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天,一帮人在宿舍闲聊,说到狼。我说,我来北大荒就未见着过狼,当然,我指的是活狼,没料到他们竟哄堂大笑起来,说我这眼力,就怕是见着狼,也会当成狗了。</p><p class="ql-block"> 那年秋,34连支援我们连翻地,其中一个温州青年酷爱打猎,常自制火药,子弹,他姓啥?名啥?早就忘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他去打猎,在五号地,击伤了一头狼,没想到,晚上打夜班翻地时,那狼竟找上了他,这事有点怪?狼是怎么找上他的?靠嗅觉吗?这也颇为有趣!于是二个便在地里大战了起来,那狼号称铜头铁背,撞得拖拉机的挡风玻璃铛铛直响,但毕竟白天时腿受了枪伤,战不多时便力似有不逮,终于败下阵来,被辗死了。事后,他在宿舍里跟我们描述过当时的场景,说他汗毛直竖,后脊背凉颼颼的,连衬衣都湿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打狼有奖励,好象是一丈布票,二十元钱,后来,狼皮被扒了,上缴了。狼肉让我们连的一帮小青年吃了。听他们老职工讲,以前,狼还要多,翻地时,常有狼在车后尾随着,一群一群的,它们在吃翻出来的耗子。这些年,这些现象就没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畜牧组有条大黑狗,缺了半拉耳朵,那是被狼咬的,狼常去偷猪崽,机务上的小段便在猪圈旁下了夹子,后来发现夹子没了,便顺着血迹追了下去,直追出好几里地,第二天,我们问过他,他说,夹子是找回来了,还带截狼脚,那狼非常聪明,它知道猎人在追它,便把自已的脚咬去,跑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连的一些知青,有一次还从狼嘴里抢吃的,记得那天,好象天有些阴沉,约莫也到了下班的时侯,有人看见远处的一群狼正围着不知什么东西,便吆喝起来!有个老职工眼尖,便“狍子”,“狍子”的嚷了起来,于是这帮人便拿叉的拿叉,拿勾的拿勾,冲了过去。那些狼便四散而逃,是半垃狍子,回来便在脸盆里炖了炖,一帮人吃得油嘴麻哈的,那天,就我没吃。</p><p class="ql-block"> 狼还是怕人的,在东北那么长时间,我从没听到过狼伤人的事,倒是听过不少狼跑到食堂,跑到家属房让人堵住的事。周子和就与我说过,他们家就进过狼。</p> <p class="ql-block"> 刚到北大荒时是在直属队,那会儿,还碰上了熊瞎子,一大帮人,从窑地那儿直撵到木工车间,我没见着,听他们讲的,朱光祖见着了,说二个在苞米地里相距不会超过十米,对视之后,那头熊扭头就钻进了苞米地旁木工车间的铁丝网,片刻就跑得不见了踪影。那时的知青胆太大,但最主要,大概是因为人多,熊还是怕人。</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不知谁带回来一头雏鹰,也不知是什么鹰,谁也不认识。毛茸茸的,怪好玩。它还没长飞羽,也不怕人,我常抱着它上麦场,卷起草帘子,它会逮耗子,一口一只,胃口好的惊人,那是我们的开心果,平时,它会到处在宿舍间蹓跶,见着我们就喳喳地叫着讨吃的,可后来,因为农忙,没顾得上它,不知去哪儿了。</p><p class="ql-block"> 有人还逮到过野兔,放了之后,那野兔便在我们宿舍前的空地上到处打洞。</p><p class="ql-block"> 有一回,谭副连长还抓了只狐狸幼崽,可老狐狸连着几晚在他们家附近转悠,这下,邻居不干了,逼着他把狐狸幼崽送了别连的人,这大概还是在担心自己家里的鸡鸭吧。说句笑活,老职工也末必能认清楚自已家的鸡鸭,因为养得太多。除了鸡鸭,他们还喜欢养大鹅,那大鹅就是晚上也不进笼舍,常结帮在去往食堂的土路上闲逛,有一只还被困在一土坑里有好几天,我们去食堂吃饭时常能见到它,也末见到它的主人来寻它,这些家禽,老职工很少喂,道旁沟坎长的野草籽、小昆虫便是它们的食物。</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瘸子(王志強)还带回来一只貉,就是那个一丘之貉的貉,那傢伙鬼得很,一不小心,让它钻进了坑洞,这下子便怎么也弄不出来了,至于大雁,秋季时,落到豆地里黑压压,一片一片的,怎么逮它们?