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灿烂

雅冬

过些日子就要写篇类似散文的日志。有好些日子没写了。前些天写下标题《读书》，敲了几行字就写不下去了，感觉太勉强了。书是不间断地看了一些，尤其是儿子给我寄来的亚玛逊电子读书器，更方便查找想看的书籍和生僻的英文单词，阅读量更是有所增加，但还硬是没有什么太强烈的读后感，也可能是有太多的感触，写不下来，思想混乱而复杂，反而不能产生强烈的有感而发的冲动。

倒是这两天不经意看到某电视台在放一部过了时的电视剧，是2015年首播的，名字就叫《我心灿烂》，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也从来没看见网上有过什么评论之类，总之，应该是一部默默无闻、反响很一般的连续剧。开始是被王志文饰演的剧中的一个父亲角色所吸引，就觉得他演的太好了，这人物既不伟岸，也不迂腐，但就是那么的真实自然、生动可爱。都说王志文当过电影学院的老师，也算是一个老戏骨了，看过很多他的电视剧，如早年的《过把瘾》，后来还看过他演的《手机》、《黑冰》、《大丈夫》，特别是前不久看过的《叛逆者》，虽然他只是个配角，但演的非常好，很受称赞。

王志文在《我心灿烂》这部剧中应该也不是主角，我是因他而看这部剧，而继续看下去则是因为剧情的发展，特别是因为故事对我来说感觉是那么熟悉，因为故事场景而产生许多的联想和回忆。电视剧有35集，我目前只看到将近一半，还不知道故事中人物各自的发展结局，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但又都会因为各自家庭环境影响和自身性格的迥异，而相对来说大相径庭。我很好奇，电视剧为什么取名《我心灿烂》？这个名字太好了，很有诗意，道出了人生的真谛，我很喜欢。人活一世，最终都是要走向共同的终点，有人发誓不枉活一生，要大干一番事业，流芳百世；有的人不择手段，攫取权力金钱，以潇洒快活走一遭；但更多的人是平平安安过一世，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良心，内心阳光而灿烂。我目前看不出该剧中的男女主角是谁，但要说我最同情和喜欢的是赵家的老二，家慧，如果“我心灿烂”一词用在她头上倒是十分合适的，她在命运遭受到极大嘲弄的情形下，依然相信自己对爱情最初的挚念，不后悔自己所付出的牺牲，也不自暴自弃，她自食其力，上街卖泡菜，以诚待人，朴实无华，简直太可爱了。

那是开始于改革开放前夜的故事，也正是我所经历过的真实的一段中国历史时期，我也是赶上了那时最后一批的“上山下乡”运动，去到德安县金湖公社五合大队五合林场插队，林场是个新开的知青林场，由对口单位--九江行署卫生局花钱新盖了一幢土砖平房，除了我们来自九江卫生系统的子女和上海市南市区赴赣的初中毕业生外，还有五合大队派出的二个农民“老师”，二位都姓熊，一个瘦一点的，还真的把自己当成老师，认认真真手把手地教我们怎么干农活，平常也比较喜欢说教，有一次他把我们带到他家去玩，他家婆娘和隔壁几个女人，因天气炎热将上衣都卷了起来，个个露出雪白的大奶子，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的，让我们怪不好意思的，熊老师也十分恼火，把女人们狠狠地臭骂了一顿，还上纲上线地批评她们是毒害毛主席派下来的知识青年，罪该万死。还有一位熊老师，人很壮实，平常话不多，但很有威信，他是大队原党支部书记，因为领导村民与另外一个村子的农民械斗而被撤职开除了党籍，他从来不一板正经，但总能实实在在地帮到有用的忙。他还喜欢与几个匪气一点的男生议论场里的女生。与我同一个单位一起下乡的一个女生，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汤伟文，是我们十来个下放女知青中毫无争议的最妩媚的那一个，有次我偶尔听到熊老师与那几个匪气男生说道，汤伟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勾人，她那上面水多，下面水也一定很多。我觉得奇怪，什么叫上面水多下面的水也一定很多？我那时也是一个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一根筋，就去问那几个匪气男生，他们笑着说他们也不懂；我又去问熊老师，他笑而不答；最后我干脆去问汤伟文本人，我说别人说你上面水多下面水也一定很多，你到底哪里水多呀？汤伟文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我说，我哪知道呀？盛夏“双抢”期间，我们所有的知青都被派到大队参加抢收抢种，分别住到各家各户农民家里，晚上与所在农户一家老小同住在一张大床一个大蚊帐内。那年我十七岁，与我一起分配到同一户农家的上海女知青和我也同住一张大床，她比我大几岁，早我几年下乡插队，她在生活上处处照顾我，把我当成她亲弟弟对待，很象电视剧中的赵家慧，美丽而坚毅，我一直还记得她的名字--菊美芳，可惜后来与她一直没联系，想起来人生总有许多遗憾的事，失去与这位好姐姐的联系就是其中一桩。

