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家漫记——

邹炳新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 言——</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探家漫记》一书,是作者的一篇回忆录。作者于一九八O年十一月参军入伍,在广西边防部队服役,时值是中越边界紧张,我方对越进行自卫还击战的时期。作者在边关战斗生活了三年多,于一九八四年初获得批准第一次回家探亲假期,满怀愉悦的心情回到了阔别三年多的家乡,在家乡中仅仅活动生活了七天时间,因边界战情又紧张,部队加急电报前来追行归队,作者即时返程。作者在这七天中,将所见所闻及路上遇到的一些烦琐事,作了一番的回忆叙述。</p><p class="ql-block">这部作品体现了三年多家乡的人情世故变化,也从中体现了一代军人在那个时期的紧张生活经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探家漫记——</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84.12.</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邹炳新·著</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当兵三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探家。在三年的梦境中对家乡的变化情况都是出于猜测的朦胧中,家乡啊,变化究竟如何?</p><p class="ql-block">呵呵,不用再想了······“吱咔’一声汽车到站了。我提起皮袋行李走下车来,只见当时离家时的车站,仍在公社礼堂的票房里设置卖车票,车站的工作人员也不认识,见他忙着交接了一番托运行李。再看那以前礼堂石灰刷的白壁也有些掉皮了,公社的政府大门却改方向了,一问方知道是现在公社改为镇,将以先居北朝南的门改为座西朝东。周围仍是泥土飞扬,汽车一到就卷起一阵灰尘。我没有多少心思考虑这些地方,一颗心早飞到家了。我走出车站就往对面信用社去。信用社是父亲的老单位现改为营业所,现在父亲退休了。我一进门,办工的四个人正在埋头算账,算盘声在哗啦响,清点着钞票正准备收班。我一眼看见有一个是父亲的老同事便叫:“阿叔,你好啊。!”几个人听到我叫声都抬起头来,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我穿着军装,提着行李他们仿佛有点陌生看了一下方认出来,“啊,是你啊!是老邹的儿子。你不叫我还真的认不出来呢。好几年了长大长高多了,是探家吗?”是啊,三年了,光阴流逝,岁月匆匆而去,人也变了,境也变了,昔日的少年郎今朝是成人了。虽然三年不算短也不算长,但是总比以前变了一点。人的青春生长期是很大变化的,何况已三年之久未有见面,是父亲的同事能一下子想起认出来吗?我忙递了几支烟给他们,就答道:“是的,我是回来过春节的。”他们正忙着工作 我也不便打扰他们就到营业所长房里喝茶,顺便了解一下我父亲的事和我三哥顶班后的工作情况。</p><p class="ql-block">下午已经四点多了,太阳西坠,夕阳照街。由于家乡的山区小镇不是很热闹旺象,因此街上也就显得冷静萧条。只见路旁多出了一幢百货门市,门还闭着,只是从门牌上才知其是一间百货店,其它的都是东搭西挂的小摊,但是人已去尽了,剩下的是来回挑水的几个百姓及过往行人,门市都关闭,也许是盘点吧?猪肉行上疏疏地放着几块猪肉,卖主独坐抽着烟,买客却无从去找。街上的门市住宅依旧那样高低不整,墙壁灰暗陈黑,仿佛街比以前窄多了也矮多了。在残阳的映射下苍苍黄黄冷落凄凉的景象。我在外面奔跑了三年,见到不少农村墟镇已旧貌变新颜了。报上不少新闻报道农村在新的政策下变化万千,使我在边陲也同样对家乡寄于极大的希望,并且常常出现一幕幕幻想的图景。眼前多了新店铺,开放改革在起步,新的变化在开始。我无心多去考究这新变化,加快脚步穿过这一段陈旧破碎的老街。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叶潭街距离自己的家——琏石村还有四公里路,在我今早到河源时,就去访问了一个堂兄,堂嫂也正好想回家来看看家中的老人,也就一起同车回来了。此时到了家乡地面,一切都感到熟悉,在穿过叶潭街后,又一同乡人亦同行往家里走。刚出街口不远,只见前面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一伙子,推着一辆手推车来,见了我就叫“新哥你回来啦!”我想这个人是谁呢?一时想不起来,只好随口应了一声。他又与堂嫂说了几句话就过去了,我便问道:“这个人是谁哟?”堂嫂便好奇地对我说:“怎么这个阿青你都认不出来了?”我有点意外答道:“啊!是他?我真的认不出来了。”这个隔壁住的堂弟,以前是个又瘦又小的小学生,我离开家三年后,他一下子长大长高了,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别说其它东西变不变,可是人倒是变样了。阿青今天这个长相真是出乎意料。</p><p class="ql-block">在回家的黄土公路上,见路两旁的山,变得光秃秃的,昔日松树满山,现在变成荒山了。在这冬天季节,草木枯萎,山下沟沟洼洼的田庄,就像痢疤头一样。公路地面更是残缺不全,洼洼坑坑的,曾被雨水冲得沟转十八旋,路面的沙土已被洗尽,唯有些乱石与坚实的泥骨,波浪般逶迤前行。本来冬秋季节是修桥修路的最佳时段,可是,眼前的一条瘦骨如柴的、遍体鳞伤的公路,别说行车难,就是人走起来也觉得坎坷费劲。我只好说了一句,“乡下的路大都这样的难行”。堂嫂答道:“现在养路的人嫌工资少,谁都不愿意去干了,发工资那二天瞎弄一下水沟,过了就不干。现在搞分田到户单干,都做自己的家中农事多,有空就外出做副业赚点钱为主了。”我也应道“这也不难怪了,现国家搞改革开放,形势都在变了!”</p><p class="ql-block">走了四十多分钟,总算来到村口地方,见到了出入村口的牛屎坳。</p><p class="ql-block">牛屎坳,是全村通行的要道,它就像一个袋口,两边山梁夹着,中间一条大道,由于村中出村的耕牛,一到这坳口,就少不了拉屎拉尿,好像等都要等到这个地方来才有屎尿拉,所以,牛屎堆多了,这个牛屎坳——也就由此得名了。坳口旧时候原是商埔小街,后来社会变革,此地也渐渐荒没了,道旁还剩留有几间旧时的残垣店址。</p><p class="ql-block">村口西边的蓝溪河依然哗啦啦地流淌,传来水声,犹感亲切,当年少时曾是放牛的牧场,又是游泳戏水摸鱼的好地方。河西岸边的绿潭山,仍然高䇯云霄,可惜,当年一片皆是杉木苍苍的景色,翠翠的草丛,美美的水绕着青山特色,今遥望而不见了。</p><p class="ql-block">河边山尖处的那一座古庙,叫“洪圣宫”,依然可见,只是被杂草藤蔓罩住那残缺破烂的庙墙。“文革”时当牛鬼蛇神被推毁,神像砸了,砖瓦拆了,连地板砖也挖走了。现在唯一完好无损的是剩下门前的两根一丈多高的圆石柱,依然屹立不倒矗立在那里,尤其特色景观,时至今日亦只好留作印记吧了。旧时的人传说:“洪圣宫”的神,信男善女去求签很灵验,能施符驱病消灾,预断人的前因后果。可是,现在再灵也自己砌不起一座行宫来了。这说明神灵不如人明,现在还听说有迷信的人,偷偷地去烧香祈福,求神驱邪消灾。在庙下的河上有一座石板桥,通着人行小道。据说已有七十多年历史了,是当时的本地乡贤集资建成,叫仁济桥,前几年被洪水冲击,有一边桥头被毁了,后来经过维修勉强只能行人,算是保留下来了,作为古代石砌建筑的一个遗址纪念地。现在仍然如此,桥两头小径杂草丛生,没有什么变样。总之,家乡的山有变,家乡的水依流……。我怀着回忆心情向村内走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我进了坳里,一棵高约十多丈的榕树,耸入云天,上面枝叶茂盛像伞一样盘旋着。树根盘延在周围有十米左右宽的地方,树身至少得十个人手牵手地环绕抱去才抱得过全身,身上皮皱瘦弯曲、窝坑、窟窿、疙瘩都交织在一起地往上互生,树干粗大劲撑天空。一看就知道此树是已有一定历史的古树,它叶细密,四季常青,郁郁葱葱,在这寒冬季节中依然是春色正浓,这使我自然地产生了对它充满活力和希望的情感,它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朝代,至今也无人可考知晓,也不知经受过多少风风雨雨、严冬霜雪、雷电轰击。它曾遭受过雷电火烧的伤痕依然在目。树身已成了一层外壳包裹,而树心内中已被雷电火烧空了的。自己曾经在年少时就钻爬过树心内的空隙,可以攀爬上三米多从树节窟窿里出来。这棵历尽沧桑的榕树,不仅体态秀美给人带来美的享受,而且它坚韧不拔的风格,更鼓舞着人们充满对生命的希望!我见了此树,尤感亲切,这村口是自己曾经天天放牛出入的地方,此树是对我最好的见证,今日重逢,心中尤为愉悦,观赏着它旺盛活力、青春的美……!</p><p class="ql-block">刚进入村,迎面就遇到了二位村干部,一个是大队民兵营长,一个是大队治保主任,这二人是三年前带我们去参加招兵体检时的干部。我热情地同他俩打了招呼,他俩问道:“是回来过年吗?”我应了一声:“是的,参军三年了想在家里过个团圆年。”他俩又说:“怎么这早就回来了?”时值正是农历十二月十三了,他俩觉得回来过年,时间似早了一点,才这样说。我说:“是早一点,好几年没有回家了,想在家多住几天。”他俩又问道:“有没有当官啦?”我好笑地说:“你看我像是当官的吗?当官还穿着两个口袋?”我对他俩没头没脑地问起有没当官事来,就感到有点不自在,他俩认为在部队当官像家常事一样容易,不提干认为探家好像不够荣耀。这是古老落后人的思维——唯当官论的官文化束缚着思想与世界观。我不管他俩有什么想法,拿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二支,说道:“营长、主任!来抽支烟吧!”他俩接烟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说:“我们没有做干部了!”我就说:“什么没做?这是开玩笑吧?”“是真的!”答道。后来我才了解到这二位是因计划生育工作中,自己带头超生,能愿不做干部,甘受党处分撤职开除也不愿妻子去做超孕打胎及绝育手术,就这样开除了职务,受到处分。</p><p class="ql-block">到家门外了,我从外屋后抄小路回,我堂嫂已先我一步到,见了我小妹就告诉她:“你新哥回来了!”我一到门口,就看见在草棚外拾牛粪的一个小姑娘,当她听到堂嫂的话就返转身来,高兴地跑过来叫道:“阿哥!你回来啦!”我应道:“嗯,大妹你好呀!”她应道:“我是小妹,不是大妹!”啊,这时我才发现眼前的妹妹,是我们家最宠爱的小妹。未想到她长得像我离家前时的大妹一样高了,她不说我还认不出来了。三年多了,说来话短,计来时长,自己就不知道自己是长大了,还是长高长老了。但是,眼前的小妹确实长大多了,十三岁人已有一米五九了。我曾经做过不少的思乡梦,怎么也未梦见小妹会长这么大了。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记得少年骑竹马,转眼又是白头翁。人生的时光是多么快过去,这光阴是多么宝贵啊!三年的边关战斗生活,就像浪迹江湖人一般,离乡背井,远离亲人,使人伤感。今天,三年多来向往团圆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三年多时间总算熬过去了,见眼前天真活泼的小妹心情有无法表达的高兴。说起小妹,幼时我常带着她到处玩,抱在手里总是要亲她一下小脸蛋。转眼间她就已长到了十三岁了,兄弟姐妹中她最小,与我相差十岁。她那天真、活泼、俏丽的体态,令全家上下无不喜欢她、疼爱她,还有她那独特的伶俐巧嘴,说起话来有似小孩又像大人,讲道理还真似精通世事人一样,讲故事津津有味,有时风趣幽默令人捧腹大笑。看她留着一个学生运动发型,圆白水嫩的脸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两只忽闪的酒窝露出甜美的微笑。感觉得到她今在我的面前一定有说不尽的喜悦心情,那明亮的眼睛与小嘴闪动着阳光灿烂。如果像幼儿时那样我会吻她一下,现在,我见她抚摸了她的头发,说:“呵呵!真好!总算见到你啦!长高了这么多!”</p><p class="ql-block">此时,亲属们与小孩都上来看我这个解放军,一下围了一群,我跟他们一一招呼致意。这时,父亲在屋里听到门口这么热闹就问道:“是谁回来了?”我踏进门,见父亲就在伙房里出来了,我高兴地忙叫了一声:“爸!我回来啦!”父亲满脸笑容地应道:“啊,你不是来信说要到十八、九才到家么?知道你提前了叫人去接一接你!”我在探家前时,给家里报了个探家喜讯,可能农历十二月十八、九日到家。由于营首长给我提前假期,由此我也就提前到家了。家人也因就掂记着这个日子,也就有父亲的这么一说。可见我离家远久,思念心切而知,对远外的儿子更是关心与爱护。我也来不及解释说:“不用来接,我自己不就回来了!”我将行李提进屋里,拿出预先买的糖果饼干,给亲属每家一包,并给眼前来探看的小孩们分享一份开心的见面礼!</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p><p class="ql-block"> 离家三年多未见父亲了,今日见到他时,还是原来的形象,卷曲的头发,一米六高的身材,体态有点胖,半国字脸,可是脸上皱纹已增多了。他说话声音有点沙沙响,脸部虚浮,两眼袋下垂,明显衰老了很多。他今年六十周岁了,刚刚办了退休,因长期营养不良,工作业务繁多,家庭经济困难,多劳少休,身体虚弱,造成元气衰退而引发肺虚劳咳,久咳后而患上肺气肿病。我问道:“我妈又到那里去了?”他说:“你妈到大队碾米机房那里去碾米了。”我回家带上了一条烟来,此时问他还抽烟喝酒么?他说:“就这烟老是戒不掉,酒比以先少喝多了。”我说:“你患肺气肿不能抽了,抽了更严重。酒也不能喝了,再喝你那胃病又会重患。”他说:“现在胃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是肺病刚好,现在动一下就喘气得利害。以先得病的时候,全身都浮肿,连手脚都肿。”我曾知道,家中来信说父亲在八三年十月份患肺气肿,病情当时很严重,经过住院治疗方脱危险。我想:他应该经过这次大病而戒掉烟酒,未想到还是没戒掉,每天还在抽烟喝酒。而且每顿都要喝,他还养成有一个坏习惯——那是在十年前的事,我大哥的一位同事从韶关回来探家,来家里访问,家里做了不少的好菜热情招待他,可是他席上喝酒,筷子一动不动,而是用烟送酒,一支接着一支地抽,一口酒一口烟,边喝酒抽烟边聊天。后来父亲在喝酒时没有什么饭菜,也学起烟送酒来,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他并不知道烟送酒对健康不利,还觉得很潇洒,已不用饭菜又方便取乐,万万没有预料到会给他健康留下隐患。一场肺气肿病就给折磨得形寒体衰,身体再也不及从前了。一个六十岁的人,已无法抗拒那烟酒的伤害了……</p><p class="ql-block"> 我走入屋内天井,只见我三年前离家时建的房子还是那样,有个空房位本该建起来的,却还是搁置在那里,建好的也没有装修。我对父亲说:“怎么这两个间位还没有建起来?”他答道:“没有,现在旱塘菜地里砌起了一栋地基墙脚。”我应道:“这里都没有搞完又往那边搞,什么时候这里才能完善?这里现在留下一个空缺,不整齐不好看,全面装修又不完美。”父亲叹道:“唉!现在劳力财力都缺。你二个大的哥在外工作,你三哥又分家住了,你弟妹又读书,根本顾不上这些事了。”对于家中的实际情况确实如此。我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房子的东西有些乱,柴草随便堆放着,这里一堆那里一把,我只好随便说说:现在刚回来,明天再给于整理打扫一下。</p><p class="ql-block"> 冬天的日子很短,一天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我刚坐下喝了杯水,天色傍晚了,这时母亲匆匆地从外面回来高兴得很,她还没有见到我就在门外叫我的名字,我闻言迎了出来就说:“阿妈!你到那里去来?”,只见她满面春风地看着我说:“我到碾米厂去碾米来,现在还没电没有开机,我听说你回来了,我就叫人看着谷子,转来看你!我心里很焦您,想极了!想见见你!”说着她那双温暖而又长满老茧的手,在我的前额间轻轻地抚摸着头发再摸到脑后颈部、又抚摸到背后全身,眼睛放出闪亮着光芒道:“阿仔,我好想您啊!听说你在那边打仗,我天天都在记挂着你啊!现在回来就好!”我笑着应道:“阿妈!我也很想你呀!经常做梦都梦见你们啊!我没什么事,身体好好的!”母亲开心地笑着说:“没事就好啊!”母亲,必竟是母亲,比谁都疼爱自己的子女。我们之间已经是三年多未见了,三年多只见几封书信报个平安,音容难闻相见,互相之间都非常思念,今天一闻到我回来了能不高兴吗?放下手中的活,迫切专程地先赶回来看一看自己的儿子。我看她那瓜子形的脸庞,显得苍老消瘦多了,虽然在五十一岁,头上已伸延出无数白发了,被风吹日晒赤黑的脸容,留下了岁月沧桑的皱纹印记,看上去像六十多岁的老人。她那高大的身躯,却因一次到镇医院看病,不慎跌倒摔落在一水沟里,当场受伤导致腰椎之二、三、四椎骨,折叠性腰骨折,三个椎骨反折凹入后背腰腹壁,由于医疗落后,无法牵引拉直夾钢板治疗,只好在家赖在床上,痛苦万千地熬了半年,均靠吃点中药止痛活血,但无法将脊柱复原,后来勉强能下地行走,可是变成了半残疾的身躯,躬着背前行。我可怜母亲,当时写信告诉我时,我亦专买了几服跌打药,并节约了二十元钱,一同寄了回来。今时当看到她的伤疾,内心尤感有一阵酸痛。我见她此时脸上放出了丝丝笑纹,端祥着我,我又有说不尽的愉悦。三年多在外的军旅生活,尝够了离亲之苦,更体验到父母的慈爱。现在,这位历尽艰辛、受尽困苦,为儿女辛苦操劳了大半辈的母亲就在眼前,我是多么激动啊!可是,一时无法表达倾诉自己在异乡中的思念之情。</p><p class="ql-block"> 母亲她从小就被卖给人做童养媳,遭受了残酷压迫,从四、五岁懂事开始到十三岁,受到婆家的疟待,像对奴隶一样,常以不给饭吃,稍不顺眼就被吊着毒打,受尽了折磨,她无奈之下,偷偷地逃出那魔窟回到娘家,外婆亦无奈只好将她又送到一家地主家里放牛。时到年已二十岁,感谢共产党、毛主席,恰好给了妇女解放。这才婚姻自由,选择了家庭的正常生活。她不仅童年少年经受了人间凄苦,而且为自己亲生的五儿二女劳碌付出了大半辈子。虽然,她没有读过书没文化,但她有志气地为国为家积极作贡献,把自己儿女抚养教育成对国家有用之人。把老大送上大学去了,老二到工厂做工,老三顶父亲银行信用社工作的班,而我在中越两国正在交战之时,依然积极地支持我去参军参战。辛勤的付出,得到的是心灵的安慰。现在,我们兄弟基本上都长大,生活比较安稳,但给她的回报太少,她依然还在努力地争取做多一点家务农事,希望多给一点子女,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在残喘中依然前行,无私地奉献。我看她那瘦弱的身躯,比起三年前衰老多了,如今听她说去碾米来我就问道:“怎么你去碾米?”她说:“我不去谁去?你爸身体又不行,你二个妹又小,你弟又出去上高中没回来!你三哥结婚又分家了?”我说:“可以叫那个嫂子帮一下忙。”母亲听了那个三嫂子的名,脸色马上就阴下来说:“嘿,她呀!现在跟我们一家子都没招呼打,她那还会给你碾米?”我听了也明白了这婆媳之间定有间隙,我不便多问多论。我知道母亲腰疼背驼要挑谷子去碾米,这是一件很无奈的用力苦活,对于一个伤残的老妇来说,是多么困难。她曾因身体虚弱,长期风湿骨痛,对于农活家务,只是坚强勉强地干着。我深为其儿子没有给她帮上什么忙,而感到内疚。我忙问道:“在哪里碾米?”母亲应道:“在大队碾米房。”我明白道:“啊,是那原来的老碾米机厂。这样吧,等一下我洗过澡,我去挑米。”母亲见我这样说也理解我,但又觉得我刚回来,好像有点过意不去,就说:“我看不用了,你刚回来,那二百斤谷等碾好后我分两次慢慢挑回来!”我非常感动母亲的爱,宁愿自己多承担工作,也不想子女分担责任。我那还能让她再去挑这些米呢?就说:“阿妈,以后不要再去挑这重活了,你腰都伤残了,那还能挑东西,如果用力不好会加重伤痛的。现在天一黑,路更不好走,万一又跌倒怎么办?就这样了说定了,我去挑那担米一下子就可以回来,我有的是力气,一百多斤的担子随便挑没问题。”父亲在旁边也就对母亲说:“这也好吧!你先回去碾米厂,等一下他去挑回来就可以了。”母亲也很高兴,就对我说:“那你就先洗澡吧,我把米碾好了等你过来挑吧,现在电来了,该开机了,我就回去碾米了。”说完,她就在那晚黑的朦胧天色中,走出了家门,迈着蹒跚的脚步往大队的碾米机房走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一路的风尘,我准备拿衣服洗澡,大妹子回来了,一进屋就叫:“哥!你回来啦!”我高兴地转身应道:“呵呵,你长这么高啦!小妹也长得与你一样了,怪不得上次我给战友探家带回来的二件衣服,你的合身穿,小妹我还以为比你矮小,那件给她的就小一点,听她说穿起来短了一点。”大妹今年十七岁了,那瓜子脸像母亲,身高已长有一米五八了,白白净净的肌肤,二个小酒窝笑起来妩媚多姿,水汪汪的眼睛,口音朗爽,留着学生装的运动发型,今提起我买给她的一件衣服,满脸笑容地说:“那二件衣服真很好,我与小妹一起穿着上学,全校人都轰动,都说这衣服这么漂亮的那买的?她们都没见过呢!”。我也很开心地笑着道:“那衣服是很好看的!当时我听了那个同乡战友说要探家,想到那贵县城去买点东西回家。我就与他一同去了县城买东西,到了市场我发现了这种衣料与款式是刚从外地引进最新潮的时装,我当时还嫌价值有点贵,就到县城的所有时装店去挑选,结果唯有这二件女装衣服是最好的,我再到回原店,我见店里有一个小姑娘,估摸着该与你年龄差不多,就请她帮试穿了一下,她穿在身上,呵呵,一看感觉真漂亮,我就下定决心买下了这二件衣服。你这件十七元,小妹那件十五元,共花了三十二元。虽然贵了一点,但是还是很值得的。我也相信你俩一定喜欢!”她应道:“喜欢!我现在还节省着穿。那次听说那衣服你战友带回来了,传信来叫我们去他家拿,正好有一个嫂子是你那战友上坪村嫁来的人,她回娘家去探亲,我就跟她专程走路去到他家里取回来了。回来一穿上我们俩高兴得跳起来了,太靓了,阿爸阿妈见了开心极了说:你哥不知花了多少钱才买到这么好的衣服给你俩个,还是你哥宠爱你俩,我们他都没有买衣服,而先买给你俩!”我笑道:“是很贵,我一个月才十二块钱津贴费,存了半年多才有这三十多块钱,不过我乐意,觉得没什么好礼物给你俩个小家伙,买二件时装让你俩高兴高兴!可惜,今次我回来没钱,除了来回的路费也就没有钱买东西给你们了。这次路上又不顺,在河源县城车站托运的一个行李袋,被车站人搞丢了,现在连别的战友托带的东西及自己的衣服也没有了,那袋里还带回了的一点东西给阿爸阿妈的也都没有了。”她听了急着问:“那现在怎么办?”我说:“要等到回去时看看车站有没有找到,如果没有找到东西就会按丢失行李规定进行赔偿。”“啊!有赔偿就好!”“到时候赔到钱我再买二件衣服给你们!”这时大哥二岁的独生儿见我回来了,他心中也许知道是自己人,也很高兴,蹦蹦跳跳着,大妹教他叫“阿叔”,他虽然他正在咿咿呀呀学说活,心里还是明白的,这时他在炫耀有一辆小三轮车,专程从母亲房里吃力地提拉出来,口中说着:“啊啊,啊!嗳”的叫声,小小的圆脸蛋,满脸开心的笑容,仰望着我。我笑着对他说:“呵呵!你还真大力,自已推车出来。”伸手摸了摸这个可爱天真的侄子。</p><p class="ql-block"> 这时从后屋门外有个女人在叫我,我回头应了一声,此人我不认识,她抱着一个女儿,便想到此人是三嫂。因为在老爷爷身下家族里,新娶媳妇三个,一个还没过门,一个大嫂在外面工作,剩下的就是三嫂了。她分家住在老屋的另一头,听到我回来了,就过来认识一下吧。我抓了一把饼干给她,就说:“给小孩吃吧!”她就笑着说:“这个女儿右脸上长了一个小黑点,大家叫她:阿痣妹。”我说:“智妹好,天生一颗美人痣,天生有智慧。”她又说:“你哥今天中午下河源去了没见到你么?”我回来就听说三哥去参加单位里的文化考试,我便说:“我下午班车,他中午班车未逢上。”她又说:“听说你这几天要回来,他说可能会在河源逢上你一起回来。”“啊,我提前了两天。”我对这个嫂子不大了解,只是在家书中见提到她,结婚后不到一年就吵分家了,二口子还闹过离婚。在三哥接到工作顶班通知书后,第二天她就另立炉灶了。她今年二十七岁,看她长的白净,留齐短发,脸圆形稍短、两脸颊扁削,嘴角稍宽,我没时间与她闲聊,就说:“你坐吧,我要洗澡。”大妹见她来了,也说要去洗菜做饭了。我心里正惦记着要去村碾米房替母亲挑米回来。</p><p class="ql-block">我赶紧洗完澡,此时已经晚上七点多天黑了。我拿着一根扁担就走,对父亲说:“我去挑米了。”父亲说:“我也要到那边小卖店买点东西,看看有什么菜买,买点回来做晚饭时。”那三嫂了正坐在竹椅上逗小孩,听说我去挑米,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就说:“我去挑吧!”立即就将小孩放在竹椅上要去拿扁担,我应道:“不用了,你带你的小孩吧!”我父亲见了也就对她说:“你不要去了,等下小孩哭谁带得了?你还是带人吧!”她见父亲一开口,便放下扁担抱小孩去了。</p><p class="ql-block">我与父亲拿了一支手电简一起出了门往大队部那边走去,一出门天还不算很黑,农历十三还有淡淡的大半圆月亮从云层中透出来,我们走在通往大队部的门前大塘堤坝小路上,我虽熟悉路道,但路道已踏成了一条路槽了,三年多没走过现在行起来十分别扭,总怕崴脚了。而父亲也许走惯了,他不用电筒就大步地踏去,我对他说:“你要注意一下脚下路,晚上走要用电筒,防止跌倒。”他应道:“不怕,走惯了的路,那里有个坑都知道。”水塘有十多亩宽,春季水涨深有一米五,冬季还好水少浅一点的,堤坝上的路,离塘底约有一米七高,土筑成的堤坝长满了杂草,经常崩溃。下雨路滑时常有人摔倒。最怕是老人小孩,怕掉进水中而不能自救。我想:现在这个时间段,像母亲这样身残伤疾的人,挑上一担米在这里行走是多么危险啊!一旦失足跌倒,后果不敢设想。现在这个家,还要这年老体衰的母亲去起早摸黑地干活,家务事,农活事都须她来承担,这实在大不应该了。看来这个家也太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来顶着才行。</p><p class="ql-block">一会儿,六、七百米多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来到了村碾米机房,碾米的人很多,都排队地进行着。我与大家乡里乡亲的人打了招呼,三年多未见,现在大家见了面都很热情开心。大家见我回来了前来挑米,就对我母亲说:“阿婆!这下不用怕了,你儿子回来过年,不愁没人干活了。”是的,我回来了就尽一切力量帮助一下家里的工作,减轻一下父母亲的压力。谷子刚好碾完,二百斤谷子碾出米、糠分开,而米也有一百五十斤度,我将米糠一起分成二担,做二次挑回去。一百斤担对我来说是轻松的,如果母亲挑做二个来回是桃不动的,二百斤米糠得分四次才能挑回去,来回在夜间走四次是多么的艰辛啊!我不去多想,一口气二个来回很快就将米挑回家了。</p><p class="ql-block">晚饭,父亲在小卖店专买了一斤腐竹,亲自下厨做菜,小妹在灶口坐着帮加草放火,一把草一把草地往灶口送。大妹摆碗上筷子,大哥的儿子咿咿呀呀地高兴着奏热闹,母亲洗完澡后,饭菜也煮好了。席上有父亲、母亲、大妹、小妹与我,还有那小侄子,一共六人高高兴兴地围在一起吃上了参军三年多后的第一顿团圆饭。大家十分愉快,父亲母亲都说:“今天你回来了大家很开心。不过没有什么好菜给你吃,那腐竹你也这么久没吃过了就多吃一点吧!”我说:“很好!家里的菜很有特色味道!”晚餐桌上一盆咸鱼,二大碗大祘炒腐竹,二大碗芥菜,虽然不是丰盛,但是,大家开心,乡中菜吃起来也清香有味。腐竹我已三年多未吃过了,现在心情好觉得更是甜香滋润!大家边吃边聊,听我讲在部队的经历。一家有老有少,暖融温馨,真是其乐无穷!</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 一顿团圆饭吃得开心!刚吃完晚饭,同村的阿华同学来访,一进门我就问:“你消息还真灵呀,怎么就知道我回来了?”他笑道:“我刚才在路上逢见你妈碾米,她告诉我的。”这初中同学,算为知已,在一起读书,毕业了又在村大队茶场共事了二年,他与另二个同学在炒茶组,我在采茶组,后来几个人都当兵走了,茶场也解散了,剩下他在家种田。三年多未见了,今天相见真高兴,我忙让坐,并送上一支部队带回来的雪茄烟。俩人各自聊起这三年多的生活经历情况。</p><p class="ql-block"> 阿华同学他已二十六岁了,个子一米六二高,半国字脸,肤色白净。由于家境不好,房舍陈旧,父母年老,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家庭靠种田谋生,经济收益不大好,因此至今光棍一条。我问道:“你现在有对象吗?”他苦笑道:“没有,别人介绍了二个都没有做成,嫌我穷都吹了。像我这样的家庭情况,现在社会的风气,谈婚论嫁都讲钱,找上对象彩礼要七、八百元。真难啊!”我知道他为人老实勤快,但在生活上还缺乏点青年人的气质。记得前几年他与我们几个青年一起在大队茶场工作,有一天刚好路过他家门时,他邀我们几个场员到他家喝水,我们同事男女共有七八个人,进去他家时,见他住的个人房间不像青年人住的地方,一顶粗麻帐,二张土老的木椅子,墙壁又黑,到处蜘蛛网挂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堆着,他拿衣服时一阵灰尘霉味扬起,怪味逼人。让大家进房坐,拿出一个大瓷茶罐,给每人一碗水。她母亲出来见了大家也觉得儿子大了,这样环境难为情,就说:“不好意思,房子破旧又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你们。”大家坐了一会也就走了,我走时就对他说:“你的房子虽然旧,但要卫生整齐一点。你参照一下我的房间好好整理一下吧,你看你那房子那像年轻人住的?就像你奶奶住的差不多,房间内还放只小便虹,臭味熏天!”几天后他就将墙刷洗干净,贴上报纸,换上全新的一套家具与床上用品——新蚊帐与被褥。现在,又三年多过去了,对于找对象方面是男女双方的事情,能不能合上那得看缘分。我安慰他说:“不要紧慢慢来,到时总会有机会的,缘分到了自然成。”他说:“现在女方一开口就是五百八百块钱以上,你想像我这样的人找个合适的那有这么容易?”他列举了本村一大批青年因为家庭条差而找不到对象的。他为婚姻的事十分焦虑,我对他尤为同情。他是家里父母因无法生育,而是将他从外地人领回来养的,无兄弟姐妹,成为独生子。而今大了,他十分感恩父母养育,尤为孝顺。他又笑着问道:“你有没有找对象了?”我笑答道:“我还没有考虑这种事,因为现在我在部队里学医,还想多学一点东西,待后几年再说吧!”我又问道:“我们班里的同学有多少人结婚啦?”他说:“有好多个了,女的嫁了很多了,男的也有几个结婚了,还有正谈着恋爱的。你叔那个儿子,阿良同学不是说要结婚么?听你大叔说:阿良他弟先结婚花了钱,现在叫他不要那么着急结婚,家里正愁钱,拿不出彩礼钱,要办酒席就更难了。”我妈在旁说道:“是的,你叔的二儿子阿忠找了那个邻居的女孩,他虚龄在二十岁就说结婚了。那个女孩好像比他还小一岁,现在怀有小孩了,差不多要生了,女方父母在逼他们要赶快办婚酒,免得听人闲话。”大妹在旁答话:“听说年龄不够办不了结婚证,他俩反正都同意了,阿叔阿婶也没办法了,只好随他们了。”我老爸说道:“嗨!都是因为家里劳动力不足,他哥在当兵,他弟与妹又读书,只有娶回一个媳妇来帮帮家务了。”阿华同学笑道说:“现在分田到户后,都是这样缺劳力的。那个阿莲同学教书的,二十二岁也嫁了,在学校里嫁了一个同事,已生了一个女儿了。还有那个我们茶场的阿坚、阿梅他俩人是同学也结婚了还生个女儿,现在不知怎么样听说又闹离婚……还有我们茶场的同事,也有好几对在场里搞对象都做成结婚了!”我应道:“我在当兵前都有三个同学结婚生小孩了。”阿华又说:“还有那个阿嫩女同学嫁出去没多久,就患宫外孕大出血死了。”我听了有点惊呀意外,问道:“怎么不到医院处理?”阿华说“听说当时她肚子痛得利害,又不知是怎么回事,请那乡医又没经验,打了点止痛针,几个小时后发现越来越不行才请人抬往公社医院,医院条件又差,结果已晚了。”我叹道:“真是可惜啊,这么年轻就走了,她比我才大二岁……!”真是离家三年多后,时变人亦变了,世事难料,结婚的事,易者易,难者难啊!</p><p class="ql-block"> 阿华同学与我们一家聊到子时才散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早上起来,天高气爽。我将房子周围的——屋前屋后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将一些家具、农具全部整理好。大妹、小妹俩人各有分工,大妹到菜园里浇菜,并摘些菜回来。小妹负责去放牛草,回来顺便看管那个小侄子,并在灶房里洗碗洗菜。我整好屋内外的一些家杂就洗脸。小妹见我将房舍打扫着十干净,面貌一新就笑着说:“哥,你好积极呀!应该表扬你了!”我听了好笑,知道小妹天生聪明伶俐,说话风趣幽默,虽然年龄小,但是说起话来还真有水平。兄弟姐妹论她最小,一家人却喜欢她、比较疼爱她。今见她说得好听就应道:“那不是么?你们在家里怎么不好好扫一扫?这么懒哟!”她就立刻应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所以我就留给你扫!”我听了不禁大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扫?”“你以先写信转来了!”“呵呵,还真有你的。如果我又不回来呢,你又怎么办?那你就等到过年也不扫了?”“你不回来就做不回来的打算吗!”我指着屋后晒衣服的竹架场地说:“你看刚才到处都是垃圾你也抵得住?”她笑着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与姐不扫,我们天天都扫,就是那嫂子不讲究卫生,她扫自己房子的垃圾不装到外面垃圾堆去丢,而是一出门就往这里倒,连水沟都被她搞塞了,说她又不听讲,每次要我们重新将她的垃圾扫开。”我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在想嫂子她怎就不自觉一点呢?我也没有多去理会这事,转而就问道:“阿妹,你们学校放假了吗?”她笑道:“放假了!哥,你怎么还叫我阿妹?我都长大了。”家乡的风俗——凡是小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常叫:阿妹。大龄的人对比较自己小的人有时忘了名字也都叫阿妹或阿妹仔。在客家风俗中阿妹就是小孩的意思。开始很小就这样,这个小妹最小,长到七、八岁一家人还是叫她阿妹,现在大家都叫顺口了,连名也都隐去了,一开口就叫阿妹。我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好笑,就说:“因为你较小,所以叫阿妹。虽然现在长大了几岁,都叫顺口了,一家人还不是这样叫你吗!”我又说:“昨日你喊我时我还没认出你来,以为是大妹呢,你现在说话声音,背影高度,看去就像我去当兵时大妹那个样子。”她坐在竹椅上好笑:“是长高了一点”。我又说:“昨晚上你俩在火房站里着,俩人的衣服又一样的,还真难认出来。仔细对比一下你姐稍为高一点点,在隔壁听口音还是难分是谁说话。”这时大妹洗菜回来了就接着煮菜,在这四方土灶的大锅里,下油煎炒煮了几个菜,看她炒菜技术还练到十分娴熟。小妹在炉口放火协助。小妹又说:“阿哥,你也好像长大了一点。”我笑道:“我是不是长大又长老多了?”她应道:“是高了一点,脸骨比以先大了一点,头发短了,讲话声音有点变。”我笑道:“头发短是肯定的,部队全部都要剪短发的。讲话我自己也觉得声音有点变。”大妹这是亦搭腔问道:“你在部队做卫生员是干什么的?”我说:“是给人打针、发药、保管连队医药器材,打仗时抢救伤员,也就是与医院护士差不多。”我随便给俩个小妹说了一下,说多了她俩也不大明白,只说个大概的工作与任务给她们听。她俩还是读书的学生,我就问:“你俩个读几年级了?”小妹口快,就应道:“我读五年级,她读初三。”我就说:“我十三岁已读初一了,十五岁初二毕业,接着上高中,十七岁高中毕业。”我们乡下人年龄都说虚岁,一年不管冬春早晚出世都算一岁,过了年就算二岁。我便对大妹说:“你现在初三毕业了,是想考高中还是考中专?”她笑道:“听说可以考卫生学校不知是不是?”我应道:“当然是可以,卫校是中专,你可以志愿报考,如果考上了也就不用种田那么辛苦了!”她听了好笑,我看她很羡慕卫生学校,心里充满着希望。我鼓励她说:“你要认真努力一点,争取读出个好成绩来。我们以前没有考中专、大学的机会,想去读书都难。”小妹插嘴问:“听你那个姓张的战友回来时说:你在部队当老师是不是呀?”我好笑道:“他是搞错了,那是什么老师,是部队搞军地两用人才教育,叫我当文化辅导员,当了二个月,后来部队也没空搞,都调到外边执行任务去了。”我又问道:“喔,昨天是星期六怎么那小弟还没有回来?”大妹应道:“他昨天放假,今天可能回来!”在火房里与大妹小妹聊了一阵,母亲去外菜地上回来了,父亲忙完他的事也回来了,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个快乐的早餐。</p><p class="ql-block"> 早饭后已上午九点多,我先在大屋四周转了一圈,见老屋上栋下栋加左右外杠各二栋的陈旧房子,没有什么变化。大叔、三叔二家搬到山边自己建的房子去了。原来他们住的矮房子也拆了好几间,瓦与木枓取走了,剩下一些残墙土壁。离乡三年多今日回来,没见到房子修新,反而觉得这老房子特别矮小又陈旧。现在老爷爷身下的人丁,有一个六十九岁的堂伯父逝世了,有三个兄弟娶回了三个媳妇,添了七个孩子。当年屋内的小孩子变成大个子了,而中年人也变老了很多。