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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树瑞

　　阳台的窗台上隔着儿子用心刷洗干净的一双运动鞋。

“穿着不舒服就扔了吧！”儿子撅着嘴轻瞥了我一眼，很明显不同意我的说法，我也不再说什么。少时，他竟然匐在阳台上悉心描绘着那双鞋，情绪显然缓和了下来 “老爸，你说怪不怪虽然这鞋有点蹩脚还有些变形，但我还是想把它保存下来？”我接茬道，“这一点你随我，老爸小时候也那样，总不想轻易放弃自己心爱的东西，你想留就留着吧！”

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合适，但至少没有看到他异常的反应，反而饶有兴趣地问我:“那你小时候是怎么干的？”看着儿子此时的表情，我便和他分享了童年的一段经历:那年的一个冬天，母亲在集市上给我买了一件皮夹克，说是皮的倒有些夸张，其实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高仿的，反正自己当时也搞不懂，后来听大人们说叫“人造革”。无论是什么，我却十分喜欢——油光可鉴的外表、长长的绒毛内衬，最让我爱不释手的就是衣服口袋上的设计——一条铜锁拉链配有一个金黄金黄的挂坠儿，胸口两边口袋各一个，把一件黝黑发亮的夹克服点缀得更加光彩照人！试穿了以后，全家人都说好看，帅气。这让我更加疼惜，叠好了搁在衣柜里当工艺品，以至于那个冬天宁愿穿旧棉袄上学过冬都不愿意动它。但不知怎的，我有皮夹克的事竟让与我同龄的大侄子的母亲知道了，非要借给他儿子穿不可，说有亲事赶，穿着体面。我说什么也不愿意，但最终还是让母亲借给了他，她们还安慰我说一定好好保护，用完及时归还。没想到归还时的一幕让我那本来就委屈的心里又增添了更多的伤痛——我那心爱的皮夹克，皱巴巴地躺在炕上，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对儿金黄的挂坠儿，居然扯掉了一个，另一个也似乎少去了不少光泽。我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让她们赔，母亲打发走了尴尬的嫂子，安慰我说给拉链配上一个相似的拉环——这怎么能一样呢？当时我非常怨恨母亲，为什么要借给她们，那是我都舍不得穿的衣服……

儿子扑闪着眼睛，望着我动情地分享轻轻地说:“我理解你”

“童年是该有点丰富的颜色！”他竟然拍了拍我的后背，怪笑了一下，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