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知青情怀》生活冏事

怀怀(熊绍怀)

<p class="ql-block">  知青生活开启了我们走向社会的许多第一次,第一次独自面对现实中的艰难困苦,第一次尝试到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第一次感受到乡村山野的风土人情……知青经历为我们带来人生启迪。</p><p class="ql-block"> <b>意外食胀</b></p> <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青组三名男生,1968年时也才16~18岁大,在家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乖乖崽。现在来到农村,什么事都需要靠自己亲力亲为,而做饭却成了第一要务,我们也只有边学边做,边做边像了。我凭着在家跟妈妈学做饭的轻历,自告奋勇来做饭炒菜,徐信康负责选菜洗菜,曹克顺则承担洗碗和烧火,分工又合作,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和配合,生活慢慢走上正轨。</p><p class="ql-block"> 刚到生产队的日子,我们的生活物资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好在头一年我们有国家指标粮,去镇上粮店买来,而蔬菜是要靠自己栽种的,虽然生产队分给了一小块自留菜地,我们抽空栽种上一些菜秧,但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采摘。我们头一个多月吃的菜,基本上是靠生产队社员家你一把、他一碗送来的,大多数时间我们吃的菜是豆豉炒干辣椒。一天,我炒完豆豉辣椒装碗后,往锅里倒上一瓢水准备涮锅,只听到曹克顺喊道:“水别倒掉,烧开后做汤,我喜欢喝汤”,于是我往锅中水里再加上一点盐烧开,就有了一碗豆豉辣味汤。以后,一碗豆豉炒辣椒和一碗豆豉辣味汤,就成了我们每餐饭菜的标配。</p><p class="ql-block"> 当时还是文革期间,社会上流行“早请示、晚汇报”。曹克顺当知青组长,他除了组织学习毛著和中央文件外,还坚持领着我们每天在吃早饭和晚饭时开展早请示和晚汇报。装好饭后,我们三人站在饭桌旁,庄严朗诵完“万寿无疆”、“永远健康”的祝福语,再坐下来吃饭。每到这个时候,一群社员家的小孩就会挤在门口看我们早请示、晚汇报的仪式,回家后告诉大人,知青叔叔每天吃饭前都要敬神。</p><p class="ql-block"> 那时,国家粮食供应不足,我们知青的指标粮也不够吃,我们按乡村的传统做法,在米中加入一定比例的红薯絲煮饭,弥补粮食不够吃。社员们还保留着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出工的日子只吃两餐的传统,以节省粮食。一天农闲不出工,我们也学社员吃两餐,上午9点开始做饭,我还是把平时三餐总量的米一起煮了,恰逢生产队前两天分了一些芋头,我们把芋头刨皮切成块,做了一大盆米汤煮芋头菜,直到10点才开始吃饭。本来就巳经有些饿了,我们埋头大吃起来,再加上芋头汤泡饭下咽顺畅,不知不觉两大碗饭就全到了肚子里,曹克顺今天吃得快,望着我们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吃饱,我们笑着说:你再吃呀!我们也想再吃点,于是他又装了一碗饭泡上芋头汤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接着徐信康也站起来装饭,只见他在木饭桶前看了看,拿着空碗回到座位,我和曹克顺不解的问怎么啦?信康笑着说再吃晚餐就没饭了,我建议说吃完就吃完呗!晚上再重新煮点饭,我们就把剩下的饭分了。天那!一天的饭我们一餐就吃完了,还加上一大盆米汤煮芋头!</p><p class="ql-block"> 吃得时候风卷残云,放下碗筷后我们开始隐隐感觉到身体不适起来,并逐渐胃胀胸闷,难以站起来,我们意识到是吃胀了。坐在餐桌前闲聊了近一个小时后我们才能慢慢站起来,但还是感到十分不舒服,于是决定锅瓢碗筷都不收拾了,躺到床上休息去。一直到天黑,不适才有所缓解,但一点味口都没有,谁也不想再吃晚饭,我们草草洗漱一番就开始睡觉了。