说来三年时间不长,可是因三秋未见,今日一见觉得人形面貌有所变。特别是昨晚刚进家门,觉得自己住了十九年的老家变得又矮又窄,壁面破旧又灰黑,感到很古老又落后,有些刷过石灰壁亦认为大土气了,不过睡一夜今早起来,倒还顺眼了很多。这也许是人的习惯所至吧了!今天自己以“一年土,二年洋”的眼光看家中环境亦觉得好笑。笑自己拿在外面见到的新房大厦及部队整齐又卫生的环境来比较,确实是不合眼缘。但是,一想起广西农家人住的房子比起来强多了。在广西曾经走过见过的那些壮族农家房,房子四面不开窗户,房内人畜同居,房内不开窗、不刷壁,说是:祖上定下规纪不准开窗刷壁的。房子外到处猪牛狗粪像地雷样一堆一堆的,逢下雨天,地上污水粪流无处插脚,臭气熏天。房内不通风透气,霉味逼人。那污泥浊水与牛粪混流周边环境,睇上一眼都恶心。苍蝇满天飞,蚊子嗡嗡成群,真是难为他们守祖宗规纪住了这么长的历史……,好在近来有文明输入,已有所变化了。而比起我们这中原文明传承来的客家族人就太不一样了,客家房——四面通风透气,布局以阴阳平衡为格局,东西南北对称,讲究风水——山峰水门走向,迎祥纳吉为主体,俱有独特的文明文化风格,禽畜分类择建圈养。今自己有幸出世在这客家族中,住着舒服的文明房子里,算得上是一流居民了。真是有俗语道:走上走下不如老屋家!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早饭后,家人都出外干活去了——父亲办公事到外面协助顶班的小哥工作,母亲去菜园里种地,二个妹妹去上山割草去了。我想先到村支书家去走一走,出门见天气晴朗,有点霜风吹脸,望门外一百米处那十几亩宽的莲塘,在这冬天水干了一半,但蓝天相映依然波光粼粼。门前的三只大稻草棚,尤为壮观,它每个草棚用四根花冈岩石打造的柱子离地一米八高矗立而起,中间有一根十米多高的顶心柱,稻草围绕中心柱环旋磊起成圆锥形,顶上专造了一顶草伞罩住,下雨草而不透湿进里内,可长期保鲜,这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三个草棚像碉堡一样摆在晒谷场处,还真是一道风景,各个草棚下栓着一头水牛在慢慢嚼稻草,想起自己曾经天天放牛拨草,有时在草棚里还有麻雀在那筑巢,还可以捡到几只鸟蛋,想来有趣。我往门口谷场外的石阶路走去,石阶路先人用石块铺路,已不长草又可防滑,石块嵌入十分巧妙而美观,门前的石阶路就像一条绸带样向前弯屈延伸,我踏着石阶路走,左转弯又右转来到离家二百多米远的古老的四方井,见井水依然清澈,井的防涨水口,井水涓涓流出流往下水沟,再分流入田或出河道去,我弯下腰用手招了招井水,感觉有点暖气,手感清爽。这个四方井,当年自己在家时,每天下晚都要挑上八担水回家供家里饮用,今村人还是那样天天在踏着这条石阶路来来回回地取水为用。我看了一下周边,路道没变,就继续前行,路经的村中心屋时,见那老三栋二扛的老客家屋依然古色古香,门外有几个老人与小孩在门口谷场上坐着小板凳晒太阳。而屋背后的竹林成片,一直连延几个屋背后成片成片的,这是农家人自己种植的,专为编织箕斗箩筐使用。</p><p class="ql-block"> 转过屋后面便来到了村书记家,只见大门锁着,又听见屋内有响声,我就往侧门走去,刚好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出门来,我问道:“你爸爸在家吗?”他应道:“他不在家。”问了他的名字便知他是书记小儿子。他不认识我,见我穿着军装,有点好奇地看着我。知道大人都做事去了,见书记的房子还是以前那座客家房,老式的上五下五和合结构建筑,土砖瓦房木材结构,但石灰装修还是很明亮,周边裹有竹子篱笆圈的菜园,菜园内疏菜瓜苗绿油,篱笆外一座猪圈,门口一只晒谷场,场边有一道围墙,墙外一条路南北走向,南边上坡一百米远就通到村学校,房子座东向西可望蓝溪河水由东绕西绿潭山下流去,房子后面种有枇杷、桃树、李树,家周边环境尤为卫生清致,书记经营有方,农家院亦自有文明一面。</p><p class="ql-block">这时我正想离开,见学校坡上走来一个高个子,偏瘦的男人,留着分发,见有点像一个同学,我高兴地向他招手,叫了一声“喔!”他看着我笑一笑,当走到面前才知认错人了。他见我是当兵的,就说:“你是来找我爸的吧!到屋里坐吧!”书记的儿子见他来了拿出钥匙来,打开侧门进屋,我知道他不是书记的儿子,而称呼书记为“爸”,这时我就悟到此人是书记的女婿,定是阿莲同学的丈夫。因原来自己的堂兄同学阿良,在广州当兵来信时曾经提起过阿莲同学在学校教书,找了个对象也是教书的,个子稍高、有稍偏瘦。现在,大家互动一下,果然是阿莲同学的丈夫。我问起阿莲同学到那里去了?他说:“去区教办考试去了”。我问道:“你们学校该放假了?”他说:“是的,现在我在为学生年终考批阅试卷,所以还没有回家去。”他问道:“你是回来探家也在家过年吧?”“是的!几年未回来过,今年挑了假期顺便在家过个春节,热闹开心一点!”听他说家是邻区黄村人,一九八O年调来本村学校,阿莲同学与他结婚已有一个女儿了,在昨晚也听阿华同学说起。他冲了一壶茶,我们就喝着慢慢谈起了家乡的变化,并聊起他学校里的一些趣事和我在部队经历的见闻,倒亦开心投缘地聊。</p><p class="ql-block">一会儿村书记回来了,大家见面都很开心,互相寒喧了一番,他说去安排一些田里的事,请人帮忙犁田翻地。我就说:“阿叔,看来你很辛苦呀!公私两兼。现在是大队书记转为乡政府书记了,升级了就更多事让你忙的了!”他笑道:“你是见我老多了是吧!那个大队转为乡还不是一个样干。听说你在部队学医是么?”我应道:“是的,你也当过兵的知道部队有编制。我在营卫生所里工作,主要是保障营里医疗与药品管理,打仗时参加战地救护。”“这个工作好啊!已清闲一点,以后只使回到地方也可以为人民服务!我们村与你一起去当兵那个战友复员回来没有什么事可做,上面没安排工作,还是种田啊!现在一般都是三年复员回家的,没有技术专长,还是没有什么出路啊!”现在,农村都希望在参军中找一条生活出路,但是不明白行行出状元的道理,所以,都希望通过当兵的经历得到有工作安排。我见他这一说也就应道:“三年兵役期满复员是很正常的事,一些技术兵种,如开车、修理工、卫生员等人才稍为干多一、二年才复员。有个别转志愿兵,当干部要军校出来才行!”他又笑道:“你要去努力,争取个好出路来。”我笑一笑说:“顺其自然吧”俩人又聊了一些家乡变化情况,时间不觉到中午十二点了,我便告辞。在回来的路上想:不同的人有不同想法,同环境不同的生活,阿华同学找对象都难,阿良同学对象找成了又愁没钱办婚事,而阿莲同学却已结婚生子了。而我还没有对这方面考虑过。真是同学间各人的人生都太不一样。</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九)</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 中午十二点多回到家里,母亲与二个妹妹都吃过饭去上山割草了,父亲也出门去了,我感到有点饿,就打了一碗稀粥正准备吃,就听见大叔从横屋走巷走来叫我,我见大叔来了很高兴,忙应道就端着粥随手拿了张凳子出来屋背天井里招呼他说:“阿叔!我正打算吃过饭就上你那里去。昨晚很晚才回来,到阿公那里只见面打了招呼就回来,你们几个叔还没来得打招呼。刚才又到村书记家去来。你坐吧!”我忙给他递上一支烟,见他满脸笑容,高高瘦瘦的个子比三年前也老了一些,已五十多岁的人,因长年劳碌他的背也有点弯了。大叔一贯勤俭节约持家,不仅种田有方,而且还经常出外搞活经济,如上山承包烧木炭卖,伐木材、砍木柴、砍山竹等,还有小手艺,能编织竹篾,家庭用的箩筐、箕篓等竹类用具都自己打造。他曾生过八个儿女,有二夭折了,他现在与三叔在大山下新建了房子,于去年二家都搬进去住了。我们俩叔侄之间比较亲近,在家时就经常在一起聊天,说话两人很投缘。他问道:“是回来过年后才走吧?”我应道:“是的,准备年初八、九的时侯就回部队去。”我这次探家路过广州时,到堂兄部队住了一夜,这堂兄叫阿良,就是大叔的二儿子,他在广州武警部队服役,与自己同年又是从小一起上学,直到高中毕业的同班同学,两人之间甚为亲密。我在回来时并将他托带的一点东西也带回来了,昨晚由大叔小儿子拿回去了。今见了大叔我便又说:“阿良过几天他说就回来,可能农历二十四到家,我在广州到他那里住了一夜。”大叔应道:“写信来也是这么说。”我又说:“听他说打算回来结婚,你与婶子的意见怎样?”他听了脸上显得有点为难的表情,叹道:“唉!现在也很麻烦,他弟阿忠已找了个女的,那里又要花钱。今年做这两间房子都花了不少钱,家里没处来钱,收入不大。阿忠他那个女的差不多要生小孩了,她娘家又要求要快举办婚礼。现在阿良又说回来结婚,如果他自己准备了有钱还好办,指望家里就没办法了!”我知道大叔人生一路过来不容易,曾经历过二次婚姻,第一次结婚生了二个女儿,因父母封建观念而离婚了,二个女儿也随女方去了。二次婚姻,生了五男一女,大儿子结了婚生了一个儿子就被狗咬伤,后患狂犬病逝世,留下一个儿子由其抚养着;小儿子才八岁突发急症而夭折。现在,三男一女在身下,二儿子当兵正谈婚论嫁,三儿子已结婚了还未办婚礼,四儿子与小女在上学。他因长期超劳而累,引起身体虚弱而常患哮喘劳咳。家庭劳力目前缺乏,经济来源靠农家种养,因子女大了住房困难,只好硬着头皮节衣省食地建起五间房子来解决儿子结婚需用。如今房子稍定了,三儿子结婚接着开支,又说二儿子要结婚,经济已感到再也无法承受了,他希望能缓一缓过来。我就问道:“现在阿良的女朋友家人有什么意见呢?”大叔说:“她家里也不太清楚,听说她近日来还脚膝关节痛。总之,现在结婚办事有钱就行了!”我就说:“他们俩人是在茶场里开始谈恋爱,已发展了四年了,只要双方没有什么意见,她娘家也许该没有什么意见!”大叔说:“阿良也不知他怎么考虑,他回来一趟就得花上一、二百元,如果有钱把事办了还好,若又没钱结不了婚就更麻烦,能否往后推一推得由他回来才搞得清楚,主要女方父母都说谈了这么多年了还不结婚,怕阿良另有人追而中途会变卦。”我答道:“跟他们说清楚应该没问题吧!”我边吃粥边聊,吃饱就到房子里冲了一壶茶,俩个人又聊了一阵。这时本村的一位当年在茶场的老场员叫阿明的来了,他一进门就说:“我昨晚听说你回来了,还听说你的行李袋在河源车站托运时被车站人给搞丢了是不是?”阿明与我在部队二人还经常通信,关系甚好。今见他来访很是开心,我迎上去握手笑道:“呵呵,你还消息真灵!来先坐下喝茶。”阿明身高一米七八,瘦瘦身材,说话爽朗直率,他一边坐下又急着问:“你那提袋现在怎么样?”我见他又急问这事就应道:“谢谢你关心这事!”大叔听了就问:“那提袋丢了是怎么回事?”我笑道:“嗨!这事说来话长,我得细细地给你们道来……!”他俩竖起着耳朵听我讲这一段不愉快的经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 说起行李丢失的事来,我叔与阿明尤为好奇,我笑道:“那是在路上遇到一件不大愉快的事。”——在农历十二月十三那天下午四点左右,我从广州来到了河源县城,开始我到县府找我表兄的,到了那他单位里他不在,我就回到车站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关金堂兄,他在看守所上班,想到他那住宿,结果电话回复说他出县城来了。我在车站周围走了一下,刚好在车站逢见他,大家都很高兴,兄弟间已好几年没有见面了。我说想到他那里住夜明天回家,他说:你嫂子来了,你就在旅店开个房吧”!我就只好告别他回到车站,取回行李开好房,本想第二天到久社公社去一位战友那里的,结果那里客车两天才有一趟的,我觉得要等一天时间大麻烦了,就只好改回叶潭的早班,将广州托运回来的行李,再次转托叶潭。昨天早上五点五十分我在候车室等车时,只见一个女服务员走到我面前说:“同志!你是到叶潭的吗?”我应道是。她又说:“你是不是有一个黑提袋托运的。”我又应道:“是呀!”她说:“你跟我来!”我被她这么一问一叫,心中就估计到那提袋一定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要不就不会专来找我说提袋托运的事。她带我进入行李托运处内面仓库里,只见仓库里管理人员已有五个人,昨天只有二位女的。她将我带到叶潭行李堆放的地方就问:“你看看有没有你的提袋?”我一看那堆了一堆的行李就没有发现自己的提袋,就说:“这没有我的,你们把我的提袋搞到那去了!”她沮丧的说:“搞丢了!”我说:“我那提袋里面很多东西的,你们怎么给我搞丢了呢?”这时其他几个服务员之间在吵吵嚷嚷着,一个中年女的说:“我看内面有鬼!今段时间已丢了几次东西了。我们值班就不会丢东西,你们值班就丢东西,一定有鬼!”另一个女的说:“我昨天本来就不舒服说不上班的,后来又要我上班,人手又不够,才两个人,一人过秤,一人收钱写票,怎能看得过来,行李都是旅客自己拿进托运处摆放,现在回来过年人这么旺,两人怎忙得过来?”这时我在明白多了几个服务员的原因,因昨晚托运东西丢了今天加强管理,有人写单过秤又有人接纳行李进库保管。那带我进来的服务员:“你昨天看见有几件东西?”她指几样还堆在那里的东西,我说:“昨天我来放时,我看见旁边还空着一边,我就将提袋和另一个纸箱放在这里。”说着我就将阿良托我带回家的那个纸箱提了出来,她就带我来到写票办公桌里,她拿了一张“丢失行李登记表”给我说:“你将你那提袋里装的东西,值多少钱全部填在格子里。”我听了提袋丢了心里又急又气说:“我怎么记得那么多呢?东西有大有小,特别是有些是别人搭带的东西。”她说:“你慢慢想有什么东西,有多少件,值多少钱。”她说话倒还和气。我都被这突发的事搞得心有点乱,而其它的人有在吵,有一个人在说:“这个解放军叔叔从广西几千公里都要托过来,到了自己县城却被车站人弄丢了,真不像话!”我正填表格填到黑提袋:20公斤时,而昨天的另一女服务员说话硬梆梆的道:“你怎么知道是20公斤!”我本来心里就很窝火,听了就气愤地指旁边那个女的说:“是她告诉我的!”她又怪怪地说:“你昨天有没有自己到回来拿走?”这可惹火了我,我大声斥道:“你没有眼睛吗?就我一个当兵的穿着军装,一扇门进出难道你就看不见吗?”她一时语塞,又说:“你不是在那堆行李站了一下吗?”我大声喝道:“我是站那找叶潭的放处,难道我站了一下行李就会走了吗?”我又接着说“你们干什么的?自己不负责任还在啰啰嗦嗦,把别人的东西丢了还这样态度!”这个家伙被我噜了一顿就不敢吭声了。其他几个人还在说这说那,带我进去的那个服务员在说:“昨天有两个当兵的人来托运,我都很注意,知道当兵人的东西比较贵重,他的黑提袋一拿进我都牢记着它,谁知道下班清点对账时就少了那个黑提袋。昨晚夜找了一夜,我怕他放错位,整个仓库都翻遍了,甚至连装上车的都重新拆下来查找都没找到。昨天下午有一批托运糖的,见他们吵吵闹闹一定是被这批人提走了的,我得找他们搞清楚!”</p><p class="ql-block">这时来了二个人称是车站人保股的,是专门负责车站安全及处理查办托运物件丢失事件的。他问我:“昨天什么时间托运的”我说:“大约四点左右。”“你托运时还有什么人?”“我托运时后面跟着有一批人在后面托运!”“你托的有多少件东西?”,“两件,一只六十公分的黑提袋,一只纸箱,这只纸箱还是在广州一个兄弟叫我带回去的。”“不是有两个当兵的吗?怎么没有一块来托运?”“我们不一个地方当兵的,只是在广州同车回来。我原先打算今天到久社的,因久社没有班车,所以我才改为回叶潭。我托运时那个当兵的已买好了车票行李已先托运好了。”我又接着问:“你们现在把我的东西弄丢了怎么办?现在开车时间又到了,行李东西你们又没有找到。”一个人保股的人说:“这样吧,中午还有一班车,车票我给你调换,你先把丢失的东西全部写出来。”那个当兵的是叶潭峣嶂的一个同学弟弟罗生,跑来叫道:“上车时间到了,还没有搞好吗?这车站也真是,托运的行李都给偷走了都不知道……。那我先走了!”说完告别去了。而人保股的人又问:“你提袋有什么凭记么?”我说:“没有!是一只黑色六十公分大的提袋,还是借来的,外面还抻着一条背包带。”他又问道:“内面有多少东西?”我应道:“那可多了,有衣服、军装、军帽、军鞋、帽徽领章、高丽参、鱼肝油、雨衣、麦乳精,还有别人托我带回给他家人的军装、背心、女装衣服,其它小件的还多着呢,一时也想不起这么多。”“一共多少斤?”“20公斤!”他又问旁边那女服务员:“是二十公斤吗?”女的应道:“是的!”又问女的:“这个纸箱有多少?”女又应道:“二十二公斤,两个东西一共四十二公斤。”他又对我说:“你慢慢地写出来,什么东西、值多少钱都写清楚。”我问他:“你们现在究竟是补偿?还是找原物给我?”他应道:“我们尽量去调查找,确实找不回来也就只好补钱。”我便回应道:“我那是军装有钱也买不到,不仅现在衣服都没得换,连上缴都不好交代。还有那些托带的东西全部被你们搞丢了怎么办?就是有钱也来不及买了。”人保股的人见我这样说,就说:“这很对不住,这都是我们工作责任没有做好!”这我还是听到的笫一句道歉话。我就说:“你补钱就得现在补呀!你叫我两手空空回去你怎么想?”他便应道:“补钱也得以后才定,现在先追查,确实追不回原物,就再上报到省交通厅处理,该补多少我们也决定不了。”我追问道:“是按实物原价补?还是有其它什么规定?”他说:“一般按重量补,一公斤补五至七元,最高的是十元。”“那小样贵重的东西怎样补?”“那也只好这样!”我一听到这样补法就有几分恼火,我的东西丢了他们觉得平常,而我心急如焚。我就说:“那你们现在就补钱,我连回家衣服都没有,回部队上缴也没有。”他就说:“你的衣服丢了找不回来只好赔钱给你,上缴的事回去与上级说清楚。”我一边说一边填写丢失物件表,当填写到“高丽参”时,他们一看知道这是价值高贵的东西,旁边几个在阴阳怪气地说:“这些东西吃进饭可以吐出金来。”我站着在思想了一会那袋里的东西,那个带我进去的女服务员还客气一点地说:“你慢慢想慢慢写吧!”另一个昨天值班的女服务态度十分刁钻地对那女的说:“你说什么?让他写吧!”我听了很生气,知道她的意思,但也没发作噜她。那个人保股的人说:“你里面的东西有无发票?”我就说:“嗨!我那有什么发票,一般买回家的东西还写什么发票。还有别人托带的东西与军装更没有发票。不过高丽参我有发票。”我忙从小提袋里面抽出一个银包,又打开银包从里面夹袋里拿出两张购买高丽参的发票。人保股人拿着一看,一张是二十元九角八分,一张是二十七元,一共四十七元九角八分。在场的都走前来看,看了都觉得这件行李价值不轻。昨天两个值班的人知道失责而有点发愁,而人保股人就对我说:“把它放在这表格上。”我说:“发票我得拿回去,如果丢掉了你们不认账怎么办?”他说:“不会的,你相信我们,我们人保股就是搞保卫工作的。对于丢失的东西我们还得去调查,如果追查不出来,你有发票对赔偿就比较好解决,会按发票原价给你!”我苦思了很久才将丢失的东西表格填完。接着就清点随身物件,对照有没有与袋里面丢失的东西重复。当我的小提袋全部东西摆出来时,人保股人发现丢失单上有一套背心短裤,而这里又有一套背心就说:“怎么这里又有一套背心节裤?”我答道:“这是我随身路上换的,袋里那套是新的带回家去的。”这时那个昨天值班女人又阴阳怪气地责问:“你怎么有这么多背心?”我一听突然火冒三丈,指着她吼道:“是你值班把我的行李丢掉了不道歉也就小事,你刚才说什么怪话?问我有没有回来拿走,我填写时你说什么:让他写吗!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乱写吗?”我再也不像刚才那样客气,一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大喝道:“你把我的东西拿出来,我不用跟你多说,如果我的提袋里面没有这填写的东西,我就整个提袋东西都不要。我路上随身带一套背心裤衩换用的有什么奇怪?水陆路上都要走四天,你刚才看到表上的那套背心是印有“先进战士”的奖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一肚子火一下子爆发出来,愤怒的目光往她脸上盯去,她满脸通红,无言于对,周边的哑雀无声,静了一会,人保股的人才醒了过来,就说:“好吧!你把东西装起来再检查纸箱。”我装好东西,又将今天随手带着上车的一只纸箱打开就说:“这是糖果饼干!”我将糖果饼干提了出来,他们一看也没有什么了,又问那个阿良兄弟托带的纸箱,我就应道:“那个是别人托我带回去的是黄豆。”我一下子将捆纸箱的绳子解开,打开纸箱就对他们说:“你们动手查吧!”人保股的人就说:“已然是黄豆也就不必搞出来了。”我见他们这样说而又不动手翻看,我也一肚子气,随手将包裹提了出来就说:“喏,你们看吧!免得你们啰嗦!”一个人保股的人见我说话没好气,就说:“你怎么说啰嗦呢?你还是个当兵的,说话怎么这样呢?”我瞪着眼睛指着刚才那个啰嗦的女服务员说:“我就是这样!刚才你那个服务员都是这个样子,把我的托运行李丢了不仅没有说句道歉的话,而且还在啰啰嗦嗦,你们早有像今天这样认真负责任,就不会把仓库里的行李丢了。算我倒霉了!”几个人被说得半句也不敢吭声,表情十分尴尬。</span></p><p class="ql-block">我整完东西后就说:“你给我写条欠条吧!”人保股人说:“不用写欠条的,到时结果怎么样处理会通知你的!”我说:“这怎么行?到时我无凭无据你们不认账怎么办?”我将那行李寄运单据在桌上的拿了起来,他一见我要把托运单拿走,就说:“你这张托运单也没有用了,现在我们需要你这张托运单可以作为丢失的依据——重量多少,件数多少。这张单是给你到叶潭提取行李的凭证,现在行李丢了没托运出去,在你手中也就没有作用了!”我应道:“怎么没有用呢?我托出的行李,你们给搞丢了,我有这张单就可以向你们作为索赔依据!”他又说:“你不用这样。我们有了它好开展工作。”我就说:“给你可以!你打张欠条给我,说明你们欠了我的提袋一只,值多少钱,重量多少或者你写张证明也行,说明你们丢了我的东西,现在还没有找到,这样丢失了军装的事我也好向部队上面反映。”他说:“我们不用写欠条出证明,你相信我们。我们会尽一切去找,找不回来就补钱,上面批准赔多少我们就写信到你单位或家里都可以进行联系。”他又问道:“你回家准备住多久?”“我过了年,年初九就回部队。”“这样吧,你先回家,等到那时回部队时再来这里看有没有找到行李。”我又说:“你总得给我一张凭据呀?到时侯你们不认账那怎么办?”他说:“你放心!我们人保股的人是专管这项工作的,只使一个人不认账,那全个车站都赖账吗?现在这件事全车站的人都知道了,像丢失行李的事也不仅仅是你才碰到这样的事,以先也出现过丢失东西的事。如果你不相信到时候找我就行!”我反问道:“那如果你不在呢?我找谁?”他说:“我不在你可以找人保股也可以找业务股这两个单位。现在丢失了东西的事,我们人保股都存下有档案,写明丢失的东西重量等。”</p><p class="ql-block">我与他作了很长的辩论,最后结定待我返程部队时再来车站搞清楚赔偿手续。他们又问我有什么要求?我回应他们说:“能找回原物最好,找不回来希望按原物价值补偿。特别是军装应该整套补偿,要不是我上缴都没有。其它一些细小的东西没有记得写上的就酌情处理。”人保股的人就说:“确实找不回来就只好上报省交通厅批准补多少就多少。”我就回他们说:“我现在被你们搞得连穿的军装都不够,你有钱叫我也买不到。”他就说:“你这个我理解,我们也没有办法呀。”经过了一番交涉,总算处理好清单问题,将早上班车票换回中午班车票。这事从早上五点多开始,一直到八点多才搞完。处理完之后我看时间这么多,就到关金哥单位里坐了一下,中午她老婆也一起同车回来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大叔与阿明听了我的这种事就说:“唉!遇上这样的事就是烦!”我应道:“对呀!这个事真的很烦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一)</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 大叔与阿明,听了我路上在河源车站行李托运丢失故事后就说:“现在这车站也真够乱的!”我也无奈地笑道:“那天那两个值班女的被同事指责有内鬼时,大喊冤枉!有一个人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放假转年?她说:不用过年了!把旅客的托运东西搞丢了,听说里面还有高丽参的东西,那够倒霉了……!她又对我说:解放军叔叔不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我就说:还是我倒霉。我转年的东西全部给你们弄丢掉了,有钱也来不及买得到那些东西,现被你们搞得够狼狈的了。”</p><p class="ql-block"> 我又向大叔与阿明两人说:“唉!本来带回了一点广西特产的,却被车站给弄丢了,你们到我这里来什么东西都没有招待,只有给支烟你们抽了。当兵本来就穷,第一年每个月在七块津贴费,第二年加到每月十一块,第三年每月十二块,现在元旦过了算第四年兵才十四块钱。几年下来积了一点路费高高兴兴地回家,谁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心里真不爽!”他俩笑道说:“呵,不用什么东西招待,大家知道这个事都理解!”我也好笑地说:“我看那两个值班女的因上班时丢了仓库内托运的行李,今年终奖金就别想拿了,还有什么评比奖品与过年补助什么也都别想啦!”阿明说:“那肯定的。值班丢了东西就得负责,沒有负到责任,那肯定要扣奖金,评奖、补贴也一样没份!”我摇了摇头好笑地说:“我这次探家四个人一定要扣奖金的。说来在路过广州时又是遇到一件关于那只大提袋的事情。”他们望着问道:“又是什么事?”我就说给你们听吧!</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路过广州,早上在大沙头上船就到越秀南车站,将自己的那只大提袋拿到车站旁边的一个行李保管处保管。当晚我到高中的同学那里住时,发现保管单上写了“提袋二件”,我在想:一个提袋写成二个,那保管费一定被多收了一个。那天是农历十四一早我就去取袋准备搭车回河源,到行李保管处取提袋时,见值班的人已换了另两个男的在岗位上。我拿着保管单就给值班的人说:“同志我是来取行李的。”一个服务员也不看一眼,拿着单往桌上一放说:“你去拿吧!”我进保管仓行李堆放的架上取出自己的提袋来,就对值班人说:“同志!我这条保管单那天保管时你们写错数了,我只是一个提袋保管,而你们在单上写上二个,你们收了我两个保管费,多收了一个,应该退还一个保管费给我”。我想:你写多了一个提袋保管,就一定多收了一个保管费,多收了就应该退回一个费用给我,我也就和和气气地跟他说。而那个值班员拿单一看果然是写着二个提袋,他就推责任地说:“哎呀!这个我可不管。你得去找那天收你钱的人去吧!”我就说:“那天是两个女的值班,你们站里的人只有你们去找来,我到哪里找?我还得马上走咧。你值班退了钱写在保管单上,注明退款原因就可以啦!”他却阴沉着脸说:“这个我不管!”脸往外一拐。我想: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却给我脸色难看。我一下子就来火了,严肃地对他说:“好!你不管可以,你现在照单据上写着的二个提袋,你给我拿出两个提袋来,你怎么办?”他顿时醒悟,方知是大问题,目瞪口呆地对着我有一会儿才转过神来说:“啊!对不起,对不起!”他就与另一个服务员埋怨地说:“那天那个家伙办傻事了,一个袋写了二个袋,如果他要两个提袋怎么办?”我又对他说:“我是个军人,实事求是,写错登多了一个提袋我也不会讹你。如果你逢上一个要讹你的坏人来,那你就得多赔一个,白纸黑字你也赖不过别人!那你单位就得白垫给他。”这个值班的人被我说得无言于对,满脸通红,马上软下口气点头哈腰地说:“唉哟,对不起!这是我们单位上工作搞错的事,我就退!我就退!不过你要签个名,我好交差,要不我就不好交账了。”我看见他刚才那副傲蛮的样子,现在马上变得点头哈腰满面堆笑又哀求的脸色,心里有几分好笑,我说:“可以,我盖个章给你都行!”他笑迎着说:“这那更好!”我就在提货单背面签上名盖上自己随身带上的私章,收下退回的四角钱。他说:“这个搞错的人我们还得查一查,她俩个人值班的今个月的奖金肯定要扣的了!”</p><p class="ql-block"> 我回到车站,一会儿保管行李处的那个服务员又匆匆来找我说:“解放军同志,刚才那张单是这样的——提袋是写多了一个,可是保管费没有多收,你跟我来,我给你翻账看看。”我又回到那保管处,他翻开账本给我看说:“你可以看我的保管记录账,那天与你一样的东西保管时间,数量一个提袋的收费与你收费同等,所以我们虽然写错二个提袋数量,但是收费没有多收!”我将记录账本同一天登记的翻了一遍对照,确实是没有多一个提袋保管费,我就说:“已然是这弄错了也没什么,我退还四角钱给你。”立即就给了钱。那个值班的人高兴轻松地说:“解放军叔叔!这很对不起啊!我们这里工作没做好!”我就说:“事情搞清楚了就可以,按规章办事就行了!”我也没多说什么,赶时间就回车站去了。</p><p class="ql-block">大叔与阿明听了后就说:“这两个值班的人,肯定又要扣奖金的!这个事还多亏遇上你这个好人,如果是逢上一个贪心的人,讹上他要二个提袋那还真没办法,说不清楚呢!”我也好笑道:“保管站那两个女的值班登记数据写多了,搞不好是要白垫给人的。现在出了事,领导知道了是工作不负责任造成严重后果,自然要扣奖金的!”阿明道:“扣奖金就是对那些工作不积极或不负责任出事故的人进行惩罚的!”我笑道:“这次路上走得不大顺畅,无缘无故生出一些事端来,算倒霉!现在河源车站那丢失的行李东西也不知能赔偿多少?”大叔说:“你们当兵的,迟早也会补的,你要求补多少钱?”我应道:“我估了价值在二百元左右!”他俩应道:“这二件事逢上你这个正直军人还好说,要不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说完后大家都觉又好笑又好气人。</p><p class="ql-block"> 我的故事讲完了,大叔也告辞回去了。我与阿明又回忆起那过去的快乐时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我给大叔与阿明老友讲了探家路上遇到的行李保管与托运的烦事,大叔告辞走后,我就问眼前这个老朋友阿明:“喔!你今在干什么工作?”他笑道:“我现在有什么好干?从政策开放分田包产到户后,在家里先搞完了农活,然后就搞点副业,做点小生意。”我听了就说:“你搞得不错吧!早先你来信说已买了一台拖拉机,一个月该赚不少了。有时还收购山竹拉到深圳工地去卖,说明你门路还好多呀!”他笑了笑开心地说:“也没有多少。现在赚钱很困难,你看我们大队里的人,搞副业都往深圳那里去,工作也不好找,有的人找到了工做,工作很辛苦,钱又不多,一般男的搞建筑工,女的有些人进老板厂,或者割草卖,也有打散工的,如:帮人插秧,收稻谷,在果场铲草施肥等,总之能找到一点工做就算可以了,毕竟还能赚一点外面的经济回来扶扶家。”我知道阿明情况,他因为父亲早逝,原家境穷,在七九年到深圳做工,在深圳当地结了婚,生了一女一男,近来又因夫妻关系不和谐就自己离开那个家出来在外面走生意,现在奔忙在河源至深圳的线上。我今见他条条是道,就知他已有一定社会经验,经济收益也不少,我就说:“你现在经济收入总比我强。我们当兵的一个月才几块钱咧!你又比较自由!”他笑道:“那总比我们当时在茶场时好吧!”</p><p class="ql-block">一提起茶场的事,大家都好笑。我说:“说起茶场来,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钱花,集体的茶场说给每个人一个月四块伍钱生活费,可是从来就没有发过,大家各人自己有时钻早黑的时间到峣嶂山去挑炭搞点工钱来生活,有时上山砍点木柴、山竹去卖。在茶场那里记工分的,年终工分转到生产队结算计粮,值多少钱任由生产队裁决。我做了二年实际也就在那里长大了二岁,八O年分田,家里没劳动力我就回家种田了。”阿明应道:“茶场那时钱是没有的,我们几个人倒是搞了不少好吃东西!”当讲到吃的事来两人都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回忆起那段往事,阿明道:“你还记得那次买鸭吃的事么?那时茶场到下村挑柴,其它人挑了柴就走了,剩下你与我还有阿进三个人,中午时间到了肚子饿,就去人家买了一只五斤多重的旱鸭,在那小学分校里加工,与那个刘老师要了二两油搞着吃,单鸭肉斩了两大盆。”我笑道:“那时在火房里斩鸭,砍起来那砧板‘崩崩‘地响!”一说到这里,我们俩人捧腹大笑。阿明又说:“那时三个人平均每一斤多鸭肉,又买了一斤多的‘五加皮酒‘,连饭都不想吃了,大家都只吃了一小碗饭压压酒气,最后鸭肉都没有吃完,都送给那老师吃了。”我又笑着说:“那一次更好笑,我们有七、八个人在下村小刘家搞吃的,买了一笼鸭子有七、八只,在他门前那水沥杀,搞得整条水沥都流满了鸭毛……!”阿明听了那次的事笑得转不过气来。我又笑道:“那时大家肚子饿,几个人中你们几个大的较懂事一点,就叫我们几个摘茶的人,釆多一点到炒茶房里由阿良小刘二个炒茶的兑换炒好燥的茶叶拿到东江街上去卖,卖了钱就回来买鸡鸭加菜,茶叶数量顶当个人预支月工资。”阿明说道:“当时也没什么办法好生活,只好利用我们自己采茶炒茶的便利工作。场长、副场长、出纳他们可以支一点钱或捞一点钱用,我们这批人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又说:“那次正好小刘做保管,拿出几斤黄豆来磨豆腐,搞了一板豆腐镶了,那天晚上坐了三围台,像开大酒席一样,大酒大肉地干了起来!”阿明大笑道:“说起来那时真的好笑,那个在小刘旁屋住的村干部被我们叫来一起吃饭时,他说:你们几个小家伙在加菜呀!还不错呀!他那知道我们在茶叶里赚点吃。还有那些女场员每次跟我们去挑炭挑柴,她们就喜欢买一点那发糕吃,而我们男倒是好吃好喝”“哈哈哈……”!“那个副场长整天都是想捞油水,结果油水沒捞多少被大家取了外号叫:烂皮鞋——爱擦。”“哈哈哈……哈哈……其实那个正场长才是真正的‘烂皮鞋‘,他已好酒好肉又贪——有一次他带我们七八个男人去樟木坑山上砍树做板筒,他顺便买一头猪有一百多斤的来杀,说是给我们加菜,那天在那山上农场里加工焖红烧肉吃,几人那里吃得完?大家吃得油油的几块下肚也就够了,我们几个十八、九岁的人,猪肉吃不了多少,我们胡乱地喝了半碗‘五加皮酒‘就下筷了,剩下的大半桶猪肉被场长全拿回家去了……”“哈哈哈……哈哈……这个场长真会赚,借我们的名他一家人过了个小年了……!”</p><p class="ql-block">阿明与我回想起七九年在茶场的那段生活都沉浸在欢乐中。</p><p class="ql-block">因当年高中毕业后在学校出来刚进入社会,青春十八,年轻又幼稚而无知,只知道好玩开心,没有家庭观念,一大批村里的学生、青年都放到大队集体茶场做事,只听上级领导安排做事,不去计较报酬,自己只能想办法抽时间去挑炭、挑木柴、挑木板……赚点零花钱,有下雨天乘场里不开工而去找事做,以解决自己的衣服及肥皂、牙膏、毛巾等日常用品,粮食有无从未考虑过,由家父母去安排。现在,我们都已长大了几岁了,离开茶场也有五年多了……。当看到那绿油油的茶山,那一排排,那一条条的茶带,当年的开荒、下种、除草、剪枝、采摘都曾流下有我们的汗水和足迹……。想起那几个知心伙伴,雨天一起在大队楼上玩扑克、下棋。晴天一起上山干活比赛,说笑打闹。有时一起去赶集逛街,有时一起去上山砍柴、砍山竹、挑木炭等等。还有那些比自己大龄的男女青年谈情说爱的情景,走在那田野间、山岗上……。一幕幕往事都使人充满着留恋与回味……。嗨,现在都过去了,曾经的事情都成过去。那些令人难于忘怀的生活,只能付于回忆与笑谈中了!</p><p class="ql-block">当年在村茶场工作,是我人生进入社会生活的起点。我七七年七月高中毕业,当时还不足十六岁,七八年开始成为正式劳动力而进入村大队茶场工作,在那开地种茶、养茶、采茶,从此就进入了生活大门,开始了人生自食其力,向生活挑战。虽然只有二年的生活历程,但是它使我长大了身体,增长了见识,知道了生活只有在自己勤劳奋斗中才能取得成果。茶场,是我青春度过的一段美妙的时期,给了我青春应该所享受的生活乐趣。不少的生活片断,至今使我难于忘怀。它虽然在人生的奋斗道路上没有起到多少帮助和推进作用,但是毕竟是人生中一段初步的经历,是幸福与光荣的起点。谁知光阴是那么流速,茶场的生活一闪眼就过去了五年之久,仿佛又像昨天的事情那般。</p><p class="ql-block">当年的生活已不能再来了,人情世故也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一起工作生活的男女同事们,就像同巢之鸟已长大各自飞了。而如今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归宿,这是人生发展的必然所至。可叹的是当年绿油油的茶山,已成衰色苍黄景象了……。当年集体那时的茶场正是投产盛期,经济收益可观的黄金时段,而今转包给个人承办,因经营不善,茶山杂草丛生,很快茶山变了荒草地了。真是沧海桑田变化无常,我作为一名曾经奋斗在茶场中的一员,看今朝境况,不免有几分感概……叹惜!茶场风光不再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 下午五点多,村上的人家都在挑水、摘菜、做晚饭,我往屋背后的小路走去。来到——旱塘里,这旱塘里名叫“旱塘”实际并不旱,它是我家老爷爷那时建房打砖挖土的土坑,土挖深了也就成了一口水塘,只是没有长流水来,水不流动,后来先人就从外山溪里引来水,水质好了,积满了一塘有二尺多深水,也就顺便养上一些鱼,久了塘里也就有不少的小鱼小虾、螃蟹、塘虱之类的鱼,并投放一些草鱼、鲤鱼、鲢鱼等圈养。今见旱塘景色依旧,一棵古老的火桕树依然掩映在池塘上,塘岸边的竹林、桉树仍静静地陪着,东西北三面有菜园子的篱笆围着,菜园有冬季的佳菜、油麦菜、麦豆、荷兰豆和一些没挖的红薯,竹林树木在晚风中发出“吱吱沙沙……”的响声,见塘内水已干三分一,在火桕树下已露出了一片块旱滩。</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这旱滩,不禁使我想起了童年时的事。当年几个小伙伴经常在一起撑芭蕉筏的情景,几个人光着身子在筏上划来划去,一时跳下水里游一游,一时又爬上塘边的葫芦瓜棚上往下跳。有一次,一个伙伴爬上棚去不小心把架上的一只大南瓜搞脱掉下水来了,大家怕瓜主家人骂,赶紧穿衣服离开,想来好笑!