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之“辞楼下殿”及其他

独鹤与飞

杂记之“辞楼下殿”及其他

   读初中的时候，汪秀炳老师因为我作文错别字多，经常刮我鼻子，一次又把他惹急了，说：“你家里没有字典吗？遇见认不到的字查一下，不行吗？”家里确实没有字典，也不知道字典是个啥书。读师范的时候，有一门课叫做《语文知识基础》，简称“语基”。上了《语基》后，才学会查字典。有一天我看见其他同学在使用四角号码的方法查字典，觉得稀奇，就准备买一本，这才注意到字典有那么多的种类：四角号码字典，三角号码字典，新华字典、辞海之类的。查字的方法也很多，买了四角号码字典，学会了四角查字方法。然后就不再使用字典，还是习惯性的认半边字。

   工作后主要是教英语，上班的第一个难题是教初中第五册，我们在学校都没有学过。这就逼的自己晚上学习新课，准备新课，第二天早上给学生上新课，是典型现蒸现卖法。好在我们速成英语老师培训的功夫还扎实：学习了扎实的英语语法，尤其是英语语音。自己拼读词汇读音、自己理清句式、自己查语法书、词汇表等，我自己最下功夫的是订了《中国日报》，下班在办公室就是借助《牛津词典》读《中国日报》。上英语老师培训班的时候，张顶华老师说：“要打下过硬的基础，必须使用牛津英英词典，不要简单的使用双解词典。”她利用去西安出差的机会，给我们带回来当时很稀缺的《牛津词典》。那本厚厚的牛津词典，一直陪我在山里读《中国日报》，不过还没有把阅读英语使用字典的习惯应用到日常中文阅读中，不管读什么日常汉语文字，还是浑沦吞枣，半懂不懂马虎过去，写不到的字心底下就认为那可能没有标准的字，写不到算了。没有想下力气遇见一个查一个的去下功夫。

   上研究生后，华师的戴伟华教授给我们上《文献学》，课程结束考查的方法就是校注几十页文献。材料内容自选，但必须写清楚校勘记。这是综合训练学生使用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等的一种考试方法。我做的是《辋川集》，从《四库全书》影印本中选了三十多页，然后选底本、选参校本，再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细读，找版本文字的异同，标明不同版本的内容，写出自己的判定之类。这门课下来，真的学了好多实用的技能。

   到陕师大读书的时候，吴言生老师邀请我参与他的科研项目，为山西古籍出版社选编一本集注释、选讲、鉴赏于一体的介绍中国古代经典的普及读物。我选定的是《三袁集》，有华师学到的基本方法和基本功。很快就找到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三人的别集，再深入查找注释本和选本，才发现前人对这三个的研究其实很差，几乎没有现成的东西可以作为这个科研项目借用参照，只好再下死功夫，一首首的注释、解释、赏析，最后经过吴老师的大笔砍削，去芜去杂，刮垢磨光，成果一次性通过出版社的验收。

  返回学校任教的第一个科研课题就是整理刘应秋的诗文。这是一本手抄本的古籍。因为是手抄本，原本书写使用恶文字很不规范，有很多个人习惯性的写法。幸好有以前的扎实学术训练，克服了困难，完成了任务。后来和李厚之老先生合作整理安康地域文献，老先生手头的《辞海》翻烂了，手头的《历史地图册》翻烂了，这是对文字、对陌生信息载体严谨查阅的结果。

我也养成了遇见认不到的字就查阅的习惯。现在字的查阅很简单，百度百科为文字检索提供了方便，网上辞书检索也很方便。工具的方便在于我们经常性的使用，使用了这些方便的工具，也就积累了知识。

“辞楼下殿”高中课本上学过，这次我去抄写碑文的时候，开始觉得有点费解。直觉是这个“辞楼下殿”有别的意思，它为啥被用来描写这个黑龙洞的山形地貌呢？昨晚半夜醒来，想起来这个词语，顺手检索一下，果然不同！这个意义完全符合黑龙洞的形神：有陡峭的断崖，有龙脉水源，更是秦岭余脉。

    耳边犹自回荡着老师的话语：“遇见生字你咋不查一下！”查一下“辞楼下殿”，自己明白了，写出来别人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