</p><p class="ql-block"> 湖南俗话说,“酒醉聪明汉、饭胀死挨驼(ái tuó,方言,傻子的意思)”,我们这件窘事,一直没有声张,如今已为古稀老翁,厚着脸皮透露,还望大家莫笑。那时,<span style="font-size:18px;">正是我们长身体的时候,并</span>承担着繁重的农活劳动,每天体力消耗很大,吃完马上又<span style="font-size:18px;">感到饿了,可能是少油和缺</span>营养的现象,好在栽种的蔬菜不久就能开始收获,可以源源不断提供,能有效地丰富和改善我们的饮食。</p><p class="ql-block"> 另外,我们又将每人每月8元的知青补助钱合理安排,除去买米买油的费用外,我们趁每半个月去鎮上买米买油时,到肉店买上一斤半猪肉,一斤带回家慢慢吃,拿半斤跑去饭店委托帮忙炒一个辣椒炒肉片,饭店只收一角钱加工费,我们再买上三砵饭美美的吃上一顿,那种超级美味的感觉和享受,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p> <p class="ql-block"><b> 呑云吐雾</b></p> <p class="ql-block">  每天夜幕降临后,我们知青组是最热闹的地方,几个年青的社员:李伏民、李永菊、小傅子、老徐哩是每晚必到这里来聊天。大家坐在凳子或床铺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会互相把看见的、听到的消息,以及城市乡村、天南海北的事情进行交流。</p><p class="ql-block"> 每当他们来到屋里,我们都会热情地请坐,随后递上一根烟,说上一句:“恰根嗦烟!(嗦烟—浏阳土语,差烟的意思)”,他们会马上回一句:“客气哒!”或“劳翁你!(浏阳土语谢谢你的意思)”然后双手接过香烟,叼在嘴里点上火。</p><p class="ql-block"> 我们第一次抽烟是在上山砍柴时开始的。12月底,记工员老李带着我们三人进山砍柴,清早,我们腰挂砍刀,肩扛扁担、柴夹子,带着午饭向几十里外的大山奔去。穿过一片片田野,翻过一个个山坡,两个多小时后进入茫茫大山。在老李的指导下,我们砍好柴装上夹子,就着山泉水吃完午饭,挑着柴担下山。</p><p class="ql-block"> 我们沿着山路返回,走到出山口离家就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了,老李招呼我们放下柴担休息。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从口袋掏出烟袋开始卷烟,在一小张2寸长1寸宽左右的白纸上放上一撮烟絲,用手灵活地一卷,就成了一头大一头小的烟圈,浏阳俗语叫“喇叭筒”。老李吸上一口烟后,笑着问我们:“是不是也来一根?提精神的!”抱着好奇心,我们三人也分别学着卷了一根喇叭筒。点上火,我就深深吸上一口,一股辛辣味向喉咙口湧去,刺激得我大声咳嗽起来;徐信康比我还惨,不但咳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还只喊头晕;而一旁的曹克顺却没有事,还有模有样地一口接一口地吸着,我怀疑他巳经偷着吸过烟了。我们又多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待返过劲来,才开始返程。</p><p class="ql-block"> 此后,我们三人也加入到烟民队伍之中。因社员自制的烟絲太糙,我们抽不习惯,于是就去供销社商店买香烟来抽,当时大众烟是“火炬”牌香烟,两角钱一包,再好一点的是“大前门”香烟,要两角肆分一包。我和徐信康只偶尔买一两包烟来吸吸玩,而曹克顺已成为了标准烟民,他为了避免香烟放在衣服口袋里被汗水漫湿,还特意买了一个金属烟盒装烟。</p><p class="ql-block"> 晚上的聊天一如既往的进行,大家你一句他一句的交流,你一根他一根的递烟。渐渐地社员们开始不递烟了,说香烟好抽些,乡里的旱烟拿不出手 。我和徐信康是偶尔买烟抽,曹克顺是每天必备必抽,晚上聊天,烟盒不空交流不散,不多久曹克顺就有点促襟见肘,难以为继了。一天晚上刚聊天不久,曹克顺突然小声找我要烟抽,我才发现曹克顺的烟盒已经空了,于是我赶紧为主的开起烟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曹克顺感激地跟我说,昨天晚上幸亏你开烟,要不我可熬不下去了。并悄悄说道,我想了一个办法,可以减小开烟的压力,原来他去买烟时,买一包2角钱的火炬牌香烟,同时再买一包经济牌香烟,经济牌香烟是一种简装烟,只要8分钱一包。