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沟，金沟

子墨

对金沟的倾慕和向往由来已久，无奈一次次并未成行。于是金沟于我，犹如朱自清之于梅雨潭的绿，老舍之于济南的冬天，郁达夫之于故都的秋，总在心心念念中。

就像在这个盛夏，无数个清晨醒来，我似乎就站在金沟的那一道瀑布前，聆听那碧蓝天空下林间清脆的鸟语；抑或是在金沟那一潭潭跳动的清泉里，赤身裸体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更像是伫立在盛开于老藤之上的一朵朵禾雀花下，拿起手中的笔，写意那一朵朵一串串紫色的跳跃的生命。

去了金沟，你是忍不住不喜欢的，其实或许是爱上。

【清晨鸟语】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金沟也揉动了惺忪的睡眼。没有雨的清晨，林间也会有一些雾气，氤氲而起。朦朦胧胧，隐隐约约，似一位穿着纱裙的娇羞少女。一会儿便听得到清清脆脆的鸟语声，从林子深处传来。鸟儿在林子里雀跃着，欢呼着，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也许是画眉，也许是黄鹂，也许是叫天子。那个时候，整片林子都是属于他们的，你什么也没有。

就是这些清晨的鸟语吧，已经足以让你忘却昨夜所有的杂芜与不快。偏偏金沟不止于此。鸟语之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林子洒下来，似一条缎带，或者一幅云锦，顿时给林子穿上一件金色的衣衫，叫你忍不住想看一眼山的肌肤。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斜射下来，一串串，一束束，追逐着，嬉戏着。似顽皮的孩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又似刚出浴的新娘，全身透着芳香，娇滴滴，羞答答。

这样的清晨，只是仰望，只是聆听。仰望金沟生于斯长于斯的坚定与屹立，聆听大自然给金沟带来的天籁之音。

【黄昏溪流】

相对于金沟的瀑布，我更喜欢一路欢歌的溪流。

瀑布从五六米高的悬崖“飞流直下”，水花四溅，轰鸣有声。游人纷纷驻足，有的高声叫喊，释放来时的疲劳；有人靠拢去，任其沾湿衣衫；更多的则是拍照留念，想留下这永恒的瞬间。

黄昏，跳跃了一天的溪流似乎有些累了，安静的隐藏在林子下面。他们顺着山势，高高低低，曲曲折折，蜿蜒而过。河水不深，但清亮而纯净。脱了鞋，赤脚走在岩石上，溪水轻轻从脚上流过，熨熨帖帖，舒舒服服。偶有一两条小鱼虾在脚上轻轻触动，痒痒的，但又不忍心去拿开。你会感受着他们在你的脚上温柔的抚摸然后又俏皮的钻到水里的舒适，享受着大自然馈赠的天然按摩。有时候，水花从略高处的岩石上溅下来，让你忍不住想迎上去，想和它融为一体。

黄昏的潭水，默默不语，静若处子。它装着蓝天白云的倒影，形成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假使脱了衣裳，走进潭水去，清清凉凉，温温柔柔。躺下去，任潭水肆意的在身上游走，像小时候母亲的抚摸，舒服极了。就这样任时光停驻在这一刻，闭着眼，什么也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

从此，金沟那一弯弯的清流啊，似一位多情的姑娘，令人魂牵梦绕。

【盛开的禾雀花】

如果说清晨的第一声鸟语打破了金沟黎明的静寂，跳动的溪流赋予了金沟生命的律动，那么缠绕于一棵棵大树之上盛开在老藤上的禾雀花却似灵魂深处的呼唤，将你的心归于生动和希望，平静和安寂。

一簇簇，一丛丛，或深紫，或浅红，或淡绿，自藤蔓而出，形似雀鸟，吊挂成串有如禾雀飞舞。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映照的时候，是禾雀花最欢喜的时候。迎着阳光，它生长着，盛开着，蓬勃而热烈，掷地而有声。

一棵棵碗口粗的老藤缠绕于林子间，你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藤缠树还是树缠藤，就这样勾勾连连，缠缠绕绕，似今生的冤家，又似前世的约定。每年四五月间，当金沟赋予它肥沃的土壤，当桐子、乌桕等各种树木提供它盛放的舞台，老藤便顺势而上，用力的攀援、缠绕。禾雀花便在褐色的老藤之上盛开着，舞蹈着。一袭紫色的晚礼服，和着金沟清脆的鸟鸣，似一场贝多芬的交响乐，激情而有张力。

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盛开着，一朵，两朵；一串，两串；一簇，两簇。热烈而纯朴，不气馁，不妥协，不浮躁，不张扬。它让人们在绝境中看到生的希望，在喧嚣之后归于淡泊和宁静。

这个时候的禾雀花不仅仅是花，更是有灵性的生命。它只生长于金沟，只属于那个生它养它的地方，属于那里淳朴的人们。哪怕它的种子成熟后挂于树上随风吹散，它也落叶归根。它似一只禾雀，在深情呼唤故乡游子的归来，呼唤人们任何时候不忘记自己的初心。

金沟是清寂的，除了鸟语，除了枝头跳跃的阳光；金沟是闹热的，有瀑布从悬崖飞溅而来，有清流从溪涧一路欢歌；金沟是律动的，那是禾雀花在老藤上盛开时的滋滋作响，是金沟的人们在村支书的带领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命之音。

哦，金沟，金沟！

【作者简介】康华英，湖北蕲春人。文字爱好者，散文《想起母亲》、小说评论《光芒》载《蕲春文艺》，通讯报道《蕲春一线团委书记暑期忙充电》载《黄冈日报》，诗歌《母亲的旗袍》《父亲的孤独》载《文学百花苑》2020年第7期，影评《诗词与人性的和谐统一》载《读写大视野》2020年第5期，诗歌《彼岸》载《湖北电大报》第423期，散文《裁缝老张》载《散文选刊》2021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