老职工很有招,他们会挖几个三角形深深的陷阱,然后铺上青草,上面再撒上饵料,这样一旦大雁掉下去,便会二脚腾空,再使不上劲,我有点不大相信,但他们确实逮到了大雁,逮到之后,老职工会先铰去它们的飞羽,它比鹅小,是个驼背,但很凶,能飞一、二米高,一去几十米,我们去食堂吃饭的时侯,常能看见三五只在土路上闲逛,它们並不逃跑,已经养家了。但它们与大鹅不合群,常单独几只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但说狍子,虽说常能见着,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吃到它的肉的,你总得有枪吧,据说,有经验的猎手,常会先空放一枪,然后就等着,那狍子还会回来,它好奇心重,咦!刚才那一响,是怎么回事呀?而后的一枪才是致命的,傻狍子,傻狍子,就是这么来的,我见过的野生狍子,最近的也就四、五米远,似乎我都能骑上它。 我是怎么会在那么近见到它的呢?那次是在黑龙江边割草,大概是火气重了,我有出鼻血的毛病,一出血,我便提着镰刀离开了大伙,就这末撞见了。</p><p class="ql-block"> 野味,在我的印象中,我似乎只吃过野鸡蛋,跟家养的鸡蛋味似乎並无二致。那时,一对野鸡只要5元钱,他们有买了带回上海的,我曾替人带过狍子肉。 </p><p class="ql-block"> 抓野鸡,我听得人说,待到冬天时,只要把你的棉帽子扔到天上,那野鸡以为来了老鹰,便会一头扎进雪堆,但事实上,似乎並不管用,你一扔帽,那野鸡一下子飞到老远老远,根本就抓不住。</p> <p class="ql-block"> “老兵新传”电影里说的棒打狍子瓢舀鱼,虽说有点煽情。但说瓢舀鱼,那也不尽是虚言,这大概怕是世上最奇葩的抓鱼方式了吧,他们老职工並不用鱼网,而是一辆自行车,一只麻袋,一段绳子,还有一只筐或篮,这就是抓鱼的全部行头。</p><p class="ql-block"> 原来,那黑龙江是通海的,它也有自已的潮汛,水大时,便会漫过堤岸,而待到水退,那些随水而来的鱼儿便会困在水洼里或大水坑里,而这些地方,凡是打鱼的都知道,去年出过鱼儿,今年便还会出,怪不得他们打鱼,要么是多得带不走,要么是空手而归,我老吃他们打来的鱼,怪不好意思,有一次便提出,要跟他们一起去,可他们不肯,说我吃不了这些苦,我不知,为打这些鱼,他们究竟跑了多少路。</p><p class="ql-block"> 我们连有一片迷人的老林子,那些树有年头了,已长得老粗老大,大概是白桦,或柞木,水曲柳之类,你得仰头才能看清树梢,家属区就傍着这片林子,有一次,在林子旁挖沟渠时我见到许多白色的狼糞,这才明白为什么老职工喜欢养狗、养大鹅了,那大鹅有三、五只足够能对付一头狼。我们连周边狼还是挺多的,晚上常能听到狼嚎,尤其是在节假日,大概是狼闻到香味了吧,有人还在食堂里撞见过,但大伙有点不信,谁知道他撞见的到底是狼还是狗?会不会就象我,似乎分辨不了狼与狗。</p><p class="ql-block"> 现在,听得有人说连队的编制己撤消了,人都住在了团部,团部也有了一个不错的公园,甚至以前的沙石路也变成了柏油马路,还挂起了路牌名,俨然是一个小城镇,我们当中有好些人都回去过,也叫过我,但我总觉得,那些老的都不在了,他们或己过世,或已回了老家,以前的记忆已失去了依托,这样的北大荒还会是以前的模样吗?回去还有没有滋味呢?我回去再看看那片黑土地算是旅游还是恋旧呢?。</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那些野生动物,日子怕是比以往要好过多了吧,人少了,也不垦荒了,它们的地盘该大了,在这片黑土地上願它们与人类,彼此都能相安,都能快乐地生活,也亏了它们,给我们的北大荒的枯寂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直至如今,我还特别想着那头雏鹰,那头乖巧的躺在我怀里的毛茸茸的小傢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