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记忆（三）【散文】

zxh（晚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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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花事总是一茬接着一茬的，姹紫嫣红的蔷薇还沉浸在轻纱似的春梦之中，火红的石榴花的芳菲飘隐离去的时候，一树一树的栀子花就悄悄地含露绽开了……。每一年都是这样，在你还没有注意到那梢头的花蕾时，一袭香馨便在不经意间随着缕缕夏风沁入了心脾，漫溢在江南秀美的山水间。栀子花是“夏日三白”之一。它和白兰花、茉莉花都冰清玉洁、馨香无比，在炎热的夏季，深得人们的青睐。栀子花，曾经芬芳了多少人童年飘香的记忆……

    

　　栀子花是江南夏季常见的香花，公园、路边甚至小区的绿化带随处可见，但是，我第一次惊诧于它的冷艳高贵之美是几年前在南京的一次邂逅。南京，古称金陵，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曾是“六代地王都，三吴佳丽城”，南京，也是一座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和青春活力的现代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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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南京，梅雨来了，栀子花开了。氤氲在栀子花香气中的南京街头，到处摆放着出售的一小扎一小扎的洁白的栀子花。一小扎有三四枝吧，有盛开的，也有含苞的，香气扑鼻。令我意外的是当今的卖花人已不是当年传播着江南海派香气的上海老阿婆，叫卖声也不似当年那般吴侬软语了，一改当年的风格。南京的卖花人中大都为年轻少妇，姑娘们，也有个别的中年男子。女人们叫卖声甜美而清越，男人的叫卖声浑厚而自信，他们的语言都是带有方言特色的普通话，听起来颇有时代感。南京的栀子花上市量很大，花农们大多用箩筐或大的竹匾竹筛装着，绝非当年老阿婆的一只小小竹篮儿能装得下的。

    哦，沁人心脾的栀子花深深地触动了我记忆的闸门……千百年来，萦绕在文人墨客笔尖儿的香蕴，氤氲着粉墙黛瓦小院的醉人的熏风，沉淀着江南灵山秀水的温馨的记忆都一股脑儿的向我涌来……悠久的历史，温情的岁月，我心中的栀子花开了，润润的，暧暖的，香香的……

　　南京街头出售的栀子花大多产自于南京浦口的一个叫作响堂的美丽小山村。响堂村，位于南京老山风景区的腹地，四面环山，风景秀丽。村边还有一个占地150亩的响堂水库。响堂村的村民种植栀子花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这里是南京栀子花最主要的产地。

    开花时节，树上满是洁白的花朵儿。花儿开得那么的优雅自如，无瑕白玉般的花瓣儿上挂着晶莹的雨珠儿，一层层的花瓣儿包裹着淡黄色的花蕊，暗红的雄蕊紧紧的把中间橘黄色的雌蕊围住。翡翠一样的花托有力地托着它，最外面的花萼也成了保护这朵冰清玉洁的栀子花的护花使者。

　　依山傍水的栀子花，一大片 一大片的，我想：无论哪一种花也不如“夏季三白”这般富丽，这般优雅吧，到处是冷绿冷白的色调，沁人心脾的幽香甜味儿，整个山村沉浸其中，高雅而温馨。朴素洁白的本色，不加任何着意的修饰，仿佛素颜的女子般的雍容静雅、高贵脱俗。

有人说，从堂村采摘下来的栀子花占据了南京街头售卖的栀子花数量的八成。二十多年来响堂村的花农们靠栽种栀子花致了富。也有人说，响堂村花农是出卖香气才过上好日子的。

       栀子花又称玉荷花。虽然，它的植株并不高，大概一米多高吧。叶色四季常绿，花形如荷，香气若兰，清丽可爱。栀子花虽没有牡丹的富贵、没有桃花的娇艳，也没有菊花的清雅，但它圣洁素雅的花朵开在夏日的一缕薰风里，怡人的芳香氤氲在初夏的雨雾中，真有“沉醉不知归路”的意境啊，

