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作成上将的成名之战，和越军零距离厮杀，攻克模范公安屯

张轩

1979年9月17日，中央军委发布命令，授予在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中功绩突出的79名干部战士以荣誉称号，战时任广西军区独立师3团8连连长的他，名字赫然在列。

2015年12月3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领导机构、火箭军、战略支援部队成立大会在北京八一大楼隆重举行，中央军委主席将陆军领导机构军旗郑重授予给他。

2017年08月，他由陆军司令员转任新组建的中央军委联合参谋部参谋长。

他，就是从南疆战火中浴血拼杀出的一级战斗英雄李作成上将。

攻击目标 保肯公安屯

1979年2月13日，广西军区下达作战命令，军区独立师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第一阶段负责歼灭滩奔、比劳、保肯之敌。其中3团的任务是：配属边防营2连，在师炮群火力支援下，于17日6时40分发起攻击，首先歼灭楠西、鬼屯岭之敌，尔后围歼保肯公安屯之敌。为了打好第一仗，3团决心以3营沿鬼屯东侧向3、4号高地实施主攻，以2营向楠西以南山垭口实施助攻，首先歼灭鬼屯岭、楠西之敌，并对2、3、4号高地之敌形成包围，尔后各个歼灭之。

保肯地区位于中越边境东段越南芒街县北部，与我国广西防城县滩散公社所在地隔界河相对。战前查明，保肯地区有越南武装公安和民军各约一个连，共200余人，经常窜犯我国边境。其部署是：

在大波东侧高地（即3号高地，我军为便于组织战斗，把保肯地区的主要山头编为1—12号高地）有武装公安一个加强排，在2、4、6、9号高地各有一个加强班；楠西、鬼屯两地配置有民军，并有少数武装公安作为骨干；越军在楠西、桥头、大波、江坎谭、鬼屯、青山及其附近各高地构筑了工事，防御正面约为2公里，纵深约为1公里。在其以东的下隆和以西的北峰生，还驻有武装公安各约一个排。斗梅岭和马头山以南情况不明。

越军的指挥所和核心阵地位于3号高地，西南侧地势较高的4号高地为其依托，3号高地也是保肯公安屯营房所在地。公安屯是越南武装公安部队部署在边境沿线的基层单位，其编制根据辖区大小、群众多少、所处位置和担负任务而定，大屯相当于连级，百余人，小屯相当于排级，数十人。保肯公安屯属于连级，由于忠实执行河内当局的“净化边境”政策，曾先后获得越军总政治局、内务部、广宁省、芒街县各类奖旗16面，被称为“模范公安屯”。

受领任务 周密准备

奉命担任保肯地区进攻战斗主攻任务的3营，经过营党委会研究，报请团党委同意，决定把最重要的任务——攻歼保肯公安屯之敌，交给“硬骨头六连式连队”8连去完成。该连自1974年转入全训后，连队干部带头严格训练、严格要求，使得全连训练成绩逐年上升，一直是师、团的训练先行连。1977年被广州军区命名为“硬骨头六连式连队”。

时任连长李作成，湖南省安化县梅城镇启安村人，1953年11月出生，1970年12月入伍，1972年5月入党，1975年底任8连3排长，1978年6月任连长。刚刚从营部通信班调到8连时，李作成的军事技术还比较差，但他不甘人后，拜训练尖子为师，练体能、练射击……经过勤学苦练，军事技术提高很快。在1978年的10次实弹射击中，他打出了8次优等，2次良好的成绩。以他为代表的连队干部当好排头兵，处处做战士的表率，有效地鼓舞了全连的训练热情，切实推动了连队的训练和建设。提起8连的军事素质和政治素质，全团上下都翘起大拇指。

根据作战任务，结合当面地形、敌情，连长李作成决心集中主要兵力兵器，沿鬼屯岭和鬼屯之间迅速穿插到敌人侧后，在友邻配合下，坚决攻歼3号和4号高地之敌。具体部署是：1排由副连长杨息任率领，配属重机枪一挺、82无坐力炮一门、40火箭筒两具为连的尖刀排，进攻发起后，直插青山岭，从侧后向4号高地实施攻击，得手后由南往北向3号高地发展进攻；2排由连长李作成率领，配属重机枪一挺、82无坐力炮一门、40火箭筒两具，进攻发起后迅速占领3号高地西侧小无名高地，以此为依托由西往东向3号高地发展进攻；3排（欠9班）由指导员谢喜生率领，配属重机枪一挺、82无坐力炮一门、40火箭筒两具，担任阻击，战斗打响后，迂回到4号高地西南侧的斗梅岭山腿，断敌退路，并以火力支援1排战斗；9班为连的预备队，在1排后跟进，随时准备加入战斗。左邻4连攻歼楠西之敌；右邻7连攻歼鬼屯之敌。