还有一次,旱塘水干了一半,与几个小伙伴在塘里摸鱼,三叔的大儿子阿南走到火桕树下面,因那里很阴凉,那塘滩里掉下有很多竹壳,经常有塘虱或泥鳅在那竹壳里钻着乘凉,就想拨一拔那些竹壳里有没有鱼,突然有一条一米多长的乌梢蛇从上面竹林子里冲了出来,阿南一看就掉头拨腿就跑,那蛇追着阿南走了二米多远,头伸起在一尺多高,幸好阿南跑得快,要不被它咬上一口那后果不堪没想。至今想来还有几分寒颤。昔日童年时代在这口池塘里钓鱼摸虾,有时几个小伙伴因争分鱼多少而吵起来,想来有趣好笑!</p><p class="ql-block"> 我听家里说新定的建房地基就在这塘边菜地里,我就从塘口绕了进去,看见只有新砌了一栋客家房结构的上栋五个房的墙脚,屋基倚北朝南,父亲说此地有风水先生道是座:壬山兼子丙午走向的屋场,风水好。我无心于风水学说,不相信也不懂那些玄学奥妙,也就没有去研究它了。</p><p class="ql-block"> 我看了一下周围菜园倒是生机盎然,特别是那荷兰豆花正开,粉红色与紫色相兼,在青翠绿油油的藤苗衬托下显得更为芳菲灿烂。我不禁地赞道:“这豆花真美!给冬天带来了满目生机”。我转了转,看了看四周环境,那西边菜园外的旧屋,东边的大山,在夕阳照下,竹林树梢显得有分夕阳美景,晚霞在天空中映动流波。我慢慢地离开了旱塘地,往那大山唇的大叔新房走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四)</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 大山,这个屋东边的大山,海拔不知有多少米高,曾有古老的树林,有野猪、黄猄、莽蛇、狐狸、山兔出没。传说我的曾祖父前经在这大山打猎时遇见过一只外来过往的老虎,全村人怕老虎来伤人,就组织猎手们围山打虎,当猎枪响过,老虎中弹后而作垂死挣扎地扑来,将猎手叼在嘴上用力一扔,连将二位猎人扔上十多米高的树梢上,其中有一位是曾祖父,被虎所伤后一个多月不治而亡,从此家中在屋内锯下三条门槛以示警戒,立下规纪:后代子孙不要再去打老虎。</p><p class="ql-block"> 而今大山今非昔比,山上的野兽也不见了,早已变换了山色,原始的森林几经砍伐逐渐稀少,特别是在八0年,山上大小树木,一次性被群众乱砍乱伐光了,这片祖宗留下的树林是保水保土的,那时因树林伐光了,水源也跟着萎缩了,造成村内的水井都枯干见底了,后来人们认识到了这大山是保护泉源的重要源地,方开始自觉地封山蓄林,并种上湿地松树以利水源稳定,此后方得缓解了一方饮用缺水的危机。</p><p class="ql-block">大山脚下的边地,当年大队集体开垦种茶,办起了茶场,并种有一些农作物,如红薯、木薯、黄豆、花生、红麻等旺象了几年山色,而后时代变了也慢慢地复荒生草了。山脚下的一些闲地,村民为了不占用水田而开始利用起来作宅地使用。大叔与三叔还有一位堂叔就是在这山下自己建起了几间土房子。另外有十多户农民在延山唇边也建起了房,解决了住房困难。</p><p class="ql-block"> 大叔建房时我不在家,听堂兄阿良来信说过大叔与三叔二家人在大山唇同时建起了几间房子。我转了几个弯,沿着小路来到他们门前,见大叔在东边,三叔的在西边,他们按客家房的上下栋的结构图形建造。大叔建了下栋五间房子,加门外西边也建出侧房三间,东边建了一间小火房。而三叔是建了上栋五间房,东边加一个小火房。此时二家火房正冒烟,知道他们都在做晚饭。我先来到大叔家,一踏进门见大叔正在火房烧水准备洗澡用,听我来了就迎了出来,笑咪咪地说:“阿新!你上来了?”我应道:“是呀!我没有到过你的新屋,上来看看!”他用手指着一间间房子说:“这一间是自己住的,旁边一间是放东西的,那厅旁边的两个正间,一间是阿忠住,那一间是阿林住!”我问道:“阿良回来又住那一间?”他应道:“阿林在外读书,很少回来住,阿良临时回来就让他住阿林那房间。”土砖瓦房虽然有些简陋,但是新屋就有新的形象,感觉布局精致新颖,给人有舒服感。这时大婶子从外回来了,我高兴与她打招呼,她听到我回来了,一见面就同我说阿良的婚事:“阿新!听说阿良要从部队回来结婚,现在都不知怎么办!他那个女朋友听说脚痛,已经好久没有出门做事了。”我知道阿良女友是本村的人,前几年在茶场交往的。我就问道:“患什么病?”婶子就说:“是风湿关节炎。”我笑道:“年纪轻轻的不会患关节炎吧?可能是关节受寒而痛。那不要紧的,打点针吃点药也就好了,这个不用担心!”大婶愁着脸说:“唉哟,如果治不好娶回家来,腿脚不便利谁侍候她?”我听了她这样说,也理解上辈人的心情,就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小毛小病用不着顾虑。现在是等阿良回来了什么都好办,他俩谈恋爱谈了四年多了,感情是很深的,如今是女方父母没什么意见就可定下来把事办了!”婶子听了就应道:“没有大病就好,就由阿良自己去决定了。”这时大叔冲了一壶家里自产自制的茶来喝,我坐下品起这茶味,久未喝他的手艺茶,今天品起来还别有香味,大叔的茶火味有点浓,茶色转赤红。我便笑道:“阿叔你炒的茶还是你那急功夫炒的味道,香浓带火味!”大叔也好笑道:“炒茶我没耐心慢慢温火去烘焙,反正炒得不留青味,炒燥了就算了。”我应道:“是的,没有时间去烘,就会放大一点火去烘干了,有些火味也不要紧。自己喝的又不是拿出外去卖的,也不用那么讲究。”</p><p class="ql-block">我与大叔坐聊了一会,这时小弟高兴地满脸笑容地从门外进来了,我见他就问道:“阿平!你们学校放假回来啦!”他应道:“放年假了。我一到家听说你回来到阿叔这里来了,我就赶上这里来。”我见他穿着新潮的灰色西装衣服,穿着一双白色球鞋,衣上袋插挂着二支钢笔,留着长头发,走起来头发向后一起一伏地颤动着,个头比原先高多了,脸色有些赤。今天见到他很开心,就说:“你的头发留那么长干么?本来你是想蓄个发形好看一点的,反而显很更难看!学生形象不是这样的。”他见我说这些发形不好,也不便与我论说,只笑了一笑。我见小弟来了,天色也傍晚了就与大叔告辞说:“我回去了,顺路便再到三叔与阿连叔那二家看看。”</p><p class="ql-block"> 说完就往回走,路过来到三叔家,三叔与三婶都不在家,门前一个小兄弟见了就叫:“阿哥坐一下吧!”我便问道:“阿叔到那去啦?”他应道“到黄田搞副业去了,我南哥、金哥二个人也一起跟着去了!”我心惦记着三叔的大儿子阿南,因阿南是与自己同龄的堂兄,是一起长大的,同时是上学的同学伙伴。他与阿良一起同年参军在广州武警部队,他去年已复员了,我与他已四年未见过面了,虽然平时有书信来往,此次回家真想见见。我听了小堂弟说就应道:“不坐了,天差不多黑了,我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与小弟往回走,转到西边一百米外的一个堂叔家门前,正好逢见已四十多岁的堂婶,我就叫道:“阿婶你好!”婶子一见我来了,笑道:“唉哟!阿新是你呀!怎么看你比原先变得又老又乌了?以前在家还好看——又白又嫩!”我听了哈哈大笑道:“阿婶!唱山歌说的:风吹老了,朝晨晒黑晚晒乌,在外当兵三、四年了,肯定老多了!”我又问道:“阿连叔在家么?”她应道:“没有在家!还不是与你三叔他们一起去黄田搞副业了,该过几天会回来过年!”她有说:“进家里喝茶吧!”我见天色将黑也就不打扰,就说:“不用了,我要回去洗澡了,差不多天黑了。”说完与门外玩的几个小堂妹打个招呼就往家里走。</p><p class="ql-block"> 到家了,父亲在喂猪喂鸡,见我回来就问:“你到那里去来?”我应道:“到大山唇阿叔那几个屋去看了看。”家人此时都在忙,母亲到菜园刚回来,大妹小妹洗菜、放牛草。我见冲凉房正空着没人洗澡就打水冲凉。只见父亲问小弟:“你学校的东西没挑回来吗?”小弟应道:“没有!准备明天骑自行车去载回来!”父亲一听:“嘿嘿!练到这么洋气干么?一张被子,一只箱有多重?现在空着手回来,明天又骑车到回去载多麻烦!现在有车就用车载,以先没有车你不用挑吗?又没有多重?你就练成这个样子?”我听了好笑地对小弟说:“你确实也练到大洋了,严然就像过去的秀才一样。本来你挑回来了,明天也不用又费劲跑一趟十多公里的路,现在放假了学校也不知有没有人呢?”小弟应道:“我将东西放到学校附近一个同学家里。”我打趣道:“你读书用单车拉被子箱子也不难怪你,现在讲究现代化了”。这么一说自己也笑了起来,小弟也好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知道他在兄弟之间是老小,父母又宠着他,什么都依着他懒手懒脚,砍柴割草放牛都没干多少,因此也养成了一套吃现成的习惯。我又对他说:“我们几兄弟读书你最享福的,我与大哥读高中时,上交的木柴自己砍着挑到学校上缴。生活费阿爸每个星期二角钱,有时三角,记得有一次没散钱给了五角钱算是最多的了。家里没有什么干菜带去学校吃,就靠自已到峣嶂山上去挑炭挑板,赚一点工钱来买咸鱼吃。买一斤咸鱼吃三、四天。嘿!你呢?什么柴费、书费、学杂费、生活费全部都是家里拿现金去的。以前我砍的柴还要供家里烧柴,你连缴学校的柴都没砍回一点来上交。我读高中才十四、五岁,你现在二十岁了。”我又笑了笑说:“你这是读书读修了!”小弟听了也不敢吭声了,只笑一笑而已。父亲又说:“那单车被你三哥骑到叶潭去了,你明天哪有单车?”小弟应道:“明天我跟阿忠的单车借来用,已与他说好了。”</p><p class="ql-block"> 大家忙了一阵子,晚饭好了,一家人又开心地品嚼着可口的家乡菜。父亲还是坐在那桌子靠内的竹椅中,慢慢地饮上一点小酒。母亲对小弟说:“今晚是你与你哥三年多时间来的第一次聚餐,好好吃吧!吃多吃饱一点!”大妹、小妹就说:“还是妈比较宠你呢!”大家听了都笑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五)</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 晚上八点多,饭后与小弟一起到周边走走,沿着屋背小径转来转去又来到了大叔家门前,见大叔其一家已关门睡觉了,也不便去打扰他了就往回走,转回到老屋右边,见小叔家房里正亮着灯,还有人在说话,我以为是祖父还没睡觉就与小弟说:“到阿公那里去看看。”俩人就拐往他家去,来到小叔屋里,祖父已睡下休息了。他住的屋是一栋三房归厅的平房,里有三个房间,右边二间左边一间,左边一间房由祖父住着,右边内一间原是祖母住的,七九年祖母逝世了现在由小叔大女儿云妹住,外一间是小叔自己偶尔回家时住。我见云妹在房里与一个本村姑娘在一起说话,小叔他们见我来了打了个招呼。小叔是在老爸兄弟中排行老小,他生有身高一米七度,白净的文质书生,身材削瘦,生有一男二女。我问道:“阿叔很忙吗?”他说:“去区教办参加学校年终考试的试卷批阅刚回来。”我说:“几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他冲了一壶茶给我俩每人一杯,就问道:“是回来过年吧!”我应道“是!”我又问他儿子阿东有没有回来?他说:“没有,谁知他在那里玩?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又问:“听说他出来工作教书了?在那个学校?”他应道:“在蓝口公社榄口围小学。”我就说起以前的事来道:“我当兵那年入伍时到了县城,住了二个晚上,那时阿东在县师范学校读书,我与几个当兵的一起去学校看他来,那次见了他后一下子又过去了三年多了,时间也过得真快。”小叔应道:“是的,时间很快过的。你们长大了我们也就长老了!”我笑道:“看你还是与以前差不多呀!不见得老!”我们在他厅里坐了一会,随便聊了几句,小叔就有点不大奈烦的样子说:“这段时间忙有点累想休息了”。我想:我当兵在外三年多了,叔侄之间聊聊天是应该的,可是,见他不冷不热的表情,虽然是长辈,但是好像有点不通人情。我知道他生性有点孤僻,现在他已然不想聊了也就告辞回来。</p><p class="ql-block"> 回来路上就听小弟在说:“小叔现在整天考虑阿东的婚事,对其它事也就不大关心的了,他那人本来就有点孤性,我也不喜欢与坐聊的。”回到了家里,我就问道:“那个与云妹一起在房里的姑娘是谁?”小弟应道:“那个是小叔介绍给阿东的女人,现在学校做民请教师,小叔说:要阿东找个本地人比较了解,只一个媳妇自己介绍的,希望以后好相处一家。而阿东又没有答应她。今那云妹又是在学校教幼儿班,所以那女的也就粘着云妹,找机会接近阿东了。”我又问道:“那女的是喜欢阿东吧?”小弟应道:“当然喜欢!她巴不得攀上阿东呢!她比阿东还大二岁,小叔家庭生活条件好,一家人都吃国家粮,小婶又在医院做医生,一家人领国家工资,不愁吃不愁穿,又有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还有电视机了,婶子娘家的哥在香港又有钱帮她,生活这么好那个姑娘不想嫁他这样的家庭?”我便道:“阿东因什么没答应她?”小弟应道:“他嫌那女的比他大二岁,又不是正式教师,是民请的。”我说:“她们结了婚,小叔做校长自然会帮她转正式的。”小弟又说:“阿东每次回来,那女的都跑来,阿东见她都躲着呢。那女的又有时到婶子单位去,拉婶子的关系,希望内外协调。”</p><p class="ql-block"> 我听了好笑说“那阿东还这么小,小叔也用不着那么紧迫嘛!”小弟又接说:“上次阿东回来,那晚上到我这里坐聊,第二天小叔一早就跑来问我:阿东有没有同你说关于那女朋友的事呀?我说:阿东没有说什么!小叔就说:你也帮说说好话,做做阿东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俩搞成。看来他很上心这件事。”我就说:“那就要看他的缘分了!”小弟又说:“阿东想转行不想教书,所以他也不打算结婚!”我就笑道:“阿东才二十岁,婚事本来就不用急嘛,而急的是那女的,女的大都二十二岁了,大了的女人怕拖不起,如果等着等着最后被别的姑娘超走了那不是白等了吗?所以女急男不急!”小弟也笑道“嘿嘿!那很难说,婶子那医院里很多女护士都想追他咧!所以那女的拼命地追他,怕被别人抢先了。阿东又被小叔与婶子二人整天在唠叨那个事,又不好拒绝,拿不定主意,也只好这样不声不吭地凉着。现在,阿东主要目的是在忙着搞转行,不想当教师!”我就说:“阿东这个年龄先立业后成家是好的想法。当时阿东读书成绩好,如果不考师范而去考大学就好了,大学出来单位也就不一样了,也不用这么费劲又搞转行。”小弟应道:“当时阿东不想报考师范的,是小叔怕阿东考大学考不上才叫他考师范的,说是中专容易考,可以早一点出来工作。如果想考大学,就要先考上高中,读了高中才能考大学,这样自然要多读三年高中了,现在他初三毕业了就考上了中专级的师范!”我笑道:“这是割早禾,浪费了一段奋斗的学业前程。不过,他家有条件,花点钱转行也不是什么难的事,只是时间性的事。”</p><p class="ql-block"> 我想:人生都在不断变化,自己在从学生,又到茶场,又种田,后又当兵,现在亦不知前面路怎样走怎样变,而这个小堂弟也正是走在了工作的选择与婚姻的行程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 说到读书的事来,小弟已读高中一年级了。我就问小弟:“你现在读书成绩怎么样?对考大学有没有希望?”小弟笑着说:“现在看起来还可以。我也不知会这样,以前数学偏低的,现在却一下子赶上了语文,这主要是我们那个数学老师讲课有水平,解题演算方面我听得懂,容易理解,所以数学成绩一下子就提高上来了。如今我打算把数理化搞上去,文科是我的强项,这样文理两科就平衡了,不会老是偏文科。”我应道:“考大学它是以总分择优录取的,现在高中还没有分文科理科。如果偏科总分达不到录取分数线也是上不了大学的。所以两科要全面学好才行。”他应道:“我现在就是抓这一关,这一关上去了也就有希望了。”小弟对考大学充满信心。</p><p class="ql-block">想他读书说来已读了十几年书了,八虚岁开始上学,小学时因身体瘦弱又留级了一年。在八二年初三升高中时考试未入围,只好回家种了半年田,在务农的劳苦中方认识到读书珍贵,在父亲的支持下又重返学校重读初三课程,经一番刻苦努力在八三年总算考上高中了,他在这几年读书中,为了上高中几番努力——留级、回乡、重读,再考等经历,总算进入了精英教育时代的高中学堂。一个良好的读书园地,使他学业水平大大提高。如今的高中知识比以前丰富多了,实学收获也已远远高于当年我那时七五、七六、七七年的高中知识了。他现在不仅得天时、地利、人和的三大条件,而且由于曾经回乡务农的一段经历,使他懂得了农村的前途道路是多么艰辛与狹窄,只有知识才是宝贵的,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从此改变了他曾经在学校读书时的懒惰思想,走上了攀登知识高峰的征程,我因他的进步而为之高兴,在部队与他通信时都鼓励他,经济上支持他。</p><p class="ql-block">想当年自己的九年学业,从一九六八年九月小学一年级开始到一九七七年七月高中毕业,这几年都是处于历史的非常时期,很多美好的时光,不是放在重点书本学科方面,而是花费在一些不着边的开荒种地务农工作上,毕业了学到的书本知识甚少。今天,幸得苍天怜人,我参了军,在部队的大学校里有幸录取到军卫生学校学医,给了我一个再次深造知识的机会,因此,在这医学战线上拼命地攻读专业知识,以弥补过去失去的时光,希望在此基础上更上一层楼。</p><p class="ql-block">思过去,看今朝,展未来,人生青少年时光是多么宝贵啊!一转眼从童年就转到了青年了,雷锋说过:“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此时的工作职业与理想都在奋斗中,何日才能实现亦未可知,目前最迫切的是走出这古老的山村,开拓新的生活天地,为自己伟大的理想——医学事业奋斗前进。我想到这些便对小弟:“你要努力,全家人对你都寄于希望!父母都在说:兄弟六个你数最小,现在老大当兵出来现在韶关铁路机务段做火车司机,已成家了。老二大学毕业在省水电局学校当教师,老三在韶关红工矿山工作。老四已顶父亲的班在信用社工作,我出来参军了,二个妹子长大了会飞的,剩下的就是你了。如果你能考上大学,也就了却了一门心事,以后你出来工作也就大有前途了!”小弟笑道:“这个我知道,老爸老妈经常在唠叨这个事呢!我肯定会去争取的,搏一搏的,希望能心想事成。”</p><p class="ql-block">时至子夜,走出房门仰望夜空,夜幕下的山村格外寂静。时值正腊月寒冬,夜空尤其清明,满天星斗在闪动,时而有流星在天空划过,放发出一束光茫,瞬间消逝在茫茫夜空中。农家的灯光只见有几个散落的房里透出点星光。地处粤东的暖冬老家,霜雪虽无,但也有些寒气。虫声虽听不到了,但却传来远处有几声犬吠。</p><p class="ql-block">农家人普遍都进入了梦乡,我与兄弟在一间八平方米的小房里,畅谈着分别三年多后的各人生活经历,追忆昔日的少年生活的情景,抒怀于人生志向,虽然走过一些风雨坎坷路,但是终归还是步步前行。思前经历程,道今朝与未来,都使人有愉悦感,每每回忆起一些乐事都沉浸在幸福欢乐中。过去的都已过去了,坚信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七)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 </span></p><p class="ql-block"> 早上醒来已七点多了,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往大山的老茶场跑去,在弯曲的小道里穿过菜园,钻过竹林,一路沿上坡的路跑去,一路上只见有几个村妇在菜地里挑水浇菜、摘菜。</p><p class="ql-block"> 我一口气跑到茶场的老厂房门口。一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叹了一声:“唉!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厂址仍在,生机却已没有了。茶场这个原村集体经营的,现在已解散无人管养了,已成了一块弃业场地。</p><p class="ql-block"> 厂房已闭门挂锁,围边的一些公用场地也被一些人侵吞去了,已种上了一些木薯与红薯农作物。走到山岗坡上的那一片片茶带,昔日绿油油的茶树丽色早已不见了,那茶树也只剩下无几散落在一些茶带上,有很多已枯萎了,有些因患虫病侵食变得叶黄枝瘦,又有些是长势较好的被人挖走移植了,还留下一些茶根与土坑。以前一片片清洁的黄土面上栽着一排排的绿色茶树,而今已变成了荒草萋萋的荒凉景象了。看东边已有二家农户在占地建房了,那茶地因现在无人管养成了牧牛场。这一片片山的茶地与一幢厂房,只能作为当年茶园的一个印记吧了!</p><p class="ql-block"> 茶场,我曾经工作奋斗生活过的乐园,想当年那一群男女青年员工,在此嬉戏笑闹的情景就似在昨天,那一手提着竹篮,一只快手在采茶好似仍在挥动。手握一把锄头开荒拓土,铲草松土仍历历在目。茶园的笑声、炒茶房的机声似犹在耳响起。厂长的唤呼,那管工的时钟声与哨声,犹如仍在空中回声。一群大哥大姐,同伴兄弟姐妹的声音仍在回响,一张张笑容就浮现在眼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有我们的脚印,每一棵茶树都有我们的汗水浇灌。这地方大熟悉了,走入此地尤感亲切,自己挥锄的地方,亲手采摘的茶树,仍在那里留下着痕记。当我走到一棵依然健在的老茶树,它是我曾经采摘过的,尤其大的婆娑的茶树,我抚摸着它的枝叶,尤其亲切、用嘴吻了吻尤感有一股清香扑鼻诱人,虽然时值隆冬季节,但是此时的粵东已春萌躁动,这一棵老茶树已有新笋毕目,焕发着新苗!眼前的环境,回味昔日满山遍野的绿色茶林,心中有一种自豪愉悦。茶叶翠嫩清脆,员工青春激情,每当出工收工,一路员工长流在这村间道上,成为村中亮丽的一道风景线,不知有多少目光在投往这一群天真活泼的青春男女身上……!</p><p class="ql-block"> 昔日的茶园风光已不见了!我在茶带的中间大道中环跑了一圈,并巡视了一段段,心意是想在晨练中顺便游赏一下曾经工作生活过的茶场,可是眼前的一片荒废,不免使人为之叹惜、伤感……!</p><p class="ql-block">冬日晨光犹暖,但我带着惆怅的心情,提着沉重脚步慢慢地、慢慢地离开了这熟悉的茶场……,心中希望它来日能茶香重芳,事业重现辉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 早晨八点多了,我到大山村里的旧茶场转了一圈回到家里,洗漱了一番就准备吃早饭。这时父亲与母亲也不知他俩因什么事在拌嘴,父亲说母亲多嘴,整天唠唠叨叨,造成婆媳关系紧张。母亲也说父亲多嘴,挑起很多家庭矛盾。嗨!清官难办家中事,我见了他们俩各不相让,就说:“算了!吵着没用的,吃早饭吧!”对各方作了劝解方罢。</p><p class="ql-block">早饭后,见父母吵嘴后觉得有些烦闷,就出门往本村同年当兵的一个战友叫阿添的家走去。</p><p class="ql-block">转了二个巷弯,从屋背巷走到前门,来到一个客家围龙古屋门前,这个古屋是个本家祠堂,是三栋四杠的半圆围龙屋,墙高二米多一点,矮房土木结构,布局造形尤其精致,建造有三百年历史了,见其陈旧,壁面伤残斑迹累累,曾经中断了一段时间没有上香奉祀。近两年来才复古仪式,将原祖牌与门匾重新安上,修整了一番。大门上有大书匾额“碧玉公祠”,门楹联一副:范阳世泽,南谷家风。阿添战友就住在这左侧横屋前廊里。他是在上年十月份复员了,今日有空也就来专访他了。他正好在家,一进门就见他在房里与他父亲及其它两个同屋的青年在一起,他们见我都起来打招呼,大家都很开心,几年未见了尤感亲切,阿添问:“你几时回来了?”我应道:“是前天,前天下午回来路上就听说你那堂兄弟结婚办喜事,我想你一定会在那里帮忙,昨天好事应该忙完了,所以我想今天你一定会在家就来了。”此时见阿添人仍没多少变化,一米六二身材,留着军发式,一身灰色西装,同字形的脸庞赤红,二只微笑的酒窝,他笑道:“是的!忙了好几天了。你回来过了年后在走吧?”我答道:“是的,过了年到年初八、九才回去。”他说:“那还可以呀!差不多一个月多的假期呀!”我说:“差不多吧!你回来现在这么久了在干什么事呀?”他说:“没有做什么,前段时间做了一笔生意还可以,现在也没有做什么事了,都快到年了,帮家里收了冬季的稻谷、红薯,并砍了一些木柴家里烧,也就这样了。”又接着说:“你托带回来东西已给了你家里了,我写了一封信给你有没有收到?”他去年复员时,自己顺便买了几副治跌打的中药给我妈治腰伤,交他带回家,今天他提起便应道:“我知道了,家里来信了,我还回了一封信给你,你可能没收到,以后不见你来信,我以为你出外面去搞副业去了。”阿添的父亲在旁边答道:“他回来干了什么,还不是整天在家。那里比得上你,你现在还在部队里。”我就答道:“复员刚回来找点事做也不大容易,又快要过年了,一般来说也得明年才有时间空间找工作做。我在部队里只是因为是技术兵暂时留多一年工作,到明年说不定我也照样复员的。复员的事是很正常的,三年义务兵役期满了基本上是复员回乡的。只有个别的兵种特殊的人当志愿兵或提拔当干部了就不用复员了。”旁边坐着几人也都跟着在议论:“如果在部队能找个好差事干当志愿兵或当干部就好了,一定有出息。”这话中说者无意,但听起来倒有几分带刺。</p><p class="ql-block">现在农村的人是以参军作为一种出路的捷径,希望在通过参军这条路走出去,当了几年兵又复员回乡认为是不大光彩的事,是因没有能力所至的。在部队留下时间越长就认为越好。这主要是不了解部队实际情况。像阿添这样的战友复员,不是工作能力问题,是部队工作安排的常态。</p><p class="ql-block">对于复员军人来说,复员后生活工作上确实有一定不适应环境的困难。由于几年离开家乡,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个人的家庭、婚姻、工作生活都在探索中前行。像阿添战友,身上的衣着看是有好的变化。但是,住居仍在那几百年的古屋里蜗居着,房间窄小昏暗,墙壁乌黑残缺破烂,是住了二十多代人留下的房子,这样的环境,回来想一下改变也是很难的。因父母亲年老无力改变现态了,也只有慢慢熬。作为父母都是期盼自己的子女能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来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与大家都作了一番当兵的生活工作及复员与留队的解说,总算使他们得到一些认识。</p><p class="ql-block">大家聊了一阵后都散去了,剩下我与阿添战友俩人,我问道:“你有没有找对象了?”他笑道:“在文径村找了一个,前几天我还去她家会面来。”“现在成不成功?”“基本上成功吧!我们俩个人之间没有什么意见了。”“打算几时结婚?”“还没定。”他又反问我:“你有没有找对象?”我笑笑道:“我那有这个想法,从来都没谈过恋爱。”到这时我也不便再问了,就转口道:“你的屋地居有没有开始建啦?”他应道:“没有。”我又追问说:“你以前不是说过准备建了吗?怎么还没动工?”他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又不在家,老爸又没办法,现在又没钱。那还得以后再说了。”他又问我:“你现在部队怎么样?”我笑道:“老样子,在那山沟营地里,经常拉练备战,现在边界还很紧张,随时都有可能拉出去打仗。”我又问道:“我们公社的那批复员的人现在回来都干什么事?”阿添战友摇了摇头说:“邻村的阿纪与阿城还在家里,经常还能逢见,有时还来我这坐聊一下。其它人听说也没有工作安排,具体在干什么也不大清楚。”我想到与自己同连队复员了的阿城战友,真想见到他,就问道:“阿城在家吗?”他应道:“可能在家吧!”我就说:“那我们下午来去石城那里怎么样?”他说:“好呀!不过下午不知有没有空。”我就就问:“你还有什么事?”阿添说:“得等一下看看情况,能不能与你去,因家里还有点事。”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中午十二点多了。我就说:“那就这样吧,我在家里等你等到一点钟,如果一点钟过了你还没来,说明你有事我另作安排。”他应道:“好!就这样吧,有时间我一定与你去。”说完后,我也就告辞回家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九)</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 我离开阿添战友回到了自己的家。见小弟阿平今早到学校去,将放假后的个人生活用品及一床被子与其它一些东西拉回来了,我坐了一会便问小弟道:“你知道山下村我的那个战友阿城家吗?”他应道:“知道,他弟与我还是同学呢,在初中时与我在学校同床铺睡呢。”我应道:“啊,那最好了。我刚才与阿添约好等下一点钟到阿城那里去走走,如果一点钟他没有来,你就同我一起去怎样?”他听了高兴地答道:“好呀!我早就想去见见他弟了,不知他弟在不在家。”</p><p class="ql-block">午饭后待到一点钟多了,阿添战友还没有来,想必他一定有事我就不等他了。我想到同学阿泉的家也是与阿城战友同村相邻的,也就将阿泉同学在广州托带的一件毛衣,并拿了一包饼干,找了只皮袋装好顺便带上,并带上了两包从部队买的“郴州”烟,就叫上小弟同行。我想:不穿军装好一点,出门串家走起来随便,在路上也不会那么扎眼,就顺便跟他拿了件上衣换上穿着,就往山下村阿城家走去。</p><p class="ql-block">路过村供销社小卖店,又多买了二斤饼干作为到同学家的进门礼。路过学校路口的车圆墩山岗的横冈头,那里的大草坪,那里的一片桐树林已凋谢无叶了,光秃的技条,显得萧条空荡荡的。那大草坪在三年前是供销社使用的货场——有堆积如山的木柴、木炭、山竹、芒梗,如今已不见了。再往学校周边及果园望去,见有四栋新建的土砖屋,在草坪原是育树苗的地方,现有一座上下二栋包左右厢房的客家房子了;学校的路上旁有一客家房结构形的上半栋房,可能因没钱没办法完善全工程,只好暂时先建四房一厅,加外一小舍做厨房,人先住下了;路下园内里也是有一栋与路上一样的房子,也住上人,门坪外有几根柱子竖着,横跨着二条竹杆晒衣服,旁边还堆了堆草料,一个稻草棚,垒起像个圆椎;而北边另有一栋屋在园边建起,也是缺钱做了个半栋的房子,外圈有几个菜园。园内的一水塘,已干涸而荒废了。</p><p class="ql-block">果园,果树已剩余有零落的十多棵桉树与苦楝树,梨树、李树、桃树也剩下有几棵散落在园中,受着霜寒的煎熬与虫病的侵食,树下滩上一片片衰黄的落叶。园地被私人占用而毁没了,几栋屋周边不是黄土瓦砾就是沙石草蓬与一些生活垃圾。在我脑海印象中的——那一片片桃红李白,梨花繁放的景色不见了。我曾时常在部队与战友聊天时,常常提到家乡美,最美的就是这个学校果园,它在春天中那盛开红艳艳的桃花,星星点点的李花,夏天那灿烂如雪的桐树花、梨花,秋天果实累累,冬天有桉树,台湾橡树青翠的绿影。每当想起童年那郁郁葱葱的园林,上学道旁边的那排排成荫的桉树、桐树,台湾橡树,充满生机的景色,都使我心情怡悦。还有那蜂蝶莺舞的春光烟花……,那桃李梨子的甘味,繁放的路边菊,野草花,金樱子花,一头披雪般的桐树花真让人赏心悦目……,可惜,此时已树毁景去,看来已一去不复返了,它只能成为了人们记忆中的一幅美景了。眼前的情景使我感到有几分沮丧惆怅。我叹了一声:“唉!曾经那么使人神往的果园却被人遭蹋毁了!大可惜了……!”我便问小弟:“这果园被人占用了怎么就没人管呢?”他说:“管是管了,就是管不了咧!那时这些人要占用公地,村与学校领导说他们不准乱占用,而这些人不当一回事蛮着干,校长出头说他们,这些人叫集了家族的一大帮人大吵大闹,二三天功夫就将房砌起来了,最后也就无可奈何,围边其它人也跟着干,结果就现在这个样子了。”</p><p class="ql-block">如果此时我没探家访问,还以为这果园依然是美美的谈资,可惜已成为记忆了!</p><p class="ql-block">我与小弟走过了这段路,来到了一条琏石与山下两村相隔的蓝溪河,河边的渡口处有一批民工正在造桥,此时正在清基打桩。有几个认识的乡民亦参与造桥,我便主动地前往招呼道:“喔,老哥你们好呀!辛苦了!”他们笑道:“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造桥造福么,是要出力的。”我给每人敬上一支烟,他们在问:“什么时候回来了?想到那里去呀?”我应道:“前两天回来了,现在想到那战友家去走走。”他们说:“那上竹桥小心一点,慢慢来。”我笑道“不要紧,你们忙吧!”</p><p class="ql-block"> 此处原有一座石板桥,因洪水冲跨了多年无法重建,今据说是集资起造,以石块砌起,水泥沙石浆混合。这条古老的清水河溪,发源于宁山山脉泉流,经黄村地区流入琏石乡地区再绕西远去东江汇流。我见到此河尤感亲切开心,童年时曾与几个小朋友经常在此游泳、摸鱼,在河岸草地上放牛。一群伙伴戏水的笑声就浮现在眼前,在那桥墩上往下跳水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嗨,童年真好啊……!无虑的开心玩耍,快乐的时光令人回味无穷!我站了一会,望了望上下游曲弯流淌的哗啦啦河水,踏上了一座临时架设的竹筏板桥,摇摇晃晃地跨过了这条约有五十米宽的小河,进入到山下村的地界,心情愉悦地再往前走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山下村,是以处在山岭下面而得名。它与琏石村相邻,以蓝溪河为界,隔河相望。我们一踏上山下村的第一块地盘是塅心生产队,塅心是整个平坦田庄上的中心,客家人对平坦的地方叫大塅。所以走到这塅心里马上使人心胸开阔多了,往东望去是山下村管理处,相距有二公里路左右。往北望去是隔河对面的琏石村的大山茶场。往西看去是蓝溪河由东往西流的水口往东江流去。向正南望去是较窄的地段,面前就有一条山梁垂延横跨在那坑口,就像一条横杠锁住了那山坑流来的溪水。再望南边有一片片茶带,是原村大队的茶场,西北边是隔河相望的琏石村学校,东北角是琏石村河边的田塅,西南角是通往阿城战友家的溪口与小学校。山下村地处山下,住地面纵横也不过二平方公里,人口却兴旺,小小村庄也有一千多人,仅是邹氏一族。由于蓝溪河的天然障碍造成交通不大便利,人行来往要淌水过河出外生活,在春夏汛期有时要搞条竹筏撑渡,冬季干旱期天寒水冷要搭临时竹桥避水而过,而车辆却就无法通行了。正因如此连公路都没有开通,羊肠小径在田埂中绕来绕去。我眺望了那小学校,面貌依旧,以三年前无二样。塅心中两座客家房——四角楼与大方井屋,外观主体依然壮美,四角楼可惜那旧时打地主分田地,那四个楼角的瓦面全部被拔光了,给人带来有几分遗憾。其它散落的民房依然十分陈旧,还有些已坍塌破碎了。人们现在生活刚好转,但是一时还无法改建房子的事。</p><p class="ql-block">人行道依然是拐弯抹角的羊肠小径,路道坎坷不平,杂草丛生,人走过有拉衣剌身的芒刺与植物针尖。那茶山与琏石村茶场一样,已荒废没人管了,草丛成蓬成窝,已成为蛇鼠的乐场了。唯有好的景象是见路旁边多出了二间个体小摊埔,二个小贩店在门前摆卖点猪肉,店内摆放一些日杂小品供村民便买。我与小弟俩人穿过塅心,转了几个弯曲路,来到坑口,跨过小溪那摇摇晃晃的木板桥,走到小摊埔前,打听一下阿泉同学的家在那里,就往同学家走去。</p><p class="ql-block">我们沿着小溪的路道行,绕了一个弯约有五百米多就来到阿泉同学家。这同学的家,是一座前清朝时代的古屋,与其它客家房相比,比较窄小,门前有三、四个台阶,屋背靠一座山,屋正在山边下,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可以纵横观望一条小村的景貌,是一座上三间下三间的残缺了一半的房子,他父母就住在这剩下可以住人的半边拉房子。此时恰巧他父母与其三个妹也在家,我们都互不认识,进门见了他们都感到有些突然陌生,我见了他们就自我介绍地说:“阿叔阿婶我是阿泉的同学,是琏石人,从广西部队回来探家,在路过广州时到阿泉部队那里去来,阿泉托带了一点东西,要我带回给你。”二个老人家听了,很高兴地说:“啊!是这样!好!好!进来坐吧!”进屋坐下,见其父亲一米六五身高,留着短发,一张国字脸,铜色的脸庞,手上长满了老茧,说话清朗,开口朗笑。其母亲身材稍微瘦小,脸色赤黑,并有丝丝皱纹,说话爽快热情,笑容可亲。二位老人一看就知道是经风霜洗礼的勤劳朴实的农民身份,有一副结实的身材,为家操劳和付出了无数力量。据同学说过她母亲是潮汕地区人,当年抗日战争时候,家乡被日本人轰炸,成为潮汕地区的难民,辗转流落到河源的。她是经历过一段不平凡的岁月,从她身上可以看出有一股特别的生活勇气。我将阿泉同学的东西从袋里拿了出来,交给了老人,说:“阿泉说他没有什么事,很好!请你们俩放心。现在他带了一点补品给你们补补身体的,叫你俩要多注意身体!”他俩很开心地笑道:“我们都没有什么事,身体很好!叫他放心在部队做事吧!”并问道:“你们是一个部队的吗?”我说:“不是!阿泉在广州武警部队,我在广西边防部队。我是路过广州到他那里玩的。”老人听了说:“啊!你们同学好有感情,在外能走来探访,很有心了!”我应道:“我们经常通信,互相支持关心!”我并将自己的行李在河源车站被车站托运处搞丢了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听了都说:“这很麻烦,遇到这种事也真烦人。”我说:“现在我都没有什么礼物好给你们,只好买二包饼干给你们与小妹们随便尝尝了。”他们说:“你遇到这样的事也没办法了,你也不用客气,有心都一样。”老人十分热情,冲了一壶家种的绿茶,并拿出自产的花生来吃,我们坐聊一个多小时,互相询问谈论了一些家乡的事,并给他们讲了一些自已在部队的生活经历与见闻。老人问:“你在部队生活习惯吗?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说:“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们年轻人,一切都会好的,现在我与阿泉在部队里都干得很好,前途无量!”他又问:“你在部队干什么?”我答道:“我学医,做卫生医疗工作。比如,打仗时抢救伤员,包扎伤口止血呀!平时在卫生所搞部队防病治病!”他们听了说:“啊!这个工作好呀!以后回来家乡里也一样可以行医为人民服务。”