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摄青海

破烂熊

第一章 可可西里

可可西里无人区，故事很多，神秘、危险而大名鼎鼎；巍巍昆仑，传说中神仙的驻地，中华神话的发祥地，昆仑神话与希腊神话并称世界两大神话体系；青藏铁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铁路。此行，从格尔木出发，沿着与青藏铁路并行的青藏线，驶向昆仑雪山，翻过昆仑山口，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刺激而令人神往。

“一望无际的冰雪覆盖，沿路而行或穿路而过的昆仑河、楚玛尔河、沱沱河、通天河等一条条河流，不再只是一条大河波浪宽，而是有时是一条河道，有时又是由数条蜿蜒溪流抱团组成，如脉络纵横，自由地流淌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这一望无际的白色中，野驴、野牦牛、藏原羚等成群结队的动物，成为移动着的或黑或褐的点点，让人感到冰雪世界中的勃勃生机。突然，几只长角动物闯入眼帘，不知谁喊了一声：藏羚羊！大家激动地看向车窗外，都想亲眼一睹这高原精灵的身影，哦，原来就长得这个样子啊，可惜，没带相机……”

六年前的秋天，我乘坐火车走青藏铁路穿越可可西里到拉萨，在火车上好奇而又兴奋地看着这片荒野中奇怪的河、雪山以及各种从未见过的野生动物，看着青藏公路上的汽车蹒跚于这片苍茫大地中，或左或右，由远渐近又渐远，却一直与铁路并肩而行。

六年后的夏天，我又乘坐汽车，看着相伴于侧的青藏铁路上的一列列绿皮火车冒着黑烟，行驶在白雪皑皑的昆仑山下，感觉很奇妙。这次，可可西里还没披上白纱，而我带了相机，希望能再次遇见藏羚羊。

带着憧憬，带着沉重的摄影设备，我们十七位摄影人、一位摄影领队及六名驾驶员分坐于六辆越野车从格尔木出发。

出了格尔木市，很快从平原进入山区，这里的山很低，估计是基础海拔高的关系，公路两侧的山丘几乎无植被，山石轮廓线条明显，就如画家随意勾勒出来的一样，陌生感让我这个看惯了俊美青山的江南人感觉这样的光影明暗有一种特别的美。

阳光在云朵中捉迷藏，一会出来露个脸，一会在云上发个呆，于是本就色彩丰富如雕塑般有明暗变化的两侧土坡山丘多了许多或黄或褐或紫的影子，显得更有味道了。

青藏公路一会与青藏铁路并行，一会又与之交汇，那一列列冒着黑烟的绿皮火车，让我感觉回到了上个世纪。

途经青藏铁路第一高桥——三岔河特大桥。桥全长690.19米，桥面距谷底54.1米，共有20个桥墩，其中17个是圆形薄壁空心墩，墩身顶部壁最薄处仅有30厘米。青藏铁路第一高桥位于昆仑山北麓海拔近4000米处。高寒、低压、缺氧、狂风、暴雨、强紫外线辐射、地震等随时威胁着施工，但大桥建设者们挑 战生命禁区,攻克施工难题,确保了顺利通车，被授予了“国家重点工程建设青年贡献奖".。

不多久，昆仑山脉好似就在道路尽头了

昆仑雪峰越来越大

终于，我们到了昆仑山脉观景台，白雪皑皑玉珠峰就在眼前。

阳光从云缝里泻在白雪覆顶的昆仑山上，形成了一块块光斑，一列火车在玉珠峰下缓缓驶过，观景台上飘动着五色经幡，这样的雪域风情打动着我们这些来寻求陌生感的旅行者。

继续前行，玉珠峰又开始在身后越来越小，不多久，我们到达了昆仑山口——可可西里国家自然保护区入口——三江源国家自然保护区入口。

这里海拔近4800米，我遇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原反应：头痛、眼前发黑、心口闷痛、透不过气来，我只能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呼吸，等缓过劲来再继续行走几步，走了几步，眼前再度发黑，只能继续停下脚步大口呼吸，等待眼前的黑暗过去，才继续走路。于是不能再随性四处观看，只能匆匆在几个标志物前打个卡就回汽车休息。