2月14日20时，8连在团的编成内由集结地域马路乡出发，利用夜暗徒步向滩散地区开进，15日凌晨进至里风附近隐蔽宿营，19时由里风继续隐蔽开进。16日4时前，进至那博东侧，隐蔽在山林草丛和凹地之中。19时后，利用夜暗迅速前出，秘密占领了进攻出发阵地，17日5时前，完成了一切进攻准备。

迅速接敌 占领4号高地

这个时候，距离进攻发起时间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两个小时，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弹指即过。但是对于生长在和平年代，从来没有经历过战火硝烟的年轻军人们来说，却又是那样的紧张而漫长。

时针指向6时40分，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黎明的寂静，师炮群开始对保肯地区实施20分钟的火力急袭。炮声隆隆，硝烟滚滚，如同进攻的号角召唤着年轻的战士去冲锋陷阵，英勇杀敌。战至8时10分，1排占领了4号高地以西约200米的青山岭，2排进至3号高地西侧无名高地，3排（欠9班）进至4号高地西南侧的小无名高地，切断了4号高地之敌向山上溃逃的退路。

战斗进行了一个小时之后，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面对僵持局面，李作成冷静地分析了战场情况，1排进攻受挫，2排也遭到敌人火力压制，预定的同时攻击3、4号高地的战斗方案和实际情况不相符合。3号高地之敌兵力与我相当，火力猛烈，又有工事作为依托，2排要单独完成从西面进攻3号高地的任务困难很大。而目前2排和3排所处的位置都更有利于支援1排攻打4号高地。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首先集中力量拿下4号高地，尔后再集中主力夺取3号高地。调整部署之后，各排立即发起攻击。1排经过15分钟战斗，于8时50分占领了4号高地，摧毁5个火力点，歼敌10余人。副连长杨息任在战斗中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先是以迅猛的动作冲上暗堡，接连投出2枚手榴弹，把敌人的重机枪炸成了哑巴，接着又用手枪连续打死2名敌人。就在他准备冲进暗堡时，被残敌击中腰部壮烈牺牲。

四面包围，夺取3号高地

1排攻占4号高地后，3排也插到了4号高地北侧，全连形成了三路兵锋齐指3号高地的有利态势。3排完成了断敌退路的任务，要求参加围歼3号高地之敌的战斗。鉴于3号高地敌人火力猛烈，工事坚固，2排伤亡较大，连长李作成决定3排加入战斗，并调整了部署：自己带2排从西侧，3排（欠9班）由指导员谢喜生带领从西南侧，1排从南侧和东南侧对3号高地实施攻击。

主攻突击队由李作成带领通信员王扩桃和4班组成，进至3号高地前沿阵地时，被铁丝网拦住了去路。同时遭到敌人密集火力拦阻，李作成立即指挥机枪掩护，命令4班用爆破筒和炸药包开辟通路，但因为炸药包和爆破筒发火装置受潮失效，爆破没有成功。2排暴露在敌人跟前，哪怕多呆一秒钟也可能多一分伤亡。这时，营里也发出了冲锋号。

在这紧急关头，李作成不顾一切地冲到铁丝网前，双手抓住最底下的一条铁丝，用力往上拉。王扩桃紧跟上来取下背后的工兵铲猛砍铁丝网。连砍带扯，两人终于打开一个弧形缺口，然后立即从缺口钻了进去，跃入距离最近的一段堑壕和敌人展开了短兵相接的近身搏斗。李作成端起冲锋枪扫射，打倒两个敌人，又用手榴弹炸掉了向2排射击的火力点，后续部队趁机通过障碍冲入敌阵。 

李作成把突击队分为两组，分头沿交通壕搜索前进。自己和王扩桃等人从右边搜索，王扩桃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洞，李作成跑上去，只见洞里龟缩着一个敌人。于是悄悄地一跃跳到洞口的另一端，和王扩桃同时把枪口伸进洞口，大喊一声“出来”，这个敌人只得举起双手钻出洞来。在继续搜索前进中，王扩桃被一个敌人打中臀部受了重伤。李作成把他背到一段安全的堑壕放置好以后，就回过身去追击那个敌人。

那个敌人也很顽强，也一路追了上来。在堑壕的一个拐弯处，李作成和这个敌人差点撞到一起，正当敌人端枪向他射击时，李作成眼明手快，毫不迟疑地用左手抓住对方的枪管往上一推，使敌人的子弹打向空中，右手同时提起冲锋枪扣动扳机，子弹贯穿了敌人的胸膛。后来李作成才发现左手因为抓敌人发烫的枪管，被烫起了一手的血泡。

