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木西探线记

Lily(莉莉）

赛里木西线——位于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地区。这条近哈萨克斯坦边陲的徒步新线，穿越人迹罕至的无人区。集无尽石滩、绵延草原、高悬冰舌、万年冰盖、陡峭达坂、高原沼泽、阴森峡谷、冰湖海子于一体的秘境之地！ 此次线路的设计者——野人不野云南“他念他翁”、川西“洛各斯”等徒步线路的规划设计者和先锋开线者，负重能力强悍，脚程还快。 猫哥——资深驴友，虽来自广西桂林，但常年喜欢在新疆刷线，有着丰富的户外徒步经验，此次联系当地包车司机及买气罐等事宜均由他先行操办 闲鱼——和野人是同事。俩人均来自温州。虽从去年才涉足户外徒步领域，却很有天赋。虽平时少言寡语，但关键时刻是稳重可靠的忠实搭档。 Lily——多年户外驴友，潜水教练，曾涉足攀岩、攀冰、登山及急救培训等，擅长技术性绳索操作，曾半自主登顶包括雀儿山、岗什卡等近十座海拔5～6千米雪山，之前和野人一起探“洛各斯”新线时，成莫逆之交。 2021年7月10日赛里木西探线前一天：经过一夜舟车劳顿，我们四人从各地飞乌鲁木齐，再转火车至伊宁集合。 　　傍晚时分，此行四人集结于伊宁市。晚上就到酒店旁伊宁的大巴扎——“丝路之光”吃烧烤，并相互介绍认识。 新疆的夏天昼长夜短，到晚上9点还很亮堂，此时的大巴扎才人头攒动、显得生机勃勃，热闹起来。 2021年7月11日赛里木西探线第一天：关键词：赛里木湖、环湖山脊 集体照——闲鱼、野人不野、猫哥、Lily 司机一早7：15分从酒店接上我们，顺路吃了早饭后，9：10左右送我们到赛里木湖景区南门。原定计划是从景区入，沿着赛里木湖景区环湖公路往西海大草原进发。 然而景区门卫告知，南门是出口，不能进入，车子得由西门进入，同时也不允许个人在景区内徒步扎营。于是我们往回走，切到果子沟栈道往山脊上行进。 9：30，果子沟栈道，一直沿着赛里木湖景区铁丝网，从山脊远眺整个赛里木湖。 俯瞰果子沟 远眺赛里木湖 一会雨一会晴，走了近20公里，到达曾半途偶遇的哈萨克牧民——“木拉提”家，男主人很热情地请我们进毡房休息，并请我们一起吃晚饭。 女主人做的羊肉手抓饭极其美味、配上奶茶和馕，让走了一天、饥肠辘辘的我们食指大动。小夫妻俩带着一个2岁多的小男孩，也一点都不怕生，没一会就和我们相处融洽。男主人爽快地让我们晚上挤在一起过夜，外面虽风雨交加，毡房内倒是温暖如春，这一夜睡得特别香甜。 2021年7月12日赛里木西探线第二天：今日关键词：西海大草原、全程第一需淌水过河点； 哈萨克族牧民“木拉提”一早在给他的摩托车加油，准备出去放牧。 他家的夏季牧场毡房，和自家挤奶做奶茶的奶妈羊。临走时，我们留了一百元钱给女主人让她给娃娃买些玩具，她执意推脱，最后好说歹说才勉强收下。 离开“木拉提”牧民家翻过一个山脊，连续几个大缓坡，眼前就是西海大草原，远处是赛里木湖 白色的蒙古包毡房与绿色草地、蓝色赛里木湖，相得益彰 身边时不时有大片的羊群、牛群、马群，从整个平缓的草原穿过。 草原骏马 大片羊群 毡房、哈萨克族少年 赶牛的少年 中午在一牧民家门口歇息，女主人热情的招呼，喝不喝奶茶。于是大家进屋歇脚，主人给每人冲了一大碗鲜羊奶（每碗5元）。 继续前行，17：30分走到峡谷入口最尽头的一处牧民家（离起点38.16公里处） 看见三个小孩子，俩男孩子沙木嘎尔、阿合江和小女孩艾比克，在轮流骑马玩。 　　英俊少年—“莎木嘎尔”莎木嘎尔是这家牧民的小儿子，马术一流，一直在教到他家来过暑假的表哥阿合江和表妹艾比克如何骑马。 我也跟着一块骑马玩，我们轮流骑的9岁小马，是莎木嘎尔的外公在他2岁时送他的生日礼物。 哈萨克族——马背上的民族，确实名不虚传。 和莎木嘎尔的妈妈商量打算住他家，女主人给我们做了晚饭，端上三盆菜：风干羊肉炒土豆、风干羊肉炒包菜和风干羊肉炒西葫芦，配上米饭和奶茶（最后付给她300元）。 