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有多长，爱就有多深

程程

①

7月12日下午4点多，工作中的我接到女儿的电话：“妈妈！小菲的腿好像出问题了，而且叫的声音很吓人！”我当时心里一惊，但因为工作忙，不能立即回家，我告诉女儿观察观察再说，也许过会儿就好了。

像往常一样，到了下班时间我没有立即回家，仍在工作中，今年以来晚点下班是家茶便饭。六点十分，女儿微信于我：“妈妈，你快回来！小菲躲进花丛里不见了！”我放弃了步行，赶紧骑车回家。

在楼下，我迈进齐膝的绿化灌木丛中，边喊着小菲的名字边寻找，没有回应，后来终于在对面的灌木丛里发现了它，将它抱了出来。它浑身沾满了枯叶，不时发出如同以前听到的外面野猫叫猫子的声音，这种声音我从没听到它发出过。它走了几步后，就歪倒在地上。女儿看到这一幕，眼泪哗得流了下来。

顾不得吃饭，我赶紧把小菲放进一个大纸箱里，跟女儿开车带它到宠物医院看病。先来到一家比较近的简陋的宠物诊所，一位40多岁的女兽医问了情况后，看了看小菲的腿，又用手从头到尾摸了几遍它的脊柱，“是脊柱出问题了。你摸一下这里，比较紧张。”她指着小菲脊背正中的位置对我说。我摸了摸她指的位置，没感觉出跟别的部位的脊柱有什么不同。她说“你如果不怕花钱的话，可以到沛县去拍个片子，拍片要300多，我给你个电话”。记下电话，谢过她后，我们还是想就近看，我们又带着小菲来到另一家宠物医院。

这家医院看着环境还可以，兽医是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子，一口外地口音。她先给小菲量了下体温，正常，然后看了看肛门，说不是腹泻，又看了看它的腿，然后说可能是胰腺炎，需要化验，化验后就能知道是什么脏器出了毛病，否则她不能用药。我知道化验后能知道是什么病菌感染，但对化验能诊断出哪个脏器有问题有怀疑，于是到外面给闫嵘打电话咨询，此时已经8点半。

闫嵘是流浪动物爱心人士，家里收养了几只狗和猫，经常带它们去宠物医院看病，很有经验。电话打通后，闫嵘跟我说：“不要在这边看，医术都不行，咱开车去徐州，我联系一下，你等我电话。”后来她电话过来说，徐州那家医院熟悉的医生已经下班了，只有一个医生值班，给联系了沛县和谐医院的医生，并且发给我医院的定位，让我先到这边去看看情况再说。

②

因为是夜里，不知几点能回来，于是回家接上老公一起去。老公立马从楼上下来，开了导航开车赶往县城，看的出，他也很着急。这几年，他真的发生了很大变化，从反对我们养宠物，到关心小菲，甚至有时会叫它“儿子”，这让我很感动。不只是他，这几年来，我们都在发生着转变。我开始关心他、心疼他，他对我的爱好从不关心到越来越感兴趣，开始注重我的精神需求，我们都在更加用心为对方着想。

半小时后到达和谐宠物医院，这是一座2层楼，环境整洁，设施齐全，一位20多岁的年轻男医生和一位40多岁的女助手接待了我们，看来他们事先知道了我们要来。小菲被抱上了诊台，小伙子仔细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他掰开它的嘴巴，跟我们说：“牙齿断了一颗，有牙结石，牙龈发炎。”这颗牙齿什么时候断的，如何断的，我不得而知。他又用手指撑开它的眼睛，说左眼结膜发炎了，我说是的，在用药，已经点了两只眼药膏了，他说可以滴眼药水，我说不好操作。他说很容易啊，就这样一只手扶在它的头上，用大拇指上推上眼皮就能点进去。他又仔细去摸它的腿，说没有外伤，需要拍片才能找出原因。很奇怪，小菲在他做检查时，静静地趴在诊台上，毫不反抗，而我有时还怕被它抓伤，不敢太亲近它。

那位女助手把小菲抱上了二楼的DR室，为它摆好姿势后，只留我在里面扶着它，他们都退了出去，在外面房间里电脑操作拍片。拍好片，医生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片子跟我们说，腿的骨头没有问题，但膝关节出现了异常，一般动物老了后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它行动受限。从电脑里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小菲的脏器，他指着片子上说，这是膀胱，现在容量不大，说明它小便是正常的，肠道里有成型的大便，说明它消化很正常，其他脏器看起来都很正常。听说小菲脏器没有问题我们心稍安了些。

医生说再抽血做个化验，于是小菲又被抱下了楼，放在诊台上，医生很麻利地将针头刺入它小腿的血管里，不知是技术好还是它因为生病反应弱，它竟然一声没吭。十几分钟后，化验结果出来了，中性粒细胞数值特别高，说明有细菌感染，医生说打肌肉针吧，效果快，也容易打，于是当时抽了两针药水为它注射了进去，又拿了三天的针剂带回去自己打。小伙子告诉我怎么打，还让我尝试了下推药的感觉，他不知道我就是护士，这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小伙子又用生理盐水棉球为小菲擦洗眼睛、脸部，用棉签为它清理了耳朵，并不住地抚摸它，为我们讲解猫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及处理方法，耐心回答我们的问题。看着他对待小菲的温柔、细心，我说只有喜欢小动物的人才能做这一行吧，他说自己从小就喜欢动物，所以才选了这个职业，诊所里的猫狗有的是收养的流浪动物。拍片、化验加药物共计450元，他又赠送了内外驱虫药，说回去后有什么情况再联系他。

