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桃金娘

悠然

寻找桃金娘

文/周可平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让持续多日的高温天气来一个急刹车。夏日的雷州半岛，热得像火炉一般，这雨来得很及时。雨天时间宅在老家喝喝茶，看看书，听听音乐，甚是惬意。雨不太大，“淅沥淅沥”地亲吻着玻璃窗。透过窗外，屋外巷子的电线上，一群鸟儿如集合一般停驻在电线上，它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拍打翅膀，抖一抖身上的雨水；时而又迎着雨滴冲向天空翱翔一大圈，又落在电线上。

暑假回乡下老家小住已有半个月，每天清晨的鸟鸣声成了我不用设置的定时早起闹钟。“农村的鸟儿越来越多，农村生态变好了！”我不禁这样想。

曾几何时，农村的鸟儿差点被赶尽杀绝，记忆犹深的是小时候人手一把弹弓是我们的标配，空闲时间拿着弹弓四处扫荡，房前屋后的竹林间、树林里都是我们的猎地。像这样一群鸟儿自由地停驻在低矮的地方又安全无恙绝对称得上是绝无仅有的事。回想起来，少时我们与鸟儿的故事始终有点“不堪回首”的快乐。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它们现在已拥有了它们的一片自由天空，而带给我们年少时无尽快乐的桃金娘，你是否还好吗？雨停之后我专程去会会你……“噼里啪啦”窗外几声急促的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话说桃金娘其实就是俗称“山稔”的一种灌木野果，多年前曾经是雷州半岛红土地上广大农村地区的“熟客”之一。记忆中，在众多灌木丛中，它算得上知名度最高，只因它结出的果实味道甜美是孩子们的最爱。近二十多年前，广大农村地区陆陆续续地开发了原生态植被，种上了经济快速林———桉树林。在这个曾经贫瘠的土地上顽强地生存了千百年的山稔渐渐地没有了栖身之地，甚至连现在的农家娃都不知“山稔”为何路神仙。当我知道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桃金娘”时，我甚至有些惊喜：这么好听的名字，失去太可惜了。于是我心想，待雨停之后到熟悉的村后小峡谷里寻找昔日的它。

下午三时后，雨停了，我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似乎是桃金娘与我在约好了约会时间，有了迫不及待的冲动。我扛着一把小锄头，径直向村后北边的小峡谷走去。这里我已有二十多年没来过，路也几经易道，已经不再是原来颠簸的小路。凭着方向和记忆，我还是找到了原来的小峡谷里。记忆里，这里曾经长满了各种原生态的乔木、灌木。桃金娘以及叫不出名的野果俨然是名星般地存在，它们与红土小峡谷一起构成了小巧而精美的风景画。

“这里应该没多大变化！”我心里暗想。当我跨步下陡坡的时候，小峡谷已尽收眼底。眼前的小峡谷已被茂密的桉树林所覆盖，甚至，直立了千百年的大大小小丘陵也被移平了，没了踪影，清一色的全部是桉树。天啊！小峡谷已经面目全非，记忆里的昔日的小峡谷风光已经荡然无存了。桃金娘呢？它还在吗？我顺着峡谷边缘仔细寻找。寻寻觅觅，我生怕错过每个犄角旮旯，尽管是刚长出来二三十厘米的植物，我都细心都辨认，唯恐错过它。在这个仅50来米长的狭长地带，我来回找了很多遍。

雨后的太阳似乎下山比较早，还没等我找到桃金娘，天色已渐渐灰暗了下来。 “明天再来找找吧！”我懊恼地安慰自己。

“天地这么大，难道真容不下一棵小小的桃金娘吗？”我感觉自己有了一些恼火。

我爬上陡坡，回头再看看小峡谷，幻想自己有孙大圣一般的火眼金睛，桃金娘正在丛中笑呢。迟疑了几秒……我……确定要回家了。

“打道回府吧！”我突然觉得有孤独与失落。就在这时，靠近坡顶六七米远的悬崖边，居然长了一棵仅有两尺余高的桃金娘，差点湮没在杂草丛生之中。我万般欣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走近仔细辨认，生怕认错了它。是它没错，还有两颗圆鼓鼓、紫黑色的果子。

　　这棵“漏网之鱼”是怎么成为幸存者呢？原来它靠近了崖边，起垄机无法翻到崖边的地才“白捡”了一条小命。看着见缝插针的按树林，可谁又知道它能存活到哪一天呢？“还是给它另安一个家吧！可以把它移到我的小花园里面！”我想道。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沿着桃金娘根部掘开土，把它移了出来。

我家的花园很小，为了桃金娘在我的小花园里安了家，我把种了5年的琴叶樱移开给它腾出了地方。挖坑、回填肥土、浇水……经过一翻努力，桃金娘终于在我的小花园里安了家。在这里它或许再也不用担心起垄机的犁头或人们的锄头了。

经济利益的驱动下，连农村地区的老树、名树也陆陆续续被卖掉或被砍掉，陪伴一代又代农村人长大的乔木、灌木已渐渐消失。而恰恰又有这个现象，大量古树老树和那些灌木都在城市里扎了根。作为从农村走出来的人，要到城市里去看那些曾经陪伴自己长大的老树古树、灌木野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呢？

或许，留住乡愁，承载记忆可能需要的仅仅是几棵“桃金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