等吃完晚饭后，她很抱歉地和我们商量，疫情吃紧，接西海牧场管理处微信，说外地人不能住宿。由她先生骑马把我们送过河，可以到前面沟里住宿，那里的牧民没人管。 莎木嘎尔的父亲，一个和蔼腼腆的牧民 阿合江和艾比克送我们到河边，他们舅舅把我们送过河，把小兄妹扶上马，俩兄妹高高兴兴又找着机会骑马回家。 于是我们过河继续上路，22：00在离起点40公里处的一处平坦草坪（海拔2016米）扎营，河流水质不错。虽然头顶晴空有许多星星，但远处山背后有闪电卷云袭来。果不其然，一晚上雷电交加。 2021年7月13日赛里木西探线第三天：今日关键词：入无人区、“虎啸”峡谷 起初河谷开阔可行越野车，沿河谷经过无数个牧民毡房前方河谷平坦 野人担心要反复涉水过河，耽误前进速度。我们决定从右手边上山坡高绕近一公里后，再下缓坡，切入河谷遇到最后一家牧民。继续沿着河谷一直往前，主河道在左手边。沿着宽阔河滩一直走到前方。有一狭窄峡谷，河流湍急。直接从右手边陡坡（接近60度陡坡）之字行硬切到半山腰找到羊肠小道，继续横切向前。 行至一平缓草坡，稍事修整一下后，野人和猫哥上下踏勘，发觉前方为陡崖无法下切回河谷，上方山脊为流沙坡了无兽迹，只能往回慢慢往下找路，发觉一陡崖沟，顺着V型沟槽硬切回河谷，换溯溪鞋淌过冰冷刺骨的河水，穿越至河的左侧。 过河后野人和闲鱼往上想走半山腰横切未果。我跟着飞鱼直接沿着河床边碎石沿着河谷继续往上游走，见前方左边均为峭壁陡崖，河道收窄无法前行，只能再次切回河谷右手边一片大石滩，此时野人他们也硬切回河谷，并涉水而过，四人汇合，吃午饭修整。 河滩稍事修整后，顺右手边碎石坡依稀有马道横切往上 15：30，离起点47公里左右，眼前峡谷狭窄险峻，溪流在乱世滩中跳跃，直接穿着溯溪鞋可顺流而上。 “虎啸”峡谷入口处 宽阔河谷越收越窄，两岸岩石夹击，逐渐呈险峻之式。而中间那条溪流随着地势走高，慢慢跌落呈瀑布状。水势越来越湍急，如猛虎咆哮跳跃而下，——“虎啸”峡谷名不虚传 直到一处瀑布上方，这里峡谷进一步收窄，溪流被挤压成一道窄瀑，两边山势陡峭，完全无法通过。 果断切到河谷左手边，沿着近40度陡坡硬切向上翻过山脊后，整个河谷才逐渐变宽变缓。 整个峡谷碎石嶙峋，此地穷山恶水，完全无鸟兽痕迹，只见一根不知年代的牛骨，估计是误入此地的牲口留下的吧。岩石上有金属反光，据说此地有金属锡矿。 “虎啸”峡谷，嵯峨山峰高耸入云 继续在乱石滩上跋涉往上，溪流终于消失在乱石滩下。担心前方再无水源，我们往上再走了几分钟，找到一块比较平坦的石滩扎营。 2021年7月14日赛里木西探线第四天：今日关键词：无人区、“赛克”达坂（海拔3700米）、“碎石冰川”、“暗河冰床”、大草甸营地 早晨大雨，四人只能躲在帐篷里好整以暇。一直在帐篷里呆到11点左右，天晴出发。离开赛里木湖水源源头的河谷碎石沟。11：50到达“赛克”达坂脚下，准备开始翻达坂。 开始只是小碎石，随着坡度越来越陡，脚下变成大块片岩和小碎石杂陈。近30度陡坡，一步一滑，如登沙丘，甚是吃力。终于13：40陆续登顶，因为靠近查干赛根乌拉山，我们把它命名为——“赛克”达坂。离出发点50.9公里，海拔3700米。 达坂山脊顶部前的一个碎石小达坂，躲风修整。 “赛克”达坂、山脊有少许积雪 翻过达坂后则有大片冰川 亿万年冻土冰川 深沟、暗河 野人第一次尝试用冰爪 15：50到达山脚下草垫子，离起点53.20公里处，海拔3285米，扎营。 草垫子绿油油，杂陈很多不知名的野花 2021年7月16日赛里木西探线第五天：今日关键词：出无人区、“翠玉海子群”、“鹰嘴”达坂（海拔3700米）、“断玉悬冰川”、“碎石冰盖”、“冰雪心湖”、“冰雪奇缘姐妹”湖营地 一夜暴风夹杂着冰雹雪粒子，第二天帐篷边仍见积雪 10点拔营上路，沿草坡右手上切至半山腰，一路前行。 峡谷收窄似一道山门 前方宽阔河滩，有牛羊出没。这里沿着河谷可以接到外面矿区（第一紧急下撤口）。