     栀子花历来为文人墨客所爱，它是诗词歌赋的常咏之物，唐代大诗人杜甫也曾在《栀子》一诗中赞美它“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可见栀子花稀有可贵。

   栀子花的花期在石榴花凋落之后，而荷花尚未盛开之时，它弥补了四季花时的空缺，实乃难能可贵

。 宋代诗人陈宓曾留诗赞它：“最是动人情意处，黄梅已老未逢荷”。多么善解人意的栀子花啊！黄梅酷暑季节，它仿佛知道人们需要雪样的芬芳，恰到好处地来了，把怡人的清香献上，年复一年，如约坚守，真是动人情意啊。

东轩     陆游

      “榴花零落满苍苔，

         薝卜忘忧亦已开。

         湖海片帆先已具，

       少安无躁待秋来。”

     这首宋朝陆游的诗，诗也强调了栀子花开的时间和它独特的芬芳。仲夏正是石榴花开盛而衰的时候，此时榴花花瓣飘零，而栀子花开放了。那迷人清冽的香气使人忘记盛夏的苦楚和烦恼，心中有了期望，期望夏天过去，等到秋天扬帆江湖。栀子花香清冽馥郁，能够清肺烦，祛除心中烦闷，在夏天，深深吸入一口栀子花香，仿佛闻到最美的雪香了。

   栀子花平淡持久温馨脱俗的外表下，蕴涵的是美丽坚韧醇厚的生命本质。从漫漫冬季开始，栀子花就孕育花蕾了，经霜浴雪，历尽严寒，空守着春的寂寞，一直到酷暑难耐的梅雨季才绽放怡人。听育花人说栀子花的含苞期越长，花香就越馥郁弥久。正因为栀子有这样的品性，人们赋予它的花语为“永恒的爱与约定”。这不仅是爱情的寄予，平淡、持久、脱俗的外表下，蕴涵的更是美丽、坚韧、醇厚的生命本质。

　　栀子花的开花时节 正当莘萃学子们毕业之时，因而又被人称之为“毕业花”、“六月雪”。这也给高雅的栀子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离愁。六月栀子花的香味飘荡在告别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忧伤。花香渲染着毕业的气氛，这似乎更加突出了离别时的感伤与不舍。

      前些年由何炅演唱的《栀子花开》是一首献给毕业生的歌曲。《栀子花开》轻轻的音乐淡淡的描述着离别的心情，简单的音乐节奏，让人在聆听时能感受到空气中轻盈地飘出栀子花带来的阵阵清香；朗朗上口且清新自然的曲调和歌词，具有非常浓郁的校园气息。多年来一直广为传唱，歌曲也被认为是青春系的代表作品之一。在二零一五年由李易峰主演的电影《栀子花开》，这首歌用于影片的主题曲。

　　写到此处，我的心颇不平静，我的眼晴湿润了……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不记得送走了多少毕业生，离别的轻愁与怀念至今令我感动。记得有一届学生，毕业临别时来了，把一串精美的风铃挂在我家客厅的门框上，轻轻地说：“老师，这回你可忘不了我们了，风一吹它就会响起了……”。我含着眼泪说：“没有风，老师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朝夕相处三年了，眼见着你们长大……”。自那以后又接新班很长时间都调整不过来，眼前全是他们的影子。

　　

　　栀子花飘香的六月，那毕业花笼罩着离愁的岁月，为此曾写过小诗一首书录于此，用以收束全文。

              栀子情

     三尺教坛传圣道，

     一支粉笔写春华。

     平生桃李滿天下，

     何须堂前再种花？

     青青子衿情牵挂，

     悠悠我心玉荷花。

     徘徊园中常入梦，

     玉壶冰心慰天涯。

   

注：玉荷花，是栀子花的别称。

      2021.8.3    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