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情2021】父子兵

东方湘客

　　人类从拳打脚踢，刀光剑影，枪林弹雨的征战中走来，沙场之上父子兵层出不穷，自古就有上阵父子兵的说法。新中国的近半岁月里父亲与我先后应征入伍，在军队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抗美援朝或自卫还击作战，将鲜血洒在战场之上，为我们的党旗、军旗、国旗增添红色。

　　新中国成立不久，取得抗战胜利、推倒三座大山、刚刚翻身解放的炎黄子孙，满怀期待憧憬未来，一心渴望和平之时，朝鲜战争爆发，美国野心狼纠集15个仆从国拼凑所谓联合国军，悍然侵略朝鲜，越过三八线，直逼鸭绿江，轰炸我国边境。为了保家卫国，中国人民志愿军于1950年10月下旬开始抗美援朝作战；12月父亲陈昌质毅然报名应征入伍，赶赴东北大地，补入64军新兵训练团，在冰天雪地里学习了射击、投弹、刺杀等基础科目。

　　1951年2月18日，在191师的编制内于安东（今丹东）跨过鸭绿江参战。该军摄影记者黎民拍下了572团过江时的宏伟场面，成为最经典的参战照片。踏上新义州的土地就遭到敌机的狂轰滥炸，只得昼隐夜行组织自卫，所部还用轻重机枪打下美军轰炸机活抓机组人员6名。经过二十多天行军进入19兵团指定的集结地域，展开新的战役准备。

　　4月22日第五次战役打响，先头部队歼灭了临津江以北的***警戒部队之后，所部冒着敌军猛烈的炮火由石浦、高浪浦里的渡口强渡临津江，对当面之敌展开猛烈进攻。却在长坡里、高十洞、马智里以北约20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区内，遭敌阻击以及远程炮火和飞机的疯狂袭击，身边不少战友牺牲或负伤倒下，仍英勇顽强战斗。569团3营和军（兵团）侦察支队从刀山火海中杀出一条血路。攻击穿插20小时120华里，前出至议政府道峰山；并炸毁山下的公路铁桥，切断敌退路，像一把尖刀插在敌心脏。阻击南逃之敌三天四夜，击退美军七次进攻，击毁敌坦克4辆汽车10辆，歼灭美军320余人，战后受到彭总的提名表彰并授予荣誉称号。

　　5月上旬所部就地休整，缩编充实了连队，父亲提升为连队的副班长，军还新增了地炮团和高炮营。16日从富坪里向退溪院里攻击，本师歼灭李承晚“大韩民国青年团”大部俘敌400多人。27日北移至长坡里附近地域防御。
　　结束第五次战役从6月1日起所部移防西海岸。51年10月联合国军发动“秋季攻势”，耗时六昼夜死伤2695人抢占了马良山。马良山位于临津江西岸海拔317米，山势十分陡峻险要，防御之敌系英军第二十八旅苏格兰皇家边防团第一营。为打击敌嚣张气焰，保障开城侧后安全，191师集中优势兵力在60门火炮10辆坦克支援下，于11月4日出敌不意地在白天向马良山实施反击，全歼守敌并击退英军4个营的反扑，恢复了马良山阵地。战后父亲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1952年起所部积极构筑工事进行阵地防御反击作战，初夏的一天阵地突然遭敌炮火袭击，随后几十名敌人冲了上来，战友们迅速射击接着投掷手榴弹。左撇子的父亲刚刚掷出两枚弹，肘部不幸被敌人的子弹击中，鲜血直流仍然坚持战斗，直至打退敌军后才转移救治。6月回国到湘潭疗伤，伤癒多次申请返朝作战。《朝鲜停战协定》签订后，父亲1953年9月以因战残疾军人（六级）退伍回到新宁县家中。

　　

　　父亲久经战阵，退役雄风依旧。1955年带人上山打老虎，不幸被虎咬伤右小腿。尽管左肘战伤干活不便，右脚虎伤行走不便，父亲仍积极响应党的号召，辞去林场工区干部职务回村务农，在海拔千米的穷乡僻壤默默耕耘，无怨无悔直至2015年6月终老。
　　星移斗转，与时俱进。经历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耳闻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抗美援越战争、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炮声的我，刚满十八岁听从祖国召唤光荣参军，时隔24年像父亲一样踏上了当兵路。成为42军炮兵团技术含量高的计算兵，1975年当上团技术革新能手，翌年初赴广州向总参炮兵首长表演了自制的扇形图版作业，后任副班长、班长、团训练标兵，升为侦察排长。此时在中苏帮助下赶走美军实现统一不久的越南，依赖苏联援助发动侵柬战争。越军还不断侵犯中国边境地段，进行武装挑衅打死打伤我边境军民 300余人；并不顾中国政府和人民的再三规劝与警告，武装入侵行动不断升级，是可忍孰不可忍。

