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近段时间阅读全因一书友推荐,之所以推荐,大抵是因其读书时感慨万千,且又因觉得与我说得着,看完的书给得着有关,而被动受书阅读的我一开始许是因其对书的热烈所动,但很快,书就成为了日常琐碎之余的最大的惦念。读罢,胸次万言欲诉。可有意思的是,再欲交流,书友似乎已全无先前的热烈,或许与我看得太慢已消耗掉先前藏着的万句,亦或是他的一万句又转移到下一本书了。所以,经常的情况是,他读时发狂,会大段讲故事,待他啃完书后,我捧书细读慢慢会涌上万言,可我行至故水穷,他已坐看新云起。总之,似乎也是说不着了。但这个说不着不是说不和他说,而是说他不说一句但他等我说万句,也不是非要我说一万句,而是说他的劲已过,你的万言回应不了万句。所以交流了了,终成说不着了。</p><p class="ql-block"> 胸次全无一点尘,眼前直下三千字,没有稼轩对书的饥渴和专注,但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确乎是我近期看得最快的一本书了,而且看完以后,全身都是尘土,不拂不快,但跟谁说又是个问题,身边几乎没有喜欢阅读的朋友,即便推荐成功了,也是闷闷地看完,一句都不给我,想说说不着。</p><p class="ql-block"> 被誉为中国版的《百年孤独》的《一句顶一万句》,虽没有那种宏大的叙事,魔幻的现实的冲击,但以讲两个人故事的方式,缠缠绕绕,绕出一大堆底层各种行当的老百姓的故事,却是让人惊叹的,惊叹的不是说其啰啰嗦嗦,绕来绕去,而是说啰嗦缠绕后,你合页后发觉居然一码归一码,码放整整齐齐,不得不佩服作者一脑门的官司打理得清清楚楚,这种感觉就像屋前一糟老头子,拄着拐,也不看你,就在那跟你瞎扯,扯了三天三夜,扯得你晕头晕脑,由一个人扯出一堆的人,由一件事扯出一篮子的事,你居然被他扯进去了,然后进去一看,好家伙,居然把你身边的人都带进去了。更让你惊叹的是,你以为他在扯,他一点都不瞎扯,你以为扯完了,他还没扯完。</p><p class="ql-block"> 这部书处处是烟火气,有卖豆腐的、赶车的、杀猪的、打铁的、剃头的、染衣服的、箍桶的、开当铺的、教书的、传教的,讲的也是这些寻常百姓的生活点滴,看似丝丝缕缕热热闹闹的关系,却写尽了孤独滋味,老杨与杨百顺父子、老李母子、巧玲与牛爱国母子,杨摩西和其拜的几个师父、吴摩西与其妻子都是说不着的,社会关系圈定的关系是疏离甚至杂着恨意的。上部是出延津记,伤心透了,人就开始出走,直至心能苟安。从杨百顺三易其名、数换营生、直至心灰意冷投奔同是伤心出走的老汪。下部是回延津记,牛爱国从小不受母亲待见,当兵转业成家后夫妻神离、出走假装寻妻,后临时起意到了母亲原来的家乡延津。一出一回三代人百年沧桑也是百年孤独轮回。身边没有人能说得着,或者有的以前说得着后来也终是说不着了,一晌贪欢后便是绵长蚀骨的孤独。</p><p class="ql-block"> 人这一辈子,孤独是常态。虽有遇见,但说得着的人是难遇见的,遇见又是难持久的。人生是一段段的,关系也是一段一段的,曾经热望的关系可能都只能埋于俗常,掩于岁月。偶然回望,或许有点神伤或许有些漠然。</p><p class="ql-block"> 曾经很喜欢说生而孤独,幸有遇见,看完《一句顶一万句》后,我想说,生而孤独,就是不断遇见孤独、体验孤独、最终习惯孤独。但人生的某段偶然缔结的关系,若有一人能说得着,那就是孤独值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