进入可可西里保护区后，不允许汽车停车，于是我们只能在汽车里观看这大名鼎鼎的无人区，个人感觉很是一般。公路与铁路上交通繁忙，路两侧荒漠中点缀着大片的低矮的草，没有半点荒芜的感觉。现在是夏季，没有我六年前秋天看到的大片冰雪，也没有成群结队的野生动物，野驴野马野牦牛等一概没有。

突然，车子对讲器中传来坐在头车的摄影领队的声音：快看，前面右侧两点钟方向有五只藏羚羊……驾驶员放慢了车速，我把相机快门调到1/1500，拍下了这尊贵的高原精灵的身影——这是一种本来数量庞大很普通的、却由于一种叫“沙图什”的披肩而搞得几乎灭绝的野生动物。据说，用藏羚羊绒毛制作的披肩，叫沙图什，也叫指环披肩，一条2米长1米宽的沙图什，仅重100克，可以轻易地从一枚指环中穿过，却又十分保暖，在欧美市场价值高达16000美元——比黄金价值还高，这让人们从上个世纪就开始疯狂地猎杀藏羚羊，直至几乎灭绝。

随着向可可西里腹地深入，领队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传来：左侧十点钟方向有三只，右侧一点钟方向有一只。

终于，我们到达此次可可西里行程的终点，索南达杰可可西里藏羚羊保护站。保护站有藏羚羊幼儿园，用于救护那些藏羚羊孤儿，救护站也就几间房子，房子前空地上有一个大大的藏羚羊铜雕塑，在蓝天白云下熠熠生光。在房子一边有个清澈见底的淡蓝色湖泊，远处的玉珠峰在湖色与草色的映衬下，纯净而又雅致。

返程时，车队行驶到了昆仑山脉中，这里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七彩沙滩——刚到这里，感觉就是一鸟不拉屎的地方，从车上下来站在地上，只是看到四处不同色彩的山脉，与路上所见之山丘无太大不同，相机随拍了两张云投在山坡上的影子就没了兴趣。然而，当我把无人机升起从空中俯瞰，我被眼前的奇异景色惊呆了：山丘的颜色是如此丰富，有红色、绿色、青色、黄色、白色、褐色等等，山丘的线条各异，有柔和的、有尖锐的，山丘的纹理优美至极。我们所站立的位置的一侧的山坡下还有一大片高低起伏的沙漠，那黄色的浪花朵朵，好似一片黄色海洋。

另一侧山丘前是流淌的昆仑河，如人体脉络一样奇异无比，河边上的石头有的风化剥蚀成一棵树的模样，摄影领队告诉我，他们给它取名为昆仑之树。

公路在这片荒野上显得如此孤独，远处有一处红蓝相间的低矮房屋，在这片荒野上很是显眼，云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调皮地变换着影子的位置与形状。

云影掠过，相信就算最厉害的画师也不敢画出这样的情景，因为这实在不像是人间的样子，无论哪个方位都有让人慨叹的景色。我不断变换着镜头的角度，生怕漏了某一处美色，可最终还是忘记了拍一张360度全景图。

从昆仑山脉回格尔木，依然是来时的风景，不同的是阳光勾勒出山丘的样子有了变化。

第一天的行程以格尔木市郊外黄昏时的密集型耶稣光结束了可可西里之行。

这一天，我遇见了高原精灵藏羚羊，惊艳于深藏在昆仑山脉中的人迹罕至的七彩沙滩，遭遇了高反，感受了巍巍昆仑的雪域风情，反而，却没感受到大名鼎鼎的可可西里无人区的寂寞、荒芜或人烟罕至，也许是我们只是在公路上行驶没深入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