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峪沟里的百合花

無聲

（原创） 聆听音乐进入文章意境 　　二O二一年七月十五日，正是西安最热的时候，也就是大家常说的酷暑伏天，我应老同学大风邀请，去了陕西秦岭七十二峪的岱峪沟避暑纳凉。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条深山峪沟，我们去的农家乐离蓝田县焦岱镇大约二十五公里。我们从西安走时，气温已经是三十六、七度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年好像热的早了些，热的人浑身上下黏糊糊的烦躁不安。 当我们开车进入峪沟，一阵一阵凉风从车窗外迎面吹来，越向沟里走越凉快，那个凉爽舒服呀，让我们几个齐声称赞，来的正是时候不枉此行，这地方就是好！ 　　一路上群山峻岭从我们身边飘过，青山绿水悬崖峭壁时不时出现在我们车前。 开车的是大风的同事彭师傅及夫人贺师，他不紧不慢稳稳当当开着他那二点零的宝马。车外的景色实在是美不胜收，走着走着不等我们说，彭师就把车停在路边，让我们下来欣赏秦岭她那秀丽迷人的景色一饱眼福。 　　因山路崎岖环绕，山高路险，彭师傅一路开着车向秦岭丛林深处向上攀爬，直至攀登到海拨1300米处时，才到达“文会楠舍”也就是我们要居住的避暑山庄。二十多公里山路，我们整整用了一个多小时，庆幸的是有贺师傅导航加上我们边走边问，没有走冤枉路。 　　推开车门，阵阵凉风迎面吹来，从头到脚就给我们洗了个深山里的清凉浴，那叫个舒坦！我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当时感受了。这才是真正的大自然氧吧世界，真正的自然空调，我下了车站在车旁，伸着一直弯曲在车里的腰腿，一边说着，这怕是岱峪沟给我们最好的见面礼了吧！ 我们来时正赶上午饭，我们四个人六菜一汤，红米饭，土豆烧肉、西红柿炒蛋、红烧茄子、山野菜炒木耳、麻辣豆腐、菜花炒肉片、外加西红柿鸡蛋汤。为了招揽游客老板娘讲：一周内饭菜决不重样，饭菜都是咱们这里纯天然绿色食品干净卫生，饮用水都是咱这大山里的矿泉水，大家放心吃喝好了。 我们四个看到桌上的饭菜垂延欲滴胃口大开，一碗米饭不够，又来一碗，吃饱喝足入住盖被午休。真没想到大伏天我们都还得盖着厚厚棉被睡觉，不然会冻感冒的。 我激动的睡不着，起身就和老同学大风闲聊起来。这时才知道我们来此避暑纳凉费用并不贵，每人每天早中午三顿饭，管吃住只需六十元。这让我很是吃惊，在城里随随便便俩个人一顿饭至少也要六十元，更何况三顿饭加住宿呢，山里人就是实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赚钱呢？ 　　汤峪沟我几乎每年都去，每年盛夏大约有上万人进住避暑纳凉，汤峪沟宽敞道路平缓农家乐集中，基本上已成商业化避暑胜地。 而岱峪沟道路狭窄，山高路远，坡陡路险，农家乐几乎零零散散分布在海拔1200至1500米的高山丛林之中。因山高路远，客少寂静，这就更显示了她那山中家乐之美。当地政府为了改善山区农民生活，前几年就已经家家通电通路，网络信号也已覆盖岱峪山沟。为了吸引游客老板娘对我们说，只要有三、四个游客，我们免费派车接送，为了招揽生意，让我们多做宣传。只可惜的是避暑者甚少，我想主要原因恐怕是交通不便，或是宣传还不到位吧！ 　　大约休息一个多小时，我们精神焕发，迫不及待走出了文会楠舍，一路很少遇到游客。 一眼望去，远处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雄伟壮丽，翠绿的青山朦朦胧胧像似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飘渺在云雾之中。半山腰时时升起朵朵白云，转眼间白云像雪白的棉朵向我们头顶飘来，云来雨落，云过天晴。