李作成的右臂在战斗中被子弹打穿，鲜血直流，也顾不得仔细处理伤口，草草包扎之后就和战友们一道由西向东插进敌人阵地纵深，进行紧张的壕内战斗。在接近右侧一个暗堡时，突然有两名敌人跳出暗堡向他开枪，李作成立即开火还击，当即击毙一名，另一个又缩回了暗堡。在与敌人对射时，李作成的冲锋枪拉机柄和弹匣被子弹打坏，右手背五、六处负伤。他马上换了一支枪，和战友一道消灭了这个暗堡里的5名敌人。

8连指战员采取小群多路、打炸结合、逐堡夺取的战术，经过近50分钟的战斗，至9时48分，摧毁暗堡9个，歼灭大部分守敌，基本占领了3号高地表面阵地。8连干部战士在先是炮弹打完，后又地形不利，炸药包和爆破筒发火装置受潮失效的情况下，勇敢地抵近到敌人火力点跟前，硬是用手榴弹消灭了敌人，体现了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

10时许，8连发现高地东侧一个暗堡内还有残敌负隅顽抗。这里是敌人的指挥所，也是3号高地最大的一个暗堡，呈A字型，顶部用钢管和屋梁分两层架成，而且与堑壕相通，便于进退攻守。8连数次从正面强攻这个暗堡，均未能奏效，李作成于是改变了主意，一面加强两侧火力掩护，一面让一名战士爬上暗堡顶部，俯身朝里面投弹。

战士高升自告奋勇，在火力掩护下冲上暗堡，连续朝里面扔了2枚手榴弹。里面的枪声不响了，他以为敌人已经被消灭了，兴奋地冲着李作成大喊：“打掉了，打掉了！”没想到里面的敌人这时从下往上开了枪，高升胸部中弹阵亡。看到战友牺牲，李作成心中燃起一团怒火，对旁边的战士喊了一声“注意掩护”，就顺势抓起6枚手榴弹，冲上暗堡顶部，把手榴弹全部投了进去，其余战士也以冲锋枪抵近射击，彻底歼灭了这个暗堡里的敌人，计毙敌副屯长以下12名，俘敌1名。据统计，连队摧毁的16个暗堡火力点，有11个是李作成亲自指挥消灭的。

战斗胜利结束了，时间是12时35分，距离攻击发起，正好5个小时。

结 语

8连在保肯公安屯进攻战斗中，作为团的尖刀连，以迅速勇猛的动作，大胆实施穿插迂回，连续勇猛冲击，经过5个小时的战斗，毙敌47名，俘敌4名，缴获82无坐力炮2门，40火箭筒3具，各种枪支38支（挺），圆满完成了战斗任务。在战役第二阶段，又胜利完成了攻克并固守横模地区7号高地的任务。

在整个自卫还击作战中，8连奋战21天，共歼敌290名，其中毙敌194名，伤敌92名，俘敌4名，缴获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一批，胜利地完成了上级赋予的战斗任务，战后连队荣立一等功，被中央军委授予“尖刀英雄连”的荣誉称号。连长李作成指挥果断、作战英勇，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副连长杨息任身先士卒、壮烈牺牲，被广州军区授予“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全连5人荣立一等功，17人荣立二等功，119人荣立三等功，立功率在全军参战连队中名列前茅。

自卫还击作战结束后，广西军区独立师整编为广西军区边防第1师，李作成继续战斗在国境线上，先后担任营长、团参谋长。1982年，年仅29岁的他被提升为团长，出席了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并被选为主席团成员。在担任团长期间，当面的敌人频繁在边境地区进行挑衅，制造事端，开枪开炮、打死打伤我方军民、破坏边民生产；还不断派遣武装特工潜入我境，劫持边民、抢夺物资，刺探军情，李作成指挥部队对进犯之敌坚决予以打击，确保了边境地区的安宁。

1985年全军体制改革，精简整编后，李作成历任师参谋长、师长。1993年调任第41集团军步兵第123师师长。1994年6月下旬，率部参加广西抗洪抢险，圆满完成任务。步兵第123师被中央军委记集体二等功。李作成也于1995年初被评为全国“百佳公仆”，晋升为第41集团军副军长。1997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98年指挥部队参加长江流域抗洪抢险，同年，年仅45岁的他升任第41集团军军长，成为当时全军最年轻的军长。

2002年11月调任广州军区副参谋长。2008年1月升任成都军区副司令员。2009年，被授予中将军衔。2013年7月，升任成都军区司令员。2015年7月，被授予上将军衔。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唯一一位战斗英雄出身的现役上将，也是1979年79名一级英模中迄今职务最高、军衔最高者。

如今新世纪军事改革如火如荼，作为历任各级军事主官，从战士到将军，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优秀将领，李作成在党中央、中央军委和主席的指挥下，必将在新的历史时期再现一往无前，攻坚克难的战斗英雄本色，为国防和军队建设事业作出新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