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陕北(十四)-青平川(4)马茹瓢虫点点红

吴小荣

<p class="ql-block">我在陕北(十四)-青平川(4)</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水渗冰凝凌如牙,风住沙停野芦花。</p><p class="ql-block">晨冷黄蒿残冬尽,午热红柳待春华。</p> <p class="ql-block">山回沟谷道路遐,峰转窑洞有人家。</p> <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云灰雾白烟濛濛,壁赤霞丹水淙淙。</p><p class="ql-block">崖塌沟陷新石露,垣残垒破老窑空。</p> <p class="ql-block">白刺牛牛丛丛绿,马茹瓢虫点点红。</p><p class="ql-block">花篱土蜂锦色重,柏墙毛闪绿荫浓。</p> <p class="ql-block">仔细地观察照片后,可以发现水是从厚厚的土层与石层的结合部渗出的。遇冷凝结成冰凌。像是一排饿狠了的狼的牙齿,虽然没有冰川的美艳,却不乏勇猛的野性,更显示出高原的苍劲悲凉。</p><p class="ql-block">时值正月十五闹元宵,也就是阳历二月底。冬春之交,天气晴朗。高原早寒午暖,早起羊皮大襖,晌午白褂小衫。道路特点是山回路转,大川之间少有车道。倒如青平川与永坪川之间隔两座山,平时没有人迹,行人不免有些孤独,夜了更增添一丝恐惧。回头是不行的,操心狼扑上来咬脖子。北边下来行吃的都带上一根枣木的打狗棍防身,下到沟里看到窑洞便有了一种释然和欣喜,川道上的村庄一般相隔四、五里,其间与你相伴的也只有默默的黄土与缓缓的溪流。人本来就少,开春后,白天在山里刨土种地,黑了宬在窑里,少有闲空。只有盛夏时节,才能看到娃娃家在溪流中戏水。</p> <p class="ql-block">上面是说早春二月,下面说的是盛夏七月。黄土高原地貌多变,堪称地质博物馆。除了广阔的黄土外,还有同样无垠的红土,黄河畔高耸入云的光秃秃的石头山,三边地区四季狂风的沙漠,黄龙地区绿不透土的原始森林。以前都是见之落泪的苦寒之地,现在已经有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p><p class="ql-block">从旅游资源看,有红色文化旅游,历史文化旅游和自然风景旅游,并相互交织,且与西安古都相接,前景不可限量。陕北自古是长安城的北部屏障,有着血肉相连的联系。</p><p class="ql-block">在从西安到陕北的旅游大巴上,我看到南方的少男少女时而把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不住地张望,时而惊讶地在车上蹦了起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北方的高原对他们竟有如此强烈的吸引力。</p> <p class="ql-block">游过黄陵、宜川后,2013年七月一日下午15:00我从延安到达延川永坪镇。</p><p class="ql-block">16:00到插队的张家河村,17:00突降中雨,雷声滾滾,山谷间有隆隆的回音。</p><p class="ql-block">七月二日上午到清明沟转了转,一直到沟底。下午上脑畔山直至山顶。</p><p class="ql-block">七月三日到邻村鸭巷,遇雨返回。</p><p class="ql-block">七月四日到清明沟口鸽子崖水流中拍照。鞋陷入泥中。不得已,借了侯清一双步鞋蹋拉着,只是小了几号。</p><p class="ql-block">七月五日晨,离村,到永坪镇买了新鞋,一路北上,玩了一个痛快。如果不是四日的事故,恐怕还要多呆几天,那恐怕就走不了了。</p><p class="ql-block">七月七日起延川连续大雨。</p><p class="ql-block">七月十一日至十二日暴雨成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根据以上记录,我在村里的四天都是小雨或中雨,水流趋急,情景如图。我差点陷进去是有原因的,黄土是沙土和粘土的结合,没有沙土不长庄稼,没有粘土打不成窑洞。雨后河边土崖塌落,遇水更加粘稠,稍有不慎就拔不出来了。山里处处暗藏着险情,可要小心。</p> <p class="ql-block">上面这张照片是在大雨和暴雨之前拍的,河畔崖土塌陷,水流被挡后改道,于是绕了一个湾,变宽变急,河水愈发浑浊。河流改道,或大或小,皆因前方有了阻碍。比如著名的南泥湾,就是前面大山挡路,形成了一片富饶的河湾。这时的情景只是一种预兆,老天爷的心事谁又能猜得到呢?下面这张照片显示的是我们張家河村与鸭巷村之间高耸的红土崖壁。从延安向北很多地名都带红字,例如绥德的红石峡,榆林的红碱淖。</p> <p class="ql-block">这几天的天象有点异常,十分美艳。</p><p class="ql-block">鸡鸣数声彩云飘,山间道道红霞绕。</p><p class="ql-block">大火烧来大火烤,大雨落来大雨浇。</p> <p class="ql-block">依据以上记录:</p><p class="ql-block">2013年延川县暴雨成灾,青平川亦未免于难。即使是从我到达的7月1日算到12日亦有12天,实际上不止于此,这么长时间的降雨历史上并不多见。</p><p class="ql-block">一般山区暴雨随后是山洪,来势虽凶猛,几天就过去了。