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母亲（二）</p> <p class="ql-block"> 尽管我不是很注重细节的人，但妹妹对我的劝导还是让我改了许多。她告诉我母亲每天都在期盼我的电话。于是，无论我工作或是琐事多忙，也一定会给母亲每天至少一次电话。这已经是近两年我的习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两年还很忙，有时候吃完早餐就进教室了，连着上课，跟学生交流，批阅作业，准备资料，布置作业 ，与家长沟通……常常忙下来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母亲打电话，可又经常想早一点去食堂吃午饭，怕迟了就没有吃的了。总觉得迟一点打电话母亲也不会怪我。所以一个电话每天每天就那样挂在心头，直到终于安静地坐下来接通母亲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从她说话的音量，音频，还有感觉来判断她是否安好。</p><p class="ql-block"> 我总是觉得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我慢慢地把一切事情做好，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在电话的这头听不见母亲那始终清脆的声音；虽然我知道母亲的电话号码总有一天会成为空号而留在岁月里，但我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快，如此猝不及防.</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慎摔倒之后，她始终不让我回家，她担心我太忙，那时她还能完整清楚地说话。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回去看她了。见面的第一句话她说的是我怕你回来太晚我说不出话了……此后，便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含糊不清的耳语……</p><p class="ql-block"> 我陪伴她的日子，她不吃不睡，只是拉着我的手；我想试试离开她，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呆几天，看看是不是反而对她的精神康复有好处。因为我怕她此时就像个孩子，在最爱的人面前反而有些不好招呼。</p><p class="ql-block"> 于是，有两天我去了汉寿县城。等着妹妹和保姆告诉我母亲的消息。果然她们告诉我母亲开始吃东西，只是夜晚依旧闹腾……</p><p class="ql-block"> 离开母亲后，我每天习惯地拨通她的电话，可再也不是她本人接听电话而是保姆接听并按下免提让她听到我的声音，而电话那头，不再有母亲的回答……</p><p class="ql-block"> 泪如雨下的时候，我突然很感恩很满足，此时，我还能拨通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还有她能听见我的声音……只要母亲还在，我就不是孤苦无依的孩子……我就还有归途，我就还有回家的理由……</p><p class="ql-block"> 只是，在我想找个最亲的人说话的时候，我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拨通那个给我生命也牵挂了我一生的人的电话了……即使拨通了，我也再没有机会听到她那些我曾经有些厌烦的唠叨……</p><p class="ql-block"> 生命中，我们自以为有数不清的人来来往往，而我爱的和爱我的原来只有两个人：生我的人和我生的人！</p><p class="ql-block"> 如果可以，我想用我有生的岁月换母亲多一些陪伴我的日子，就这样，在我离开她的日子里，每天听保姆告诉我她早餐能吃两个蒸鸡蛋，午餐能吃小半碗稀饭……我只要她活着，我已经不再贪心奢求她活着的方式。</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