　　1979年2月我在广西龙州参加了保卫边疆，惩罚霸权主义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17日午奉令带六名士兵从布局出关，往东溪方向寻找失联的五名电话兵。我们端枪瞪眼在乱石密林中搜索前行，听着零星的枪炮声，望着倒地的敌军尸首……直到傍晚完成任务。战至第三天的深夜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湿漉漉的五一五高地指挥观察所上，正在组织轮值和换哨的我，不慎滑落深坑中，右小腿刮掉一块皮肉，疼痛难忍，进行简单包扎后继续进入战位，时至今日疤痕仍清晰可见。

　　21日从东溪向七溪转进时，在那雀地域遭敌袭击，我排副班长王诚福被敌机枪子弹击中胸部，献出了年青的宝贵生命。我团大口径远程炮兵营炮击了敌七溪机场，及纵深驻兵点、指挥观察所、防御支撑点；直瞄火炮营从水口出关，经复和、靠松山、东溪，参加了攻占东溪和肃清残敌的战斗。3月5月奉命撤回国内。

今写泌园春《大义》词为证——
中越友谊，源起志明，山水相依。
曾无私援助，携手抗敌；打败法佬，赶走美帝。
北南一统，遍废待兴，黎笋当局霸权起。
穷黩武，闹侵柬反华，有违天理！
我军奋起还击，边防线万里关山碧。
现战神怒火，群炮飞弹；惩寇拔点，惊天动地。
师出国门，强攻复和，直捣高平取东溪。
鏖战急，赴七溪追歼，无疆大义！
我随后调入团司令部作训股，参与组织122加农炮营在水口关掩护我军主力回撤和休整的作战行动。并前往复和、广渊侦察敌情与地形等，直至5月边防师组建完毕。6月中旬水陆输送返回东莞驻地。尔后十年时刻准备参加守边作战，其中1984年初先遣组抵达龙州，所部待命出发。

　　战后七年历任参谋、连长、股长、科长、团参谋长，参加军和广州军区各类军事此武十次，均获得前一二名，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六次。和平时期比武能提高军人素质，适应未来作战需要。比武场是特殊的战场，更需要技术与勇气，争夺的是同行名次，模拟的是作战胜利。在比武中锤练自己，学习升华。

　　1987年起担师属炮兵团、集团军炮兵指挥部、炮兵第一师的师领导。组织过师旅团司令部综合作业、炮兵部队单兵专业技术比武，在师团规模演习中当过导调员、总导演。抓过炮兵快速反应训练，实兵实弹学习，数字化炮兵营建设，师团部队海训。也当过接兵师长，抓过行政管理、后勤工作、装备保障。带领部队参加过全军“934”和“997”行动，受到军委主席、副主席的接见。啊，军旅生涯三十年！

　　父子兵，三年与三十年，两场刻骨铭心的战争。抗美援朝作战，志愿军历经艰险以劣势装备打得美帝国主义低了头，“联合国军”灰溜溜地走。而成为抗美援朝战争标志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照片，拍的是父亲所部过江参战的情景；《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却是我们炮一师所属26团5连，原指导员麻扶摇1950年参战动员时所写的43字出征誓词，真是奇缘啊！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大战一月轮战十年，有力惩罚了小霸，拖垮了苏联修正主义，保障改革开放顺利进行；本人也享受到红利转业并定居深圳都市圈，“不辞常作岭南人”。

　　我与父亲同有当兵的历程，同时见证祖国六十年辉煌巨变，然而在一起生活却不足十七年。当我知事后同父亲谈论最多的还是激情燃烧的部队生活，那身依依难舍的军装；祖国千百载烽火岁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伟大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新中国反帝反修反霸权正义作战。这也许是军人的共同之声吧！

　　人们希望岁月静好，其实世界并不太平，战争的阴霾从未散去，忘战必危，需要有人负重前行。重走边关，再踏战地，是我们参战人员最美好的回忆；守望高高飘扬的党旗军旗国旗，是我们退役军人最幸福的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