远处山头仍被白云茏罩，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雄起的山峰，转眼间我们也被白云环绕，像似在白云缭绕中的人间仙境。 　　第二天我们起来外出散步，外面的气温只有十七、八度。大风长衣厚裤，冷的我又套了一层外裤长衣。彭师傅和他爱人贺师早已穿上冲锋衣和绒衣。我们边走边欣赏大山里的美景，小路旁，时不时出现绚丽多彩五颜六色的花朵，更增添了岱峪沟大山里美景，尤其让我吃惊的是，哪美丽绚烂盛开的“百合花”怎么也会生长在深山峡谷？他们告诉我，这是山里野百合，也叫药百合通俗都叫它百合花。 我们边走边欣赏着大山里的美景，我们走的这段路比较平缓，这山沟里的路大部分都比较坡陡，我不夸张的说有些坡道有45度，人站在路面上有向前倾倒的感觉，好些避暑游客外出手里都拄着拐杖生怕摔倒。 我们走着聊着，不远处路边有一户农家，家门前种着各种叫不上名的花草，唯独那鲜艳夺目，五彩斑斓的百合花更惹路人所爱。 一位中年妇女用她那粗糙的双手正在门前编制着扫帚。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农家麦场上常用农具，好些地方清扫马路还在使用。现在西安城里都已经自动化扫地车很少能看到此物了。 我走向前去，对着哪位中年妇女问道：老乡还在编扫帚呢？吃过饭了吗？休息会吧！ 山里人纯朴而善良，从不掩饰自己真实的面貌。她知道我是山外来的游客，便随口问道：你们在谁家住着？我回答：文会楠舍！ 她口中噢了一声随口说着：文会家和我还是亲戚呢！ 这位和气健谈的农妇，一边和我聊着始终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来。 　　看上去她大概五十岁左右，但干起编制这活手脚干脆利索，让人不由得敬佩起山里人的勤劳和智慧来。 我问道：今年多大了？ 她反而问：你看呢！ 我有意把她说的年轻些，好让她高兴。 我看你四十刚出头！ 她反而大笑起来，我要是你说哪年轻就好了。告诉你吧！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 我立即接着说：真看不出来啊，你这手艺活干的不错呀！ 我问道：这扫帚竹子哪里砍的？ 她用手指着对面的山沟说道：你看，就对面大山沟里砍的。 山里人就是纯朴实诚，她指着对面哪座大山告诉我：对面哪山沟叫“老人沟”，从我这里下去，还要走两个多小时就到沟里了，哪里竹子，野生药材也很多。我有时闲下来了，去沟里也摘些五味籽回来，把它晒干，拿到镇上也能卖些钱。 　　我问她，你这一把扫帚能卖多少钱啊？ 她告诉我：大扫帚就二十来元左右一把，农忙时价位能高几块钱。五味籽一斤能卖二三十元，就是不好摘啊！要整天背着背篓在山沟里窜来窜去找。 我说：这生意不错呀！随便一天也能赚个几百元，比我们城里人还收入高呢！ 她笑了！说：说的好听，钱是那么好赚吗？告诉你，五斤五味籽才能晒一斤干的，不等成熟就要摘，果子红了就不行了，必须还要纯净颗粒，不生虫人家才能收。另外扫帚竹子，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我一个人早上进沟，晚上背上一百多斤湿竹子赶回来，中午在山沟里啃点馒头，渴了、就用手捧点山沟里的泉水喝点，一路上翻山越沟，一百多斤竹子也编不了几把扫帚，砍回来的竹子还要用镰刀修整晾晒，不等竹子干透就得一边编一边还要用藤皮抱扎，最后要把扫帚尾部砍齐，运到镇上才行。 她又说：现在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我从小长在这大山里，也没念过书，不到二十岁就嫁过来了。以前就没有这水泥路，全是羊肠小道，搬运东西全靠背篓。这里离焦岱缜四十多里山路，每次赶个集，天不亮摸着黑，早上四、五点出发，中午赶到集市上买点盐醋生活日用品就得返回，紧赶慢赶日头落山，天已大黑才能走回来。这几年好多了，多亏现在政府，乡村通电通路，从前谁家有电灯电话？