少年雨

陌城锦书来

　　今天中午十二时，寿光下了一场大暴雨。暴雨持续两个多小时。

雨下得很急，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像从天上泼下来一样。我站在窗内往外观看着，楼下的槐树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接连刮断了几根大树枝，我又跑到二楼，本打算打开门去阳台看一下，门刚开一道缝，北风刮着雨水瞬间就打湿了我的衣服。我赶紧把门关好，来到书房，通过窗子望向外面……

　　虽已人到中年，但骨子里总是有儿时情节，尤其一下雨，不由想起那些少年往事。

每当下雨时刻，我们小孩子就在屋里待不住，总喜欢去院子里踩水，身上淋得越湿越好玩。

戴着大人们的斗笠，一边在雨里跑，一边大声吆喝：下雨了，滴水了，小鳖戴上围笠了。

大人们就站在门里大声斥责着，我们好像没听见大人们的责备，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又一圈。

搭建在房檐下的鸡笼子，也禁不住狂风暴雨的袭击，笼子里的鸡早已成了落汤鸡。盛放鸡食的破瓷碗里面灌满了水，鸡食被水浸泡成了汤。

大白鹅喜欢水，每逢雨天就是大白鹅的节日，它不避风雨，雨越大它越“嘎嘎嘎”叫的开心。身上雪白的羽毛一绺一绺贴在它身上，更加洁白无瑕。

往常，大白鹅最怕小孩，因为小孩喜欢拿麻杆打它。只有下雨的时候，大白鹅和小孩子无形中就成了同类，都是喜欢雨天撒欢的动物。

大白鹅只能在院子里玩水，没有大人领着，它去不了街上，因为道门一直关着，大人不敞开门，大白鹅自己开不了门。所以，它只能老老实实在家里淋雨。可我们就不同，我们虽然是小孩，一个五岁的小孩本领也超过一个十岁的大白鹅。

　　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抽个空子跑到街上去了。雨中，小孩子们早就聚集了五六个，在雨中玩的不亦乐乎。

一阵雷声，夹杂着闪电，胆小的我惊恐万状，想往家里跑，又来不及，就跟着邻居三妹和隔壁国强跑到一个大草堆，草堆里面有个洞，那是平时大家捉迷藏时抠出来的一个大坑，那刻，早已湿透，洞里面雨水不停往下嘀嗒着，我们拱进去，上面水嘀嗒，下面积水没了脚面。

　　就那样，我们也不愿意回家，依旧喜欢这水漉漉的柴草垛里躲着。

我们浑身湿透，半蹲在柴堆里，开心地唱着：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叫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那时候我们是那么快乐，无论条件多么艰苦，都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快乐。

最快乐的时候就是下雨的时候，几乎每一次下雨都要淋湿衣服，头发。仿佛不湿透就对不起老天爷下的这场雨。

有一次，下着大雨，刮着大风，风将一根电线杆吹倒了，电线落在地上，平时电线是高高挂在电线杆头，让我们感觉十分好奇，我们始终弄不明白那是干什么用的。

风雨中，电线杆子终于倒下了，平时高高在上的电线那刻也落在地上，我们好奇地用手去抓，当我们把电线抓在手里，突然一阵麻嗖嗖由手掌通向胳膊，让我差点摔倒。我吓得扔下电线哭着往家跑。

回到家告诉了母亲，母亲这才告诉我说，那是电话线，有电的，千万别动。

现在想一想，有点后怕，多亏是电话线，如果是高压线用手摸了那得多可怕，说不定活不到现在。

每当一下雨，就不由想起小时候的一切。想起跟着母亲去玉米地拔草，刚走到地头，还没等进地里面，一阵雨下起来，我们就往回跑，刚跑到半道，还没等到家，雨停了，彩虹也出现了。还有时，地里下雨，跑回家看看家里一滴雨也没下，大人们就说，真是六月天，隔辙雨。

还说，六月天，小孩的脸。

小时候的夏天，一下雨就冲出许多仙家窝，薄薄的一层泥土，用手指一抠就出来一个仙家。

圆滚滚的躯体，胖嘟嘟的样子，十分可爱。

还有蚂蚱菜，一下雨蚂蚱菜就出一地，雨过天晴，人们将蚂蚱菜从地里拔出来清洗干净，用开水戳一遍，可以炒着吃也可以用大蒜拌着吃。

一下雨，遍地是蚂蚱菜，仙家。

今天也下雨了，可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我坐在铺设了瓷砖的后阳台，守着一堆单调的，被养在花盆里的花草，有几颗野草从墙缝里冒出来，又干瘪了。终究是没有穿透水泥的生命力。这倒让我想起了上小学的时候，一篇文章为《种子的力量》，有一粒种子从头盖骨里长了出来，还有水滴石穿的典故。看来，随着时代在进步，高科技代替了一切，种子也学着偷懒了。

同样是雨，小时候的雨是快乐的，现在的雨带着丝丝忧伤，让一个人从孤独中走来，又在孤独中离去。

　　作者简介：董爱玲，山东省寿光市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已出版作品；散文集《烟花若梦》，散文集《微雨青苔》，散文集《只为遇见你》，诗集《旧光阴》等；作品在《山东文学》，《福建文学》，《文苑》,《西部散文选刊》，《北方文学》，《当代散文》，《齐鲁文学》，《齐鲁晚报》,《作家报》，《河南科技报》，广西《北海日报》，《潍坊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