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在京“支左”

东方欲晓

　　说到“支左”一词，出自文化大革命的“三支两军”。对1965年以后出生的人来说有点陌生，当作现代历史简要说明一下。

1966年的一场全国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简称文革），使得厂（场）矿、农村、科验单位、交通运输、大中小学、政府机关停工、停产、停课，为尽快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党中央，国务院，军委决定下派部队到地方进行“三支两军”。有资料记载1967年3月至1972年8月先后在全军各部队抽调280多万解放军干部战士参加“三支两军”。

三支是：支左，即支持左派革命群众；支工，帮助工矿企业和科验单位尽快恢复生产；支农，到农村帮助恢复生产；所有这些都是为了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

两军：军管，是对国家机构，新闻媒体，军事院校和保密单位实行军亊管制；军训：主要是针对学校，稳定和恢复秩序，防止武斗，组织军事化训练和政治学习。

1968年2月部队完成援越抗美任务，凯旋返回北京清河。五一节在朝阳区执行防空任务后没几天，高炮营就抽出部分干部战士参加地方“支左”，我二连派出的有时任连长王汉臣，时任副指导员张成义，时任司务长高献春，还有于通河、付成清两名副班长，雷传恩班长，据说他在高炮营扩编时升任副团长。我当时是连队给养员，也是军宣队中唯一出席师《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份子》代表，全连共七人参加。

支左单位是原水电部电力建设科学技术研究所（驻房山县良乡镇），属於水电部在京的二级单位。“支左”的军队人员以师直高炮营为主，还从师直机关抽了不少同志，与北京铁路局丰台西站（货运）抽出的工人骨干，组成《首都工人解放军驻水电部电力建设科学技术研究所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也是宣传队公章的全称。这个研究所虽已在1967年成立了革委会，但派性严重。宣传队进驻时，是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北京市革委会主任谢富志，和水电部军管会赵主任带我们进驻的。在全所会议上，宣布原革委会停止一切职能活动。宣传队进驻后研究所的学习工作等一切活动由宣传队领导，原革委会成员到房山县某水库办学习班，每周一用大客车送到水库，周六下午接回，每周如此。

原来的所长范志福（行政15级）当起了锅炉工，总工王平洋还有一个姓沙的总工被隔离在所谓的牛棚。（注：文革时期的造反派行为，即关押“牛鬼蛇神”的地方叫牛棚）宣传队进所后对他们就没有那么严格了，一起学习和生活，几乎每天就是学习党的“九大”会议精神和外单位斗、批、改的先进经验。

　　 宣传队领导成员简介

政委刘祯炎，部队职务是师工兵科科长；副政委姓杨，部队职务是高炮营副政委；队长康建明，丰台西站革委会委员，大学学历；副队长也是丰西的。宣传队设有专案组（包括内查外调人员），组长王汉臣，69年下半年后升任为高炮营副营长；办公室主任由师防化科高参谋和我营高机连(四连)的一名指导员担任，处理宣传队的一切日常事务工作。每月一次请师部电影队来所放映也是宣传队接洽安排。

为提高宣传队在研究所的影响力，每次师部派车接送刘政委都是轿车，（宣传队所有成员对外不得透露军队干部职务和级别）到水电部开会或请示汇报工作，我们也会派所里的轿车，宣传队其他人员因公的一律只能用吉普车。

我的工作分工

到宣传队报到后，我先是同丰台西站的一名工人分在印字出版室，到室里第二天宣传队领导叫我准备一下，给该室讲一节课，我选择了毛主席《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由于先做了认真备课，以学原著为主，结合研究所知识份子成堆的情况，主要讲端正学风，摆正个人位置，明确目标，坚定立场，去掉知识份子在革命中的摇摆性，再结合当时“九大”精神进行宣讲，赢得了一定反响，有的还以为我是高中生参军，真实不是，完全是平时学习的积累。我营高机连指导员参加旁听后，也给予了较高评价。大约在我入队的第五天，宣传队办公室的那位指导员叫文书把我叫去，宣布要我到研究所办事组，接替三连文书赵文章工作（赵是河北固安人）。赵被调到宣传队办公室，主要是与水电部军管会大联委宣传组工作联络。

办事组组长是丰台西站的一名货运列车长，名叫益文彬，当时年近五旬，我算是副组长，主要是管原革委会的四枚印章（革委会、办事组、政工组、生产组）。

派车管理也是办事组，各部门用车需由办事组开具派车单，司机凭派车单每次可领到0.15元的生活补贴。对外接待，行政文件的收发编号传阅归案，人事档案管理，参加地方各种行政事务性会议。

　　支左期间，宣传队还组织全所人员到良乡公社参加收割小麦劳动，包括宣传队，研究所科室人员和食堂服务人员，所里只留老弱病孕和部分工作人员，参加劳动的人员共四百多人。

我记忆深刻的几件事

1.负责安排了海军东海舰队一个连的住房，这个连队是来参加国庆20周年受阅的，将试验厂房收拾干净，解决了他们近一个月住宿；

2.代表研究所参加房山县为期一周的社会治安工作会议；

3.在良乡参加北京全市夏季统一灭蚊电话会议；

4.参加全所组织的参观天津三条石阶级斗争展览；

5.同三连司务长和研究所后勤负责人一起参观和学习良乡地区节煤改灶先进食堂；

6.组织检查家属住房通风情况，防止冬季取暖煤气中毒；

7.1969年正处战备紧张时期，在研究所挑选了两名可靠党员，到档案室整理人事档案，抄写每个人的档案主要事项作为副件留存在所。档案主件随时听水电部通知转移至北京西山人防洞。

平时主要业务性工作，是与水电部军管会有关职能部门职系。据我所知，当时水电部和科研所的一切技术业务基本停止运行，好象只有一个三三0指挥部在工作，这个330是指由水电部总工程师郑岱山领导的330kⅴ高压输电线试验。

宣传队主要工作成绩

进驻研究所后，队员们不辞苦深入走访，调查研究，掌握情况，稳步推进，依靠积极份子，团结争取动摇份子，热心感化观望份子。经过几周工作，形势大有好转。进所三个月后第一批人员得到平反摘帽子。原来两派互相揭发的“反动救国军成员”逐步给予平反。每次平反大会上都有人发至肺腑的感谢宣传队。

总之，宣传队进所稳定了局面，保护了一批国家水电专业人才，我们进所后一些贵重试验仪器也得到了保护。原来620多人的研究所，却被揪出了400多名“反动救国军份子”，确实是个天大冤案，逐步平反后，全所人员精神振奋，十月份报水电部军管会和北京市革委会同意，摘掉了研究所老大难单位帽子。宣传队召开了庆祝大会，大会当天，水电部军管会还发了贺信。宣传队敬发了《毛泽东选集》1—4卷精装合订本，人手一本作为纪念。

支左人员的生活标准

再讲我们支左人员的伙食标准，在部队我们陆军属四类灶每月是：13.50元，每天只有：0.449元。支左人员在外享受不到连队生产自给食物，把支左人员伙食标准提高为每月16元，每天0.53元，这是报师军需科批准的，与师坦克兵同标准。

有的战士反映每月45斤定量不够吃，反映到杨副政委那里，很快营里从农场调剂指标，给每人每月增加了10斤粮票，我虽没反映，也跟着沾了一点小光，退伍时还节余了80多斤粮票。法定节日的生活补助费照样也发给了我们，每天0.80元，春节我就退伍了。

在此，我要感谢研究所办事组的老工作人员，特别是管人事的王云志和秘书刘秀珍，教了我不少知识，这些知识是关在营房所学不到的，对我退伍后踏入社会很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