我应道说:“那是没错的,现在阿泉也很好!在省干休所的服务社当管理员,学到了很多东西,已能写又会算了,也会做买卖生意了。”他们听了很高兴地说:“希望你们都好起来,将来有出息!”我想:家中的父母谁都一样,寄托希望于儿女有美好的前程,真乃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永远都是把爱洒向儿女身上的。</p><p class="ql-block">我告别了阿泉同学父母家人,继续前往阿城战友家走去。阿城战友的家就在同学家的对面,隔一条小溪相望着,我的心也到了那里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与小弟沿着山边小溪旁的田梗路走,来到正对阿城战友家的溪旁,正准备过溪,听见溪上头有人叫我名,我往上望去:“那不是阿城吗?”我高兴地应了一声。原来他在溪里洗衣服,他突然抬头见到我回来了就高兴地叫起来了。我走到上溪段,溪水里筑有一条小堤坝,拦截着溪水拐弯引水到农田渠道里灌溉。阿城就在坝水口处洗衣服,我们跨过堤坝来到阿城战友面前高兴地问道:“你在干什么?”他笑道:“在洗衣服,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忙抽了一支雪茄烟给他,见他那一米七五高的身材依然壮实,瓜子形的脸庞,一双蚕豆眉,高梁稍勾的鼻子,开口见笑的一口白牙充满着热情豪爽,原白质的皮肤被太阳晒得稍有点转赤色了。见他水里泡着的衣服还没洗完,我便应道:“我前天回来了。你先洗衣服吧!”他笑着说:“不洗了,放着拉回家去等下叫我妈洗下就可以了。”我说:“不用了吧!一下就完了,洗完了再回你家坐坐。”他说:“先回去坐吧!”说着就提着衣服往家里走去。我知道他见我回来了很开心,不想因洗衣服耽误时间。他又问我说:“你怎么不上午过来吃午饭?”我就说:“现在吃过午饭来也一样。我准备叫阿添战友一起来的,说好了在一点钟同来,后来我见他过了一点钟多了,他可能有事拖着,我就叫上我弟一起来了。先前到了阿泉同学他家去来,将他在广州托带的东西给了他爸妈手上,坐了一会我就过来了。”说着说着一百米长的路就到了阿城家门口了。</p><p class="ql-block">见其家的房子是一座上三间下三间的屋子,两旁外杠屋还没有建起来,却搭架着三间临时房做厨房,整座房子住着阿城父亲中的三兄弟,三户人家。门外又加做了半圈形的围墙,正门面围墙外取有一口小水塘约二百平方米宽,据说是以罗盘八卦风水学中取房子座甲向庚方,门前围墙在丁方做了一扇大斗门,向丁方溪水,收旺水为用,在乾方取了一扇小斗门,水向乾方水口流去,称为三合会局——乾甲丁。进入墙内,格局还算工整,右侧边做有三间小房,叫伸手房,正屋门内门前地面是土地板,还没铺上石灰水泥。围墙地场上晒有一些从山上割来做烧料的“绿枝草”。我与小弟跟着阿城来到右边伸手房间里,见房内摆有一对木质沙发,一张木架床,一台办工桌,二张靠凳子。阿城就说:“我就住在这里。”我说:“也蛮好的,在外头的房子很清亮,住得舒服。”阿城就去泡茶,我刚坐下,这时阿城的母亲听说我来了,就与几个孙辈们都过来了,见面就叫道:“你是阿新吧!我早听阿城说起过你,你真有心,一回来就过来看我们。”满脸热情的笑容,她已有六十多岁了,圆而带胖的脸庞,十分慈祥,见了尤感亲切。我高兴地与她们打招呼,我将带来的一包饼干给她说:“伯娘,我这次来没有什么礼物。”她高兴地笑着说:“你买这些干什么?当兵的大家都知道没钱,不用花这些东西,你与阿城是好朋友,能来看我们都有心了!还破费。”我将今次回来的路上,行李被河源车站托运处给弄丢失了的事告诉了她。作为礼物我们战友之间谁也不计较,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这么一包饼干打发那些小孩子。她关切地问起行李丢失的事说:“那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找回来?”我说:“那也不要紧,到时侯会处理好的。一是找回原物,二是会赔偿。只是迟早的事。”又说:“不过因这事搞得我两手空空的,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一次,给父母带回来的一点东西弄丢了,心里有点很过意不去。”她说:“唉!就是这样也没办法,想开一点就行了。”阿城泡上茶给我们每人斟上一杯说:“来来,你也好久没喝家乡茶了,看看我的茶味道怎么样?”我品味了二口说:“还可以,好味道。清香醇味,泡出来的茶水清澈。”我又笑道:“我这次来怕你不在家,出外搞副业去了!”他笑道:“那里哟!我在十月份复员回家后那里都没有去,整天在家里什么事也没有干,就帮家里收了几天稻谷。”我说:“你工作安排有没有搞落实?”他答道:“我回来后与我爸去县府里走了一趟,看看关于老革命老干部子女有没有办法照顾安排。而县里的答复是:要待后看明年复退军人安排工作指标分配是多少,尽量照顾解决。”阿城父亲是革命时期的地下党支部书记,对革命有功,但一直在农村工作生活。今近年上级有很多优惠政策,这次阿城复员,希望能得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安置。我听了就说:“那就等明年后消息了。”阿城应道:“嗨!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正式下通知是拿不准的。”我见他对安置工作问题,有几分疑虑。</p><p class="ql-block">作为在农村出身的人,都希望在参军这条路上寻找一条出路,跳出农民农村的生活圈子。但是,现在上面安排工作是以居民户口为主,其它则酌情量入部分人员。有个别人能拉关系走后门的亦许能得到安置,大部分农村出来的复退军人,都是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想争点出路比登天还难。总之,一切还是得自已慢慢创业才是正道。</p><p class="ql-block">我又问阿城:“现在我们公社里回来的其它几个战友怎么样?”他应道:“也没有安排。农村的人回来都很难安排工作。”我问起本部队共营队里的二个战友来:“阿山与阿文俩人怎么样?”阿城说:“阿山就不知他做什么,离我们这么远,又没有来信,听不到消息。阿文现在家里开个缝纫店,前几天我还到他那里来,他说工作业务还有来做。像他有一门手工艺还可以赚点钱,他说过年后来我这里聊聊。”我一听阿文在家,心情就有想马上见到他的感觉。因为我们四个人——阿城、阿山、阿文与我是同一个独立营里共事三年的战友,天天相见的人,别有一种亲切友情,今他仨人都回来了,真想会一会。今听说阿文在家,便说:“那我们明天或者后天来去他那里怎样?”阿城笑道:“我前几天刚去来,今又去不好意思呀?你今不去他那也可以吗,反正他过年初几会来的。”我就说:“我已写信告诉他,说是我农历十二月十九、二十左右到家,他肯定会等我到他那里去的。如果他等我们,我们又等他,到了初八、九我都得回部队了,那时不成了两头空了?”我又说:“你怕什么,我又没去过,你去也就是带路而已,战友之间还见怪你吗,我们几个人还不清楚吗,又不是贪图什么小便宜,难得共处一聚。”说起这几个战友就像兄弟一样,互相性格为人都非常了解,亲密度不比一般。我今次探家希望个个都能会上一面,聊聊衷肠。四个战友间各居一方,阿山在隔公社山村中距离有六十公里远,阿文在高山处虽然只有三十公里路,但路是山道,陡坡的弯弯小径并不好走。曾想先在河源拐道访问阿山战友的,却车辆不便,又因丢了行李无心前行。现在只有先去访一访阿文战友了。阿城见我去阿文战友家心切,便道:“你想决定那一天去?”我应道:“明天。”“明天可能没有时间。”“你有什么事不能退后一点办么?”他见我急着想大家聚一聚,便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明天就明天!”我笑道说:“那你明天最好借部单车来,我在家等你,要早一点,到了他那里吃过午饭就回来。”他笑道:“嘿嘿!你去了肯定不会让你走的,起码得住上一夜,我那次到了那里被他留住了一夜咧!”我笑了笑说:“你都太晚去了嘛,去到他家却正吃午饭了,吃饭后总得聊一聊嘛,你想赶回来得二个多小时,天都在半路上都黑了,当然不可能给你走。你明天早一点就行了,尽快在七点钟出发,九点左右到了他家了,下午二、三点左右就回来不就可以了吗!”阿城经我一说也就同意这么办了。</p><p class="ql-block">这时阿城话锋一转便问道:“你这次探家回来假期有多长呢?”我答道:“大约来回一个月左右吧!”阿城听了眼晴一亮说:“你怎么有这么长假期呢?一般当干部的才有一个月时间,战士都只有二十天的呀?你先前来信说十八、九才回来,怎么又提前了呢?”我笑道:“哈哈……说来还真有一段小插曲,那得让我慢慢地说给你听吧!”我饮了一口茶,此时阿城与她母亲及小弟都在竖着耳朵地等我分说那段批假期探家的趣事……。</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二)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 说起探家批假的事,为什么会提前了几天走?我就对阿城战友与房里的人说起:“是因为我们营里的营长要我同他一起同路探家,结果他把我的批假手续办好了先走,而他自己的批假却没有得到师上级批准没有走成”。阿城战友问:“这是为什么?”我接着道来:——那时我自己原先计划是打算今年农历十二月十九、二十日才开始发脚探家的。我想:我们当兵的假期是在家十五天的,如果二十日出发,路上要走四天行程,得到二十四日那天才到家,到下个月春节后初八、九就正好半个月时间了就得回部队了。有一天我到营部里去聊天,营长就对我说:“小邹!你可以探家啦?”我说:“是呀!我正想准备回去过春节,不知道你们领导同不同意呢?”他说:“像你这样的兵龄够了三年的老兵有假期是可以安排的,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我想农历十二月十八、九回去。”他答道:“这么晚才回去?”我应道说:“那早回去没用呀?我们当兵的假期才十多天,如果早回去了不到春节假期就满了,那不得在回来的路上过春节了?那才麻烦咧!”他就说:“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也探家,早一点回去,顺便跟我搬点东西回去,假期给多几天你。反正你过了春节回来就行了。”我知道营长是广东潮汕地区普宁县人,他的家属是在广州市,回去探家是同路到广州的。我听了他说可以多给几天假期倒是很高兴,就问道:“你是回广州还是回汕头普宁去?”他答道:“回广州去,家属与小孩都在广州。”我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走呀?”他笑道说:“准备农历十二、三走,你把东西准备好了就行了。”我说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准备的,说什么时候走就行了。我又说:“那现在也就得报批假表啦?”当时是农历十二月初五,营长听了就说:“这个我会给你办好,你不用担心。”据听说营长快要调到广州去,所以他现在就顺便把一些家具先带回广州,再在广州落实一下调离工作的事,现在他就只等调令到,这种调动的事我也不打听,自已也就借便了一点路费,准备了一下随身日常用品。到了初六下午,营长从贵县团部回来就马上告诉我说:“你的假期批下来了,准备好行李东西。”当天晚上他的东西我就帮他打包好了,而他的假期还没有批下来。他说他探家的事团里批准了,现在就等师里批准了。第二天一早他又到贵县师部去,当天中午他从团部要了小车坐回来,叫我马上整东西走人。下午一点多,我们就一起到了贵县团部,我到军政股开好了探家通行证,就到团修理所找到我们的同乡小黄,在小黄那里等着他。</p><p class="ql-block">营长那天晚上在团部等到十一点多还未等到师部批准,原因是听说中越边界又有点战备情况。到了初八早上,我就去团部找他没有找着,听团部人说营长他到师部里去了。昨天他曾跟我说过,他的行李东西先放在贵县城的一个朋友家。我想到这,转而又步行到贵县城他的朋友家里打听,看他有没有在那里,结果他朋友说是他刚刚走了,回部队去了。我又只好打了辆摩托车赶着回到团部,在团部又没找着,就回到团修理所,刚坐下不久,营长就来找我,见了我叹了一口气说:“嗨!真烦!我的假还没有批到,现在你只好自己先走了,帮我把那东西先带回到广州我家里去。”就这样我自已的东西他用自行车给载到贵县港口,我叫他先给我买好船票,我走路走到了贵县港口。当我到了港口时,他已经托人把船票买到了,是当天下午三点到梧州再转广州的船。他的东西做了二个小纸箱,用绳子绑好做成一挑,用一根竹扁担挑着走,我也不知他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但是挑起来重量感觉有六十多斤。他开好地址给我,我就将他的一挑东西挑上船里,在下午三点正就离开了贵县,乘班船往广州走。在船上过了一夜,到第二天上午船才走到梧州,到了梧州又转过另一艘广州客船,于下午二点半再往广州,在往广州的船上又熬了一夜,第三天早上五点多才到达广州越秀南港口,那时是初十的早晨了。</p><p class="ql-block">我对广州不熟悉,还是进入广州第一次独行。上次当兵只是路过广州,在黄埔港坐那机帆船到广西部队的,所以广州怎样坐公交车我都没经历过。我只好先将自已的行李在越秀南汽车站行李保管处先保管着,计划在广州到阿泉、阿良俩个同学的部队里去玩的。营长告诉过我说:“在越秀南车站叫上一辆三轮车到解放中路二十一路公交车总站,再乘二十一路车到他家属单位:三元里二O二仓库附近,那里是二十一路车的终点。站对面返回二百米度就“二0二仓库”,可以走路去单位找到他家属。我按照他提供线路走,还算顺利地到达“二0二仓库”,到了仓库门内,见有一个妇女在值班,我说明了来意,麻烦她帮我转叫一下某名,那女的很快就将营长家属从家唤出来了,她我认识,曾来过几次部队,我自报了名字,说明了来意是送东西,她很高兴地说:“谢谢你了!”我将营长暂时还没有批到假期,可能会退后二天才回来的事告诉了她。并将东西跟她挑进她家里,她问我:“有没有吃早餐?”我说:“没有,一下船就往这里赶,等下我想到广州沙河干休所去。”她也蛮热情的,就说:“没有吃早餐那我汤碗粉丝给你吃吧!”我本来不想在她家吃的,但是想到周边又不熟悉,不知去那找餐店,到沙河干休所阿泉同学那里也不知要多长时间才到,所以也就说:“那就随吃一点吧!”在他家随便吃了一碗水汤粉就离开了那里。</p><p class="ql-block">那时我坐公交车还有些陌生,便按照阿泉同学画的线路图去找他。我看着一辆辆公交车,停一下就走,见停一下有人上有人下,才知是这般乘车的。我与营长说过:到了广州我想到广东省干休所去找同学的,到了你家那里不知怎样转车去?他提供了一条路,说是先坐二十一路车到解放北下车,再转二十九路车到动物园,到了动物园再到干休所就很近了。我根据阿泉同学与营长提供的示意图我走上了二十一路的公交车,说来也好笑,上了车服务员就问:“你到哪?”我说“到解放北!”她说:“你坐反了,你下车去到那对面那个站才可以到解放北的。”我总算费了一番周折——到了解放北,又转车到动物园,后就步行到了省干休所,总算找到了阿泉同学。</p><p class="ql-block">在广州总算是安定地过了愉快的二天,与阿泉、阿良同学二个人聚会,参观了烈士陵园,黄花冈七十二烈士公园,在海珠广场合照了一张三同学军人照。这段批假期经历也就是这样的了。十三日到河源,十四日到家了。现在营长也不知道他有没批到回来,他说:“师部里不批准,我天天都去师里磨,反正我得要走!”阿城听了笑道:“他没有批到假可你批到提前回来了。”大家听了都好笑。我就说:“这说不定我走后他就批到跟着回来了,或者到现在也没有批准。”小弟说:“如果不是你们营长要你一起走,到现在还没有到家咧!”我应道:“那当然!不过他经常探家,心情与我有所不同,因为他已想团圆过春节,又是回去落实工作调动的事。而我没探过家,心早就飞回来了。当我一踏上回家的轮船上时,心情非常愉快轻松,在那船上,望着那越来越近家乡的情景时,真乃恨不得飞到家里见见亲人,因为三年多了……太想家人了……!那西江之水虽然两岸风光无限,但是,都不能转移那想念家乡的心情……。当我那天早晨回到广州越秀南车站时,听到站上有旅客讲客家话的口音时,嗳哟……!太舒服了,好久未听这乡音了,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p><p class="ql-block">“嗨!说来我给营长办了一趟差事,我可是花了十五元的三轮车费将他的东西送到家,公交车费就不算数都花了我一个多月津贴费!”小弟听了问:“你一个月多钱津贴?”我应道:“当一年兵时是每月七块,到了第二年加了基数三块,二年兵的就十一块,第三年十二块,现在进入第四年兵龄了就十四块。”大家听了都好笑,阿城的母亲说:“你们当兵那有钱哟?那时阿城在部队还叫家里寄钱呢!”我笑道说:“是啊!是那时阿城托在广州阿泉同学那里买了只手表,阿泉听说我还没有手表,他便多买了一只表转给我,要八十五元钱,当寄来时来信说:另买多了一只给我的,由他自已先垫出钱,待后再将钱还他,搞得我俩人都得叫家里寄钱还表钱咧。我花上二年时间才还上这只表钱呢!”大家听了我这么说,都觉得这是又开心又好笑的事!</p><p class="ql-block">阿城话又转回来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归队?”我说:“准备年初八、九。营长已说过了,叫我到下月初八、九归队就行了,路上玩多少天都不管,假期超了几天他会与教导员说清楚。这样在家也可以待二十多天。”阿城又问:“那阿山战友那里还去不去?”“到时候有空再说吧!去了一封信没回音,不知他在不在家里!”</p><p class="ql-block">我又询问了阿城在家乡里的近来生活情况,并给他介绍了一下他离开部队后的事情和本人一些今后的思想打算,就这样我们一坐下来就聊了二个多小时。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已日将西去,我告别了阿城的家,在夕阳的霞光中回到了自已的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 时值腊月季节,日短夜长,下午五点多天就将黑了。农村的人,男的在田间犁地的也放牛归家了,女的上山割草的也上路回归了。在家的老人正帮着家务——喂鸡喂鸭喂猪,赶牛进棚,小孩陆续洗澡,家庭成员各做各的业务。有挑水的,有到菜园浇菜摘菜洗菜的,有开火做饭的……。各行各业都在收拾一天的工作尾巴。</p><p class="ql-block"> 我进入村内就听见小孩喧闹声,鸡鸭叫鸣声,吆牛声。户户屋顶都见炊烟袅袅,一片暮归的景色真乃别俱一格的热闹山村氛围。</p><p class="ql-block">我也不例外地参加了家中傍晚应做的工作,我与小弟从战友家回来,见父亲从叶潭区公所信用社的单位办事回来正喂猪喂鸡,我俩立即分工,小弟去搞疏菜清洗,我负责挑水供家里洗用。家中的水担杆我已三年多未摸过了,今天重新拿起它,却有不少的回忆……</p><p class="ql-block">当兵前自己每天傍晚都要到村心水井里挑上七担水,其中第一挑是先下大锅里煮水洗澡用的,一挑二桶水倒进锅里刚好满一锅,接着连挑五担水倒入大水缸储蓄起来用,第七挑水是将桶放着先行洗用的。说来好笑,当时自已挑水挑出名了,因为别人家挑水都是女孩去挑,我家小妹小,只有我们几个做哥的挑水,家庭人多,又因父亲是在家里办公事的,人来人往用水量大,每天母亲早上都得挑几挑水。先是老大哥挑,老大长大走了就改为老二承挑,老二长大走了又到老三负责,老三大了就转到我身上了。自从高中毕业后开始,这水一挑就挑了三年多,直到当兵走前,天天如此。村内很多老人与几个同路的堂兄姐妹们都跟我作挑水比赛,反而还笑我像个女孩。在我接到入伍通知书时,村里人打听见问起这事时说:“今年检入兵的是不是那个天天挑水的小伙子呀?”每天来来回回地走在那挑水的石阶路上,已习惯了。</p><p class="ql-block">这时我拿起一担水桶,就往熟悉的挑水路走去,心里感觉很爽很光荣,我又可以与村里的挑水姑娘们比赛了。比赛最爽的是打水,将桶用水担钩勾着,一个抛手往井内对面水插去,快速往水下一压沉下,再在瞬间用力往身边一拉一提,将桶灌个满装就快手用力提起。水桶打满又快就是高手。这个动作如若一下子没搞满,只好在上提时再将水桶往水中一扎沉去灌个满再提上井边,这样的动作不知曾经经历过多少,今天想来尤其开心自豪。</p><p class="ql-block">我挑着水桶沿着弯曲的石阶路走,一出门上路就见有不少的人在挑水,他们发现我在挑水时都用新奇眼光看着我这个穿军装的人,挑水的石阶路到井里有二百多米远,见石阶路两旁边的嵌石已脱落缺失了很多,石阶路也不知道是那一代的先人铺设的,经岁月风雨的冲刷,人来人往的踏踩已消磨下了很多伤痕,有些已磨得凹下去了。在跨过公路边的小水沟上的木板桥也磨去了一半的木质了,木桥边的板已有腐朽的现象了。我挑着一挑水桶跨过小板桥,踏过五米宽的公路,往右边转弯的石阶路走了十多米就来到了水井边。</p><p class="ql-block"> 井台边挤着一批人甚为热闹,一个一个地接着打水,还有在井沟旁洗菜的、洗衣服的男男女女老少都有,我一到井边就向这些熟悉的乡亲们一一招呼,:“大家好!”他们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是不是回来过年呀?”“呵!二、三年未见长大长高了很多!”当轮到我打水时他们又说:“你还会不会打水啦?”我笑道:“应该会吧!虽然三年未打过水了,但是功夫还是在的!”我走近井边,往井内看去,井面离水有二尺多深,我便抓提起水担钩,勾住桶梁往井内对侧一个猛扎,一沉一拉一提,一桶满水就上来了,接着又是桶往对面一抛去,用力往下拉侧沉口而装,用力一拉一提,又是一个满桶上来了,大家见了都叫好!“功夫还真不错,当了兵劲还更猛了!”我迅速挑起一担水就走,好让其他人争取时间快速取水,我挑起一担水感觉满轻松,好像今天的劲特别大,脚步也灵巧,一口气不用换肩就挑回家里了。这一来一回的挑,就连续又是挑了七担水,足可以晚上给家人使用。</p><p class="ql-block">天黑了,母亲也从地里忙完回来了,见我去挑水来很高兴地说:“还是你有力气,一下子就把水缸水挑满了,大妹浇菜的也回来了,小妹放牛草也搞完了,大家都洗个热水澡,冲上了一桶桶我挑回来的新鲜井水煮的,感觉有一种特别的愉悦。</p><p class="ql-block">晚餐父亲很快做好了,二碗大祘炒腊肉,一碗水煮炒黄豆,二碗青菜,一碗咸鱼。一家子又开始品嚼着这快乐的晚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四)</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晚上八点多,我与母亲及弟妹小侄子在房里聊天。因天气有些冷,父亲身体不好就回到自已房间休息了。母亲坐在床上用被子盖着脚,大妹小妹与侄子也在床上挤着取暖。我从部队回来已二天多了,今晚难得一家人坐下来聊天。母亲问我:“你在部队里干什么工作?”我说:“在卫生所里做卫生员。”她又问道:“卫生员是做什么事的?”我告诉她:“我是在营卫生所里做卫生员,任务是平时保管全营药品与救护器材,参加部队的训练保障工作,在打仗时主要是战地救护工作,比如:包扎伤口,运送伤员等。”母亲又问道:“你会不会看病打针?”我说:“会打针,打针是很平常的事,做卫生员的都懂。对于看病方面,一般常见病基本上还可以治,对于严重的大病现在我学习出来不久,经验还不多,得慢慢熟悉学习实践。”她听了便说道:“你在部队里过得好不好呀?”我笑道:“有好处也有不好处,好的是在外面见识多,学到很多东西,不好的是离家远,几年的时间久了感到有些烦,很想家。当兵只是尽义务的,在经济上一个月才十多块钱津贴费,几年后复员回到家时还是两手空空的。”母亲说:“一个月十多块钱,你不抽烟也够用啦!”我答道:“不抽烟也要花一些钱,如买日常用品,肥皂、牙膏牙刷、信纸、信封等等,青年人那有不花钱的?有些人不够用还叫家里寄钱去呢。不过我倒不会麻烦家里寄钱,知道家里也很困难。如果要我节省一点钱来帮家里,目前还没有办法,我现在每个月节下一二块钱,有时要买一些医药书来读。当然也有人节约几块钱给家里人用的,那也是因为家里出现意外的特殊情况才这样的了。在没钱时不得不先与人借一点来接济一下家里,其实也是无奈何的。说实话我也很想节约一点钱帮家里,可是第一年每月才七块钱,到了第二年加了四元,就有十一块钱,到了第三年一个月才十二块钱,现在刚进入第四年每月是十四块钱。而今探家都得借路费才能够来回路上用。嗨……当兵的真没办法,真正能给家里几块钱或几十块钱也解决不了多少困难。”母亲问的事我都告诉她,好让她了解我当兵的真实经济生活情况,她是个善良的人,做母亲都喜欢了解子女的生活工作。母亲听了我说的情况就说:“阿仔!你当兵冇钱我们也不敢强求你,只是我去年腰骨摔断了到现在还痛,身体很虚弱,如果能节约一点钱来,看看外面有没有补药,如果有的话给我买点寄回来补补身体。现在你爸又有病,患肺气肿经常吃药打针,他那点退休工资每月在四十多块钱,根本就不够家庭开支费用。你看你弟与小妹又在读书又要花钱,家里一年只靠养二头猪变点钱,现在也养头母猪,希望能在卖小猪时赚多一点钱来开支,家里现在还借了一些钱来转活,每到卖猪时便又得还回去,以后需要钱又从公家里借出来办事,家里真的是很穷很困难哟!”母亲带着忧愁的心情对我讲了这番话。我听了心里感到不是滋味,十分理解母亲的心情,也体谅家里的情况,心里很想帮助一下家庭,可与之奈何?只好安慰母亲的心灵。我便答道:“我回部队后我一定节约一点钱来,买些对你身体有帮助的补药给你。今次我回来,本来我也买了二样补品给你吃的,可惜这行李袋又被河源汽车站托运处给搞丢了!现在只好等那个行李赔偿后看看能赔多少钱,到时候我会寄些钱给家里用,也作为我对今次回家给你们的补偿吧了。”母亲对我提出一点要求是应该的,我非常理解她的心,不是最困难时她是不会轻易向我提出的,可见家里确实很困难,父亲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也不便与我说起这些事,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在外当兵有心理负担,只有默默地承受着生活压力。我想:得尽一切努力去为她们做点实事,抚慰她那颗忧愁的心。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没能给父母承担多少责任而感到有愧!经济上不仅帮不上忙,而且生活上也无法在她身边关照。身在远方的边关,当兵的生活与地位毫无办法,在心灵深处只好默默地承受着不孝之痛。母亲又说道:“唉!你没钱我知道,我与你爸都知道你心很好,如果你有钱的话会给我们的。你若在部队或以后复员后有工作安排就好了,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你了。”母亲了解自已的儿子,对儿女寄于无限的希望。我便对她说:“阿妈!你不用担心,我在外面我会努力的,只使复员了我也一样能找到工作的。这么多当兵的人都能赚钱找饭食,我也一定能的,你在家里一定要注意身体,你自已做不了的事不要去做,你那腰摔断了,一动就痛,这实在太难为你了,当时这般遭罪也不知怎样被你熬过来。现在很多事你可以叫上三哥与小弟小妹他们去做。”母亲见我这样说就讲:“我不做又有谁去做?你弟与妹都读书,你三哥又分了家,你爸身体又不好。嗨……真是没办法。你三哥没分家时她媳妇整天跟我斗气,搞得一家无宁,现在分家了更指望不上他了,反而他的女儿还经常来要我帮忙带看。”我说:“已然这样自已也不能强求做事,尽量减少些重活。”</p><p class="ql-block">母亲一讲到三哥夫妻俩尤为生气,说了他夫妻俩不孝顺的很多事情。我知道婆媳矛盾历来常见,我也不大了解家里的内情,小弟在旁听了便对母亲说:“你们双方斗起嘴来谁都有错。你说她好吃懒做,她说你多嘴。阿妈!你主要是不了解青年人的心理与做事,你总是拿老传统那套来要求现代的人。所以一顶起嘴来各说各的理,谁都不相让。”母亲心情可以理解,一切都希望家庭好,但是方法不对,思路不对,情绪过激,因此造成与三哥夫妻之间意见很大,闹多了也就分开一家自已过了。我就说:“家和万事兴,大家心胸宽容一点就行了。平时你帮他带一下小孩,有些苦力还是得他来帮的,比如:驶牛耙田,挑谷挑禾担都得叫他去行走的,不能心中有点气就互不相容!”母亲听我说了就说:“嗤……!你三哥每次做点事都称功道劳,喝点酒就经常骂人。你如果在家就好了,什么事都不用求他了。”我听了母亲说气话有点好笑地说:“阿妈,你五个儿子长大了都要出去做事的,你在家少做一点苦活,清闲一点就可以了,我们会养你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都希望你以后跟我们过上好日子的,到时兄弟姐妹都大了也不用你再操心了。”母亲听了脸上泛起笑容道:“如果有这么好就好了!我也希望跟你们享点福了!”我又说:“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现在是过度时期,等明年或后年小弟小妹毕业了,我也复员回来了,那时也好了,不用你去搞什么种田拓土的事了,安心带小孩,安乐做奶奶就行……!”这时母亲听了我这样说“呵呵……如果有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我也靠你享享安乐清闲了……!”她脸上泛起了快乐的笑容。大妹与小妹说:“阿妈,现在柴草都不用你去斩了,都由我俩包下了,钱的事爸爸会想办法的。”小弟又说:“阿妈!你不用老是操心这个顾虑那个,你又帮不上忙,自已反而伤了精神,你做不了的事我们总会替你做好的。”我们四兄妹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导母亲,她终于开心高兴地笑了起来了。</p><p class="ql-block">与家人开心地聊了一晚上,子时的钟响了,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此时腊月的夜空寂静而清冷,见窗外有寒气侵门,时而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声。这平常而又不平常的一天就这样度过去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十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元月十七日,回到家里是第四天了。上午天晴日朗,我在家等着阿城战友,准备一起去邻区镇阿文战友那里去聚一聚。</p><p class="ql-block"> 早饭后家里陆续有人来坐聊,我大叔乘闲也来同我与父亲一起在厅堂里陪着聊天。</p><p class="ql-block"> 一会儿来了二位宗亲中的远房叔公,一位叫阿运,一位叫阿章,二位是同村阿添战友的伯父,他俩前来是找父亲办事的,见我回来了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热情地招呼他俩,每人敬上一杯茶一支烟,答道:“已好几天了!”他俩也与其它人一样问我在部队的情况,假期多少,个人前途,工作方面等等,我也就作了介绍说明。阿章叔公说:“你那个战友阿添与你一起当兵,你比他强多了。”我知道他是阿添战友的伯父,对自己的侄子自然期望大才这么说的,我笑道:“叔公,不会的,阿添也很好,虽然他已复员了,但是,我留队再过一年或二年也会回来的。”他又说:“我看他回来性格一点都没变,还像三年前一样,有时还像小孩样,经常耍小孩脾气,回来没什么作志,散蛮得很,不知他当兵是怎么当的。其它人一般到了部队都会有变化,可他还是一个样。”他总是说一些埋怨阿添战友不争气、没出息的话。我就说:“阿添在部队离我驻地有五十公里,他具体表现应该没问题,我有时出差到他那里坐一坐,在部队正常工作,没有犯纪律错误就算可以的了。”他又说道:“他回来做事不稳重,整天东走西跑,没个正经事。”我笑道:“青年人都是这样的,我回来二天都在乱跑呢!”阿运叔公听了也说道:“阿添他不如你,你现在还在部队里可以找条好出路。”我答道:“我也是当兵的,找出路那得从什么角度来讲,在部队里也不是很容易的事。现在部队提干都得从军校毕业出来,或者是战争需要,战场上补充干部突击提拔。还有就是现在复员后在地方看上级有没有工作安置了,这就是出路,要不是就在这老家打拼,自选行业拼搏,路是有的,看你走上那条路了。”俩位叔公便问道:“你们怎么不去考军校呢?”我应道:“考军校嘛,当兵第二年就可以去报考,可是我那时是一九七七年高中毕业的人,那时根本就没有读到书中的文理科基础知识,而现在考试是用八十年代后书中的文理科知识,我根本就没学过,怎么能考得上军校呢?可以说我读书是生不逢时,当年以学农劳动为主,学校荒废了学业,书本没有动过几页,这也是很无奈的!阿添是高中刚毕业去当兵的都没有去考,我毕业三年后才当兵,自然就更难了。”俩位叔公又应道:“你们两个人都是高中毕业,可是他一样不如你的!”我听了好笑说:“我与阿添是差不多的,没什么特别,只是在部队工作分工不同。”阿运叔公问:“你在部队干什么工作的?”在旁边的大叔答道:“他在学医,搞卫生工作。”</p><p class="ql-block">阿章叔公他听了道:“啊!学医好呀!”我应道:“好是好一点,目前在部队工作稍为清闲一些,也没什么到时照样复员回家的。”大叔便应道说:“以后你学到了本事,只使回到家里来也一样可以行医呀!”阿章叔公也应道:“对呀!自己学到技术,回来也不怕没工作安排了,自己可以开个医疗站来给人看病。现在我们村里的都是赤脚医生,他们都没有学过什么医书,都是临时调去培训一下的,你在部队医校专业学习过自然比他们强。”我笑道:“那要看以后发展怎么样了。”我便问道:“叔公!听说你前几天大儿子娶媳妇了,媳妇娶回来了该好多了,以后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高兴地应道:“媳妇是娶回来了,心情就稍好了一点,劳力多了一个,家里的活也就多了个帮手。不过,家里因娶媳妇也花了一些钱,经济上还很困难。喏,今天来就是跟你爸说关于借信用社钱的事。”我就应道:“那不要紧,事情办好了背上点债以后慢慢还就行了。”他开心地笑道:“那是没错的。”</p><p class="ql-block">一阵闲聊时间已到了十点,这时战友阿城来了,进门便说:“呵呵!这么多人在这坐聊呀!”我便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现在去阿文那里时间大迟了”他笑道:“嗨,不去阿文那里了,没借到单车。”我听他这一说,也明白了,便说:“已然没有单车今天也就算了,改天再安排吧!来坐下喝茶吧。”我给阿城上了一杯茶,这时同村原来茶场的工友阿富来了,见他一米七八的黑大汉,穿着一身西装,一双皮鞋,头发油光可鉴,朗爽地笑着大声进门。他的到来倒亦开心,我便招呼道:“呵呵!你倒洋气起来了!我以为你到深圳搞副业去了,我也就没写信给你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回来了?”我知道现在我们广东农村的人,包产到户政策落实后,正赶上深圳搞特区,很多剩余的劳力都在深圳找工做,赚点钱来发展家庭事业。这老位工友阿富曾经写信提过此事,他也算是村中外出闯世界的排头兵。今天的重逢一身洋装,自然是量身而行了。他笑道:“我前几天搞副业刚回来,今天我才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了。”我笑道:“看你还混得不错呀!”这时旁边坐着的阿运与阿章叔公笑道:“你看阿富现在赚到大钱了!”阿富笑道:“哪里赚大钱哟?只是赚到够吃够使吧了!”我问道:“结婚了吧?”他说:“没有!那有这么容易?”他又问我:“你是回来过年的吗?”我说是,将这次探家的来回时间假期一一向他说明。他又说:“你在部队还可以吧?”我笑道:“嗨,这个一时说不清,得有空慢慢来聊在行!”我又说道:“你的婚事也该办啦?”他笑了笑道:“嗨,这个事也是于你说的一样,得慢慢坐下来聊。”阿富已二十七岁了,在农村算是大龄青年了,对象找过几个没搞成,都嫌他家里人多又穷,房屋少,他亦努力改变家境,几年拼搏稍为改观很多。对房子改造,个人生活工作都作了一番大调整,经济也好转多了,婚姻的事如今也就随缘了。目前正乘改革开放东风,我真希望他早日成家立业。</p><p class="ql-block"> 亲朋间的一番的热闹群聊,不觉到了十二点钟了,父亲见是午饭时间,便到伙房整午饭去了。阿富说有事得先回去,我说:“大家都在这吃午饭吧,我爸正做着午饭呢!”阿城见阿富走他也说要回去,我说:“你先不用急着走,吃过午饭再聊一会!”他说:“不用了,到阿文战友那里你看什么时候再去?”我说:“如果你时间能定下就到后天十九日去吧!”说完他见家里人多也急着回去了。这时我大叔与几个堂弟侄儿也回去了。阿运、阿章二位叔公见了也起身告辞了。</p><p class="ql-block"> 当父亲午饭搞好时,客人已走完了,剩下一桌饭菜只好自己一家人在慢慢地品味着。</p><p class="ql-block"> 一个上午的亲朋叙旧,这样的场景已三年多未见了,今日重现实在是甚为开心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六)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下午,三哥到河源信用总社参加年终考试回来了。我们俩在他房子里单独坐聊,我问起他这次考试的情况来“你这次考试考什么知识?”他笑着说:“考文化考数学知识。”说着他又自我高兴大笑起来接着说:“这次考试真走运,我们这次顶班人员考试的很多都不懂解题,刚好那监考的人与我们里面有一个是认识的,这个人对试题都会做,我们大家等那监考的一出去就去照抄他的,其实那个监考也看见了,他也知道大家都是这样的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大家过去了。”我看他还在自得其乐,认为这是“走运”的高兴样子,实在为他那知识浅薄感到可怜,但又很同情他。