这次不同,暴雨加久雨不住,小雨-中雨-大雨-暴雨-小雨-中雨,时断时续,循环反复。</p><p class="ql-block">此时正逢江南梅雨季节,小雨绵绵不绝,连续20余天,“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但这里是十年九旱的北方黄土高原,且强度早已超过梅雨,明显的异象。</p><p class="ql-block">有幸偶遇暴雨前情景并记录下来,实在是一种难得的荣幸。</p> <p class="ql-block">仔细地分析推敲,这么长时间的雨水,窑洞顶部黄土的含水量已达到饱和,通俗地说就是泡酥了,站不住了,陕北话叫立不定,于是产生了大面积的塌落。王家山一排窑洞都塌掉了,包括我们曾住的那一眼。这样的情形从未见过,危中见喜的是充分说明了雨线的北移,陕北变得湿润了。再就是象征着数千年窑洞历史走到尽头。县里紧急通知,要人们从半坡的窑洞搬下来,这年秋季大家都忙着盖砖瓦房,政府补贴。</p><p class="ql-block">这几年财政补贴多了,退耕还林,采油占地,但脱贫还得靠自己,输血不如造血。再则地少了,也没得种了,于是纷纷搬到延安、延川、永坪去谋生了。</p> <p class="ql-block">麦子是不种了,种些个杂粮。打麦子的场院和磨盘与碾盘也用不上了,很多忆旧的照片也拍不成了。</p><p class="ql-block">村办学校没有了,都集中到了城镇,即使是为了娃娃家将来出人头地也要搬了。更明显的益处在于,以前与外界是隔绝的,尔格是相通的,不管去哪里都很方便。城乡差别明显缩小,道路不再遥远。</p><p class="ql-block">路遥是王卫国的笔名,暗示着当年贫苦的陕北高原与大城市之间道路的遥远。他用带着血泪的笔描述了才华横溢的农村娃跳跃龙门是如何的艰辛,虽然这只是一个平凡的世界。但他的理想和願望正在逐渐地实现。</p> <p class="ql-block">白刺与牛牛、毛闪都是陕北方言。</p><p class="ql-block">白刺即狼牙刺,陕北最著名的一种灌木。满身的刺,满眼的白花。油性极大,烧起来忽拉拉的。</p><p class="ql-block">牛牛是昆虫总称。包括照片上的蝈蝈,还有蚂蚱、螳螂等。当地的蜜蜂是土蜂,相对的是洋蜂。毛闪的意思是一闪一闪的,指蝴蝶。看形象吧。</p> <p class="ql-block">怪象是人们茶余饭后喜爱的谈资。《延川县志》113页《自然环境志》第八章《怪异现象》写道:“据清光绪本《延安府志》载,清乾隆八年(1743)农历十二月,延川境内黄河客流水澄清”。</p><p class="ql-block">之所以说是怪象,言其不正常。短暂的变清是大旱水流枯竭造成的。</p><p class="ql-block">现在黄河变清是说比以前的含沙量减少了许多。是治理和水量变小的叠加效应,喜悦参半。但也真有清澈见底的河段,比方说上游青海贵德段,这是我亲眼所见,进入黄土高原就变黄了,也是很自然的现象。总之,现在的治理是卓有成效的。</p> <p class="ql-block">2013年10月26日~31日,我又回到张家河村。</p><p class="ql-block">离京时,丁爱笛说,村里的窑洞塌得差不多了。老丁一向喜欢夸张,我也没当回事。怎么可能呢,陕北人一直在黄土高原生生不息,也没听说过这号事,插队的第二年,暴雨如注,山水排山倒海,树桩、牛羊都卷了进去,小溪变成了大河,汹涌澎湃,也没见塌掉一眼窑,尔格咋就一下都塌了呢?</p><p class="ql-block">26日凌晨5:30到延安,换乘长途到永坪填,经青化砭、过玉皇庙,一路暴土扬尘,天都变灰了。到处都在建房,要赶在入冬前住上,问起7月灾情,司机说,蟠龙雨就可下大了。几天几夜不停地下,有乘客说,再大还有延川大嘞,人都下死了。我这才知道老丁所言不虚,赶紧查了一下。</p> <p class="ql-block">据报道:</p><p class="ql-block">2013年7月3日至26日,延安市遭遇自1945年有气象记录以来过程最长,强度最大,暴雨日最多且间隔日最短的一次持续强降雨,超过百年一遇标准,它的损害不亚于一场6级地震。</p><p class="ql-block">又有报道:</p><p class="ql-block">从7月7日8时至12日8时,延安市大部出现强降雨天气。最大累记雨量,延川达322.7毫米,其次为安塞210.9毫米,志丹185.6毫米,延安市区162.5毫米。又:延川县7月一8月累计降水614毫米,而我们当年插队的关庄镇(公社)又是受灾最严重的五个乡镇之一。</p><p class="ql-block">我7月恰好于暴雨前2天离开,于是产生联想,延安暴雨,延川县重灾区,关庄重灾中的重灾,张家河村呢?</p> <p class="ql-block">我7月5日离村后北上榆林地区,主要到了米脂、靖边、榆林、神木,玩了一个美,至今难忘。之后经山西云岗回京。</p><p class="ql-block">7月7日始,延安地区暴雨成灾,榆林地区却是阳光灿烂,才怪,也使我对当时的灾情一无所知。这雨线北移是分层的,到了安塞就不再往上走了。试搭着冒说,仅供参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这雨还不是最大的,据《延川县志》第三卷《自然环境志》记,1942年秋阴雨连绵30余天。</p><p class="ql-block">更早是唐乾宁二年(895年),连阴雨60天,不过那会儿陕北还不属于旱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