我心灿烂剧主要还是讲1978年（名义上是1977年）恢复高考以后发生的故事，我也是那一年上的大学，我对家乡那之后的人和事就知之甚少，最多也就是听说了一些，没有亲身经历，更没有真正十分关心过。那时我踌躇满志，自认为是天之骄子，此生必将干出一番事业，不说流芳百世，光宗耀祖，至少能让父母周围的人会对他们刮目相看。可是，上了大学才知道，来自一个地级小城市的我，除了在班上高考成绩排前一二名之外，并无其他任何优势。高考成绩只能代表过去的用功结果和临时发挥的偶发因素，并不一定代表知识的真正功底，更不能说明智商就一定很高，加之见识相对少，出身卑微，久而久之对自身的情商和智商都产生了怀疑，自信心不是那么强大了，刚开始时那种踌躇满志的情怀几乎荡然无存。中间有段时间曾发誓要笨鸟先飞、奋力拼搏一番，终因方法不得当，适得其返，弄得落下对身体长期不利的病根。痛定思痛，从此斩断了出人头地、流芳百世的幼稚念想。毕业后分配去到长春空军航空大学（时称一预校）当教员，虽然离家路途遥远，但毕竟是省会城市，还是东北文化名城，那里大学众多，因为认识那里的一位大学教授，他是我老领导的夫人，通过她的介绍，我得以有机会到吉大旁听，当时吉林大学与美国和欧洲的一些著名大学有不少校际学术交流，我则三天二头地前去吉大听课，感觉收益颇丰。我后来藉此顺利考上了研究生，更重要的是，我从此更能客观正确地认识自己，不看高自己，也不自暴自弃，对事对人怀抱一颗平常心，凡事尽力而为，但绝不呈不可为之强。这不正是我心灿烂的表现吗？

实际上我也没能完全达到我心灿烂的境界，那时我大学的同学陆陆续续有一些开始走出国门，到北美、西欧去留学深造，我心亦向往之，只因当时还在军队，一是转业不了，二来也没有支撑出国的必要资金，就在这郁郁寡欢，犹犹豫豫之中又虚度了好些年的光阴，待终于从部队转业后，已经完全失去了出国留学的时机。但我并未因此而气馁，经过转业地方工作的勤勉努力，后来得以有机会两次被派赴我驻外使领馆工作，尤其是被派任驻洛杉矶总领馆办公室主任期间，感觉见识大增，历经颇丰，十分值得。虽然也都是一样的普普通通的工作，但总还是为国家大事做了些许小事，该为之心情开阔而灿烂。我派赴驻外工作期满回国后，没做可思进取的努力，按步就班地回到原单位等待重新安排，被平职调到庐山景区管理局担任副局长，这一干就是近20年，从40多岁一直干到退休。搞笑的是，个人没有得到任何升迁不说，连单位都慢慢演化成名存实亡，几近不复存在了。一个诺大的世界遗产地、著名名胜风景区，与一个小县合并了，以至如今变成一团散沙，实力顿挫，干部群众怨声载道，这在当今中国名胜风景区内实属罕见的奇怪现象。始作俑者是时任九江市委书记钟某，此人长相有几分猥琐，书读的很少，却自我感觉极好，当年他当县长时，我已是与他平级的市府部门主官，他每每看见我笑容可掬、客客气气，如今他摇身已变为享受副省级待遇的市委书记，见我颖指气使，象是以前从来不认识似的。我曾当面听他吹嘘，庐山历史将会记住他的名字。也许是吧，是留名青史还是遗臭万年，那就让历史去评判吧，在此毋庸赘言。

《我心灿烂》有空我还将慢慢看下去，赵、叶、彭三家的恩怨情仇，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还得慢慢才能捋得清楚。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人的情感本质上是亘古不变的，人心向善是总的趋势，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到时终会应验的。凡事想开一些，不要太无所作为、甘于现状，但更不要好大喜功、有不切实际非分之想。人生最宝贵的是亲情、友情和爱情，而最靠得住的是亲情，血脉和手足是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爱情很美好，但难以经受住时间和世俗的考验，可欲不可求，碰到要珍惜，失去不必要死要活。友情太多欺诈，往往功利多于情感，真正的挚友知己是无话不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患难见真情，正如鲁迅所指：一生得一知已足矣。纵观自己的这大半生，真切感受到人生最美好时光，原来是骑着自行车带着3岁到10岁之间那时候的小儿子去见老父亲的光景，老父亲看见儿孙大老远过去看他，开心快乐溢于言表，现在回味起来是一件真真切切再美好不过的事物呀。人生短暂，什么升迁、什么发财、显贵大富，皆身外之物、虚无缥缈，可欲不可求，还是要保持一颗本我之心，放空小我，看淡所有，才能我心灿烂，笑面人生，才算真正来到这世上潇洒走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