因为我们都是在七十年代中期毕业的中学生,文化知识都是没有基础的。我问道:“你没有去复习一下吗?”他答道:“谁去复习?复习也看不懂,以先教师都没教过。不过现在应付过去就行了。”我见他正为这次“幸运”而乐着就说:“你也应该看看业务书,熟悉一下财务知识,并适当复习一下你学过的数理化知识。你现在混过了这一次,就混不过下一次。现在各行各业都得考文化与业务知识,一年中至少考二次或者一次,评功评奖及调级都从这方面着手。我听阿爸讲你的工作业务很不在行,在放贷收贷工作中不注意方式方法。”他听了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现在阿爸的账目业务还没有全移交给我,真正移到我手上,那理账不是容易的事吗?”我就说:“财务方面的工作没有那么容易,别人搞信用社几十年了都还有出乱子的,何况你才刚上班的?对财务账目方面不是很熟悉,对发展储蓄,发放贷款与收贷都不了解行情。正因为你认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而工作上漂浮,所以阿爸在说你不是。阿爸说你几句,你听了不乐意就与他瞎吵起来,这没好处的。”他听了老爸在说他做事不是就应道:“呵呵!你还不知道阿爸的脾气吗?他认为什么都得听他的。”我听了他这样的口气,正像父亲说的一样:自高自大,他是不喜欢听别人意见,不谦虚学习的人,是没人能说服他的。我就说:“有些事你可以不听阿爸的,但是,业务上你不懂就得多问他,多学点经验,他是几十年全社的先进业务工作者,你要是想达到他的水平,那还远远不够。”我与三哥交谈他的工作事,我知道他性子倔,不乐意听。我也不好多说,只是做亲兄弟的才直接地说说吧了,觉得再讲也没用的。我转而又问起嫂子与妈的关系,“听妈说嫂子与她关系很遭,已很久没有招呼来往了?”三哥听了也就不吭声。我又说:“你要注意一下外面人怎样看你们,连这点修养都没有,家和才能万事兴。”他沉默着,他实际不是不知这些事,只是是非轻重难分,认为母亲与媳妇吵架是做家婆嘴多的事,有时还站在媳妇一边跟着闹,而那嫂子又是没文化缺乏尊老孝道教育的山旮旯里出来的人,也就经常任性与家婆大闹天宫,最后分家了事各不招呼,乐得个净静。三哥现在见我从部队远方回来,过问此事也自知有愧,只作随和一声:“那些事只能慢慢来才能消化的,我也没办法。”</p><p class="ql-block">傍晚六点多,村上家家都在生火做饭,我在伙房灶台前也一起与家人忙碌着烧水洗澡。突然听到后院门有人叫我,我应了一声,抬头一看,见一个一米六、七高的男青年,留着长发,脸容削瘦赤黑,脸上长有很多青春痘,我仔细地辨认才认来,高兴地道:“呵呵……!是阿南啊!”我忙站起来迎上去伸出手亲切地握上他的手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阿南高兴地说:“昨日阿忠到黄田公社来到我做工那里,他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听到你回来了一夜都睡不着,真想见你啊!今天一早我就步行赶路到蓝口,在蓝口才坐车回来。”这时小弟从饭房里出来笑着说:“呵呵!阿南哥听到你回来了,专程从黄田赶回来的!”我听了真被阿南这位堂兄弟的行动所感动。我与阿南、阿良三个堂兄弟是同年生的,同时上学长大的,毕业后同在大队茶场做事,他俩分配到炒茶组,我在采茶组,他俩先在一九七九年冬参军,在广州武警部队服役,阿南已于去年先复员了,自己是八零年底才参军到了广西的,我们之间已四年之久未见面了。我问道:“你复员后在干什么?”他笑道:“没什么事做,在十月份复员回到家后参加了冬收稻谷,搞完后与我爸到黄田公社那山里挑木炭、挑木柴,搞点钱来好过年。嗨,你是知道的,我们以前到峣嶂挑炭都挑怕了,靠挑来的工钱有多少的?那也是没办法的。”我就说:“那现在暂时做一点工钱还是好的。”他说:“只好这样了。你回来住多久呀?”我说:“二十来天吧,到春节后年初八、九也就回去了。”他应道:“啊!有这么多天那我们就可以好好聊一聊了。这样我先回去吃过晚饭再来聊了,现在天黑了,我妈与外婆还等我吃饭呢,我与她们说好了的,见到了你我就回去。”我笑道说:“最好在我这里吃饭啦!都一样的!”他说:“我刚回来匆匆忙忙,还得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才轻松呢,就这样吧,我先回去。”说完他就从后门回家去了。</p><p class="ql-block">晚上八点多,我们家正吃着晚饭,阿南兄弟吃过饭又来了,吃完饭后大家都到我临时住房里坐。一会儿,本家的堂兄弟妹们来了一大批——有阿南的二弟道运,三弟阿进,他妹彩苹,大叔的三儿子阿林,小女梅兰,母亲与三哥、小弟、大妹、小妹等在房里挤满着,大家说说笑笑。有的问我在部队的见闻,有的问我今后有什么奋斗目标,有的说:“你以前很会讲故事的,现在讲个故事给我们听听。”我真感到高兴,三年前与这些兄弟姐妹一起谈笑的情景又回到了眼前。</p><p class="ql-block">我见了比自已少五岁的阿林就说:“阿林长到与我这么高了,可以当兵了。”阿林笑道:“我还在读书呢,参军也不知能不能检上去嘞!”我说:“听说你读书成绩很好,在班中前五名,有希望将来我们家又出高才生大学生来嘞。”他很高兴地笑道:“想是想,谁知道到时能不能考上。”我又见比自己少十二岁的阿进比以前长高多就笑着对他说:“阿进你长大多了,以前小小的,我与阿南经常抱着你玩的,有时背着一起与我们到大山坪放牛,你还记得么?”他笑咪咪地说:“记得,都是你与阿南哥带我玩得多,还去河里学游咏,我还跟你们一起去打泥鳅呢。有一次在水圳里搞一大桶泥锹呢,我们家分到做菜吃了好几天嘞。”我与阿南听了都很开心地说:“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俩还有考平、炳平也在一起,逢上那水圳水干了,我们几个人用手在泥里爬抓泥鳅,真多啊!我们腰都弯痛了。”提起童年趣事,大家都大乐欢笑。</p><p class="ql-block">见彩苹、梅兰两个堂妹长大了一时还认不出来而感到意外,我笑着说:“呵呵……!三年变化真大,你两个怎么一下子长了这么高了?怪不得我刚到叶潭时,遇见阿青我也认不出来,到家门口时见到小妹以为是大妹呢!”她俩笑道说:“哥!你不是也长高长大了很多!”阿南也接道:“我回来时也一样,好多个人都认不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母亲在旁坐着道:“你俩当兵几年现在回来都变很多了,以先讲话声音像细佬哥,现在声音像大人声了。”三哥笑道:“头发剪成平头军装,好像人长胖了很多。”大妹、小妹说:“阿新哥本来就生得有白又胖的吗!”我笑道:“以前那里会长胖?只是脑袋大一点,身上的肋骨突出来例。有一次我脱衣服洗澡时,阿爸见了我两边那肋骨一根根跷起来就说:怎么这么瘦啊!会不会有病?其实是没营养才饿成这样的,那里有病啊!”大家听了“哈哈哈……嘿嘿……嘿”的大笑起来。父亲从隔房听到这么热闹也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哟?”彩苹、梅兰答道:“阿新哥说他以前很瘦,你说他像有病一样。”父亲笑道:“那时看他那肚皮没肉,是怕他有内病。”小弟笑道:“那里有病?后来报名参军去检兵一下就进去了。”我应道:“是的,当时我去检查身体时,就有一百零二斤,全大队有十多个青年参加,而我排在最后一个进场检查身体,结果我是第一进入总检,全面合格过关,那身体算是最好的了,到最后只有阿添与我在合格入伍。”阿南笑道:“那年我与阿良检兵时也是这样,我们两个一路顺风直到总检合格。阿新!那年你不是也一起与我们同去检兵来了吗?不过你没有报名参加检查身体,检完后我们三兄弟专程在黄村照像馆照了一个像留念。”我答道:“对呀!那年我没报名是因为脖子背后长了有几个汗癍,我怕检不进去,所以就没有参加。如果那年我跟着又检进去了那可就麻烦了,当时大队名额只有一个,你们两个还是我爸知道你两个检进去了后,就到公社武装部要多了一个名额才落实二兄弟同时参军的,如果又多了我一个,肯定会有一个被放下的,这样自家人谁都不乐意。”父亲答道:“是的,名额超编还真的不好办,对谁都不好。”阿南问我说:“你第二年检兵又是怎样检进去的?”我笑道:“呵呵……!说起来我还真的下了决心的。那时你与阿良当兵走了,我爸就说我:阿南、阿良参军去了,你有什么打算呢?大了我都不知道你该做什么好。我说:“我也会去参军的。”后来在第二年,选择了在参军时间的前一个月,专程行路到蓝口医院婶娘那搞到一包‘汗癍药”回来,在家里搽上药敷上一整天,后来发现那汗癍火辣辣的全部发红浮胀起来了,就到那河里把药洗干净,一星期后那汗癍就脱皮好了,到了检兵时间那时皮肤上的汗癍红疤痕也消退了,这样皮肤科这关一检就顺利过关了。”大家听了都说:“你还真积极去治好这皮肤病,为了能参入军下了大功夫。”</p><p class="ql-block">我又说道:“说来好笑,那时我检查身体到了总检,有一位军医给我检查内科,我脱下上衣,他发现我说:你可是个奇人,胸部生有四个乳头的,上面二个正常一样大,在下面左右也有一个小乳头,左边的稍大一点,右边的小稍上一点。他高兴地叫了几个医生前来观看。我自己也不知道,经他一说,低头一看,还真的是有二个小乳头。他们几个医生都在议论此般多乳房的人很少见。那个军医说:如果是女的,到了生孩子哺乳的时候时会有奶从这小乳头里出来。这种奇人确实很少见。让他进部队去吧,此人一定有大前途,前程不可估量,周边的人都在呼应,为发现了我这个“奇人”而欢欣鼓舞。”这时阿运小弟笑道:“阿新哥,我们未见过,现在掀开衣服给我们看看,见识一下。”在场的兄弟姐妹们听了马上欢笑活跃起来,都说:“对!给我们也开开眼界!”我就说:“好吧,反正自己人看一下无所谓。”我掀开上衣指给他们看。“哇呀!是真的有四个乳头啊!”大家在呼叫。我笑道:“在部队我可从来没有与人说过这事。只是当时检兵后回到家,带队的民兵营长将此事传了回来,第二天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事,那个村赤脚医生与村书记专程前来家里,让我给他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当他俩见了是真的,就在外面说了很多神话,说什么:可能将来会变大人物,又说是个天才,一定前途无量,越说越神了……。”大家又说:“那以后说不准你会有大好前程呢!奇人有特别,自然会有一番事业!”我笑道:“现在还不是个兵?前途难于预料哟!”</p><p class="ql-block">阿南说道:“现在我们当了兵也没什么,还不是一样!”我应道:“那不一样。出去当兵见识多,社交上也多了路子。在文化上见你也进步多,以前你写信都不会的,后来发现你的信越写越通顺了。虽然现在复员了,但为以后人生路会有很大的帮助作用的。”</p><p class="ql-block">今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甚为开心。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特别是这些兄弟姐妹们都是青春生长期,天天都在变,个个都长大了。想自己在外漂泊了三年多,回来连兄弟姐妹们都认不出来实在也点像搞笑样子。今晚的热闹气氛又找回了当年在家的感觉,过几天就过年了,还有很多外出的兄弟姐妹会回来,到时热闹的场面会更令人兴奋。</p><p class="ql-block">我们都在追忆着一个个有趣的往事,迎来了大家愉悦的阵阵笑声,欢乐的气氛始终不息,每人脸上都绽放着快乐的笑容!</p><p class="ql-block">夜深了,大家散去了,一个兄弟姐妹美好的夜晚聚会,欢乐在梦乡中仍回放无穷……!</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七)</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月十八日,从部队回来,在家已是第五天了。上午,小弟拿着父亲的粮簿到叶潭区粮所买大米去了。我想打听一下自己在河源车站丢失行李的事,就来到宗亲中一个堂兄弟叫大明的家来,因他经常到河源县城办事,顺便叫他帮忙到车站打听一下自己行李丢失的事。大明却不在家,只有他父亲与他老婆在家里,我与他们聊了一阵就告辞往回走。</p><p class="ql-block">刚出门口外路道就逢见大明的妹妹阿梅,她原是茶场里的同事,她虽然比我小一岁,可是与同学阿坚结了婚并生了一个女儿了,今天见她却变得有些老气,脸色赤黑,身材削瘦,背又有点弯,头发像被火卷了一下的样,曲曲弯弯的打旋,小梁鼻子,咪咪的眼晴,说话有些娇腔,我见了就笑问道:“嗳!你去那来哟?”。她高兴地答道:“我去菜园来,你怎么过来了?”我就作一下说明找他哥的事。我知道她与阿良堂兄的女朋友阿兰是闺蜜,便问道:“那阿兰现在怎么样?阿良说过几天就回来准备结婚。”阿梅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这几天我没到她家去,听说她这两天人病了。”我说:“阿良说结婚的事已写信告诉了她父亲与她叔了。”阿梅说:“前段时间可能她爸接到阿良的信,她爸很生气,对阿兰大闹起来。他说:以先阿良没提过这事,每次到他家以为是茶场同事来坐聊,一点都不知道她们在谈恋爱,现在一下子就说与阿兰结婚的事,哪有这么容易的呀?”我听了好笑地说:“阿兰她爸说这事不知道是不可能的,阿兰她弟在前几天都结婚办了婚宴了,难道他做父亲的就没想到大的女儿还未结婚?不可能留着女儿不嫁人吧?已然比女儿小的儿子都结婚了,说明他知道女儿有主了,也就不用操心了。现在说不知道,只不过是表面埋怨一下阿良没有当面去提亲,或者是在借此讨价要礼金多一点吧了。”阿梅听了也笑道:“可能应该是这样的。听我爸都说过:说阿兰她爸跟他说起阿良与阿兰婚事时就讲: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有二个儿子小的又要读书,彩礼钱自然是要讨多一点的。”我答道:“就是嘛,说明他心中早就算好了一盘账,就是不知怎样来表达,乘机发火开个大口。”阿梅听了大笑道:“嘿嘿嘿……还真有这样的人呢!我们村的那个阿彩不是这样吗?她自已与那男人谈好了,她父亲反对又阻止不了她,有一天男方叫人来提亲,她父亲就大声呵斥道:这件事我坚决反对,如果你们确实想要我女儿嫁到你们家去,那就拿六百块钱来。结果男方一听也明白,虽然像是刁难,但是实际已同意了。彩礼在乡中惯例一般是三百九十元的,他无非借题发泄开了大口要多一点,后来男方立即筹办了六百元钱给他,也就把事搞定了。”我听了:“哈哈哈……那真是讨彩礼有方啊!”阿梅又说:“听说阿兰她阿嫲(祖母)就同意,她阿嫲说:已然她与阿良谈了二、三年了,俩个人又同意结婚那我们也没什么意见,觉得嫁到本村的近一点也有好处,办什么事也好帮助照顾一点。”我就说:“那你最好就到阿兰家去告诉她,阿良二十二号回来,我想阿良也会写信给她的。”我跟阿梅说了这些事也没有再多说了,就顺口问她的丈夫情况:“阿坚有没有在家?”她收起刚才的笑脸,皱起眉头答道:“我不知道他?”我就说:“怎么啦?你没有回他家么?”她沉着脸说:“谁到他家去?”这时我才想起茶场工友阿华说的事,说她俩想闹离婚,今觉察到她二口子真的是在闹矛盾。我就笑道:“你们俩个不会又是因彩礼不多而闹意见吧!”她说:“不要说那个事了,我都倒霉透了,当时错了,彩礼不用说了,他那家庭能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现在我带着女儿在我妈这里住呢。”我听了也不便多问,就说:“你俩个与阿良同阿兰都是在茶场自己选择的,你与阿坚又是同学,应该没什么不好吧,有事可以慢慢商量解决!”说完我也不再提,就告辞往学校那边走去。我在想:此时的婚姻嫁娶情况礼仪已变了,有女儿的希望顺势讨多一点彩礼,男方困难的想结婚也是个难题,结了婚的感情脆弱亦容易分离。嗨,什么事想做成都有困难,只有努力与争取改变自己的经济生活状况才是出路。</p><p class="ql-block">我来到学校里,校园静悄悄空荡荡的不见一人。学校的师生放寒假都走了,我从校前的操场走过,这校园的二幢房子每处都是熟悉的,上幢是一长幢瓦房,而下幢的二层木楼校舍,是一至四年级的课室,楼上有三间是住宿舍,依然是那样陈旧的土墙土壁,但感觉很亲切。当年就在此这里启蒙读书的,很多少年快乐的时光在此度过,往事就浮现在眼前。上幢的教室内外壁面已有不少斑剥脱落,门外大操场的篮球场、排球场、乒乓球台、跳高跳远的沙池还是依旧,而昔日在球场奔跑情景仿佛就在眼前;集合的哨声、上下课的钟声,与同学玩游戏的笑声,一幅幅景象又似在眼睛浮动。校区边地因一些农户的侵用,那些盛开白花的桐树没有了,那长青的几棵台湾橡树不见了,那高耸的大叶桉树,大叶柳树也不在了。再往学校的果园走去,果园被二个农户侵用后,那一片片的桃树、李树、梨树已剩下几棵在边地的簕蓬草丛中偷安。那几个在果园中新建的瓦房,我前往转了一转,发现主人不在家,也不知房子是谁的,就离开校区往回走。我叹了一声道:“唉!好好学校的一个大花园给糟蹋了……!”我离开校区往回走,途经茶场工友阿富的家,见门开着便进去看了看,而阿富不在家,有他的二个堂兄弟在闲聊,我与他们打了个招呼,见午饭时间也到了,也就离开了,赶紧往家里走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八)</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上午在外转了一圈回到家里,家人外出都还没有回来,我就往左侧横屋走去,进了左侧横门口有几位大娘大婶在家,互相招呼坐一下,在走廊看见大伯娘正在灶房里独自吃午饭。我知道堂伯父已逝世了,她与伯父一生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我一个大哥过继给她做儿子,现在韶关工作,留下她一人在家里独过日子。我进去叫了一声:“阿长娘,你在吃饭呀?”她忙回过头站了起来应道:“阿新你回来了?”她放下筷子,见她那七十多岁的人,高高瘦瘦的,赤黑的长脸长满了老斑,背也有点驼了,她见我回来看她有些激动又伤心地含着泪花说:“你阿伯已逝世了……!”我应道:“呵!这事我知道。”她又说:“你伯走了,你哥又在外面工作,剩下我一个人不知怎么好哟!”我在部队早见家中来信说过:大哥在八一年伯父病危时专程请了半个月私假回来看望她们,他已先告诉家人,伯父逝世他就没时间再回来了,一切后事托父亲料理。我就应道:“你不用顾虑,有什么事我哥会安排的。”她就说道:“你哥不听话,娶了个湖南妹带回来,讲话又不通,做事又不合手,吃东西又不习惯,真缠世哟!现在他三个小孩,一家人都在单位那里住着,靠你哥一份工资,那里还有什么钱来照顾我哟?”我见她对嫂子有些成见,说话也激动,就说:“这个不用你担心考虑的,你自已注意身体就好了,还有大姐嫁在本村,她也一样会帮助你的。”她听了就又说道:“你以后娶老婆,千万不要娶到外地的人,回来吃不惯住不惯,做事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说话又听不懂,真烦死了!”她越说越来劲,我听了笑道:“嘿嘿……!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娶到什么地方的人,这要讲缘分的!”其它几个婶娘也围上来说:“是呀!娶到外地的人不好,不会做我们的事。”有一婶子又说:“你看你八娘娶的媳妇就好,已能干又孝顺。你三哥娶的就不好,经常与你妈吵架!”又有说:“你大哥找错对象了,在湖南找了个农村户口的,自己有工作单位,要找也要找个吃国家粮的好。像你小叔娶了你小婶在医院做医生的多好呀!自己有工资,小孩又跟着吃国家粮,以后小孩又有工作安排,不用吃苦,吃也好穿也好,你阿公阿婆还不是享他们的福吗?”几个婶娘头头是道地唠着。我笑道:“那是很好!不过那有这么容易啊?”她们在说:“如果你有那工作安排,那就一定要娶个好妹子来。”我知道她们一辈子辛苦在农村,追求好的生活观念这很正常。我与她们说:“现在你们都做阿婆带孙子了,就好好享福吧!”她们笑道:“那有这么好哟,还不是天天劳劳碌碌!”</p><p class="ql-block">我几年未与这婶娘们聊天了,今天与他们聊东说西聊了一阵子,聊起来大家也很开心。</p><p class="ql-block">午饭时间到了,小妹来叫吃饭,我就回到了自己家里,父亲正搞好午饭了,一家人又开心地品味着父亲做的拿手好菜。</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十九)</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家里刚吃过午饭,我走出大门口,见小弟从叶潭粮所买米回来了,他一见我就说:“大哥回来了!”我一听高兴极了,我就问:“他在那?”他说:“他在后面来!”我说:“他在后面你怎么知道?”他又说:“我在叶潭车站逢见他刚下车,就一起走路回来的!”家中的几个兄弟已有几年未见面了。那时我当兵时,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在外地工作不在家,这次探家希望在过春节时都能逢见。今听到大哥回来了我就走到门外晒谷场去迎他,等了一会还不见人回来,转身却听到屋里已热闹起来了,接着就听到大哥在说话,原来他从屋后门回来。我赶进屋里,只见大哥从食饭房来到厨灶间,见他那稍赤红润的月亮般的脸,一米六二的身材,已长得浑浑圆圆了。我忙叫道:“哥!”他笑咪咪地应道:“呵呵!阿新,哎呀几年未见了你敢长高很多了!听说你的行李袋被河源车站搞丢了是么?今现在怎样处理?”我说:“还得等车站通知。”一家老少见大哥从龙门县天堂山的省水电三局子弟学校放假回来过年,都很高兴。大哥与小弟还没吃午饭,小弟与二个小妹就到厨房里去煮菜,大哥买回来了几斤猪肉,当即切下一块加工。</p><p class="ql-block">我与大哥在父亲房里坐下,父亲泡了一壶茶,大哥的儿子见他爸回来了高兴的蹦蹦跳,大哥抽了一支香烟就叫他说:“来来小宝宝,把烟拿给阿公抽!”小宝宝即接过烟转递给他爷爷。小宝宝只有一岁多,还没有学会讲话,因在奶奶身边长大,口中只会叫“阿婆”两个字,见了阿公也叫阿婆,弄得大家都好笑,叫他干一点什么小事还很懂。现在递烟给他爷爷时口中说着:“啊啊!”父亲高兴地用手摸了摸小宝宝说:“呵呵……宝宝真乖!”大哥问父亲:“爸!你的身体怎么样?”父亲应道:“现在身体其它就没什么了,就是有时咳咳。”我就说:“已然咳就不要再抽烟了,越抽烟越咳,听你讲话都气喘的,脸还有些虚肿,你患的肺气肿病还没有完全治好。现在你还在喝酒抽烟,你本来胃还有胃炎,最好戒了烟酒。”父亲说:“今胃就没有什么了,就是肺问题。”大哥说:“现在有没有吃药?”父亲说:“有吃,有时还打针。喏,桌上的针水还没有打完呢!”他指着桌上堆放着的二盒针剂说。我见了就说:“我还以为你因为病了一场会将烟戒掉呢!谁知烟瘾还那么重。我今二天早上到你房里扫地时,发现天天都一大堆烟头。”大哥听了也说道:“也应该注意一些,烟抽多了没有什么好处。”</p><p class="ql-block">实际兄弟姐妹们都很关心父亲的身体,知道父亲的畑瘾是很难戒的,单单靠我们从旁说一下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他自己下不了决心戒,我们是毫无办法的。我笑道:“我以为你因病戒了烟呢,所以探家时我就没准备多带几条烟给你抽,就随便买了二条回来应付一下。”</p><p class="ql-block">我们在房里聊了一会,小弟与二小妹已把饭菜搞好了,小妹端上厅桌上说:“吃饭了,有猪肉吃啰!真香啊!”我们从房里出来笑道:“是很香哟!你们还真会炒菜。那就多吃一点吧!”小妹开心地应道:“对呀,有猪肉炒祘的,还有打汤的,这汤很鲜甜!”我刚吃过饭不想吃了,就坐在桌边陪着大哥与小弟、二小妹吃,母亲有事没空吃就留下一份菜给她,父亲说:“我一天三顿吃习惯了也不想多吃了!”大家在厅堂里边吃边聊,兄妹们的笑声不断,引来了同屋的几个堂兄弟前来凑热闹,那堂弟阿林一到厅前就说:“呵呵……!那猪肉炒祘真香啊!我们从那边来都闻到了!”我就说:“来来!来坐下一起尝一下吧!”他笑道:“我在刚过吃饭从家下来呢!”他家已搬到大山下了,我今见他突然就想到祖母的墓地听说就建在大山上,就对他说:“阿林,你去大队那边的小买店买些香纸烛宝来,等下我们吃饱饭一起来去到阿嫲的墓地去看看!”说完我拿出二元钱交给他去办。大哥与小弟听了去探望祖母的墓地都说:好!咱们一起去看看。真是久别重逢的情景,别有一番趣味与快乐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span>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p><p class="ql-block"> 祖母的墓是在去年新修的,我与大哥在外地工作都没有到过,只知道是祖母生前自己定好的地方,今我们回来了也就想到祖母,到她的墓地去拜祭一下。堂弟阿林从小卖店买回了香纸烛宝,我与大哥、小弟、阿林四人同行往大山的祖母墓走去。</p><p class="ql-block">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们从大屋背后的旱塘穿过,见塘边竹林在风中“沙沙”地摆响,竹林荫下有几分阴森清冷,我说道:“这水塘有几分冷气,那塘里很多塘虱,以前我们下塘去捉,也不怕冷。”大家都说:“这里还搞了不少好菜吃呢。”再往前就穿到园径路,见路边长满簕蓬,有金樱子、茅草、车前草、猛公藤等等丛生……。再上坡路转了二道弯就到了大山脚下的老茶场,老茶场长满了粘身草、狗尾巴草,还剩有零零落落的一些老茶树。在茶场地坡上一望村容,琏石车围村与山下村连成一体感觉十分宽阔,心胸一下开畅了很多。再望大山上的丛林,赤犁树为主生长最多,但都是砍伐后新生的笋枝,在西边的阳光照下,大山显得很有几分清翠秀色。大哥说道:“这茶场是我们那时在上调大队时,一批青年突击队与各生产队分段开垦出来的。”我笑道:“那时我在这茶场干了二年,说是每月四元五角生活费的,可是从来就没发过生活费,就是记点工分而已。我在采茶组工作,带着八个姑娘专采茶叶,茶叶采完了就参加除草松土施肥。没有生活费发放,就与场长商量,批几斤茶青作为预支工资顶数,拿回家里自己加工好一部分给阿爸冲喝,另外节约一、二斤茶拿到蓝口街市场去卖。”大哥又指着大山窝说:“这里我经常到这山窝上挖那老树头做柴烧,一挖就有一千多斤,用斧头劈开挑回家里去烧。阿妈每次叫我到黄沙村那里去砍柴,我嫌那里有五公里路远,常言道:远走不如近爬。就在屋后山搞几担树头容易,不用挑那么远的路,像其它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去砍柴,他人未到山我就在这已经挖了有二担树头了,一起肩挑一阵子就到家了,他们半天才砍回一挑柴,走得又累又渴。”我应道:“我知道你有一次挖了一棵很大的树头,像大水牛那么大,从那山上滚下那窝坪里,后来叫阿爸拿着斧头来劈开,我也贪玩跟着一起来看,一共劈开有十多担呢!”大哥说起那些趣事越说越兴奋,又说:“那山上还有很多犁树锥子来摘的,到了现在冬天,很多树子都掉在地下,去捡都很多来捡,捡回来与米一起炒熟来吃,真香啊!不过很多毛刺的,每次都被那刺扎到手脚。”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又爬上了一条大山梁,很快就来到了祖母的墓地前。</p><p class="ql-block">祖母墓地在大山顶山脉的东头,它在原葬的位置劈开土,开出了一个有十平米宽的地方,按客家人的墓地“坐椅式”的设计而建造,用水泥铺设,居北朝南。我们几个人来到墓地前,见墓碑上刻着:邹府.张老嬬人之墓。大家便将带来的香纸烛宝打开,在香炉中插上二支蜡烛与三柱香点燃着,又每人各拿九支香再点燃着,在墓前堂空地间,一行四人一同拱手躹躬敬上,口中念道:“阿嫲!好好安息吧!保佑我们子孙如意吉祥,顺顺利利!”敬香后将纸钱每人一大叠地焚烧于墓堂前,接着点开了爆竹,“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在山顶空中回响。我们虽然祭品不多,但怀着真诚的心前来拜祭。</p><p class="ql-block">想自己在广西部队三年多,每逢清明节见当地人去山上祭墓,都有一种思念家中先人的心情。今次探家前来一祭,倒亦算了却一个心愿,心中尤感愉悦。</p><p class="ql-block">祭毕,我看了看那墓地做得有些粗糙,便问:“这墓的泥水工做得这么粗谁做的?”阿林笑道:“是我爸做的。当时谁也不会做,为节约工钱,也就没有去外面请师傅人工了,他觉得给自己阿妈做墓,尽到了一份孝心就可以了,工艺差一点也无所谓了!”我听了笑道:“啊!是大叔做的,他能做出个模样来也算是这样的了,在这高山顶上,挑水挑沙与运砖把它建起来,也很难为他了,工作辛苦,那精神难得可贵伟大。”小弟在旁对大哥说:“哥,你看这个地方风水怎么样?”大哥笑道:“风水好不好我不知道,也不相信风水。不过站在此地一望天地辽阔,心情舒畅,自然也就好了!”大哥转身对我说:“你看怎么样?”我就问小弟:“阿嫲这个墓地按罗盘八卦属什么山头方位?”小弟答道:“此地做的时候没有请地理先生的。是原来阿嫲自己生前选定的。她的遗嘱说是:她与阿公两人逝世后就葬在这里。听说是她曾经在这里割绿枝草晒时,待草燥了来收拾时发现四围边的干草都长了白蚁,唯独这中间一块就没有白蚊,她认为这是个好地方,回到家与阿公商量好,便自己用锄头开出了一个场地来,放下一块火砖号上名字,认作标记。”我应道:“这个遗嘱我亦知道。阿嫲逝世时前来定坟塚时我亦来了这里,那时是一九七九年刚刚开放政策,也不敢公开讲风水的事,只请了邻村的一个姓陈的老先生来,用罗盘定了方位,听他说坟地是壬山兼子,居北朝南丙午向方,东南边巽巳方有蓝溪河水朝来,屈曲而绕流往西边辛戍走口,他说是来水去流汇火局走口,论地理长生诀:火生在寅,临官在巳,旺在丙午,是个好地方。”三个兄弟听了笑道:“你在当时听到的地理经还记得这么清楚!”我笑道:“听那风水先生说得有些味道,他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罗盘上分八卦——乾坤艮巽坎离震兑。东方:甲卯乙,西方:庚酉辛,北方:壬子癸,南方:丙午丁,乾坤艮巽四方角,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天地配合分二十四个山头,还说:二十四山配得好,山山有珠宝。他在估弄玄虚,也就印象深一点了,当时我与四叔几个人来这里踏地,大家也不懂风水,听了也是懵懵的。不过今日以我看来风水好坏先不说,你看这里朝向丙午方那边一片山峰起伏,尤为宽阔,左边也可以远眺黄村宁山山峰,而蓝溪河水又哗哗奔来之势,右边可望峣嶂山峰,山下蓝溪河水弯曲绕绕从东往南转西往绿潭山下水口流去,来龙山脉雄浑壮实,真乃龙真穴的之地,地处当阳干燥而视野开阔,站于此间让人心旷神怡。阿嫲曾经立此处做墓地自然感觉宽阳良好才定于此的。”阿林答道:“听说是顺水屋场逆水墓地为好。今逆向左边大河水来,理应风水是好的。”小弟道:“听说眼角水流来可以旺财旺丁,山峰秀丽可出贵人。”大哥道:“常言道:地灵人杰,人杰地灵。”阿林说:“我看此地一望去一片世界,应该是有好风水的!”我就说:“其实还是人杰才能地灵,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亦可以创造出来。”我们几人都议论了一番风水,实际谁也不懂古人创造的风水学。我就说:“其实我也不相信那风水,什么神呀鬼呀,我学医上解剖学时,那学校里的两副死人骨头任人摆弄,什么风水灵气也不存在了,何况遗骨埋在土中能主宰活人的命运?其实就是给阳人与逝世人的一种安慰,总之人死后就是:入土为安吧了!”大哥就说:“其实阿嫲见这地方不潮湿,是当阳保暖、视野开阔,坐下来感觉心情舒畅,也就喜欢上这个场所。今只是还她一个心愿,所以阿爸他们兄弟也就不在乎风水怎样,风水先生也不用请,按阿嫲的意思做成给她就行了!”</p><p class="ql-block">夕阳西下,天色很快就傍晚了,村上的屋顶炊烟袅袅,我们一行四人在墓地围边转了转,看了看四周的山峦风貌也就离开了祖母的墓地,往东边的小路顺着往山下走去,往家里返回……!</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一)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 我与大哥、小弟、阿林四人,探望了祖母墓地祭毕后往回走,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聊,在路过一个叫过路塘的小村时,见田塅中及山边上建多了好几座房子。我就说:“我离开家乡三年多,这里变化了不少,瓦房建多了好几座。”大哥应道:“现在改革开放,形势在变地方也在发展,人也在变,如今深圳那边已大开发了,建设正搞得火热,引进外资建工厂。”小弟说:“我们村里都有很多人去深圳寻工做呢,听说那里有很多工做,可以赚钱呢!”阿林笑道:“以后我毕业了没事做也出去找事做,看看外面的世界!”大家下了山,走到了田边路上,我就说:“拐弯到我们家种的那块田去看看吧!看看那块地现在怎么样了。”</p><p class="ql-block">一会儿,我们来到大山下的梯田塅间,走到自己耕的那分成五块的一亩多地上,田土已犁开晒冬了,一条条犁沟,一行行翻土,看上去有熟悉又亲切的土地,仿佛闻到了土香味。我就说:“在这田边坐下休息一下吧。”大家坐在田埂上,往左右前后一望,见一排排的梯田,尤感新鲜开目,一道风景线在夕阳的照映中别俱风光。往东边看过路塘竹林一片片“沙沙”作声,望西边的车围村,那莲塘、村口古榕树都一目了然。再望前面蓝溪河与山下村庄尤感开阔。望背后的北面是大山、茶场。大哥说:“坐在这里感觉还满舒服的。”我就笑道:</p><p class="ql-block">“此处感觉不一样,只因久未到此方。</p><p class="ql-block">熟地久别变生地,坐下自然心舒爽。”</p><p class="ql-block">小弟与阿林听见我在吟道,便笑道:“阿新哥!听你好像是作诗作山歌哩。”我笑了笑应道:“这是随口吟个顺口溜。”大哥也笑道:“我见你对写诗很感兴趣,以前你写信给我时,寄来那首诗还得写很好呀!你经常在读一些诗歌文学吧?”我答道:“是的,我喜欢医学也喜欢文学,有时朗诵一些唐诗宋词及古体诗,二三百首诗词还能背下来呢。”大哥问道:“你喜欢谁的诗?”我答道:“李白、杜甫、王维的,还有岑参、王昌龄的那些边塞诗。宋词喜欢辛弃疾与苏东坡的。”阿林与小弟就说:“呵呵!那你我背几首给我们听听吧!”我就应道:“黄之焕的凉州词我喜欢:</p><p class="ql-block">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p><p class="ql-block">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p><p class="ql-block">大哥道:“这首体现关外境地凄凉。”我又接着吟道:“王翰的凉州词:</p><p class="ql-block">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p><p class="ql-block">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p><p class="ql-block">这首已有几分悲凉却有一种乐观豪情,对我们在边关作战的军人来说尤其生动入情。”我又接道:“王昌龄的从军行:</p><p class="ql-block">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看玉门关。</p><p class="ql-block">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p><p class="ql-block">还有出塞:</p><p class="ql-block">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p><p class="ql-block">但使卢城飞将出,不教胡马度阴山。</p><p class="ql-block">岑参的那首:逢入京使.</p><p class="ql-block">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未干。</p><p class="ql-block">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p><p class="ql-block">这首诗对我们军人很感触!还有杜甫的:</p><p class="ql-block">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p><p class="ql-block">在战争中真乃催人泪下……!”大哥应道:“这些古人的边塞诗篇有表达斗志的亦有伤感的。我是中文系毕业的,也非常喜欢这些古典名诗。</p><p class="ql-block">你学医那里有很多中药歌诀与药方歌诀的你有没有去背诵呀?”我应道:“那药方歌诀在医校里是没有学的,不过我自己借到了一本广西中医学院编的方药歌诀,用墨笔专程抄了下来,也背熟了它。那里有分类性的药方,如,有辛温解表的麻黄汤、桂枝汤;辛凉解表的有银翘散、桑菊饮;补气补血的有十全大补汤、补中益气汤……等等。”阿林与小弟笑道:“那药方歌诀你也背几首给我们感觉一下是怎么样的滋味?”我笑道说:“一百多首,背几首给你们听也可以,那你就竖起耳朵来吧!”接着吟道:“辛温解表的麻黄汤:</p><p class="ql-block">麻黄汤中配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p><p class="ql-block">发热恶寒头顶痛,伤寒无汗服之宜。</p><p class="ql-block">桂枝汤:</p><p class="ql-block">表虚外感桂枝汤,芍药甘草大枣姜。