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孙兆斌

<p class="ql-block">   作者:孙琳雅</p><p class="ql-block">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希望。不是有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会有希望。</p><p class="ql-block"> 清晨,刚下过雨的南方空气里湿乎乎的,我像是站在了水汽氤氲的玻璃罩中,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走到一块石板凳边,用袖子拂掉了上面大大小小的水珠,一下子坐了上去,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的凉意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我伸出早已冻红的手,撑住下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前面是一座古戏楼,数百年来,它闻过粉彩的油香,看过华美的霓裳,见过那长街遗钿,翠秀盈香的盛世;见过台上人演尽悲欢离合,也深知台下幕后的苦辣辛酸。可是现在,古老的它连同那璀璨的文化被一同忘记。盛大的戏台在寒风中瑟缩着,不堪一击。</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一辈都曾在台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一侧的偏台上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这里的无数艺术家们的名字,岁月不曾打磨掉他们,但自二十一世纪以来,那名字未曾再增加一笔一画。奶奶说那时的除夕夜是最热闹的,大戏台被家家户户的灯笼映得通红,琉璃瓦泛出流盼的光辉。整个巷子的人捂着热馒头,顶着严寒和风雪来聚在戏台下,和着台上的小曲,一起咿咿呀呀,不管调是不是对的,所有人都享受着寒风中的温暖,爱着,乐着。</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近在咫尺而又远在天边的戏楼,心里泛起难以描述的苦意。从小奶奶就手把手教给我如何弹好自己手里的乐器,她告诉我,从零开始,从无到有,都不算辛苦,她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我起初当个玩笑话,可就是现在,我清清楚楚的站在历史的面前,对着无尽的尘埃,再次想着奶奶的话,才意识到这到底是多么现实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不忘初心,我要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从凳子上起身,拎起旁边的琴包,一步一步走上大戏台。木台阶有些旧了,踏上去发出吱吱呀呀蹉跎的声音。戏台很高,在上面能看清台下方圆几十米的景色。找到一张板凳,擦擦上面的尘灰,轻轻落座,抱起一把琵琶,猛的落手,一记脆生生的琴音,仿佛曲水流觞泠泠而出,又如珠落玉盘清冷至极,十指翻飞如羽,琴声由低回扬上,一个高音区弹挑,结束了第一乐章的演奏。我抬眼望着台下越来越密集的观众,嘴角飞起了一抹微笑。接着,从泛音开始,宛若曲水流觞,如丝丝缕缕的百合香渐渐生发,绕上云霄。这时,一个女孩右手提着二胡奔上戏台,拉来一把凳子,坐下飞快的抽送着手上的弓,我手下的动作越发大胆和迅速了起来,在不同把位间转化着。</p><p class="ql-block"> 不久,竹笛,柳琴,小锣也跟了进来,这乐声更加热闹了,拨云见日,切金断玉,响遏行云,又仿佛有金乌飞鸟从九天直冲而下,卷着一身的焰色落入人间,这大开大合,如切如磋的铮铮琴音醉了观众。而台上的我们却八风不动,仍是水波不惊的眼色,我扫视他们一圈,一双双飞舞的手指却如约定好般在此刻惊然骤停。这一曲,酣畅淋漓,尽兴愉悦,不知不觉间已是奏罢了。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被我尽收耳底,我多想告诉奶奶:“重要的是,您和我们所坚持这么多年的东西终于被别人看见了。”</p><p class="ql-block"> 声浪四放,波澜万丈,嵌入心房。我要用自己手中的乐器告诉他们:声音是可以穿过一年四季的,不仅仅是冬天。我相信,东西在那儿,故事就还在,而年少不惧岁月长,中国音乐文化和光的故事,将由我们这代人来续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