回望来路，高山冰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登上山脊，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近乎干涸的浅水沼泽。再往前，则是一连串的“翠玉”海子群，其中两个比较大，湖水在阳光下呈现出或浅或深的孔雀绿色。 顺着海子一路往纵深峡谷进发，在遇到最后一个完全干涸的狭长海子后，眼前排列着三四个嵯峨山峰，形成3个陡峭达坂。我们仨选择最右边的达坂开始爬升，猫哥则选择靠最左边的。 虽然越往上爬达坂的石头也越大，但并不稳定，为了避免踩松砸到彼此，我们仨只能交错攀登，相互避让，这大大地降低了登顶的速度，随着远处乌云袭来，雪粒子夹杂着阵风袭来。而石缝间的碧绿青苔，颜色甚是滴翠喜人，间或还躲着含苞欲放的雪莲花。 “鹰嘴”达坂登顶后发觉达坂形似鹰嘴，岩壁边缘如刀砍斧削般俊朗。 猫哥已下至达坂另一边的半山腰。远眺远处两片翠绿色紧挨着的姐妹湖，那里是我们今晚扎营的地方。 顺着陡峭碎石坡一路下切，右手边山顶上一片巨大的“断玉”悬冰川高挂。 从其似年轮一层层的截面透着莹莹蓝光，据说如树干的年轮，根据冰舌截面的年轮，也可粗略推断出悬冰川形成的年代。 而我们所踩的碎石下也是一片厚厚万年冰坡。 继续往前面的“冰雪奇缘姐妹”湖赶，却无意发觉半道上有一片洁白晶莹的圆形冰雪湖，最奇特的是，中间还凝结出形似心形的更小一层冰湖。 出于好奇，走近一看，月牙湾型冰岩下，结出无数冰花，随着阳光的照射，溶解的冰晶柱挂，时不时地断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与野人把“冰雪心”湖拍了个够，才恋恋不舍地继续往远处姐妹湖赶去。 夕阳下，近处的“小姐姐”湖比较大，远处的“幺妹”湖虽小，倒是颜色更加翠绿娇艳。 19：20，扎营在“姐姐”湖边小丘，营地海拔3314米，离起点63.3公里处，每天都是360度美景环绕的五星营地。 2021年7月17日赛里木西探线第六天：今日关键词：“冰壶”达坂、“天空之镜”海子群 9：30拔营，跨过姐妹湖，往左边山脊行进。四人兵分两路，我和猫哥选择沿着半山腰，一直往大峡谷的方向横移。峡谷宽阔深邃，下方可见公路及牧民的毡房（第二紧急下撤口）野人和闲鱼则直接硬切陡坡上山顶，以便能再次从山脊顶部俯瞰姐妹湖。 沿着山腰左转下行，我们慢慢离开大峡谷主道，转入支流。点缀在翠绿草坡中间，溪流咆哮着汇入身后的大峡谷。对岸半山腰的羊肠小道上，上千头的羊羔排成一条长龙向高处迁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羊倌的吆喝声，牧羊犬的欢闹声此起彼伏。 不断有碧绿海子出现在眼前 在往达坂顶靠近时，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湖泊，湖面结着乳白色的薄冰 山顶的迷你冰川似凝固的流水泄入冰湖，取其“一片冰心在玉壶”，我们就叫它“冰壶”了。 然而真正的惊喜，还在后头。当我们穿过弥漫的雾气，登上“冰壶”达坂，往达坂下望去。 眼前山脚下群山环绕间，6～7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碧绿海子，好似天上七仙女梳妆打扮时，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七面翠绿梳妆镜般，镶嵌于山峦之间。并顺着山势的逐渐升高，又似置于盆景架上的碧玉盘，层层叠叠，消失于远处的天边。 风卷着云雾缭绕于山间，我们被眼前的秘境仙踪般的美景震撼到了。 顺着陡峭的碎石坡下到最近的草坡，野人打算第二天一早再返回“冰壶”达坂补拍照。 于是我们仨就近扎营，山脚下，最大的海子边草坪上，猫哥已在那休息。 山坡边石海缝间有山泉涌出流过，十分清澈甘甜。 