</p><p class="ql-block">辛温解表调营卫,汗出恶风可煎尝。</p><p class="ql-block">辛热解表的银翘散:</p><p class="ql-block">银翘散主风热科,竹叶牛蒡姜豉荷,</p><p class="ql-block">甘桔芦根清解法,辛凉清解起沉疴。</p><p class="ql-block">有滋补的药方,如,归脾汤:</p><p class="ql-block">归脾汤用术参芪,归草茯神远志宜。</p><p class="ql-block">酸枣木香龙眼肉,煎加姜枣益心脾。</p><p class="ql-block">八珍汤:</p><p class="ql-block">四味四物八珍汤,气血两补是名方,</p><p class="ql-block">再加黄芪与肉桂,十全大补效相当。”</p><p class="ql-block">阿林问道:“四味四物指什么?”我笑而答道:“你听歌诀是很难理解的,一般熟悉中医中药内行的人才能听懂。四味指四味汤,方中有人参、大枣、茯苓、甘草四味药组方;四物指四物汤,方中有熟地、白芍、当归、川芎四味药组方。二方加在一起叫八珍汤,再加黄芪与肉桂便成为十全大补汤。所以,学中医中药还是要掌握这些基础知识的,重要的还要牢记中药十八反,十九相畏药,孕妇禁用慎用药等。”我看了一下天将黑了就说:“先回去吧!慢慢聊!”</p><p class="ql-block">大家就沿着田埂小路往回走,边走边聊,小弟说:“以你的记性这么好可以去考军校呀?”我就说:“我们七五、七六年的高中,你还不清楚吗?那时只学劳动种地,学校像生产队一样,语文历史地理与数学物理化学的课本,沒上多少堂课,根本就没有读到知识,初中的知识已不能为高考所用,所以去报考了也考不上。”大哥说:“现在你要以学医为主,多争取在临床实践中得到经验,将来在部队没有出路,回到家乡地方也一样可以发挥。你看现在很多村里的乡医,都是培训一下与自学的赤脚医生,还有些什么都不懂的人,靠顶班就上去了,到了单位才慢慢学的。你先不要急着想复员,提干不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自已掌握一二门专业技术。你对医学那一科比较专业?”我应道:“我科科都在学,但对中医比较积极专心去研读,因为我觉得中医中药在农村比较适应,所以,如果以后复员回到家乡里也比较好发展工作。现在我正在搜集一些民间的古方、偏方,对跌打及奇难杂症的一些验方,可以从中得到启发治疗方法。”大哥又说:“这是对的!医生职业是个铁饭碗,什么朝代也需要医生,人不可能不生病,有病就得有医生治,只要你学精了,什么时候都用得着,有人求你看病。”他又转囗问道:“你今年多少岁啦?”我应道:“按家里人说是二十三岁了!”他说道:“二十三岁正年轻,我二十四岁才上大学。你不要那么早结婚,如果有人追你,看见喜欢的姑娘谈恋爱可以,但是,可以谈不要那么早结婚,先立业后成家。如果你当了医生也不怕找不到老婆。”我笑道:“这个事情我倒还没有考虑过,也没有人来说过这事,老爸老妈也不会支持讲这事。”大哥又说:“那不一定呢?我听阿妈说过有个姓张的人来问阿爸,说他家女儿喜欢你,叫问你看看怎么样?可能阿爸也不乐意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吧!”我听了好笑应道:“那可没听说过。”</p><p class="ql-block">我便转话题问大哥道:“你写的那部小说《绿云山上的歌声》现在有没有修改好出版?”大哥笑道:“那部小说是反映当年茶场集体生活的故事,现在有点不适合形势了,只好先放一放。不过,我还在写小说,一边教书一边写小说,教书是职业,写文学作品是我的主攻目标。”我就说:“你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成就的!到时候我们都可分享你的作品!”阿林与小弟也跟着说:“大哥!到时你的作品该送一部给我们读一读哟!”大哥开心地笑道:“作品出版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我们一行人边走边说话,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门口了,天色将黑大家也各处去忙晚来的事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二)</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晚上八点左右晚饭后,一家人有父亲、母亲、大哥、三哥、小弟、大妹、小妹,还有小侄子阿立和我都在父亲房间里聊天,父亲冲了一壶茶,各人需喝就自取,一会儿,接着阿南、阿林及阿苹、梅兰几个堂兄弟妹们也前来一起聊乐,把父亲那间只有十平方米的房子挤得满满的,有的人只好在床上坐着,大家聊得十分热闹。</p><p class="ql-block">开始我就讲问起家里建房的事,父亲的意见是:“现在家里没有钱又没有木料,也没有人力来做这事。”大哥就说:“现在我们又结婚不久接着生小孩,一点工资也节约不出钱来,反正现在有房子住就先放一下,过一、二年再来建也没有问题。”母亲接道:“今想建已冇钱也冇劳力,我们身体差又做不了,你们几兄弟又在外面工作,小的几个又读书,有谁来做?”三哥说道:“今主要还缺木枓,砖什么都没有准备到有。”我说:“如果想建就先把这房边的二个房位建起来,不要这里没有建完整又去新造另一幢房,现在单建这二间房子木枓是够的,再打几百砖那不就行了嘛?”父亲应道:“现那瓦角板还不够咧!”我就说:“自己有木材可以锯划一点不就行了。”大哥听了就说:“唉呀!反正现在一时又没有办法,等砖瓦木料全搞齐了再来定吧。”父亲说:“主要就是没有钱。现在家里开支大收入少,养头母猪又赚不了多少钱,几个人读书,一年都得花好几个钱给他们。我病痛又多,靠谁?现在我也没有那个魄力去做了,你们想做就做,积点钱来,反正建房地基我已将一幢的墙脚起好了……!”说完他干咳了二声,并有点喘气。父亲因身体虚弱患上肺气肿一直在吃药打针,他见村上的很多人都在建新房,他本人觉得几个儿子需要争口气,建座新房来住,好撑撑面子,可是,因经济开支大收入少,无法实现而有几分无奈,家庭的现在态况,亦确实一时难于完成这理想工程。他现已心有而余力不足了,只好希望寄托在我们一代人身上。一家人议论了一下,都觉得一时还没有办法建新房,眼下正是经济紧张、劳力缺乏,因大哥、三哥接连结婚生子,父亲又病了一场住院,接连不断的大付出花钱,造成家庭经济负债过日子。</p><p class="ql-block">我转而问父亲道:“灶房旁边的那间老房间以前是阿清伯的,现在是给调换过来用了?还是借来用的?”父亲答道:“是借用的,以前原是你太婆用的,后来名誉上分给你阿清伯,他一直也用不到,就给生产队做粮仓。现在生产队也散了,你阿清伯也逝世了,你伯娘也用不着,你那阿泉哥与她共家又在韶关没回来也用不着,我就暂时与她借来放放杂物。”母亲就说:“有一次我听你那伯娘阿长妹对我说:那只间你还是给钱好了,当卖给你了。我就对她说:我又不要你的房间,你要用我就交回给你。不过现在我们有房间住,她那间房也只是当闲杂间用。”父亲听了就说:“那阿长嫂当然想卖掉变钱使呢,她认为儿子阿泉不回来,又住不着,卖了钱自己吃了就算了,这谁要她的房?”我就问道:“今阿泉哥怎样安排阿长娘呢?”父亲说:“谁知道他?你阿清伯逝世时他都没回来。今年土地调整时他老婆孩子都没有土地分了,他娘的那份地也不知与谁搭耕。阿泉老婆孩子一家五口人在韶关,户口又没迁入进去,靠买高价粮度日,也很难哟,已二年多了一直未见回信。”</p><p class="ql-block">这个阿泉哥是父亲的童养媳所生,一九四九年妇女解放时离异,阿泉当时几岁就将他送给堂伯父做儿子抚养,后来在一九六七年参军,一九七O年复员后安排到韶关铁路机务段工作当了火车司机,找了个湖南妹子结婚,因这个嫂子水土不服,后在韶关生活,一直未归,因离家乡地方远,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如今的生活态况。</p><p class="ql-block">我又问起在韶关红工矿工作的二哥阿发的事来,便道:“现在二哥阿发怎么样啦?我已写了好几封信给他,差不多一年了他都没有回信给我。”父亲听了便说道:“嘿!他那个人一惯来都是随大流的。他去年回来过年返回去后只来过一封信,到如今一直都没有信来,嘿嘿……他回来没有见过他给一分钱,甚至还要我给钱他用。这么多年工作了不知他怎么干的,听说他在那单位工作很懒。”我听了父亲的说话,知道他对这个二哥工作生活不大满意。大哥听了就说:“阿发我也写了好几封信给他,也没有信回!”母亲就说:“是呀!他是好久没来信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呢?”父亲说:“我前段时间写信给他,说是叫他与阿泉一起回来过年,也不知道他们回不回来!”我又问道:“阿发哥现在有没有找到对象?”大哥应道:“听他说以前在单位里找了一个,后来又不知怎样吹了。”母亲说:“前次他回来时见他思想有压力,无精打采,人也很瘦。问他也不太讲什么东西,后来我听别的人说他找的那个女的,她爸妈就同意,那个女的又不知因什么事变心了,一下子就跟别人结婚了。阿发可能给了很多钱她父母,最后人财两空,就像一块心病压着他。”我就说:“外面的不行就在我们家乡附近的叶潭、蓝口、黄村、河源等地介绍一个给他嘛!”大哥说:“现在有工作单位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煤矿工人,嫌他们又累又脏又黑。”我就说:“那未必吧!当工人工资高,现在阿发哥又调上地面工作,很多人想追都还追不上呢!听他讲过他单位很多姑娘追他,只是没有合他的眼缘。”大哥说:“他误了很多机会的,总以为自己长得很帅,挑来挑去总认为没人能与他匹配得上。”小弟笑道:“我听二哥说过:他单位有一位女的整天在追他,他不喜欢那女的,一见到她来单位找他就管快躲开。”小弟这一说,引得全房间的人都笑起来。我就接道:“我也听二哥说过:如果找个不好看的女人,结婚后两人在街上走,我会没不敢与她同行。”我说完后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大哥笑道:“阿发的相貌是长得很俊,到那里去人见了都顺眼,那次他与我一起到河源转车时,顺便到我丈人家坐一下,我那岳父见了说:你有个长得这么俊的弟弟呀!”我也接道:“听阿泉哥说:有一次阿发到他单位房里找他,逢见了一女教师,那教师见阿发太帅了,就请他介绍给她做对象。”母亲听了笑道:“阿发人材就没有什么给人嫌,态度说话也好!”父亲就说:“他人是没有什么好嫌弃,坐着能讲能吹,嘿嘿……就是做事三日拉一寸长不了。”我也笑道:“他吹牛皮、车大炮是有两下子的,那张嘴一扯起来,谁都以为他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人,单位的人在他刚进入厂时,跟他坐在一起聊天时,见他这么能说会道便问道:邹傅师你是不是搞运动出身的呀?他就应道:这随便啰!”我一说完,全屋的人听都“哈哈……”大笑。父亲听了也好笑地说:“他做工作队那不随便?靠把嘴吹的吔!”我就说:“他们单位的人见他讲得条条是道,认为他一定是搞运动出来的人,因为当时招工时做什么工种的人都有。”小弟说:“他进工厂前也是做过一下像下乡搞工作的人,那时他经常到其它生产队去组织搞积肥集肥工作,给社员秤肥料与记账,也算是工作队一员。”母亲说道:“是呀!他到过车田墩、楼下那二个生产队,那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他与人相处沟通都合得来。”大哥说:“阿发到那里就扯到那里。”我笑道:“他那时回来时,经常在唱印度的电影《流浪者》的那支插曲,‘啊呀拉兹……啊呀拉兹……‘我模仿看阿发哥的唱腔一出,全房子里的人笑得前仰后翻……。阿南在笑道:“阿发哥他长得很像香港电影《巴士奇遇结良缘》的那个男主角。”三哥说道“阿发哥这个人是随大流的,干什么事都不认真对待,以前谈恋爱随便,很多机会没有争取到而失去了,现在想找又找不到合适的。”小弟说:“我听阿发哥说过,他有一次到百货门市去看看,那个百货门市里面有很多人在排队买东西,他在另一边走走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那边排队柜前的女服务员一看到他,她就不管柜前排队的人,立即就走到他面前来,满脸笑容地与他打招,问他要买什么呀?而那边排队的见女服务员放下他们跑到他这边来招呼他,便大声地叫道:喔喔!他是刚来的呀!你怎么跑到他那边去了呢?他又不买东西。实际这个女服务员是看阿发长得相貌好,跑去说几句话看一看也好,也许能争取个缘分。其实其它排队的人也明白她,一是可能两人相熟,二是去看靓仔。”大家听了都觉得好笑。父亲听了就说:“已然知道那姑娘喜欢你,你怎么又不会去与谈恋爱,单只会吹?嘿嘿……真是的……嗤!”我对大哥说:“你也可以帮助介绍一个女的呀?或者托人介绍一下也可以。”大哥应道:“主要是别人一听说是煤矿工作的就不答应。”我就说:“听阿发哥说想调回河源来准备改行,想请那亲戚老表帮忙不知是否能行。”父亲听了就说:“听你妈说,你舅那边介绍一个女的给阿发,那女的家人在县人事局工作的,如果阿发同意与她结婚,他以后可以调回来。”我就说:“阿发哥对农村户口的姑娘可能不想要。”父亲听了有些生气地说:“嗤!农村的人又不要,外面有工作单位的人不一定会爱你!”大哥说:“调回来是很难的,现在河源的那些待业青年都很多无法安排。”我就说:“调回来也是有点难,河源没有什么工厂企业。”大家就说:“调回来了就不怕没事干,到时总会有工作合适的。”</p><p class="ql-block">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时间不觉就到了夜十点多了,小侄子在母亲身边的床上也已睡着了,我们就催母亲也去休息。父亲就说:“今晚是你们这么多人到齐在这聊夜,以往我早就睡了。”大家觉得时间也不早了,也就各自去休息了。我的临时房间转让给了大哥住,便与阿南一起到他的家搭宿走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三)</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夜深了,与堂兄弟阿南搭宿来到他家,由于是刚新建的土砖房在大山脚下,连电都没有挂上用,屋内一片漆黑,家里的人都睡下,静悄悄的。我俩轻轻地打开门,进了房间内点上一盏煤油灯,我就对阿南说:“我们再聊聊吧,反正明天可以睡晚点或者明早来去跑步。”阿南应道:“我都好久没有跑步了。”我说:“你在这里跑步最好,一起床来,一出门就可以到大山的茶带上跑一跑,不过一般复员回来了,因工作生活时间秩序变了也就没有那些兴趣了。”他笑了笑说:“是的!你坐着,我去搞点酒来喝。”我听了说喝酒就说:“现在天气冷最好把酒温热来喝。”他说:“我去看看!”说完就往另一个房间走去。</p><p class="ql-block">一会儿,阿南打了一大口盅家釀的糯米黄酒约有一斤,前来说道:“厨房门已锁上了,平时是我外婆在家里做饭的,钥匙在她手上,现在她老人家已睡着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我们就这样喝冷的也不怕啦!”我听了就应道:“那就算了,不要去噪她了!”阿南拿出了准备春节用的花豆、酥糖来放在房中的办事桌上,两人对角而坐下,将酒每人分开各一盅对饮起来。我说道:“来!祝我们团圆愉快干杯!”阿南应道:“祝你步步高升!”我又应道:“祝你万事如意!”两人含笑饮下了一口。我问起他的生活情况来:“你复员回来后做什么事?”阿南应道:“转来也没有做什么,收割稻完后就到黄田公社那里去搞副业,挑柴挑炭。”我就说:“看来你回来后想搞工作安排都很难,唯一的就是先搞好家庭建设。”他应道:“现在想搞工作安排很难,前段时间我爸到河源找熟人帮忙一下都没有办法。”我就说:“你现在主要先把个人生活搞好一下,比如:个人衣着方面先解决好,如果以后谈婚的话也体面一点。多置几套衣服,在婚前婚后几年就不用置衣服了。”他笑道:“那肯定的,现在我也这样想。”我又问道:“你复员时有没有置办一点衣服?”他说:“没有”。我又说:“当兵时也没办法,一月几块钱。我现在也是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现在自己赚钱应该存下一点钱来,不能全部上交到你爸手中,说实话你爸妈俩人对用钱方面是没有什么计划的,手上有点钱他俩就敢装阔气,一下子就花完掉。你应该存一点,等到谈上对象了也就不会自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若是自己没有钱跟你爸妈拿也不好意思,再则,他手上也存不了钱,一个大家庭什么事都得用钱,你是老大,下面还有五个弟妹在上学,你爸妈还真难呢!”我喝下一口酒又接着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谈到女朋友了?”阿南笑道:“没有!我妈去托人问了几个本村的姑娘,可是都不同意!”我听了笑道:“问了谁?也许我都认识。”他说:“有坳里的来宝女儿,禾塘的阿昌女,圆墩的阿来女,一见问都编说今不想这么早嫁,实际是嫌我家穷。”这时我突然想起阿良在广州与我讲过,有一个本村姑娘与阿南的事,我就问道:“喔,我听阿良说你与阿晖的女儿叫阿珍的谈恋爱是怎么回事?”他听了笑了笑道:“那件事说来话长,那时在广州当兵与那阿珍有过交往,现在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与她谈下去是很难的,她父亲那种人你还不知道吗?没有钱他是不会答应的。我听说她伯父在广州准备找工作给她做,叫她不要这么早谈恋爱。”</p><p class="ql-block">“你当时是怎样跟她谈起来的?我记得你与她是同学呀!”</p><p class="ql-block">“那时她到广州,在她伯父家住下找小工做,后来她在工厂里做小工时,有空闲就到我部队里来找我,我是武警部队,除了站岗外下班后也就没什么事做就经常邀她到公园里去玩,当时还有点意思。”</p><p class="ql-block">“她对你怎么样?”</p><p class="ql-block">“她开始还可以,后来好像有什么意见样,就很少来往了。”</p><p class="ql-block">“我听阿良说:有一次你去约阿珍到人民公园相会,阿珍说你电话听错了,跑到越秀公园去等,结果搞得两人打空龙,白等了一个下午。”</p><p class="ql-block">“嗨,说起那次约会我都恼火,那次她是完全在捉弄人的。我在电话里开始对她说到公园去玩,她就应道:唉哟!冇时间哟!后来我就让她选个时间地点来,她就说星期日下午一点半在越秀公园门口等她,我那天到了越秀公园等了二个多小时还不见她来,我又坐车到人民公园去,到了门口也没发现她,我又返回越秀公园,一直等到晚上六点多了我才走,走时又再次拐路到人民公园门口,还是没看见她,搞得那天我都没有时间赶回部队去了,只好找旅店住了一夜。”见阿南说完了很生气。我笑道:“那阿珍到阿良那里讲,她在人民公园等你等了一下午。”阿南应道:“她在骗人,她可能同别人谈去了!”</p><p class="ql-block">“我听阿良说,前几天她还同一个女工友到他那里坐聊,说她过几天回来过年,听她说话对你好像没有什么意见呀?”</p><p class="ql-block">“我看也好难的,她爸阿晖那种人不是有那么好讲的。”</p><p class="ql-block">“过几天阿良也回来,到时你与他一起到阿珍家去聊聊,看她有什么意思?”我尽量地希望阿南不要放弃机会,争取一下看看能否有好转。阿南听了就笑道:“到时你也可以跟我去看看,你一起去可能会更好,你在旁边好说话。”我笑道:“这个我可不在行,我去不行的。阿良与你去是因为你们都在广州经常见面,说话随便一点。我去了就不大妥,我与阿珍不大熟悉,二、三年没有见过她了,女大十八变,现在还不知她变成怎么样了!”阿南便说道:“她还有一个像片在我这里呢。”我笑道:“那就拿来看看!”阿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像夹,取出一张女人像片给我看,我一看那像片,见女的留着长发披肩,四方脸肤质丰满油亮,口唇搽红,眉毛大却画成细弯一点,脸色桃红般微微含笑,上身薄衣轻纱开胸衫,下身穿一条喇叭裤,一身看去肥腴丰满,在公园的草地上站着,我便道:“她怎么变得这么胖啦?她以前是很瘦的呀?”阿南笑道:“那不是吗?胖得很呢!以前在农村没吃,现在到了广州一有吃就胖了。”我将像片交回给阿南便说道:“反正到时候见了她挑明此事,谈得成就好,谈不成也就算了,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老婆吗?你现在主要得把家具添齐一点,个人房间打整好,生活搞好了到了真正要结婚时,只使是不够钱用总会想办法解决的。”我知道阿南的家庭境况,家里人多,经济来源少,又刚建了新房,一时间想存钱是不可能的,婚姻只能顺其自然。我又对他说:“你与我还是有点不相同,我家的条件稍好一点。再则我还没有复员,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前途怎样,如果在外有出路自然在外找对象,若没有出去而复员回来的话就到时再说。”阿南应道:“那是当然的!”</p><p class="ql-block">我翻开他的像夹子,里面保存的大多数都是阿南部队时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他给我介绍当时映像的情景与心情。当翻动着,正好翻到那我与他和阿良三人的合照时便道:“这一张是七九年你与阿良当时在黄村参加参军体检合格后,大家高兴在镇上照像馆拍的,真是珍贵啊!有纪念意义!”阿南应道:“是很珍贵,当时我们三兄弟三同年才十八岁,在参入军的愉快心情时拍的,留下了美好的那刻时光!”我叹道:“唉,可惜那张像底搞丢了。在八一年我在部队里写信给家里叫小弟把那像底给我寄来,自己想加洗多二张来看,我又写信给阿忠,还有关添同学叫他俩转达这事,后来信说已寄出了,结果像底一直没有收到。因为部队有一些人见信封有像片的,认为是谈恋爱的姑娘像片,就经常有人偷拆信看,而这可能是被某个战友给拆了信,见是像底,又不好意思还回给人,又怕人说偷人信看,也就给丢掉的了。开始是叫家人冲洗一张给我的,而家人又不重视这事,就我叫小弟寄来像底,谁知弄巧成拙,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件憾事。至于今日我也感到懊悔!它是我们人生青春妙龄中难得留下的倩影。它使我们带来快乐的回忆,当我们到了花甲年老之时,回看这青春容颜会带来无尽的愉悦,追忆那段漫长而又短暂的时光,是多么令人留恋与羡慕啊!在美好中回味那过去幸福的一瞬。”阿南说:“你现在那张照片还有么?”我应道:“有是有,但是如果一旦保管不善模糊了那不可惜吗?现在放在我爸房壁的像框里,已粘着拿不下来了。”</p><p class="ql-block">我们俩人一边饮酒吃花豆酥糖,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到午夜二点多了,停下来收拾起东西,两人躺在床上东扯西聊,后来都不知谁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四)</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早晨七点多,我与阿南两人在床上被门外的人噪醒了,我立即起床来穿上一件衬衣加一件灰白花格针织背心,穿上鞋就出门来,一看天气还好,没有太阳,此时的腊月有几分凉气,我就对阿南兄弟说:“喔!我们来去跑步吧!”他应道:“好呀!到大山那里走一走。”他穿上一条运动裤,穿一件海军长袖T恤衫,两人就走出大门,拐过屋背角来到竹林的小路上,我们活动了一下筋络,做了几个运动体操动作就往大山方向走去。我便道:“往哪里去呀?”阿南应道:“由你吧!”我就说:“就往大山窝去,然后就从窝里爬上山顶,再往大山东边阿嫲那墓地那边转回来。”说着就慢慢地往大山窝的坡路上跑去。</p><p class="ql-block">俩人转了一个山梁约五百米度就跑进了大山窝里的一个大草坪内,上坡路跑得两人都在喘气,就停了下来在窝坪里散步换换气。</p><p class="ql-block">当来到这大山窝里感觉熟悉又新鲜,在参军前这里是古树参天的地方,有犁树、铁木树、樟树、枫树、山竹杂草等等,赤犁树尤其为多。每年都来此拔捡成熟掉下来的犁树子吃,常常来此放牛,它是个放牛的好地方,牛进了山上吃竹叶与芒草,几个伙伴都乘凉在此玩打石子、打扑克游戏、讲故事等,有时来挖朽木树头,拾松针树叶作柴火。说起这些曾经的往事,两人回味起来尤其开心。可是,眼前的山色变了,当年那茂密高大的树已没有了。在参军前的一个星期里,村中的人乱砍乱伐给砍光了。此是一座蕴蓄水源的古树湿地山,被村民乱砍光后,听说还造成了村中泉井缩水缺用了二年多,今重新蓄林方解了水荒。现见到的是这二米多高的新笋枝苗。我对阿南说:“如果这里的树没有被砍掉那风景可好看极了,也有犁树子捡。”阿南笑道:“那当然啰!”我又说道:“这里空气好,如果每天早上来这里打拳练操最好!”阿南应道:“是的!锻炼身体这种地方最好了,空气好新鲜,又有鸟叫声,春天的时候这里很多露水迷雾,有春鸠、鹧鸪、斑鸠叫。”我笑道:“你不是会打公安拳的吗?现在打二套拳给我来看看。”他笑道:“我都好久没有打了,有些套路都忘了,我在武警部队也没学多少套。”我就说:“那你就将懂的打二套来看看,我那部队没有学打拳的,就搞专业战术技术训练,做单双杠练习。不过我对学打拳还有点兴趣,现在很多香港录像是武打片的,我在星期天经常去街上录像映室看,一角钱一张门票,还买了很多杂志《武林》《中国武术》来看。”阿南活动了一下四肢,摆开马步,一连做完了两套,并且还一边做一边对某个动作作介绍。他说:“我们在部队那时习训时,刚好看《武当》电影,电影一结束大家都模仿那些动作练打。”他所打的都是公安拳,没有武林江湖传说的拳路。我就说:“电影里的某种拳术,是中国功夫中精髄。你对打匕首和一些擒拿术学的怎么样?”我做了几个打匕首与擒敌拳给他看,他见了说:“这是学武人的门中拳套,我们武警部队里没有学过这些。”我应道:“武功我是一窍不通的,从来没有正规学过,只不过现在社会上刚刚掀起一股中国功夫的热潮,特别是电影《少林寺》发行放映后,把几千年的各种功夫都翻了出来展示,什么南拳北腿,花拳、醉拳,十八般武艺,在书刊小报,杂志、电影、电视都在传插,刚才我只是模仿了几个动作而已,其实也不一定在实战中有实用的。”我们一边讲一边往山顶坡路上爬去。</p><p class="ql-block">一踏上山顶,车围村与山下村尽收眼底,远眺四周群山起伏雾烟飘浮,远望东边黄村的巍巍宁山峰头吻接天体,蓝溪河从宁山发源在东南方悠悠而来,屈曲绕西而去汇流东江,犹如一条银带在村中飘动,千峰万嶂在晨雾中隐若浮动,胸怀尤感开阔,心旷神怡。我不禁叫道:“呵呵!一览众山小,这风景真好啊!”阿南也应道:“一望去真的很舒服啊!”我又说:“我们在外当兵离家远了,除了想家里的亲人外也就想家乡的这一山一水了。它像一幅画一样,我们就在画中,有美的感受!你看那东面的宁山虎目嶂;南面的峣嶂山飞钟坳;西面绿潭山的笔架山,再远去的还有蓝口石径山、连平县的缺牙山;北面的叶潭山、猪輋嶂处处山水连绵逶迤莽莽,真是站得高望得远,风光无限啊!”阿南应道:“是很美哟,我都好久没上这山顶了。”我应道:“对呀,那时在茶场做工时我上过这顶峰了,前几天到阿嫲那墓地时,我本来想往这顶上走的又怕天黑时间不够,就没有上来,今天也总算旧地重游一饱眼福了。”俩人在山顶梁上迎着晨风沿着草路往东边祖母的墓地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不一会就来到了东边山梁尖嘴处的祖母墓前,我便道:“阿嫲!我俩人来看你啦!”两人拱手在墓碑前作揖躹了一躬,拜谢后我就对阿南说:“阿嫲这块墓地还不错,站在这里视野开阔,心情舒畅。”阿南应道:“这是阿嫲生前自己选的,她自然感觉好才定位在这里作为老住居的!”我笑道:“风水好不好我不知?但是环境倒是很美,前望河水东来绕西而去,又有清秀的山峰相对照,后靠大山这条龙脉雄浑,自然有灵气生威出来!”阿南笑道:“但愿她有灵,能保佑我们兴旺发达!”两人愉快地吹扯了一阵就离开了祖母的墓地,往山下慢慢游去。</p><p class="ql-block">太阳在东山已升起有三丈高了,两人沿着大山下的茶带路道返回了家中。今天早晨的一次晨练踏青,心情十分愉快,重新感受了一番乡土山水情,精神面貌尤感焕发阳光灿烂。</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五)</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早饭后九点多,阿城战友预约今天到黄村板仓阿文战友那里去的,他骑自行车来到家门口,我见了就笑道:“怎么这么晚呀?”他笑道:“这时也没有什么晚不晚,反正上到阿文家就是吃午饭时间了!”我说:“现在差不多十点了,上到他那里刚好吃午饭,到了下午二、三点钟又得赶回来,那在他家里也只是坐聊了一下子就走了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阿城道:“呵呵!你去了肯定他不会让你走的,起码得住上一夜。”我应道:“这太麻烦他了。我看今天改为到本公社车田村的阿坚战友那里去,阿文那里再换个时间去,反正时间有的是。”我让阿城坐下先喝杯茶,自已整理了一下东西,将自己家的自行车扶出门,时间也就十点钟了,俩人便骑上自行车往阿坚战友家走去。</p><p class="ql-block">阿坚战友住在车田村,是我高中同届同学,又是同龄参军的战友,他去年与阿城战友同期复员,在部队分开后也不知他情况怎样,今次探家正想通过探访他并了解一下本公社同年参军复员回来的其它战友生活工作情况。我对阿城战友说:“我们去阿坚家,不知阿坚在不在家咧?”阿城应道:“可能会在家吧!一般他没有什么事不会走大远。”我就说:“等下到了车田村里,还得顺路去看一下我姐呢。如果到了她村里访友不到她家也好像不大好!”阿城便道:“那你怎么去她家呀?”我就说:“到了路过叶潭街时随便买二包饼干进门给我那外甥就行了。她家在学校背后,我们将单车就放在她家里,坐一下就到阿坚那里去,下午回来再在她家聊一聊就行了。”阿城笑道:“那就由你吧!”</p><p class="ql-block">一会儿,来到了叶潭区政府的街道市场上,今天正好是赶集日,临近过年,街上卖买的人很多,拥挤得行,一条老街道塞满了货物,行人通车尤其不便。在市场肉摊上逢见了姐夫就在肉行档里卖猪肉,大家见面都高兴,问我:“是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应道:“回来有几天了!我姐在家么?我这就到阿坚那里去,顺便到你家里坐坐,你什么时候回去?”姐夫应道:“你先到家里去坐吧,等下我卖完猪肉就回去!”我见他很忙,也不耽误他的时间,就说:“那我先去了!”他应了一声“好!”我就与阿城在日杂门市里买了二包香、四包饼干就走出街道继续往车田村去。</p><p class="ql-block">过了十多分钟,俩人到车田村大队部门前,再从车田村小学门前下的小路转弯绕到学校背面一百米多的地方,姐的房子就在这山背后,我一到门前,就见姐在侧门外与几个妇女聊天哂太阳,她一下认出我来了就高兴地叫道:“阿新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赶忙动身前来迎接,我见了姐高兴地应道:“呵呵……!我回来有几天了!”她说:“单车就在门外晒谷场放着就可以了,进屋喝茶吧!”这时姐的婆婆与两个小外甥也闻声走出门来,大外甥叫东生,小的是我当兵前二天出生的,名也不知道叫什么,我见了就笑道:“呵呵……长这么大了!我没带什么东西来给你俩,这里有二包饼干拿去吃吧!”轻轻地摸了摸他俩的头,并与那亲家母打了个招呼,并将阿城介绍了一下说:“我在这坐一下,还要到阿坚那里去,不知他在不家?”姐就说:“他可能在家吧!去他那里也不用这么急,等吃过午饭去也不迟。”我就说:“得先到他那里去,等一下怕他出去赶集走了!”姐斟上两杯茶给我们就说:“你是回来过年的吧?”我答道:“是的!两三年没有回来了,今次我专门拣到过年的假期才回来的,在家好好过个年!”她笑道:“也好久了,未想到一下子就过了三年。”她又指着小儿子说:“喏,他出生第三天你就去参军了。他整天都说要去外公那里,前几天上街他逢见老三,买了一包饼干给他,他高兴得回来欢跳,闹着又说要到外公家玩。今日你阿舅来了怎么不叫一声呀?”这小外甥长的白白胖胖的,有的惧生见我而不敢招呼,今他已三岁了,会说话走路了,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想去外公那里么,等下跟去外公家。”他转到他她身后不吭声,大家见他都很开心地笑。我又说:“姐!刚才我在街上逢见姐夫了!”她应道:“他定跟他哥几个人一起合伙搞猪肉卖,也赚不了什么钱,只不过没有什么事可做,只好随便做啰!他一去就是一日功夫,猪肉好卖就早一点收摊回来,不好卖只有熬到天黑才回来。”</p><p class="ql-block">我看了一下手表,阿城就说:“那我们就先过阿坚那里吧!”经阿城一说,我就对姐说:“那我先过去阿里那里了,等下回来再聊。”姐就说:“那你两个人等下要回来吃饭,我现在就做饭!”我见这说,她肯定会去做的,我知道到了阿坚那边也肯定不可能回来吃午饭的了,我就说:“那你最好不要做了,过去就不一定会回来吃午饭。”姐十分认真地说:“你一定得回来吃饭。”我知道姐的脾气,作为姐弟之间几年未见了,今次回来难得到他家聚聚,互相都想好好聊一聊。而我以为在姐面前招呼一下也就行了,到了过年初几她会来家探亲的,到时还可以聊,此时我也不便多说,只好答道:“我先过去阿坚那里再说!”</p><p class="ql-block">阿坚战友的屋与我姐家隔河遥望,我与阿城沿着田塅中的一条田埂路,来到能溪河边,河水几乎干涸,只有一沟小水流淌,因天寒河中架起了三段用几根木穿着捆绑的小桥,我俩踏过小桥,上岸走上一段坡路,穿过一片竹林,拐了一弯来到一座客家普遍的二栋二杠的房前外坪地里。一个小男孩见我穿着军装的就问:“你们是找阿坚哥的吧?”我应道:“是呀!他在家么?”小孩指着另一个屋说:“他在那个屋里,我去叫他来!”说完就跑去。我与阿城来到阿坚战友屋门前,阿城曾来过他家,便指着一个窗户说:“这个就是他住的房间。”一转身,就听见阿坚战友从背后叫我:“阿新!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他那一米七身材,穿着一件白衬衣,一条军辉,脚穿一双军鞋,半国字脸,肤色满面红光地笑着向我走来,我就问道:“你干什么事来哟!”大家高兴握手致意。他说:“到那个屋帮人整理一间房子,你哪天回来的?”我应道:“十四日回来了,我今天还怕你不在家呢!”他说:“我今段时间都没有去那里。”我们进了房内,阿坚忙招呼冲茶,我将带来的二包饼干叫他分给那些小弟妹们,他笑道:“带这个干么,又不是别人不用客气吗!大家都知道当兵的没钱,不必要乱花钱。”接着给我与阿城斟上一杯茶,我就说:“我今次没有带什么东西,探家的行李在河源车站托运时,被行李托运处给弄丢了。”阿坚听了问道:“是怎样丢的?”我将河源车站把我行李弄丢的前后经过给他说了一遍,他听了说:“嗨!现在河源都够乱的了!”我问他说:“你复员回来现在怎么样?工作安排有没有点门路?”他应道:“喏,阿城是知道的,我回来路上在广州住了四、五天,到河源时又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搞那个东西都花了不少钱了,都没有办法,很难!现在我们县里安排复员军人,只是吃居民粮的,还有什么有伤残证的,立有二等功以上的才有希望。”我又问道:“听说你不是有个在博罗的叔公,他没有帮你找工作吗?”他答道:“他那里有什么?临时工是有做,这也没什么意思,我现在回来有时到黄村、蓝口两地跑跑,反正今年不到外面去,明年看看再到深圳去走走。前几天我还见到几个战友,那阿碧听说在搞顶他父亲教书的班,那小张在卖腐竹,其它都差不多。”接着又问阿城:“阿城你现在做什么?”阿城说:“我也没有做什么呀!在家里闲着,那有什么办法?”阿坚说:“你搞工作安置的事,有没有什么眉目?”阿城答道:“现在也不清楚,我爸到县里去走动回来说是得听以后通知。”阿坚应道:“那还有一点希望呀!我们什么希望都没有只好耕田了,反正现在包产到户,有谷子吃饭就不成问题了。”本公社一批刚复员的战友,基本上是农村户口,想希望得到上级的安排工作是有困难,从几个战友口中说来情况都不如意。现在关于复退军人补助方面都得不到落实,县里对复退军人也不重视。现在农村户口的军人,唯一的出路是自我奋斗。阿坚问我:“你现在在部队还是在横县云表那边吗?”我应道:“是呀!还是干老本行,现在是老兵了还能有什么变动!”他说:“你可以争取提个干部级的军医或医助来。”我笑道:“你还不知道吗?现在提干要的是军校文凭。我也不过多留一年,明年说不定就回来了。”他应道:“现在都是这样的了,在家想在部队能找个出路,实际上还更差,像现在我们在部队几年什么都没有,那些与我们同龄未当兵的还比我们富呢!”我又笑道:“你现在回来有没有谈恋爱啊?”他笑道:“没有呀!有是有人来介绍女人。”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喔!你认不认识你村里的那个叫梅英的她妹妹啊?”我被他一问,一时也有点模模糊糊,就说:“你说的是那个梅英哟?”他说:“她是你村里嫁到我这里来的那个,她介绍说:她妹今年二十一岁,现在还在深圳做工。”我想了一下:梅英好几个,嫁到车田村……我一下想起来了,便说:“啊!那个梅英是不是有三十多岁呀?”他说是。我就说:“那个梅英她就是邹辉的妹,不过我知名不认识人,她那个妹就是我们的阿添战友的堂妹。”阿坚笑道:“那个邹辉我认识,介绍的他那个妹我也没有见过,你看她怎么样?”我说:“人嘛还可以,长得很苗条,现代的时麾标准还是合适,作风良好,你可以到我那里,顺便我带你去睇一睇,当成过家聊天,谁也不挑明,看到合适再谈。”