看看现在，我们村年轻人全都是手机，家家都有小汽车，最不行的也是面包车。当我问起怎么没见你家的汽车时，她却哑口无言，闷着头只管干着手中的活，我也不好再问下去。 我们随便聊了几句，临走时我说：好好干！有付出才有收获，劳动富致吗。 但她仍然一句话也没回答，默默的低头继续编制着她手中的扫帚 …… 　　回到文会楠舍，我们吃完饭，闲遐无事与老板娘闲聊起那位编扫帚的农妇时。老板娘说：你说的就是路边种有百合花那个人吗？她是我远房亲戚我叫她百合姨，你们不知道她的情况，实际上我姨很能吃苦，就是命不好呀！ 接着老板娘又说：她实际叫阮百合，从小在山里长大，她出生的时正是山里百合盛花的季节，父亲就给她取了名字“百合”，她娘家也很穷，百合从小也没念过书，二十来岁嫁到我们村。她丈夫去年又患脑瘤才去世，治疗时医院为了赚钱，全给上的进口药，咱们这山里人也不懂只为救人，出院后医生接着又让化疗，谁知道咱这农村医保又不给报销进口药和化疗费，家里把所有钱都给病人用了，儿子在外打工也挣不了几个钱，为了救其父，儿子东借西凑又拉了一屁股债，最后把钱花光了，还是没能救过来，落了个人财两空 …… 说着说着，她唉声叹气起来！命苦啊！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她一边种着几亩庄稼地，一边还要伺候早已瘫痪八十多岁的老娘，到现在我百合姨还欠外面三十多万债呢！ 我听后很是惊讶，真没看出来，表面冷静贤惠勤劳的农妇（百合），心里如此坚强淡定。但她从不给別人诉苦，我为她的遭遇深感同情，我听着心里一阵阵酸痛，泪水已经涌满了我的眼眶，不知道如何回答老板娘的话 …… 　　没过几天，我散步又遇到了百合，我给她打了个招呼，本想知道她更多情况，但又怕戳动她的伤痛让她伤心。我有意岔开话题说：怎么不见你儿子给你帮忙呢？ 她讲：儿子在外面打，年龄也不小了，刚刚认识一位女朋友，说是过几天带女朋友回来看看。我怕人家嫌弃咱家不好，这段时间把早已瘫痪的老娘送到上面老屋居住，每天还要送上三顿饭来伺候。 我问：现在农村也有养老院吗，为什么不送到养老院去？ 她说：农村养老院是无儿无女五保户的孤独老人，才能进去。 我听后无语可说，心里一直为这位农妇百合抱怨着…… 刚聊了几句她讲：你们先转着，我还要给老娘送饭去呢！ 随后我也没有多说，只讲道：你先赶快给老人家送饭去吧！代我向老人家问候一声好！…… 　玩了几天，本想我们多住几天，因彭师傅与贺师月底前要去新疆旅游，又因旅游团来电话催促，还需办理身份证登记等事宜，所以提前返回。 前后我们只在岱峪沟居住了五天，临别哪天，我与大风又去了农妇百合家，本想看看能帮些什么忙，谁知家中无人门锁一把。 后听人说，百合今天又进山砍竹子去了！…… 我们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着生活在这深山里的农妇百合，为了八十多岁的老娘，为了孩子，为了还清三十多万外债，拼命的劳动付出，如果她哪天累倒了，把赚来的钱又投入到医病身上，这不是一种恶性循环吗，那确实不值得呀！ 我是个企退职工，也曾经是个知青在大山里下过乡，我虽然比百合强些，虽然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但我深知还有许多底层人民生活还艰辛不易。 路上我一直想着山里的农妇百合生活的艰辛和无奈…… 我愿天下百姓，老有所养，病有所医，不致于有个大病负债累累苦不堪言。 愿我们的医院，真正做到救死扶伤，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再为了利益，把医疗当做商业化经营。 愿中国老百姓人人平等、能看得起病，没有特权的和谐社会。 愿深山里的百合花也有春天的到来！

岱峪沟里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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