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白拉姆的美篇

雅倩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场部的风</b></p><p class="ql-block">场部的风今年迟迟不肯停歇,像是闹饥荒的夫妻,一团乱麻,一直持续到七月……</p><p class="ql-block">经过几场雨水的调解,才压住了这半年来的土腥味儿。风起的时候,草原安静了,风停了,草原上的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p><p class="ql-block">场部是距满都拉中蒙口岸80公里处的红旗牧场,附近的牧民几十年来都习惯把这儿叫场部,相比羊盘来说,这儿要热闹一些,因为有30多户人家聚集在一起,有一个供销社和一个边防哨所。</p><p class="ql-block">这天,60多岁的格根塔娜老人一如既往地幺着羊群出了坡,牧区的人都是半前晌,吃过一顿硬饭,带点儿干肉和干粮,背上一壶水,便开始了一天的放牧营生,后晌到五六点钟的时候,等羊群吃饱了,也该回来了。</p><p class="ql-block">听家里的老人们说,格根一家已经来到场部30余年了。那年腊月接近年声,一个<span style="font-size: 18px;">身材消瘦的女人,穿着一件暗绿色的旧袍子,系一条橙色的腰带,围巾里露出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寒冷的数九天里,她那双眼睛像草原上夜晚的月亮一样透明。皴裂了的双手领着俩个</span>脸被冻得发紫的小男孩儿,被军大衣包裹着……这就是格根的一家……</p><p class="ql-block">简单的家当,让她和两个儿子很快的在这儿安了家。格根很少出来串门,也不和人们闲聊,总是自己疯说疯道,干起活来却干脆利索。刚开始那几年买了几只羊,说来也奇怪,她家的羊也仿佛帮衬这个只身带俩个孩子的母亲,每年下的羊羔都是双胎。就这样,<span style="font-size: 18px;">没几年羊越来越多,羊群也越来越大,</span>她在放自己家羊的同时,顺带给场部其他几家一起幺出去放了,挣点工钱给冬天的牲口备些草料。</p><p class="ql-block">格根总是闲不住,平日里把从场部捡回来的碎砖烂瓦存在一起,慢慢的还盖起了凉房。她像打扫家一样把羊圈打扫的干干净净,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陪她起家的羊群。外地人路过场部,总会注意到格根家的羊砖,一堆一堆、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像样的人家,所以去她家收羊绒羊皮的买卖也多了起来……</p><p class="ql-block">我奶奶说,格根娘三个刚来场部时候,东认不得、西不熟悉,但从来没麻烦过别人,春天钊羊绒、夏天做泥水、秋天搬草料,冬天捡牛粪……场部的人们都说“谁娶了这个女人,一定是走了鸿运、有福气的男人。”</p><p class="ql-block">可这么多年,谁也没见过她的男人。</p><p class="ql-block">人们众说纷纭,猜测着这个女人的身世、婚姻、命运……有的说是从四子王旗过来的,精神有点问题,也有的说是在外地投资失败躲债过来的,还有的说她丈夫是个酒鬼、输耍不成器,所以她带着两个儿子跑了出来……但是无论哪一种说法都只是猜测而已,几十年过去了,也没有亲人来找过她,她也没有走出场部半步。</p><p class="ql-block">儿子们上学、工作走了,这几年家里的活儿就由她一个人承担,也有人试探的给他说亲,但是都被一把铁锁锁在了大栅子外,岁月同样没有饶过她,现在的她,腰弯了,背也驼了,疯说疯道的现象更频繁了……唯独那双眼睛依然那么清澈、透亮。</p><p class="ql-block">风停了,她挎起水壶,幺着羊群渐渐的模糊在了草原深处,那摇摇晃晃的背影时不时扬起鞭子,疯说几句:“牲口多会儿也是牲口,人有时候却不是人……”</p><p class="ql-block">那声音渐渐消失在了草原的暮色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