阿坚应道:“我就是问一问而已,你们了解她我不了解她!”</p><p class="ql-block">我们坐着聊了一会,阿坚的父母在外做事也回来了,热情地打了招呼就说去安排午饭了。这时姐的大儿子却来叫我回去吃午饭,阿坚见了就对他说:“你回去告诉你妈,就说你阿舅在我这里吃饭了。”我们只聊了一阵,而阿坚也想多聊一会,我也就对大外甥说:“你回去吧!告诉你妈我不过去吃午饭了,等下我回去再到你那里。”大外甥说:“我妈叫你一定要过去,饭菜已做好了。”阿坚问我:“他是你姐的大儿子?”我说是,见这外甥还站着等我不走,阿坚又对他说:“你回去告诉你妈,你舅舅在我这里吃了饭再过去。”大外甥在门外又等了很久,我见他还没走又对他说:“你回去吧!不用等我,我在这吃饭才过去了。”他见我与别人聊得很投入,他也就回去了。</p><p class="ql-block">一会儿,阿坚父亲就做好午饭,并杀鸡搞了一桌菜,热情地招待我与阿城,战友相逢聚在一起吃个饭,大家都很开心。</p><p class="ql-block">在阿坚战友吃过午饭后,大家又坐聊了二个多钟,我见已下午三点了就告辞离开了阿坚的家,临走时约定明天到小张战友那里去走走。</p> <p class="ql-block"> 我与阿城战友又回到姐家,一进门姐就埋怨我没在她这里吃午饭,我笑道:“在阿坚家聊了一下就走好像不够意思,就多坐了一会,他父亲很快又搞午饭吃了。”进门后我见自行车不见了,就问:“咦!那单车那去了?”姐笑道:“你找单车干嘛?”我说:“坐一下我就得回去的!”她说:“呵呵……你到我家就像火炭烫脚一样,一下子就叫走,你先到房里坐下喝茶吧!”我应道:“好!好!我们先聊聊,反正今晚我得回去的。”我与阿城进房内坐下,姐给我俩斟了二杯茶,又说:“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二、三年未见了,很多事都想聊聊。”我知道姐抽烟,给她递了一支烟笑道:“我已然来了看看你没什么事就行了,看这二个外甥又长大很多了。我看你好像瘦了一点,是不是很辛苦呀?”她笑说:“嘿嘿!也没什么辛苦,就是整天带小孩,觉睡少了很多。”阿城笑道:“大姐你长得好像你爸,身材一米六高也像,那国字脸更像,一看你就是很有福气的人!”姐笑道:“嘿!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我爸,还说有福气?是劳碌命。你与他是战友,是第一次来我家,得吃顿饭才行,要不我都不好意思了!”阿城应道:“不用这么客气了,我们刚吃过,坐坐就可以了,等下得回去!”姐就说:“你还有什么事吗?”我就应道:“明天我还得上板仓去探一个战友咧,今天说不定家里有人来呢!”她就说:“家里有人来怕什么?他总会等着你!”我就说:“住夜就不这里住了,回去又没多远——五、六公里路,又骑单车一下也到了。”姐见我这样说便道:“那你俩吃过晚饭再走吧!”我与阿城都说刚吃饱饭不想吃了,姐说:“单车锁起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你俩先坐下。”说完她就进厨房去了。</p><p class="ql-block">阿城对我说:“大姐不给走,这可怎么办?”我说:“不要紧的,会给我们走的。明天你去不去小张那里?”阿城应道:“我不去了!”我问:“为什么?”他笑道:“你们是同学,我去了也不大妥!”我说:“这有什么?大家都是战友!”我俩在房里聊了一会,大外甥拿着几副碗筷进来,那位亲家母也端着一盆饭进来,我就说:“亲家母怎么又搞饭来哟?我们刚吃完饭过呀!”亲家母笑道:“嗳哟!你都这么久未来我这里了,我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招待你!”我说:“这要什么呀?来坐聊下不就行啦!”她打开一张折合圆桌,摆上碗筷,这时姐端来了一大盆鸡肉,一大盆猪肉,还有大祘炒腐竹,青菜等。原来中午她杀了一只鸡搞好放着,今等到我们来了才拿出来吃,她总觉得在这里吃顿饭才尽到招待心意。我就说:“姐,你怎么这么麻烦去杀鸡来吃?”她开心笑道:“来!坐着吃吧!喝点酒吧!这鸡不是很大,随便一点行了!”她温了一壶酒,给我俩每人斟上一碗,她自己也斟上一碗,大家都刚吃过午饭不久,胃口很饱,只是因她办出来的饭菜摆放着只好坐下来喝点酒了。</p><p class="ql-block">我问姐:“你现在家里过得怎么样?”姐应道:“现在包产到户粮食就够了,就是赚钱比较困难,农村里没什么事可以赚钱,最多就是养二头猪,养些鸡鸭,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我就说:“你这下幢的房我走时还未建,现在建起来了!”她应道:“不建不行呀!与你姐夫他哥两家人多住在一座屋里,只好打点土砖,筹集一点木料自己动手建多二间房,现在建多了二间房也不够用。”我就说:“你总算还有点成绩,像我们家背后的那两间空地,我走了三年多了回来还是一样的没建起来。”姐端起碗喝酒,见我与阿城都没动筷子,就说:“怎么不挟肉吃哟?”她给我俩每人挟上一块鸡肉,又说:“来!喝酒吃肉吧!”我都不好意思,赶快抓起筷子,挟了二块鸡肉给那亲家母与那外甥。阿姐那么热情我与阿城只好陪着吃喝了一点,姐见了挟菜给她的老少就说:“你们多吃一点吧!端出来的菜就是吃的,不要放着。”她又对我说:“你走了以后,现在家里劳力不够,阿爸阿妈又有病做不了什么,老三又分家了。”我一听说老三的事我就说:“老三结婚后两口子与阿妈合不来,经常吵吵闹闹搞得家庭不宁,现在分家了反而安静一点。就是家里还要种田,阿妈倒更辛苦了,那小弟与小妹还上学,听阿爸说:家里没人干活,准备叫大妹停学。”我与姐边喝酒边聊,肚子很饱,饭也不想吃了,尝了几口菜也就下筷了。</p><p class="ql-block">酒后喝了一壶茶,时间已到下午五点多太阳快下山了,我就对姐说:“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姐夫还没回来到过年初几再来聊吧!”姐就说:“已然要回去我也就随你了!”姐打开一房门将二辆自行车扛了出来,我与阿城告辞了姐的一家人,往家里返回。在路过公社车站时与那站长顺便打听了一下关于车站丢失行李的处理规章是怎么样的,并预定了一张明年春节后初九的返程票。</p><p class="ql-block">六点多了,回到了本家琏石村乡的——车围村,阿城也在路口分手回家去了。这真是:一出门就是一天,探亲访友心情好,日子过得也快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p><p class="ql-block">我与阿城战友骑自行车去访友,回到家已傍晚六点多了。一进家门就逢见小弟对我说:“你有一份电报,是部队发来的叫你回去!”我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妙,放好自行车,走进厨房就见到母亲,她一见我回来了就说:“你部队来电报叫你回去,有什么事呢?”我心里明白部队的情况,中越边界一定又有战事了,要不是不会发电报追探家人员归队的。但是,今天面对着家人是不能透露部队实情的,只好轻描一下了。我就笑了笑对妈说:“那也没什么的,可能是部队过年时搞战备演习。”说完我就进到食饭间,再走出过道间来到父亲房里,父亲见我回来了就将电报的事说了一遍,我便问道:“电报呢?”父亲拿出电报给我说:“是中午送来的,部队究竟有什么事呢?”我接过电报一看,电文是“见报后立即归队,不得迟误。”我便意识到部队有可能要拉出去打仗。自己在申请探家时营级干部就不允许探家,营长就是被师部挡着探不了家的。因为今年春节期间是我们师战备值班,担负着广西中越边境的战备任务,一旦有情况,我们师就是第一个打头阵的,因此,现在部队来电报是必然有大的行动,一般情况来说部队是不会以此动众的。眼下电报到了家,归队是必须的。可是,家里人对于这种情况,思想上是少不了顾虑的,总担心部队又要打仗。现在,对家里人只有采用安慰解释才能减轻他们的精神压力。</p><p class="ql-block">我对父亲说:“部队我看是没有什么大事的,因为我们师是今年春节的战备值班部队,很有可能是上级军区下来检查战备工作,另一个是部队可能有意进行检查这些探家去的干部战士组织纪律性,考验一下看看大家能不能立即返队。”父亲听了我的话,看他心里像是轻松了一些,但脸色还是凝重半信半疑,他认为我也是在猜测,就问道:“会不会打仗呢?”我知道会打仗,但也不能回答是,就以肯定语气地说:“仗是不会打的,在过年期间战备是紧张的,一般都不会打,越南与我们国家有照会,春节期间都不出兵打。”父亲又说:“现在准备过年了你打算怎么样?”我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三年多未回家,今好不容易回来过个春节,吃个团圆饭,可是现在电报又催回去,心里自然有过意不去。我就说:“走肯定要走,今年是没办法在家过年了,我打算后天二十一号走,明天到叶潭去定一张车票来。”我又自作轻松地笑道:“嘿嘿,部队这样的事经常都有的,现在发电报也不止我一个,全师干部战士都很多人探家咧!大家照样也得回去,部队嘛就是这样的。”父亲听了我这样说,心里还是有顾虑,但是他口上也没有说什么了,我知道他对这些事一般也想得开,他是经历了几十年的老党员老干部,在解放前就参加共产党地下游击交通工作,在闯世界的年代,见过无数风雨,今他也没有多说担心我打仗的事。他知道部队说打就打、说走就走的。我现在已然作安慰大家的说法,也只好对谁都这样作解释。</p><p class="ql-block">晚上,全家人吃饭时我就将部队情况说给大家听,部队就是搞春节战备检查与组织纪律性检查,并将计划于二十一日返队的事告诉大家。由于电报的到来,村里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件事,认为我这个从广西边防部队回来的人,一定又要回去打仗了,因七九年对越还击战的事件人们印象深刻,战火依然在中越边界燃烧着,广西宁明的“法卡山保卫战”,云南的扣林山、者阴山、老山一直在战斗争夺,所以,大家也有一定的认识。晚上就有人来见问这打仗的事,我仍与他们若无其事地谈笑,使他们看不出有半点可虑之处,将安慰的说题向来访关心的人作了解释。</p><p class="ql-block">可是,晚上很不幸,母亲因怕浪费粮食将煮饭的锅巴吃了二块引起上火牙痛,这时天气又突变,北风呼呼叫,乌云盖天,夜空漆黑,我与大哥见母亲牙痛立即就到小卖店去买药。路上大哥问我说:“你对这次部队来电报有什么看法?”其实我心里明白,只是不该多说什么,搞得一家子都有心理玉力。我就应道:“仗是不会打的,春节期间作为上级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打。打仗也不是那么容易,起码也得准备准备,粮食弹药充足了才行,只使要打也得春节以后。我看有可能是上级下来检查战备工作。因为我们师是值班的,怕一旦出现情况,探家的人怕一时赶不回去,所以在春节前先集结。”我又说:“这是我的猜测,你也不要与别人说,免得老爸老妈他们有精神顾虑!”来到小卖店我准备买:去痛片与维生素C片。而卖药的人说:“治牙痛吃安乃近片与维生素B1片好。”我知道安乃近片比去痛片止痛快,但考虑到母亲体弱,怕吃了安乃近冒汗大多,就先买回这几样药,先用去痛片与维生素B1片给母亲服下。</p><p class="ql-block">我与大哥在房里聊天,三哥、小弟、阿南也陆续前来坐下喝茶聊乐。我对大哥与三哥说:“我现在部队里没有钱,家里的事我一般是照顾不到的,你们现在有工作有工资家庭的事与老爸老妈都得你们多照顾一点。”大哥就应道:“现在我们也不要你照顾家里,你现在就是好好学医,到时有了工作就不怕了!”我又对三哥说:“你与嫂子要与妈搞好关系,我们在外现在挑担谷米都没人挑,那天我回来时见阿妈天黑了还要挑谷去碾米,天这么黑像她这样的老人𨄮倒了怎么办,别人看了也不好看像。”三哥听了不吭声。大哥又说:“我们应该想到只有一个阿爸一个阿妈,他们把我们兄弟姐妹养大是很不容易的,我们现在只有好好地报答他们,让他俩个长命一点,他们长命一年我们就幸福多一年,如果现在他俩逝世了,两个妹妹又小,小弟又读书,谁来扶家呢?三个读书的谁管养呢?我们都在外面,所以我们应该尽一切办法来减轻阿爸阿妈的负担,好好服侍他俩。他俩有病得想办法把他治好,有些事应该替他们去做,不要让他俩这么老了,身体又弱还要去劳累忙碌。”三哥也没多说什么,就对我说了句:“这个我清楚,我会做好的。”聊了一会他就先去休息了。</p><p class="ql-block">我们几个继续聊,我对小弟说:“你现在黄村读高中,星期六日回来得多帮一下家里,比如:砍柴、劈柴、碾米等都可以做的,你也不小了已二十岁了,现在三哥又分了家,她老婆又与妈合不来,她根本就不会多帮我们家的事。你现在读书也应该注意一点,不要老是学抽烟。我听阿爸说你每个星期都要二块钱给你,你买菜买点书看还可以,你把钱拿去买烟抽没有用的,大哥每月又给你五块钱,也算是可以的了。你不能与那些有钱的学生相比花钱,我们家你不是不知道,父母病痛又多,家里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爸的四十多块钱退休金,一家人怎么开支?你读书说起来这么多兄弟姐妹你最幸福了,以前大哥上大学阿爸一个月才寄九块十块钱,你比我读高中花钱更不用讲,阿爸每星期给我三角钱买菜,我每个星期六都去砍一担柴给家里烧,星期天到峣嶂山挑木炭,木板赚一点工钱做生活费。”小弟见我说他也不好意思,不吭声,阿南堂兄弟在旁边坐着听了也好笑。大哥听了我说小弟的事便问道:“小弟!你现在读书成绩怎么样?”小弟答道:“成绩还可以,我文科一直偏好,今年理科也赶上来了!”大哥说:“你今年读高一,后年高三毕业就可考大学了,能不能考上?”小弟笑道:“想是想考上去!”大哥笑道:“嘿嘿!你单想是想不到,应该去争取,认真一点去读,越想上大学的人越考不上。因为你思想整天就是想,精力没有放到读书方面去。”我又对小弟说:“你应该少跟那些胸无大志,整天讲好吃讲好穿的人混在一起,少去逛街,少看电影电视录像,多看一点书,写一写文章,练练笔,对数理化的公式原理要记下来,多去运算一下才行,要不是这样你想上大学也是难的!”大哥应道:“那当然啦!成绩都得靠你自己努力才能上去的!”他又转口问我:“你现在看阿爸的病怎么样?”我就说:“阿爸的病是肺气肿,看来好是好了一点,但他的体质还很虚弱,他那脸还有些浮肿,说话还喘气,说明他病还没有好完全。”大哥说:“你的意见该怎么办?”我就说:“可以要求他到蓝口医院作一次全面检查,血液尿液作个化验,肺做个X光透视,看看他病情怎样,再对症下药,调理补养一下才行。”大哥又问道:“那阿妈的身体怎么样呢?”我应道:“阿妈身体看来大病就没有,五脏六腑没有什么病,就是她生我们兄弟姐妹多,气血较虚弱,又因她的腰椎跌断了,比以前更瘦弱多了,她那腰已不受力了,听她说:用大一点劲就痛,家里这么多杂事——种田、种菜、放牛、做饭等等……她都要去做,也真难为她了。现在我们只有买些营养给她补补身体才可以。”大哥应道:“你讲得有道理!阿爸阿妈需要这样做才行。现在我要求你在学医方面要精通一两门专科拿手的技术,比如你精通中医、杂症,有这种病的人一经你治疗就好,你要多去拜访一些老医生及老农,在农村中有很多偏方、奇方及秘方,他们都是祖传下来的效果特别灵,有些秘方还不愿意传给别人,你要想方设法去搜集这些东西!”我笑道:“秘方是比较难,秘方就秘而不外传的,如果传开了就不秘了。这秘方只有他本人愿意奉献社会才能知道。不过自己只要努力钻究,到时侯经验丰富了,自己一样能创造出奇方妙方来!”大家听了都说:“这也是没错的!”大哥笑道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我又对阿南说:“阿南!听说你舅有几个治奇难杂症的秘方,可以去打听一下是什么药!”阿南应道:“可以呀!我想办法去问一问他。”我又对大哥说:“你是相信命运的人,听你说过你三十二岁有个不好的运。”大哥笑道:“以前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是明年三十二岁可能会退财或闹离婚。我看退财可能会是因父母两个人有一个会倒下。”我听了就说:“那算命的未必准。以前我也听过算命的人说过:阿爸他可以活到七十多岁,阿妈也可以活到八十多岁。我看明年是甲子年,六十花甲的第一年,一般是不会出现什么事的。我就怕你写的那部《绿云山上的歌声》小说内容是讲集体化,现在搞包干了不知会不会遭人批判攻击。”大哥听了便道:“那个不会的,现在还在修改,修改好了还得由出版社审稿才能出版,如果可以出版是不会有问题的。”我又问道:“你认为你的长篇小说会出版吗?”他笑道:“那也得看运气。我计划十年时间争取出版,现在已基本定稿了,修改后到了五、六十岁了还未出版也不要紧,反正有工资吃饭过日子。”我笑道:“听你说到了三十六岁开始走大运,那时可能会出版。”他应道:“也有可能,到那时完全增删修改完毕了!”我又说:“这部书出版了以后又准备写什么?”他笑道:“准备再写一部叫《策略》的小说。”我便问道:“那主题内容是什么?”他朗爽地笑道:“《策略》这部小说,主要是讲谋略的,内容涉及到各条战线中的智谋策略。”我笑道:“那你不就像孙子写的谋略篇那样!兵者,诡道也!”大家听了都好笑!</p><p class="ql-block">我与大哥、小弟、阿南几个人东聊西扯,因我又要归队了,大哥明天也要去嫂子单位里过年,所以不知不觉就聊到午夜二点多才散去。</p><p class="ql-block">夜已深了,天气急剧变化,白天还温暖如春,到了傍晚又变成寒冬了,腊月的时节冬春交替,变化无常。北风依然在刮,门窗被刮得在颤响。我今晚仍与阿南搭床,来到他屋里洗漱了一番就到床上了。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想自己从一九八O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离开家参军到一九八四年一月十四日探亲到家,整整三年一个月加十七天了,部队的三年异乡生活,军旅的艰辛,无数的日日夜夜在思念亲人,曾几多乡情在梦中浮现。而今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希望能高兴地在家过上一个团圆春节。可是,世事难料,一封急电打破了这个愿想……!我是多么想参与那家乡热闹的大年三十的除夕夜与团圆饭啊!家家红联高挂,人人盛装欢笑,外出的人远方归来相聚。还有大年初一的祭祖活动,锣鼓喧天、爆竹声声的场面尤其开心!而今那美好的节日快乐氛围也不知推到何年了……!家里的人又怎么想呢?心中都有一种遗憾。闻报晓的雄鸡叫了,我在迷糊中睡着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七)</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早晨,我在迷蒙中醒来,一看手表已七点多了,立即起床告别阿南回到自己家里,赶忙洗脸刷牙,洗漱完后就问母亲:“阿妈你的牙还痛不痛呀?”他应道:“还是这样痛,没什么好转。”我就说:“你再吃一次药片看怎么样?”她应道:“那我就吃多一次看看吧!”我又说:“现在我准备到叶潭去买张车票就回来。”母亲就说:“你大哥又说到叶潭搭车到蓝口你嫂子那里,你就最好与他一起去吧!”我说:“他还得拿这个那个的东西,又要带上小孩去,我先去一下就回来。”我转身来到父亲房里,大哥也在这里,我就告诉他:“你等下叫上小弟背小宝宝去吧,我先骑自行车去买车票一下子就回来了,你们走路去反正要等到中午班车的。”大哥说:“可以呀!你就先去买车票吧!”</p><p class="ql-block">我骑着自行车就往叶潭赶去,心想明天就要走了时间有点紧就不去小张战友那里了,等下回来还得告诉一下阿城战友,并顺路到阿泉同学家去,看看他父母有什么要托带的东西。去阿文战友那里这一次没时间去会面只好待到下次了。云山战友那里也写信告䜣他,到他家时间也不允许了。</p><p class="ql-block">我来到叶潭车站立即买了一张明天中午到河源县城的车票,看时间还早就转到公社政府办公大院里面看看,见四方围龙房屋依旧,一间一间的部门办公室前挂着牌子,公办人员要八点半才上班,此时见一些人正洗漱打扫卫生,我转到武装部里,与武装部长打个招呼,互相寒喧一下,他对我也不大熟悉,我只是穿着军装自我介绍一下,互相问侯了部队与家乡的情况,部长说:“你当兵三年多难得回来一次,本来在家过个团圆年是很美的,部队有事要回去,是有点可惜!”我笑道:“军人吗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是知道的,军令如山,也没办法的,服从命令就是了!”我又问道:“原来的公社行政机构名好像是改了?”部长说:“现在公社已改为区公所了,下面大队也改为乡政府了。”会面后,我又转到在区公所工作的堂兄阿明房里,阿明兄见我来了很高兴,我与他说明了探家情况,并将接到部队电报,准备明天归队的事告诉了他。</p><p class="ql-block">此时已八点正好开早饭时,他就说:“就吃个早餐吧!我拿饭票去打一份回来。”我见他这么热情,就说:“好吧!那就随便吃一点吧,等下我还有事要回去。”两人边吃早餐边聊我在部队的事,他鼓励我说:“在部队好好干,争取出路。”吃完早饭,八点半阿明要上班了,我就告辞了直接来到车站,准备等阿坚战友将昨天的约定去小张那里的事取消,并告诉他部队来电报追人返队的情况。我看手表时间八点多,觉得还早着就往街上走去,刚好小弟来了,我问道:“你不是与大哥一起来吗?”他答道:“是呀!阿哥在街里搞饭吃。”我便同与小弟来到街上的一家小饭店,大哥带着儿子正等饭菜。他问我有没有吃饭,我说:“在公社阿明那里吃过了。”他说:“我买了猪肉正在炒着,等下一起来再吃吧!”我就说:“你们吃吧!刚吃饱不想吃了。你车票有没有买呀?”他说:“我已在前天回来时买好票了。”一会儿饭菜好了,我陪着喝了一碗汤。吃完后大家就来到车站对面的信用社坐下等十二点钟的班车。街上有陆续上班的人,信用社里父亲的原同事也正在忙着上班工作。我与几个熟悉的人打过招呼便走出门口,正好见阿坚与高个子阿碧、矮个子小黄两个战友来了,阿碧与小黄战友还是复员后首次重逢,大家见了都很开心,我与他们一一握手道:“怎么这么巧呀!却遇见你俩人。”他俩说:“是刚才逢到阿坚说来这里等你上小张家的。”我就说:“昨天部队来电报追要回去了,我刚买了一张车票准备明天返队去!”阿坚与阿碧说:“昨天下午我们都知道你有部队电报来了,是听小波同学说的。”小波是我高中同学,现在邮电所工作,电报来了他遇见阿坚阿碧俩人就说起这事。我就说:“小张那里不去了,怎么样?”阿坚说:“你不来我们准备到你家那里去的,你已然来了,去小张那里也不远,就那么二公里路,去坐一下就回来,你不去他会说你不够朋友。”我就说:“你们见到他告诉他就行了,我回去写信给他。”我们正说着,这时同公社仍留队的小曾战友来了,他也接到了部队电报,我们几个人见了高兴地打招呼,他就问我:“怎么样?你有没有接到归队电报?”我应道:“昨晚接到电报说要回去,你也接电报了吧?”他笑道:“我今日就走,电报是司令部打来的!”我就说:“你是先回来多住了几天的,我今日来买车票明天再走。”他应道:“我还得在河源住多一夜,到时我们在广州一起坐船回去怎么样?”我笑道:“可以呀!你在广州等我就行了。”这时几个战友关于去小张家里的事又催着要我前行,我就说:“去就去吧!不知他在不在家?不过只坐一下大家见见面也行了,不能太久。我没有时间,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还得到山下村阿泉同学家去。”他们就说:“那由你吧!到了小张那里就不是我们做主了。”几个战友与小曾告别后,我就对小弟交待了一下:“我先到吉布村小张战友那里后再回去。”并与大哥小侄子道别。在路旁小烟摊里买了二包烟,与阿坚、阿碧、小黄三个战友就往小张家走去。</p><p class="ql-block">小张家,二个公里的路程一会儿就到了。小张恰好在家,大家见面很是开心,见小张的那国字脸已晒得有点黑,一米六五身材还结实,穿着一身旧军装,依然留着个军人头发型,正在做腐竹,在腐竹锅前正忙着。他见我们来了很高兴地叫了起来,大家寒喧了一番,我就对小张说:“我来坐下得马上回去,部队昨天来电报了,今天来买车票,明天就出发回去。这次匆匆忙忙来你这里也没带什么礼物,也没有多少时间坐聊了!今次探家不大顺意,在路上行李又被河源车站托运处给搞丢了,本来是想在家过年好好与这帮战友聚一聚的,可是部队又来电报追人说要赶回去。嗨!真是够戗!”他笑着说:“你是老同学又是战友,回部队是明天才走的吗!你现在坐下来慢慢聊聊,难得来一次,吃过午饭再走。”我就说:“我与他们几个都说好的了,坐一下就回去的。”那几个战友听了笑道:“我们早迟走无所谓,你还是坐下再说吧!”我就问小张:“你现在回来了做什么事呀?”他泡了一壶家乡绿茶,给每人斟上一杯,笑道:“我没有做什么呀!喏,你问他们几个都知道的。现在快过年了,又没钱,只好自己砍柴做腐竹卖。卖腐竹赚不了几块钱的,就是利用那些豆腐渣与那澡水养几头猪来,猪大了卖出去可以多赚一点钱。”我就说:“你是个劳动能手,干什么都很下功夫,家里能赚点钱也好啊!”他问道:“你还在老部队广西横县那边吗?”我应道:“是呀,都老兵了还能调往那去?明年我也复员了!”这时小张的父亲回来了,见儿子来了四个战友甚为高兴,热情地对我说:“你难得回来探家,又难得来我家里,你们不要走,吃过饭才走。”我忙给他敬上一支香烟就说:“阿叔,我时间有点紧,明天得回部队,来了大家见见面也就可以了,午饭就不麻烦了。”他认真地说:“一定要吃个饭才行!你们到我这里来说明看得起我家。你看,我这烂屋烂舍你们都不嫌弃来探望,别的人有新屋新舍你们也不会去,说明你们有情义才来这里的。”我就说:“我得早一点回去,明天要回部队了,有些事有些东西得整理一下。”他又说:“你与我儿子已是同学又是一起去当兵的,大家都熟悉又什么不妥和不意思的!”说完他给每人斟上茶就去厨房做饭去了。</p><p class="ql-block">我们五个战友在房里聊了一阵,又到小张屋前屋后参观了一下环境,大家都知道农村都是老样子的。他处村中心地感觉还好,在田塅中央,门前一百米外是能溪河从东往西流去,房子坐靠南朝北,是客家的房子,以二栋二杠结构,上栋三间下栋三间,二横杠各七间的房子。房子住着叔侄有四、五户人。我就对小张说:“我们战友当中只有你是在部队先结婚的,现在回来了就可以好好安家了,这老房是你老太公手里建的,你到时合适自己可以另建栋新房来好!”小张应道:“唉!现在还不敢想啊!得慢慢来!”我耐着心情与几个战友聊了一个上午,小张的父亲很快就整了一桌丰盛的菜来——有白切鸡,腐竹炒大祘,冬瓜、焖茄子、炒黄豆、翘苗煎鸡蛋,生葱配鸡汤,香气弥漫着整个屋子。我们战友一行在这热情的氛围中开心愉快地喝了一通小张家釀的客家娘酒,与小张的父母兄弟姐妹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围在一桌上欢聚了一餐。我们端起酒碗祝福小张父母健康长寿,祝他一家幸福快乐!愉快的一聚,开心的欢笑,给小张一屋带来欢声祥和的景象。</p><p class="ql-block">下午三点多,天色阴沉,气温急速下降转冷,北风呼啸,我们告别了小张战友一家,各自也回家了。我骑着自行车冒着寒风,穿过了叶潭街,在回村坎坷的黄土道上,颠颠波波地回到了家。</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p><p class="ql-block">我一进家门,家里三哥正忙着剁猪肉馅镶豆腐。我见了母亲就问道:“怎么磨豆腐吃?”她就应道:“我听你说已三年没有吃过镶豆腐了,我就叫你三哥去买点猪肉来做豆腐给你吃,你明天又要走了,家里一点好东西吃的都没有。”我听了母亲这样说,心里突然有一股激动的热流,母亲,就是母亲啊!母爱的天性无处不在儿女身上释放。她对自己的儿子时刻都在倾注着爱。我只不过是在刚回来的闲谈中,无意说起在部队三年没有吃过镶豆腐了。可是,我今又匆忙着要走了,母亲却没有忘记这事,就尽力地为我搞一次镶豆腐吃,叫上三哥买猪肉,大妹小妹用石磨专磨了黄豆桨来做豆腐,我此时有说不尽感激之情。可惜河源车站把我行李东西搞丢了,连孝敬父母的一点东西都搞没了,毫无办法,因自己现在又没钱,拿不出半点东西来报答她老人家,使我也感到极为尴尬与无奈内疚。我听母亲说话压着舌头地说,就知道她牙齿痛,便问道:“阿妈!你牙痛还没有好吗?”她“嗯”了一声。我知道母亲身体寒热都受不了,吃热性的东西会上火头昏牙痛,吃寒凉性的东西会腰抽疼,也真没什么好办法。三哥就说:“确实不行就去拨掉算了!”</p><p class="ql-block">过了一会,母亲说牙痛得越来越受不了,喊着要去拨牙。大家没办法就由三哥陪她去山下村找拔牙医生,这时天气风越刮越大,气温又冷,母亲穿上一件大棉袄就与三哥出门去找拔牙医生,却走到半路上听说拨牙的医生不在家又返回来了。我想:母亲牙总是疼不是办法。就立即改一下药方,先止好痛为上。我就配了:去痛片1片,安乃近1片,维生素B1片2片,维生素C片2片,赶快让她一次服下,并叫她在牙龈痛处涂上一点牙膏,可以清热止痛。</p><p class="ql-block">晚来天气越来越冷,并下起了微毛细雨来。我将要随带的东西收拾整理好就帮着家人一起整晚饭吃。一会儿的功夫,晚饭做好了,整上了一百块镶豆腐,还有腐竹炒大祘,猪骨头与猪杂熬的汤,青菜,放了满满一桌。这时母亲的牙没有那么疼了,给她专搞了一盆豆腐蒸熟给她吃,因蒸豆腐不上火,我们吃的是煎焖豆腐。今晚算是加菜,煎焖好的豆腐专门端上一盆给祖父送去,因天气冷他老人家就没来参与一起吃了。</p><p class="ql-block">今晚一家人在家里的都到齐了,有父亲、母亲、三哥、三嫂及她二个小孩,小弟、大妹、小妹和我,母亲就先端上那盆水蒸豆腐放在厨房灶台上,并另装上一碗青菜,一碗汤,一碗饭她自己坐着吃。我们就在旁边的餐间里吃,一家人团圆围着吃起来甚为热闹,大家十分开心。父亲依样温了一大口盅家釀的糯米娘酒,给我与三哥都斟上一碗,我用口先品了一口:“呵呵……!真好喝啊!这酒醇香可口,温热的酒特别香得有味道!”父亲很高兴地看我喝得有味,笑了笑说:“好喝尝尝就可以了,不要喝醉了!”席上你一筷他一箸地挾着豆腐吃,有人说:“嗳哟!真香啊!又嫩又脆又滑利口!”小弟说:“豆腐是很香就是有点烧锅!”大妹笑道:“就是小妹乱加火才搞得有点烧锅了!”小妹笑道:“嘿嘿……说我火加大了?明明是三哥不会做厨师,他抓锅铲不懂火候!”三哥笑道:“管它烧不烧锅,我都照吃,有点烧巴了的还比较香呢!”说完一块带锅巴的豆腐送进嘴里,搅动了一下,端上酒碗就是一大口酒进去了,一顺而下咽,又便笑道:“哈哈!豆腐下酒没得说!”我就道:“那碗酒就被你一下喝完了!”他笑道:“喝完了再加一点,大妹你去再打多一盅酒来去锅里温热来,今晚大家开心,阿新难得回来一次,明天他又要走了,所以,大家庆祝庆祝多喝一碗!”大妹听了也愉快地去温酒,小弟笑道:“大妹,等下你热得酒来菜都吃光了!”大妹应道:“我还要吃一碗的,你们不要吃完了!”父亲就说:“呵呵,有的是,不要怕没吃!”大家听都嘻嘻地笑。兄弟妹们却笑我三年没吃过镶豆腐感到有点寒酸好笑。母亲在厨房吃着,见大家都很开心就对着我说:“阿新!你已几年没有吃镶豆腐现在就多吃一点啊!”我就应道:“阿妈你不用关顾我,我会吃饱一顿的,你这么辛苦要多吃一点……,大家都好好吃吧!”我在广西部队,部队里没有做过豆腐吃,而那街上小店的人也不会做这客家镶豆腐的风味。今晚跟兄弟妹们一起吃镶豆腐,有说有笑,其乐无穷,真是常言道:比吃龙肉还清香呢!我见豆腐有些煎焦了的,就对父亲说:“阿爸,那些烧焦了的你不要吃。”我专挑了一些好的豆腐放在他面前,他吃了几块就觉得有点油腻了,就说:“嘿,吃了几块我不想吃了。”说完就拿出香烟来点上一支。这是他的坏习惯:烟送酒。我见了他这样就说:“你怎么不吃豆腐来抽烟呢?”他笑道:“吃了几块觉得太油了,不想吃了。”我就说:“喝酒又抽烟最坏的了,对身体最有害处。因为吃饭喝酒时,胃里面的血管细胞全部扩张了,此时吃饭又抽烟将尼古丁的毒素与其它营养一并吸收进去了。所以,喝酒吃饭时最好不要抽烟!”父亲只听着而手上仍在抽,不以为然。小妹就说:“阿爸,阿哥都说不好抽烟咧!还抽?”大家见小妹这样责问父亲都好笑。我又对父亲说:“我看你每餐还还是一盅酒,烟送酒,以后那胃又会痛。”父亲应道:“胃现在就没有什么了。”他认为在医院里已经治好了胃病就万事大吉了,也无须怕喝酒伤胃了。三哥也对父亲说:“现在胃没有什么也得注意呢,整天这样喝以后胃病又会一样。”</p><p class="ql-block">我们随便地说了一番父亲注意身体的话,也不敢说大多,觉得吃饭时讲多了冲淡了大家的欢聚的氛围。父亲对儿女说这些话听多了也成了耳边风。</p><p class="ql-block">晚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品味论道很是开心热闹,这是探亲在家的最后一个晚餐,提前地吃了个春节的团圆饭,人人都欢喜快乐在这一难得场面中聚餐,这场面我已好久没有见了,今晚总算热闹了一番。</p><p class="ql-block">晚饭后,天气越来越冷,微毛细雨越下越大。大家因为冷都不想走了,就在厨房内起了一盆炭火,大家围着烤火。父亲就对我说:“你回到部队后立即写信来,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情况。”母亲又说:“会不会打仗?如果打仗要注意一下才行,这么危险。”其实我心里明白部队的战事,也不便多说什么,我就应道:“我回到部队会写信回来的。”这时我听母亲她说话爽亮多了,就问道:“你牙疼不疼啊?”母亲应道:“还有一点痛,比起天黑时好多了!”我就说:“再吃多一次药片就会好了,你是火气上炎引起牙痛的。”父亲听了就对母亲说:“嘿嘿!那怕什么?昨天早上的锅巴猛吃,还说:好香啊!”说得大家都笑了,母亲听了也大笑起来。我就说:“以后要注意一点,不要乱吃东西,那些大燥热的,大寒凉的都不要多吃,吃平和点的东西好。”这时三哥掏出一张五块的钱来,对我说:“你这次回来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给你,给五块钱你零用吧!”他将钱交给我,我就说:“那不用了,钱我还不用花什么,在部队有饭吃有衣穿,现在一个月有十四块钱生活费还够用。你现在虽然有几十块钱工资也不好用,二个小孩又要费用,一家人要吃要用也不容易的。”我就将钱送回给他,他就说:“你拿去吧!反正多几块也用,少几块不差那一点,你上路里方便。”他将钱放在旁边的灶台上。我就说:“嗨……!这次回来路上不大顺利,我买了一些东西给阿爸与阿妈及兄弟姐妹的,可是偏偏就被河源车站给搞丢了,没有什么东西带回来给大家,我心里也总是很过意不去,这也没办法碰上这种事。不过到时侯车站肯定是要赔给我的,赔多少钱也不知道,到时赔偿款到了我会寄回一些给家里补贴一下。”父亲就说:“你明天到河源车站时也得去过问一下这事才行。”我应道:“那肯定是要去落实的!落实情况怎么样我会告诉你们。”母亲说:“阿新你回来没有什么东西好吃的,有点花生等下炒好给你带去。”我听了母亲这样说,心里知道在家带东西出门上路是很不方便的。但是,千里迢迢回一次家,返回部队时总得带点家乡土产给战友分享一下的,我就说:“如果有的话也可以带一点,没有也算了!”我知道花生在家里是存不了多少的,因为父亲在家里办公事,天天人来人往,招待人一般都是花生之类,一年地里收的不过一担多花生也经不了几次招待用。便又问道:“有没有腐竹买呢?如果有我想带点腐竹去,这是家乡的特产,带去给战友尝一尝。”父亲就对三哥说:“那你等下拿几斤黄豆去到那小店里换几斤回来!”三哥就应道:“好,那我现在就去趁早小店还没有关门睡觉。”</p><p class="ql-block">我们聊了一会,阿南堂兄弟冒着大风细雨从他那山边屋里下来了,进门就说:“好冷啊!”父亲就说:“又不早下来吃饭,我们镶豆腐吃,现在还有豆腐,你去尝一点怎样?”阿南应道:“不用了,我也刚吃完饭不久。”母亲说:“这么冷又下雨你还下来坐坐。”阿南笑道:“阿新明天又要走了,就是想多聊聊。”又对我说:“明天你几点出发?我送你去叶潭上车。”我端了一把小凳给他,也围着火盆坐下闲聊,应道:“好呀!大约吃了早餐八点左右吧!反正上车时间是十一点半。”他就说:“明天到时我会先来你这里!”</p><p class="ql-block">我将部队的情况再向大家作了说明解释,要求他们不必多顾虑我的事,并一一嘱了他们说:“阿爸阿妈你俩应该注意身体,对一些事做不到的就不要去做了,有病要及时治疗。三哥对耕田驶牛的事要多担当起来,家里劳力不多,小弟、大妹、小妹在星期六日期间多帮帮家里,去砍些柴草来。当然也不要妨碍读书,读书要认真一点才行。我现在一去起码也得明年才探亲家了,一般没有什么事也没必要明年再回来。因为这么远路程,来回都要一个星期时间,花钱又大,如果家里确实想我回来就到明年七月节可以回来,这次探家假期是不算的了,可以重新补假再探亲的。”父亲听了就说:“七月节,没有什么事一般就不必要回来了,又要花钱。最好明年晚回来过年。”他又说:“你回到部队也不要对部队有什么怨言,要不别人会说你不满。反正回去的也不止你一个人。有事就写信来,在那里要尊重领导,团结战友,对医学上要认真去学,学到了本领纵使复员回来了,到那里都不怕找不到饭吃!”母亲、三哥也给我提出了好些建议。这时八点多,父亲感到困了就先回房休息了。三哥用布袋装了几斤黄豆就说:“你们聊吧!我就去换腐竹了!”母亲从她房间贮藏花生的陶瓷罐里取出几斤花生来,叫小弟与大妹就在灶房锅里炒。厨房里几个人继续烤着火,边聊边看着锅里炒花生,锅里发出“嗦嗦嗦……”的声音,给人带来愉悦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十九)</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这次探家中,今晚是在家的最后一个夜晚了。夜九点了天仍在刮风下雨,我与母亲、小弟、大妹、小妹、阿南仍围着火盆烤火聊天。小妹突然对我笑道:“阿哥!你很会讲故事的,好久没有听你讲故事了,今天讲个故事给我们听吧!”我听了就笑道:“呵呵!讲故事?是不是我参军后没有人讲故事给你们听呀?”小妹应道:“有时小哥讲一个二个,他没有你讲得故事好听!”一说起讲故事小弟与大妹也来精神了,都说:“那就讲几个给我们听听吧!”我想起以前在家时经常一大批堂兄弟姐妹们都聚在一起讲故事,大家都讲民间的传说故事尤其开心。