拆包后分别装在金属烟盒内,金属烟盒的一边放火炬牌烟,另一边放经济牌烟,拿烟时自己抽火炬烟,经济烟发给其他人抽,反正夜晚灯暗,谁也看不清楚。曹克顺这一魔术般的操作,让我佩服了好一阵子。 买一包火炬牌香烟的钱可以买两包多经济牌香烟,这样,曹克顺就大大缓解了烟钱的支出。</p> <p class="ql-block"> <b>酒后真言</b></p> <p class="ql-block">  1969年春节过后,我们从株洲返回生产队,就听到队里社员说李永菊找了一个对象,婚礼在三月初举行。李永菊是生产队长的独生子,常来我们知青屋玩耍,其人忠厚老实,经常给我们讲一些生产队里的情况和乡村的风土人情,因身有驼背残疾,快30岁了还未成家。<span style="font-size: 18px;">李永菊大龄迎得娇娘回,自然喜不自胜,特意来盛情邀请我们参加婚礼。</span></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提倡婚礼简办,队长家在屋前坪里摆了五~六桌酒席,邀请全队老少出席,我们兴高彩烈地结伴前去祝贺。村里不流行送礼,每家都主动派人去帮忙摆放桌椅碗筷,端茶倒水招呼客人。桌子是从邻居家借来的,一米见方大的木方桌,配着四把木长凳,一桌可坐八个人,当地人称为八仙桌。婚嫁是一个家庭的大喜事,尽管当时生活条件困难,喜家会把全家储存的生活物资都拿出来,千方百计将每桌配上十个菜,表示十全十美。我们最喜欢吃的菜是大块红烧肉和八宝饭。</p><p class="ql-block"> 在桌友的鼓动下,我们也大口喝起酒来。我们是第一次喝酒,当我学着仰起头把一杯酒倒进口里,只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喉管浸入心胸,然后向全身扩散,不久脸上开始发烫。看到曹克顺和徐信康也是满面红光,我们都开心地笑了起来,无拘束地和桌友们互相敬起酒来,八钱的酒杯,我们喝了好几杯。我们是带着醉意,相互搀扶着一摇三晃地返回知青屋的。</p><p class="ql-block"> 回到房间我们就躺倒在床上,头昏脑晕地很想睡觉,心里发烧又睡不着,借着酒劲我们互相调笑起来,从酒席上的菜好吃,到新娘子长得漂亮,又扯到我们知青组应该找一个女生来做饭,引起下面一番有趣的对话:</p><p class="ql-block"> 曹:“知青下乡提倡男女生配对组合,我怎么没听到学校说过?要不然我就提早联系女生来组合了。”</p><p class="ql-block"> 徐:“现在说已经晚了。但有的知青组配对后还有多的女生,我们去挖一个过来怎么样?某某某就挺不错,你们俩人也是很般配的。”</p><p class="ql-block"> 曹:“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呢!”</p><p class="ql-block"> 熊:“你亲自去表白一下嘛!”</p><p class="ql-block"> 曹:“要去你们去,我不去,要是人家不答应,多没面子!”</p><p class="ql-block"> 徐:“我们去联系没问题,到时你别敢做不敢当!”</p><p class="ql-block"> 曹大笑:“只要你们敢去说,我就敢要,我就敢当面叫她某太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嘻笑和调侃中慢慢睡着。</p><p class="ql-block"> 一觉醒来,我们再向曹克顺问起此事,他只笑不答。醉语?真言?我和徐信康在当时如果真的捅破这张窗户纸,是否会成就我们班一对同学的好姻缘?后来,这两位同学都找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成家立业、开枝散叶,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span style="font-size: 18px;">这</span>一段往事只能作为美好的记忆珍藏起来。</p><p class="ql-block"> 有酒就有故事,世人对酒有着诸多的评价:酒是灵魂、酒如知己、酒犹壮志、酒含岁月、酒藏历史、酒似诗歌……我最喜欢的评价是:酒是加入了情感的水。爱酒的人,除了在意酒的色香味,更喜欢每一杯酒背后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