2021年7月18日赛里木西探线第七天：今日关键词：“天空之镜”海子群、“小矮人碎石”达坂、“巨人冰舌”大冰坡、“雪莲花丛”海子群 下到“天空之镜”海子群里最大的海子边，和正收拾完上包准备出发的猫哥汇合，一前一后往前走去。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溪流潺潺、“天空之镜”海子们一个个从眼前显露、又一个个从身后消失 猫哥在遥远的前方时不时休息等候，野人和闲鱼也从身后慢慢赶上。在巨大仙境间安静地蹒跚前行，只怕惊扰了天上的仙女把这美景给收去。 我时不时与野人蹲在溪流草丛里，用相机扑捉着各色娇艳野花的身影。这秘境仙踪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人寻？我们太幸运！ 渐渐溪流草坡，被沙漠沼泽和碎石滩所代替 最后一方碧绿的“天空之镜” 然而就在和猫哥汇合，登上最后一个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的碎石坡矮小达坂后，我们又一次惊叹于大自然造世主的想象力。 在“小矮人”碎石达坂另一边，一条巨大宽广延绵几公里的大冰川横亘脚下，一直引导到远处峡谷中几个相连的海子群。 几个人一边兴奋地尖叫着，一边追随猫哥的脚印滑下雪坡，踏上冰面，顺着倾斜的巨大冰盖慢慢往海子群方向下移。这片大冰盖由山顶两道山脊间的两片冰川，合并发育而成，非常完整。 表面蜿蜒的冰河形成的冰裂缝肉眼可见地明显，刚开始我们还小心翼翼地，时不时用登山杖试探脚下的冰况。 最后越来越大胆地，主动跑去一处最宽最深的冰裂缝边，欣赏蓝色冰墙下咆哮的冰河。 第一次在发育如此完好的冰川上行走的野人和闲鱼，高兴地一起合影。 接近和第一个海子接壤的巨大冰舌尖，发觉近处的海子颜色，由于混浊冰川融水呈奶白色，而远一点的海子则渐变呈孔雀绿色。 “巨人冰舌”的冰坡尽头，可见其冰盖下湍急的冰河，夹杂着碎石泥沙，冲刷出地下暗河。 踏上草坡往山下走去，在一个独立的海子边发觉十几朵含苞待放的雪莲点缀在石头缝里。 正在聚精会神地拍照，突然耳边一声吼，起身发觉几位巡山的军人出现，我们仨赶紧把事先办好的边境证和身份证拿出来给他们看。 当他们了解我们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户外徒步爱好者，并从赛里木湖一路徒步过来，立刻表情放松，热情攀谈起来。并在野人询问计划中往哈萨克斯坦边境走的后四十公里想去看三个最美的海子时，告知我们那里是边境比较敏感地区，目前不允许再往那里前行。 看我们一脸失望，同情地安慰我们说下面的海子也很漂亮，你们还可以去我们的军营借宿一晚，明天再出山。 好在一路的美景已让我们心满意足，留点小念想，也不错。于是我们仨与巡山军人握手告别，他们继续往山里去巡山，我们则往远处牧场公路下撤。 此时也才刚过正午，看着山脚碧绿的最后一个海子，想到不久就可出山了，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恋恋不舍。仨人都放慢脚步，坐下歇息，只想在这美景里，再逗留片刻。 远处的公路，往左边是哈萨克斯坦边境方向。往右则往温泉县方向，当地的派出所在接待先行出山的猫哥后，还特地用车子把我们四人一路送至温泉小镇附近。再一次体会当地人的热情好客 2021年7月19日赛里木西探线后记温泉县，干净整齐的街道，来泡温泉，玩耍的外地人络绎不绝。 温泉县尽端的温泉大酒店，性价比超级高。 对过的开放绿地，湖泊、倒影在湖泊中的雪山，给这边陲小镇平添一抹迷人魅力 野人和闲鱼急着赶回上班，一早就辗转各种交通工具往乌市走，猫哥则留守当地再放松几天 而我则在温泉县逛吃逛吃一个白天 与这次折翼的用了近十年的登山杖道别，晚上6点乘上去乌市的卧铺大巴。 再见了，祖国边陲的这片美丽土地。 最后附录：野人不野最终整理的两步路实走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