今天我见这两个天真聪明又伶俐的妹妹要我讲故事,心想自己也难得回来一次与她们同乐,明天又要走了,就满足一下她们的要求也好,我就说:“我也好久没讲故事了,已然你们有兴趣就讲几个蒙古的民间故事给你们听吧!”她们一听到就高兴地急应道:“你就赶快讲吧!”我就说:“先讲一个叫沙丘国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蒙古草原上有一个小王国,原先是水草丰富的地方,后来因天气变了,长年都刮风沙不停,草木都被吹没了,因此就叫沙丘国。在这个国家里的国王,国王整天只玩乐吃喝懒于政事,不治理风沙,造成草地慢慢荒芜了,老百姓本靠养牛养羊的草地,因没有水草了无法种养,造成生活十分困难无法生存,就都逃荒去了……最后只剩下国王王宫里的一帮人了……,因为老百姓都跑光了,没人纳粮纳税,后来食的喝的都没有了,皇宫的佣人也饿死了,国王一家人最后也因没吃没用而死光了,从此就成了真正沙丘国了!。”我讲完了喝了一杯茶就说:“可以啦!给你们讲了一个啦。”小妹说再讲多二个,讲个好笑的故事来听,我见小妹好兴趣,就说:“好!我就讲一个故事叫:巴拉根仓的。”</p><p class="ql-block">——蒙古族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叫巴拉根仓,传说他说话很会骗人,是个出名的‘大骗子‘。不过他只骗那些贪婪的地主老财坏人,却从不骗穷苦好人的。那些地主老财总想报复他一下,想从他身上捞回一点,占些便宜回来。有一次,有一个土财主见到巴拉根仓时就说:“巴拉根仓听说你是最会骗人的骗子,什么都可以骗走。今天我与你打个赌,现在我头上戴的这顶漂亮的绒丝帽子,如果你能把我骗到摘下来,这顶帽子就送给你!”巴拉根仓就笑了笑道:“啊!好呀!唉……!可惜你这顶帽子不值钱,我赢了也没用的!”那财主听了不服气地说:“怎么没用呀?”巴拉根仓就说:“你看!你那帽子顶上那绒毛是假的已变色了,变色的帽子说明那帽子内面已藏有驻虫了。”那财主听了就急了,一下子一转手就把那帽子摘了下来仔细地翻了翻看,发现没问题,就说:“你看这帽子那里变色了不好啊?巴拉根仓你真会骗人!”巴拉根仓见了从他手中接过帽子就说:“我看看,啊!还真是好的!你说是骗你帽子摘下来吗?这你不就被骗从头上摘下来了吗?”说完就将帽子带在自己头上,便说道:“谢谢了!再见!”那财主气得直跺脚地翻着白眼指着巴拉根仓的背影大骂道:“你真是大骗子!”阿南与小弟大妹小妹听了都“嘻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我又接着讲:“又有一次,巴拉根仓在马市场上看看转转,有一个马商骑着一头高头骏马在马上吹讲他的马有多好。他见了巴拉根仓来看马就说:‘巴拉根仓你不是很会骗人吗?如果你能把我从马上骗下马来我这头马就送给你!怎么样?‘巴拉根仓说:“那骗不了你那怎么办?”马商说:“那你就用十个金币买下我这头马!”巴拉根仓叹了一口气说:“唉呀!这还真是难啊!不过我骗你下马来就没办法了,如果我骗你上马我就一定能做到!”那个马商听了有些不解,心想:上马下马我自己说了算,你巴拉根仓怎么这样说:不能骗我下马而可以骗我上马呢?他一定又在骗人,便不服气地说:“不可能!我不上马你能有什么办法?”说完立即就跳下马来,便说:“我看你怎么骗我上马!”巴拉根仓笑道:“你赌输了!现在不是把你骗下马来了吗?”那个马商听了张口结巴巴地说:“这这……这怎么算事呢?”巴拉根仓又笑道:“那不算你就重新来一次!”那马商听了就说“好!”立即就骑上马背去,神气地说:“怎么样?你来吧?”巴拉根仓“哈哈……”大笑地说道:“你又输了!现在你不又被我骗上马去了?”马商听了直瞪眼睛地说:“就这么简单?怎么算呢?”巴拉根仓笑道:“大家这么多人都看着没有错的,骗你上马、骗下马都做到了,这马该我的了,愿赌服输你不能赖账呀?”围观的人都说马商是赌输了。那马商气得无奈地将马让巴拉根仓牵走了。大家听了都好笑地说:“还真有趣,这骗法看来不是很高明,但让他无意又上当了!”我又说道:“又还有一次,巴拉根仓在街上走,遇到一个十分贪婪的财主,他见了巴拉根仓就说:巴拉根仓听说你是有名的第一大骗子,今天我俩打个赌,我这里有十块金币,如果你能把这金币从我手上骗走就算你的,我也算服你。”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十块金币亮在手上又说:“你如果赢不了,你就得给我十块金币!”巴拉根仓听了就应道:“呵呵!是这样赌?”那财主应道:“是呀!”巴拉根仓就说:“你那金币没用的,一块就一块,花光就没有了。”他从衣上拿出一块金币又说:“喏!你那金币算什么?我这宝贝金币是无价的,我不怕没钱花,我的一块金币可以变二块,二块变四块,越变越多,想用就变出来花,比你金币多着呢!”说着就往空中一抛,用手掌再装掉下来的金币时,手里却变了二块,便又对财主说:“你看,怎么样!我才不稀罕你那十块金币呢!”那财主便说:“你的金币这么神奇?给我看看!”他拿了金币一看真的是多了一块,他半信半疑地说:“再变来看看?”巴拉根仓就说:“好!你要看好呀!”顺手就将二块金币又往空中一抛,当落下来时双手一装,马上手中出现四块金币。“怎么样?我说你那金币不会多的,我的金币是会变多的!”那财主见了心中就盘算起来:如果自己有这会变的金币就好极了。便说:“你那二块金币能不能换给我?我这里十块钱金币与你换怎么样?”巴拉根仓听了便沉下脸地说:“嘿!你那金币还不知是真是假的呢?我这宝贝金币是有灵性的!与你换那不亏大了?”那财主焦急地说:“我的怎么会假的呢?”说着就将十块金币送到巴拉根仓手上说:“你看看全是真金币,我刚从钱庄取来的,怎会有假呢?”,巴拉根仓捧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笑道:“嗯嗯!还可以,看来还是真的金币!”说完就塞进了自己的衣袋里面去,便又笑道:“谢谢你的金币!”说完转身就走,那财主了就急了说:“你还没有把你的二块金币给我呢?”巴拉根仓转过头来说:“你忘了打赌了吗?把十块金币给我,是你赌输了!”那个贪婪的财主气得眼睛发白,狠狠地指着手骂道:“你……你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十分懊恼!其实巴拉根仓是做了个魔术手法让那个财主上了当的。大家听又是“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这时三哥出门去小店换腐竹给我用的也回来了,他放下腐竹就回房休息去了。阿南与小弟说有点困也回去睡觉,我就对阿南:“今晚大哥走了,我不用去你那搭床了。你明早可以下来吃早餐,吃了就与我同去叶潭。”阿南说:“早餐我就不过来吃了,反正八点我会到。”说完就回去了。</p><p class="ql-block">母亲与大妹、小妹见花生还没有炒好,小妹又说:“再讲多二个故事来听吧!”我只好又一连讲了“宝钥匙”与“半拉山的故事”、“虎王衣”三个故事,一直到夜十一点多才结束。讲完了故事我都感到坐得有点累了,就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来个“摆龙身,摇玉柱”的武功道路,模仿着太极拳的一些动作摆弄起来舒通筋络。母亲与大妹小妹见了就笑道:“你摆弄的身姿很好看呀!”我就对母亲说:“阿妈你这样的年龄人外面很多人都练太极拳,对身体有好处,你也可以练练!”她笑道:“我怎么会哟!”我就说:“随便活动起来就可以,动作要慢慢来运运气,不用像电影里的人那样正规,我做几个动作给你看,以后你天天没事时就可以摆弄摆弄一下,帮助气血流动,起舒筋活络作用。你那腰疼,手足有经常风湿劳损痛,这就最好了,也可以按摩按摩,做运动不要用力大猛,总之运动是有好处的,适应自己就可以了。”我做了几个太极拳动作,我就笑道:“你们看像不像电影里的太极拳?我就是从电影里模仿到的。”母亲与大妹小妹就说:“很像!很好看!你的身材很优美!”大家就这样又是说笑了一阵子,锅里炒的花生好了,我就收了起来,用一只小塑料袋装了约有三斤度,我就说:“够了!多了路上不好带,剩下的给大家吃、给阿爸送酒。”我又将明天出发的行李全整理好,大家也就散去休息了,而等待我的是明天归队的征程!</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十)</span>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p><p class="ql-block">一九八四年一月二十一日,是我当兵三年多首次从部队回家探亲期的最后一天,也是人生难忘的一天。从十四日到现在是第八天了,原本有二十天假期的,可是部队有战事已来电报追促归队,我就选在了今天返程。</p><p class="ql-block">昨夜三点多下了一场大雨,一早七点多我就起床来,天气仍在沥沥下雨,就到伙房洗脸刷牙,见母亲在做早饭,我就问道:“阿妈!你的牙疼不疼了?”她笑道:“不痛了!你是用什么药呢?昨晚服了一包药片,今天一点都不疼了!”我笑道:“告诉你也不清楚。”他就说:“你把她写出来,如果以后有牙痛就可以照这个单子拿药服。”我就应道:“牙疼无正方,有热疼寒疼。不过我可以等下写出来给你们留着,以后逢见吃了燥火带热性的东西引起的牙疼就可以服,要注意的是饭后服较好,这药片容易伤胃。”又问道:“以前阿嫲传下有一种草药专治绞耳蛇(即急性中耳炎)的你还记得么?”她说:“记得!你忘了吗?”我答道:“我现在有些模糊了,我想找到辨认一下,不过现在是冬天这种草药会退冬的,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她应道:“等下去找一下看。”我又说:“我没有什么时间了,我记得那次我生‘绞耳蛇‘时,是阿公带我到叔公那禾秆棚下旁边拔的,我去看一下还有没有。”她应道:“好!等下与你去看看!”我洗漱后就将毛巾牙刷、衣服,还有昨晚炒好的花生,买回来的腐竹一起装进一个提袋里,搞完就同母亲来到草棚旁边找草药,草药是找到了却因冬天谢叶了不好辨认他的苗叶,祖母传下的草药,只认得药却不知道叫什么名的。我就对母亲说:“算了!现在冬天不好找,等下次回来再找。”母亲有些不甘,便说:“我到别的地方去找找看有没有长叶了的。”我就说:“不用去了,退冬了的草,要春暖了才萌芽发叶的,那里都一样,现在下雨又冷到处都是烂泥带水,地又滑你不要摔倒了。”母亲听了就说:“那好吧!下次你回来再找吧。现在我回去把豆腐蒸热,你与你弟吃好了等下要出门到叶潭去搭车。”</p><p class="ql-block">我与母亲回来家里,我立即叫小弟起床来,转即又到祖父屋里与祖父告别,就说:“阿公!等下我回部队了,下次再回来聊了!”祖父就说:“好的!已然部队要你马上回去,就回去吧!一路顺风!多写写信回来!”我就说:“好呀!你要多注意身体!明年我会回来看你!”说完告辞又转回家,一会儿,父亲、三哥、大妹、小妹都起来了,我就对他们说:“现在下雨,等吃饭后就由小弟同我一起去叶潭搭车就行了。阿南说同行,不知他怎么样?还未到。”母亲又说:“你那几样药名写出来,等下又忘了。”我就说:“我就写,你再吃多一次药,吃多一次就根治了。我去给你把药配来。”我进入父亲房里,叫父亲取钥匙打开桌抽箱取药片,可是箱里的维生素C片沒有了,我问那一瓶维生素C片那去了?父亲说:“我又不懂用,这么多我怕过期,昨天那卫生站的阿安来坐聊,就被他拿去了。”我心里想:自已在家还可以应用,要送人等我走后也不迟,现在要用又没有了。但是有不好埋怨父亲,就说:“我去与他要回几片来配用。”说完立即就拿上雨伞,快步地踏上泥泞路,转了二个屋角弯,来到一百多米外的一间私营卫生站,见卫生站内有几人在等着看病抓药,我与卫生站的人说明了来意,拿了二片维生素C片就匆匆回来。因为我要赶时间了出发,与他们只好打了个招呼:“我没空与大家聊了,等下我要赶时间搭车回部队去!”回来立即倒了一碗开水给母亲将药片服下,又将药方写出放给她,就说:“这方由小弟保管着,他有文化识字,你不识字丢了都不知道。这种药吃了热的东西引起牙疼才有效。”我见饭菜还没做好就来到父亲房间里,父亲在房里在抽烟,见我进来就说:“唉……!这天气也这么斗气,有下雨又冷,你等下出门上路也很麻烦!”我就说:“不要紧,等下我撑把伞去就得了。”这是小弟去叫阿南回来了,我问阿南怎么样?他说:“他吃过饭了,马上就来。”我就说:“他这么早吃过了,那我们吃饭吧!”</p><p class="ql-block">我与小弟刚端起碗吃饭,这时阿南兄弟穿着雨衣来了,我便问道:“你有没有吃饭呀?”他笑道:“我早吃过了!”我又说:“再来吃几块豆腐吧!”他说:“刚吃饱饭不要了!”母亲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做好饭吃了?”阿南应道:“我外婆起得早,她做饭也就早一点了。”我与小弟很快吃了早饭,马上找来二把雨伞,二双水鞋,穿好了我就对父母兄弟妹们说:“我准备走了,到了部队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会立即写信回来。“并同父亲信用社里又借多二十块钱,以防路上费用不够,并说:“我到了部队这钱我会立即寄回来归还。还有,如果阿城战友来找我时就将我的情况告诉他!”父亲应道:“好的,路上要注意一点!”我笑道说:“你们放心吧!”我与阿南、小弟各人撑着雨伞,穿着水鞋,提着行李袋,走到门口我转过身来又说:“阿爸阿妈!大妹小妹!我走啦!”父母就说:“好吧!下雨天就慢慢行吧!”我知道父母他们的心情,此时出门远行,谁都不便多说什么,只有心里默默地祝福平安顺利。他们一直送我到大门口外屋角边,天仍下着细雨,我回头向他们招了招手说:“好了!你们回去吧!”他们凝视着我远去的身影,我踏着湿烂的泥泞路,撑着雨伞,顶着寒风冷雨地离开了家……。</p><p class="ql-block">我与阿南、小弟三人,走到了村口,村坳口的古榕树,正在雨中“滴滴哒哒……哗啦啦……”的啸声呼响,仿佛有一种凄情的发出。我无意地多看了一眼,回望了一下村景就匆匆地穿过了四公里的沿山道径,四十分钟来到了叶潭区政府旁边的公共汽车上落站,见客车还没有从河源上来,经打听方知是因昨夜一场大雨蓝口公社的东江渡口水涨了,渡口的过渡船过不来,来往的车都在渡口等退潮。我们三人只好在车站对边的信用社坐下等,我就对阿南与小弟说:“现在车还没到,你俩个人可以先回去了,我等车到了就走可以了。”他们俩说:“我们一起等车,你上车了我们才放心,要不等下回去家里人问起来都不好说话!”雨在毛毛地下着,一直等到下午二点钟,公共汽车才从蓝口东江的渡口返回,我立即登上客车,与小弟阿南二人作别,就踏上了归队远行的旅程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十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客车在寒风细雨中来到东江渡口,旅客都下车上船,到了对岸就转乘河源来的另一辆客车而去。天仍刮风下雨十分寒冷,汽车到了下午五点多才到达河源城区。我见天空乌沉沉的,身上穿的三件衣服难敌北风吹来刺骨的冷,我本想先到车站买车票并询问原在车站行李托运处丢失的事,可是冷得浑身在发抖,实在受不了,只好提前在郊外的加油站下车。我提上行李袋赶快到油站旁边公安局看守所,找到在此上班的堂兄道光。这时天昏地黑,一种冷凄凄的郁闷环境,尤感气息煞人!</p><p class="ql-block">我的到来道光兄亦感意外,我将提前归队的情况告诉他。他是部队转业干部,自然知道军令如山,便说:“服从命令就是了,回到部队注意一下安全就行了。”与他共聊借宿了一夜。</p><p class="ql-block">到了转天早晨六点我就起来洗漱一下,这时天色还没亮就告别了道光兄,走路行到车站。车站因将近春节,早有人来人往,热闹拥挤得很,买票的窗口人已排着长龙,我一进站见了这般忙碌的景象,知道今天的普通票位早该售完,便直踏进里面售票房,我拿出部队电报,要求立即购票一张,售票员见电报也立即给了一张最后一班到广州的备急车票。我转身就赶快找到车站原来主办的人保股,进入人保股一询问关于前几天丢失行李的事,现在怎样处理?人保股人说:“我们负责登记查案的,理赔工作由业务股处理,你去找业务股吧!”我即时转来找到业务股股长,说明来办理:关于行李丢失赔偿处理的事。业务股长说:“赔偿,暂时还没有办法落实,得上报到省交通厅批准赔偿多少了才能补偿给你。你现在把丢失的东西和要求赔偿的意见填在“丢失行李表””上,以后处理意见与结果我们再通知你。”他拿出一本表格,我说:“现在我部队来电报要马上归队,你们什么时候能赔偿我呢?”他说:“这也说不准,最快也要三个月或者半年。”我就说:“这么久以后你这里不认账呢?那我与你们打官司也费劲呀?你写条欠单给我才行!”他答道:“不用写欠单,现在我们这里有一张‘行李丢失赔偿单‘给你,写明了你丢失的东西名字及数量多少,并要求需赔偿多少钱等,我签上名给你做凭据,以后你补上了钱,还得给回我们这里留底入案的。”我想:上次回来行李丢失时已与车站治安股有过交涉了,今他已是按规章办理也没有办法。现在时间紧与他多说也没有什么用,我就赶快填好理赔表格,业务股长代表车站,双方在表格上签上名字,一式二份,车站留下一份,自已拿上一份。搞完后,我马上转出车站门边早餐店里买了一碗粥吃了,八点多登上了河源到广州的最后一班车离开了河源。</p><p class="ql-block">路上依然细雨蒙蒙,北风啸啸。下午三点多汽车才到广州市越秀南车站。我一下车,就赶到大沙头水上航运客运站,站内回家过年的旅客来往的十分拥挤,这时刚好逢上二个同师的战友,一个是同县步兵团的小林,另一位是师后勤的五华县人小李,大家穿着军装容易辨认,一见面我就说:“是不是都接到部队电报要回去的?”他们都说:“是呀!本来想在家过年的,谁知道又要赶回去!”我就问:“你们有没有买到船票?”他们说:“我们也刚到还没有买,在票窗口问了一下,服务员说:到广西贵县的今天没有票了,票已买到二十七号去了!”我就说:“你们把电报拿出来,我们一起去直接找领导安排。”说完来到航运办公室,三人将电报交到一个中年的男领导手上说:“我们是广西部队的,接到电报要马上回去,船票请你马上给我们安排解决。”那领导拿电报一看就说:“啊!是这样,我去联系一下,你们在这里坐下等我去办。”一会儿,那位领导与一个女服务员进来说:“现在你们三个人,只剩下二个船仓床票位了,你们就谅解一下,三个人挤一下了。”我们说:“可以,没问题!”我们拿了船票即时上船。将二个床位的中间隔板拿开,三个人虽然挤一点,但是,大家觉得能搭上船,赶到时间就算幸运了。下午四点钟,我们乘着从广州开往广西梧州的船往部队贵县的目地前进。我原本想:如果到了广州船票不便就到阿泉同学省干休所那里住上一夜再走,今正好逢上二个战友一路同行,也就顺行而去了。天仍下着小雨,冷气有些逼人,今天的行程,未想到一日就踏上了西江之水航程,心中倒还宽慰。</p><p class="ql-block">可是,家乡已越离越远了。眼看着春节团圆佳节又被拆散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失望感。在船的窗中,眺望那滚滚而去珠江之水,不禁有一番心声在呼唤——啊!家乡!亲爱的父母兄弟姐妹们,愿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共同享受春节的欢乐吧!心中在默默地祝福。家乡的远去,真有:“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的感慨!异乡的生活又回到眼前了,想起今年元月开始探家,十四日下午回到家中,十九日晚接到电报,二十一日开始返程,在家仅仅住了七天时间,本意是想在家过春节的,可是军令如山,一封电报催行程,离春节还差十一天,终未实现吃上除夕的团圆餐。看眼前的一路风雨行程,尤感有几分可怜与凄凉。我不禁口占诗一首“接电报速归途中有感:三载盼圆七日间,谁知佳节又吹散。一封速报催行程,留得家亲添日烦!”家里的人现在在想什么呢?自有一番担心忧虑与寄思。</p><p class="ql-block">几天来的奔波太累了,我挤在狭小的铺位上,感到精疲力竭脑袋昏昏欲睡,随便买了个便餐,吃过晚饭后洗了个澡,放松着心情就躺下去了。珠江、西江两岸风光已无心留恋观赏了,在与二位战友搭讪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十二)</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昨夜在水路上一夜沉睡,船从广州到梧州在西江水中也不知道它走过多少路程,一夜都在“嗡嗡……隆隆……”的航船机声中,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七点多了。我们三个同行战友起来洗漱了一番,九点多钟到了梧州港,立即下船在港口吃了个早餐,就转乘梧州到贵县的十二点半航班。</p><p class="ql-block">当踏上广西地界时,心情别有异样感想——家乡远去了……!眼前的是军旅战斗的前线了!见西江两岸仿佛有久别重逢的亲切感,风光依然那样秀丽。但是,我心情仍然有些烦闷,没有多少心情去欣赏那奇山丽水。在这一段的水路上顺风而行,在水上又度过了一个夜晚,当船到达贵县港口时又是换了一天的早晨九点多了。此时的今日,已是元月二十四日了,是探家旅程中的最后一天。同行的三战友一下船就各自往自己的营区而去。我下船直接步行到一衣服商店买了一条运动裤以便回到营房替换用,另又买了一只六十公分的黑色提袋,作为赔偿与战友借来而在车站丢失了的那只提袋。走在大街上往车站赶时,路过百货大楼门口,却遇见卫生队的战友小宋,他见我笑道:“你回家几天又被追了回来,虽然在家住了几天还不够过瘾。但是,还是见了家人呀!总比没有探家的好呀!”我问道:“部队有什么情况啊?”他说:“这次可能又要打仗了!”我就应道:“啊!上面的事那就由不得我们了,随它便吧!我现在要赶到车站去买车票回云表驻地,下次到团部有空再找你聊吧!”说完我匆匆地来到贵县城邮电局,先将同父亲单位借来的二十元钱,路上没有用上,就在邮电局里将钱寄回去。此时临近过年,贵县城的景象尤其繁华,我无心留连它,归心似箭。搞完汇款马上来到汽车客运站,买了一张车票,中午十二点多从贵县出发,二点钟到了云表公社街镇。恰巧今天云表是赶集日,云表街道商埔十分旺象,处处都是年货卖买,甚为热闹。自己部队买菜的车正好前来买菜,我见了司机班长就迎上去握手致意道:“老班长您好呀!”老班长笑道:“小邹!回来啦?听说给你们几个探家的人发电报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啦!”我笑道:“老班长!一切行动听指挥!说到就到嘛!”下午两点多,我就跟买菜的汽车顺利地回到了自己战斗生活的驻地——广西横县云表公社郭祥村北教山下。</p><p class="ql-block">这一次不平静的探家旅程总算结束了!战友们一见我回来了,都为我这次探家没能在家过上春节而感到可惜!</p><p class="ql-block">晚上,我回想了这次探家期间的经历与所见所闻与所遇到的事,觉得在家活动时间是短了一点,但是意义还是重大的。我提起笔在日记上注下几笔:我虽然没有在家过一个团圆春节。但是,我看望到了父亲、兄弟姐妹。了却了三年多的思念之情……。如果没有这次与家人相见,会有更多的梦幻思念缠绵,来日的相见,何时亦未可知……!</p><p class="ql-block">总结了一下今次探家的收获体会是:</p><p class="ql-block">(1)与父母、兄弟姐妹们相见了,解脱了思念之情,更进一步认识到父母的爱,兄弟姐妹的情。</p><p class="ql-block">(2)乡中的环境变化,家中的生活情况得到认识了解。</p><p class="ql-block">(3)认识到个人出路与前途应该自己努力,在医学方面发展,未来会大有作为。</p><p class="ql-block">(4)知识是立足于人世间生活的动力,必须要努力学习,丰富知识自我强大,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p><p class="ql-block">(5)认识到军情变化无常,军令如山,一切都要服从命令。</p><p class="ql-block">(6)认识了个人的工作、生活成就与社会、家庭、环境等条件是有密切关联的。</p><p class="ql-block">(7)此次个人算是作了一次开心的会亲访友旅游。但亦掺杂着不如意的烦恼事经历。</p><p class="ql-block">(8)人生命运无法预料,须在求索中前行。</p><p class="ql-block">一次的探家,一封电报的命令,使人更加认识到一切都以国家为重,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舍小家为大家,牺牲个人,献身集体!军人不仅以服从为天职,而且还得有高度的组织性、纪律性和自觉遵守的原则性!</p><p class="ql-block">探家,从元月八日从贵县起程,二十四日归队为止,来回脚踏十七天。这短短的十七天,经历了不平坦的一段旅程——路过广州遇到了行李存放纠结的事;路经河源车站,行李却被车站托运处搞丢了的事;回到家里住了五天,部队电报又来追促返程归队。这一行给家人带来欢乐也留下了忧虑挂念的阴影;在这路上与家乡里遇到的风雨奇闻怪事,真使人难于忘怀。</p><p class="ql-block">探家!今天已结束了,天下时事,变化莫测,来日何时再次探家?亦未可知!但愿苍天有情,随吾心意为佳!</p><p class="ql-block">腊月的寒风仍在北教山下的军营中呼啸着,军号响了……!迎接我的是新的战斗任务,新的工作生活又开始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十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大结局—— </p><p class="ql-block">附记:</p><p class="ql-block">——我的探家日程于一九八四年元月二十四日回到部队已结束。春节后,二月十三日,我部队开往广西中越边境龙州县靠茅山,对越南武装挑衅进行了自卫炮击战。</p><p class="ql-block">——在探家结束后的元月二十五日我立即给广东省交通厅写去了一封信,内容是:</p><p class="ql-block">交通厅负责同志:</p><p class="ql-block">今年元月十三日,在我探家路经河源县车站时,却发生了一件使我出乎预料的不快之事。</p><p class="ql-block">元月十三日,我乘广州早班车,下午三点左右到达河源车站,于三点末至四点左右,我买好了到叶潭公社的黄村班车票,将行李两个拿到行李托运处托运好,准备第二天早上搭车回家。当我十四日早上五点五十分到候车室等车时,服务员找到我说:行李丢失了一个。我托运的两个行李,一个是纸箱的是别人托我带回家去的东西;一个是六十公分大的黑皮提袋,是我自己的,内面装有军装、军鞋、军用雨衣、领章、帽徽及买着带回家去的衣服、贵重药品等等大批东西,还有一些战友托我带回去的东西,一起在内全部给丢失了。</p><p class="ql-block">据值班人员说,在十三日下午五点钟下班清点托运货仓时已发现行李丢失,并且在近段时间来都有发生类似这样的事件。可见河源车站领导不力,工作人员缺乏责任感,为此而造成这样类似丢失事件。像这样的事,工作人员扣发一、二个月奖金无所谓,却造成旅客旅途不快,纵使有赔偿亦未必合理,终归是旅客吃亏。</p><p class="ql-block">像我这远离家乡的边防军人,三年多来还是首次探家探亲,从西江之起到东江之中,千里之遥都一路顺风,未想到在本县——河源车站把我的行李在一个小时左右给丢失了,确实太不值得。心想托运行李比较保险,未想到保险中出现不保险的事,大令人失望了。本想满怀着愉快心情,还我三年多思亲之愿,探望自已的可爱亲人,却未料到就要到家的前一天晚上就变得一身萧条,两手空空地回家。作为你们交通本行的人来说,如果碰上这样的事会有何感想呢?</p><p class="ql-block">我们边防部队,三年多探家一次不易,在家假期多得十来天时间,这行李的东西是几年来在每月十块钱左右的津贴中省吃节用,好不容易省下一点钱来买点东西探家望亲,今朝被贵行人员转眼功夫给断送了。更可悲的是一些战友托带的东西,他寄着一颗炽热的游子之情来敬献他那远方的父母亲人的,都被贵行给冷却了。不仅我回家后不好交差,而且现在还要借款赔偿,这样的事件不知道贵交通厅有无责任?</p><p class="ql-block">我原假期在家过了春节才归队的,但是,风云动荡,军情所迫,在家只住了四、五天时间,部队来电报追返归队,又只得提前回部队了。春节也来不及在家团圆,只好于元月二十一日匆匆归队。现在河源车站对行李丢失的事,追查仍无下落,赔偿不知何日在有?而那河源车站的服务员与人保股业务股的人,态度恶劣,不认识错误反而冷言相对地说:赔偿的事,慢慢追查一段时间再作处理,对丢失物件定价都得打折计算,处理时间快的三几个月、半年,若慢的或者二年三年也说不定,赔多少得上报到省里批下来才知道。根本不在乎旅客的心情,对丢失物件与赔偿的事满不在乎。今我部队奔走无定,不可预测,希望贵交通厅对此事从快处理,给予一个满意的结果!</p><p class="ql-block">此致……敬礼!</p><p class="ql-block">——而广东省交通厅接到我的去信后,即于一九八四年元月三十一日,给我回复了一封信内容是:</p><p class="ql-block">邹炳新同志:</p><p class="ql-block">元月25日来信收悉。</p><p class="ql-block">由于下面工作人员不负责任,丢失了你的行李,我们在此谨致以歉意。</p><p class="ql-block">你作为保卫我们四化建设的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在难得的探亲假中却碰到以此不快的事情,的确是很不公平的。按照规定,车站应该赔偿损失。因为我们不了解赔偿规定的细则,无法向你提供详情,请原谅。现我们已将你的来信转给省汽车运输公司,并已督促他们责成有关单位调查处理,希望此事能得到圆满的解决。</p><p class="ql-block">祝春节愉快!</p><p class="ql-block">——由于广东省交通厅对行李丢失事件的督促,河源县汽车站于一九八四年三月三日给我部队领导来了一份关于行李丢失处理意见信:</p><p class="ql-block">部队首长:</p><p class="ql-block">贵部邹炳新同志,于84年1月13日回家探亲,在我站托运了两件行李,由于我们工作没有做好,丢失了一件20公斤,很对不起邹炳新同志。</p><p class="ql-block">根据邹同志所报失物和我们的制度规定,经领导研究,作如下处理意见:高丽参按实价47.98元,其他80%折价,计款共壹佰伍拾元给予赔偿。</p><p class="ql-block">请首长代告邹炳新同志,如果同意以上处理意见,就将收款收据盖好公章付来河源汽车站业务股收便可!另请告收款地址,以便我们将此项款付去。</p><p class="ql-block">此致……敬礼!</p><p class="ql-block">另又在一份“行包差错,事故登记表”上的处理意见中,对二位值班的负责人李某、蓝某共同负担30%,计款四十五元正。</p><p class="ql-block">在收款单上注明共计赔偿款190元。</p><p class="ql-block">我原要求的数额是壹佰玖拾元正,现在见河源车站凑齐赔偿款190元,我便在意见格上,签上同意并签上名字,领导亦在回函上批上几字:同意!即速办理,不得迟误!盖上公章!</p><p class="ql-block">——又到了一九八四年三月十二日,河源汽车站又来一封信:</p><p class="ql-block">部队首长:</p><p class="ql-block">一九八四年三月三日寄去的信,不知收到没有?</p><p class="ql-block">关于贵部邹炳新同志的行李赔偿问题,现经上级批复,给矛赔偿壹佰玖拾元。</p><p class="ql-block">请首长代告邹炳新同志,将收款收据盖好公章付:河源车站业务股,并告知收款地址,我们将此项款汇去!</p><p class="ql-block">此致……敬礼!</p><p class="ql-block">我将收款收据盖好公章即速发回河源车站业务股。</p><p class="ql-block">一九八四年五月九日,我收到河源县车站——托运行李丢失的赔偿金一百九十元,此事得到了解决。</p><p class="ql-block">收到赔偿款后,我立即将几个战友托带丢失的东西以原价一件件赔偿了他们,并给家里寄去了一百六十元钱,作为给父母治病用和家人的一点生活帮助,并给家人在心情精神上得到安慰。</p><p class="ql-block">——在一九八五年二月七日至三月二十五日期间,我参加了广西龙州的中越边界上的对越“靠茅山自卫炮击战”。战斗结束后于四月十日再次探家,以补偿一九八四年因军情中途归队的探亲假期。</p><p class="ql-block">——光阴易过,岁月无情。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转眼就过去了!而我这次平凡而又不大顺意的探家旅程,却在我人生中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在光阴的流逝中永远也不能冲去这段经历,短时间的探家,看来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难于忘怀。今以笔墨留下这段军旅青春经历的故事,尤感有其人生的意义,在茶余饭后的笑谈中不禁会带来几分兴致的谈资与趣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按语:</span></p><p class="ql-block">《探家漫记》此书于1984.12.在广西横县云表公社郭祥村北教山下部队驻地初稿,2021年8月至2022年5月修正定稿,在网络美篇文学平台陆续发表。</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家属——</span></p> <p class="ql-block">作者:</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邹炳新简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邹炳新,军旅作家、诗人、中医专家。系东源县叶潭镇琏石村南门阁人。1980年11月参军入伍,在原陆军第41军123师炮兵团卫生队服兵役。参加过广西宁明中越边界“法卡山保卫战”,广西龙州中越边界对越“靠茅山自卫炮击战”。1982年1月在部队军卫生学校毕业。一直从事医疗卫生工作。</p><p class="ql-block">出版有军旅诗集一部《抒怀》获国家图书馆“荣誉证书”。 并著有军旅作品:《靠茅山炮击战——我的日记》《战火的回声》《探家漫记》;</p><p class="ql-block">散文集:《情潮浪花》;诗集:《悠悠情》《我的情怀》《爱的心声》《春秋怡情》《山花飘香》;</p><p class="ql-block">中医学著作:《中药歌诀~四百味性能概注》《奇病诊治》。</p><p class="ql-block">《抒怀》《悠悠情》此二书被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广州图书馆收藏。</p><p class="ql-block">个人传记被载入《广东发展新思路》《南粤楷模》与《中华邹氏文化名人录》。</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一九九0年建的房子</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祖父——邹国华——</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祖母——张招——</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邹明辉——</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母亲——李兰香——</span></p> <p class="ql-block">——兄弟姐妹们——</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作者一九八八年十二月结婚照</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九九三年全家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2017年游湖南新化飞天山</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游惠州西湖</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O二0年农历十二月全家照</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作者在惠州开办医药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二0二一年旅游珠海</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2022年5月作者与孙子玩乐</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2022年5月登广东罗浮山</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