回来的路上， 看着趴在车里一动不动的小菲，一家人都很沉重，女儿在不停地落泪，我的心里非常难受，我们终于到了面临它老了的现实。

想起就在不久前，晚上带它在小区里散步，看它在大树干上拉长了身子磨爪子，我当时还在庆幸，它虽然已经十几岁了，仍然很健康，谁知这么快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老公边开车边说：“小菲已经老了，我们要接受这个现实，也要做好思想准备。”我知道他是特意说给女儿听的。女儿是个特重感情的孩子，很难接受小菲病衰的事实。

这次特别感谢老公，当我们说带小菲去看病时，二话没说立即为我们当起了司机，陪着我们检查，最后毫不犹豫地付了费用，他在回来的路上对我说:“能给你们当司机，陪着你们去给小菲看病，我心里很骄傲。”对小菲的态度也是他近年来发生的大的转变。以前他不喜欢我们养动物，在15年前我跟女儿养了一只取名豆豆的小狗，他一直要我们送掉，并且趁我们不知道时偷偷送了人，我跟女儿又跑去人家要了回来。近两年，他不再反对小菲进家里，开始主动喂它，并且有时叫小菲“儿子”。这次幸亏正好他开车回来了，否则夜里带小菲去看病交通工具都是一个大问题。

路上，闫嵘发短信问看病的情况，等我们回到小区时，她送来了猫笼子、猫砂等东西给小菲用。看到小菲的样子，她心疼地抚摸着它，喊着“可怜的大黄老了。”小菲有一年受伤后失踪了，就是被闫嵘给收养了，她带它去市里做了手术，给它起名叫大黄，后来又被我领了回来。她说等过几天带小菲去徐州看看，给它好好洗个澡，并说这笼子当初就是给小菲买的，后来一直放地下室里，让我回家冲洗干净。

回家后将笼子及底下的接盘冲洗干净后擦干，将小菲放了进去，每当它不得不站立起来时，就会发出一声哀嚎，好在后来睡着了，一夜没有再发出动静。

收拾好一切休息时，已经是深夜12点多，身体疲乏至极。这次小菲生病，我们倾全家之力为它奔波，倾全力救治，女儿小时候感冒都没这么紧张过，一般都是让她自己扛过去，对一只收养动物的关切，说明一家人的爱是何等的一致。

第二天早上，闫嵘又送来了猫罐头给小菲补充营养，还拿来了沐浴露、伊丽莎白帽等物品，给小菲洗澡用。

③

过了两天，在我们的精心照顾下，小菲恢复了食欲，大小便正常，能从笼子里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大小便，然后很快回到笼子里卧倒，但不再哀嚎，说明它的疼痛减轻了，我们的紧张也消除了许多。女儿成了铲屎官，每天为它清理大小便。

想到几天前李婉来送牛奶时，看到小菲身上的毛团成了一个个球，跟我说：“我有电动剃刀，哪天我来给它剃一下毛。”于是打电话给她，她说晚上让老公帮她看店，她过来给小菲剃毛。

我们将小菲抱到楼下有路灯照亮的地方，李婉带来了两把电动剃刀，我们蹲在地上，我不断抚摸着小菲的身体给它安抚，李婉左手轻轻抓起小菲身上一撮毛，右手拿着剃刀，贴着它的身体，摁下开关，缓缓前推。由于毛团很硬，且贴在皮肤上，剃起来非常困难。李婉很有耐心，不断调整着剃刀的方向，一点点试探着往前剃。

小菲由于不舒服，不时发出叫声，有时剃刀靠近了皮肤，会发出很大的抗议声，李婉说它生气了，便停下来等它平静下来再剃。由于我们是蹲在地上，时间久了腿开始发麻，李婉人胖，蹲得更费劲，脸上满是汗珠。时间久了，特别是剃到腹下时，由于此处是敏感区域，小菲开始躁动起来，不断发出叫声，于是我们停止了行动，此时已是9点多中，李婉起身骑车回店里了。

通过之前她接电话时才知道，由于忙于店里的生意，中午和晚上她都没吃饭，晚上又赶来义务帮小菲剃毛。我感激不已，却没什么可回报她的。她是一个非常喜爱动物的人，多次收养过流浪动物，以前是因为她卖多肉，我经常光顾她家，后来她开店卖奶，我又成了她的常客。

4

周末，我跟女儿彻底为小菲洗了一个澡，虽然开始时它是逃避的，会躲到一边去，后来适应了，乖乖地任由我为它冲洗。洗干净后的它更漂亮了，仿佛年轻了很多。

每天早上起床后，我要为小菲煮鱼，打扫猫砂，晚上为它注射药物，趁它睡着时剃一点腹部的毛团。从网上买了猫抓板，让它磨爪子，买了软骨素给它吃，缓解它的关节症状。这段时间，我像上了瘾一样，无时无刻不想去剃它腹部的毛团，就想赶快给它剃干净，让它重新长出一身整齐干净的毛来。它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我跟女儿的心，当看到它恢复了食欲，当第一次看到它能站起来时，我们都开心极了。

后来闫嵘与李婉询问小菲的情况，曾经喂过小菲的汪姐也问它的情况，李婉还送了一大罐羊奶粉给它喝。小菲的病情，也牵动着她们的心。通过小菲生病这件事，我又一次见证了她们对动物的善举，并且被她们的所作所为感动着，她们都是动物的爱心天使。

小菲何其幸运，虽然早年被人遗弃，但生命中却遇到了这么多爱它、关心它的人！它一定要好起来，让我们再相伴一段时间。虽然，它已经十几岁了，活到了作为一只猫的最长寿命，但我们万分不愿意它离我们而去。相信因为有爱的呵护，可以出现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