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追忆童年,是回忆那个年代的峥嵘岁月。留念童年,是美好的瞬间留在心里。怀念童年,更是我永远抹不掉的乐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题记</span></p> 我家后面有条用来灌溉农田的水渠,湾里人都叫它堤埂,堤埂呈长方梯形状,长100余米,高7米左右,两边的坡度约30度,是湾里大人们聚集聊天的场所之一,也是湾里的孩子们戏嘻打闹的场所之一。 <p class="ql-block"> 堤埂灌溉覆盖的面积很大,西头的田地基本上都能被浇灌到。天旱了,田里庄稼抬不起头的时候,队上就要请抽水机来灌溉农田。抽水机的动静很大,隆隆的轰鸣声震得耳朵都要聋了。“水上来了!”顺着水渠看上去,只见一股水流有力地冲出来,向着前方猛跑,爱看热闹的我们也随着水头向前跑,最后还是跑不过它,只好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水位慢慢上涨。水渠里的水很快流向田间地头,哗哗的水流,在大人们的引导下,喧闹着扑向大地的怀抱,饥渴的土地尽情畅饮,此时,每一个站在田间的人们都是乐呵呵的。</p><p class="ql-block"> 水渠里的水涨起来后,一些水草就开始飘起来顺着水渠向前移动。偶尔有一条水蛇在水面上舞蹈,昂着头,贴着水渠逆流而上,摆弄着修长的身躯,“S”型的移步竟让我们这些孩子看的目瞪口呆,那舞姿甚是优美。夏天,水渠边上会伸出几个倒三角形的小脑袋,那是些青蛙,也有蛤蟆,它们也被这欢快的水流激起了兴奋,不停地“呱呱”直叫。我们抓起一块小石头,瞅准了投过去,青蛙一蹬腿顺着水下去了。看着青蛙展开四脚在水里漂浮着,蹬着的腿根本就使不上劲,压根就是一个漂浮物,大家都觉得很好玩。</p><p class="ql-block"> 水渠的沿是水泥做的,足有两尺宽的石壁,孩子们可以在上面跑来跑去,大人也可以在上面睡觉休息,待过几天抽水的机器停下来以后,水渠里的水就会停止流动,并存下很多水,也会留下从湖塘里抽上来诸如鱼、虾、泥秋等一些小东西,这时,我们就会去捉些小鱼、小虾和泥秋,弄得满身湿湿的,却不知疲惫。</p> <p class="ql-block"> 浇灌田地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每到春天或天旱的时候,浇灌田地就成了夜以继日的工作。联产承包前,都是由大队统一组织,各个生产队轮流用水,从水渠末梢覆盖的耕地开始依次浇灌,秩序井然。实行责任制后,生产队不起作用了,加上田地全成了自己家的,早一天晚一天浇灌对各家来说很重要,抢水浇灌田地也就成了自然。我家有两块田地,一块在堤埂下,一块在堤埂头,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灌溉,属于过水田,就是说别人家需要浇水的田都需要经过我们家的田。虽说是过水田,但也需经常守在那里,要保住自家田里的水位,否则,停止抽水时,别人家把水都放完,自家田可就要遭损失了。所以,每次父亲都是手里拿一把锹守在那里,晚上就拿一把手电筒,随时观看自家田里的水位,确保田里的水够用。</p><p class="ql-block"> 一年里,堤埂大部分时间是干涸的,总是裸露着渠底,水渗下去后,留下了一层细细的沙土,偶尔有几个田螺的壳被晾晒在那里,一动不动,田螺早干死了,遇上水少时,也有不多的蝌蚪还没有变成蛤蟆就渴死在某个水洼里了。渠底长满了草,渠的两边各有一排树,是那种平原最常见的大叶杨树,歪歪扭扭的长着,多少年都是老样子,粗大的树干老是一副沧桑感,沟沟坎坎地遍布树身。</p> 夏天,一场雨后,水渠里会装好多水,水上面漂浮着些木棍和草屑,很是浑浊。湾里孩子,在雨天是不会猫在屋里的,好像雨声就是命令,小伙伴们卷起裤腿跑出去,跑向渠口。伴着哗哗的声响,渠里就有了孩子们的戏水声、吵闹声。这雨水真是神奇,在流淌的水中,竟然有游动的小鱼,大家终究不知道它们从哪来的。大人们就说,是雨水带来的,按照他们的说法,鱼应该是从天上随着雨水降落的。也有大人说,只要下雨,地上草窠树墩里的鱼籽就会复活的。真的假的,我们一直弄不明白,倒是听得格外有趣。每年的夏天,也是我们留在水渠里笑声最多的时候。有时我想,对于我们这样的孩子,堤埂究竟意味着什么?打猪草,挖地梨,吹柳笛,逮知了,抓作蜢,堤埂上总有着玩的内容。如是寒冷的冬天实在没有玩耍的,我们就凑在一起,分成两方,从田地里拾起并不太硬的土坷垃,使劲地扔向对方阵地,互相打击,烟尘四起,喊声震天,直到一方败下阵来,这样,只一会儿,就是一身热汗,我们便没有了冷的感觉。堤埂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是一条水渠,更多的则是一种陪伴。<br> 1983年10月,我参军到了部队,但每次回家探亲时,我都要独自沿着堤埂行走,走到头折回来,又走到头又折回来,如此反复,这样的行走我进行过无数次。我总是边走,边遥望着东边的天际,蓝天下,几朵白云点缀其间,越发衬托出天空的澄澈,一棵棵杨树被我抚摸过,一垄垄庄稼被我丈量过。 不知什么时候,队里堤埂因农田的减少而慢慢废弃了,没用的堤埂头便成了附近人家闲时聊天的场所。我对堤埂有着深厚的感情,除了儿时的陪伴,再就是因为老父亲的原因。我从军20年,回家探亲数次且都在春节期间。每次探亲前,都要或写信、或电报、或电话告知家人我大概到家的时间,每次走到堤埂头,都会听到住在堤埂头的一户人家里一个叫香的女同志拉开嗓门对我说:“回来了,爹爹都在堤埂头等你好几天了每次都要坐上几个小时呢”。而每次,父亲都是微微一笑,并用他那只有父亲才特有的一种慈祥的眼神看着我,这眼神里有父亲对儿子回家的期盼,有父亲对儿子的一种牵挂,还有父亲对儿子的一种骄傲和自豪。<br> 时光境迁。如今,堤埂早已不复存在了,就连它的痕迹也荡然无存了,使人不免百感交集,这个充满乡村气息和童年趣味的堤埂只能在记忆中寻觅了。<br> 每个人都有一个特定的生活环境,它是紧紧贴着自己的,也会镀印出独有的脚步,我们无从取舍,也无须取舍,更无须判断环境的优劣,不管怎样,它都会如此忠实地伴随着我们的长大。这已足够,这,就是给予每个人的记忆,犹如一棵树,在年轮里,有风有雨,有四季,有空气和阳光,而唯有这些,对于每个人才是最为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