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闲说—也说徐渭

和墨书院

　　 好多人不晓得徐渭是谁，可提起徐文长就不陌生了，有关他的民间传说可谓妇孺皆知，这点与比他年长51岁的唐寅（唐伯虎）相似。我曾两次去看“徐渭诞辰500周年书画展”，一为书画本身，二为更深入地了解徐渭多舛的人生。我以为徐渭的非凡一生不能局限在书画的一技一法之上，是他极不平凡的生命情感体验造就了伟大。他表现出来的书画、诗文、戏曲、军事等方面的才能只是一面镜子，照见的是镜子里面的那个人的精神世界乃至那个人生活的整个时代，这是我看展的重点所在。“500年来一徐渭”，他和他的艺术是不可复制的，只属于徐渭自己，我们能做的只是通过他的作品，体悟生命的真实，以古鉴今，照见的是我们自己。 

     徐渭自称“畸人”、“一个南腔北调人”，似乎是个不靠谱的人 ，可他的成就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生受阳明心学的濡染，勤奋好学，才华横溢，被公认为明代三大才子之一。郑板桥的“青藤门下牛马走”、潘天寿的“三百年中第一人”等艺术巨匠的评价足见其对后世之影响……直至500年后的今天，由他开宗的大写意花鸟画风，这颗”明珠”仍影响巨大，葳蕤日茂。

　　 徐渭书画作品给我的强烈感受有二，一是狂狷，二是苍润。狂狷与苍润既矛盾又互补。在其作品中，无时无刻都感受到他“无惜是非”的率性表露，他的笔触从不有意讨人喜欢，他只作自家书、只画自家画，他的书画作品有拿起笔便“老子天下第一”的绝对自信，这是一个真正有能力把生命情感艺术化的人自然的表现。强烈对美的追求和对光明的向往，与残酷现实的巨大反差，莫大的才情和无数的打击，精神自信的外拓与现实穷困的内敛纠结交织……造就其既狂又狷的畸变人格。然而在疯疯癫癫的表相下面，却是其对灿烂生命的无比挚爱，这便是为什么他的“笔底明珠”总是那么苍润的原因所在。 “不是疏狂甘慢客，恐因车马乱苍苔”，他拒的只是“传呼拥道”的官员，而非志同道合的朋友，足见其真性情，了解他的权贵都理解他并爱护着他。“自我心生物皆活”是传统文人画的理念，诗文、画作题材他都能信手拈来、毫无造作，文化与艺术便是生活的本身，这点徐渭做到了。     

　　七年蹲坐大牢、八次高考不中、九回自杀不成……换成谁都会发疯。伟大的是情绪不可自控的徐渭却做出那么大的成就，以致500年后人们还把他的作品专门收集起来欣赏，这就非同一般了。 

　　 徐渭比梵高年长332岁，也比梵高多活了近一倍时间，虽然他们有共同的地方：天才、癫狂、落魄、好自杀（徐渭自杀没成功，梵高自杀成功）等，然论综合成就，梵高是无法与文长先生比的。可我们总是宣传徐渭是“东方的梵高”，真莫名其妙咯，应该直呼梵高同志为“西方的徐渭”才妥帖啊！崇洋媚外的自卑心态已成惯性，看来一时难改，但必须得改，这是关乎”文化自信”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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