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永庆：顺自然而书之，画画只是信手一个 “玩儿”

云水轩主---田永庆

著名书法家田永庆访谈录作者：陈龙2021年7月21日夜 我是在古陶文明博物馆馆长董瑞老师的专家群里认识田老师的，当时就深深为田老师的书法所吸引——一反常见的结体，看似懒而散，实则劲而积，力劲而字疏懒，气积而形开合，古拙中见自我，飘扬处见法度。后来也见其画，寥寥几笔，树、人、猫、狗跃然而出，故高人赞之曰“上上品也”。因我去年出诗集也用毛笔画了些许插图，唯独对云的干湿明暗影影绰绰的感觉拿捏不好，一日见田老师在我文艺圈的群里发了一副山月图，即请教田老师：此画中月下的云大概是几分墨几分水？田老师回复我：“我画画纯属瞎划拉，你问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样回答，因为是随意，说不好几分水和墨。”我开始还以为田老师要么谦虚要么故意不说，后来见其在美篇作品集中自述也如是说，心里才信，也许他真的就是信手拈来吧。然，愈发欣羡。中国书画皆讲用笔，会用笔，书画互通，一切水到渠成，此道理，久赏于田老师书画，信然。后来就心生一念约访田老师，几番不巧，从四月底一直到昨日终于成行。我们的访谈是从田老师办公桌上鲁迅先生的雕像开始的，因为我也热爱先生，就问田老师对先生的感情。田老师说鲁迅先生语言犀利，对社会的审思客观且有深度，他的字自信、高古、干净利索，而且还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让你不得不尊敬他。真没想到，我和田老师对鲁迅先生抱有同样的尊敬和热爱。“如果你的审美不行，‘格’就上不去，格调就让一般的书家难以企及。”于是，“格”就贯穿了整个访谈，三小时过后，我明白这个“格”来自于他真正享受的那份孤独和自我，这与认为孤独是诗人最大气质的我的体会，有何分别？ 您觉得艺术家最大的特质是什么？特质就是对社会要有热爱和感情，拿笔之前是先被想要书写的内容所打动。比如这两天河南暴雨，我就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中午写了一副“河南平安”，而这绝非单纯为了呈现所谓的“美”。对艺术的初心、性格会决定兴趣的取向，我比较内向，就喜欢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小时候觉得宣纸就是深厚的文化符号，就喜欢上书法了。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别人眼中的“天赋”，只是在学习书法的过程中，没走什么弯路而已。一直都敬畏古人，也不断地跨过一些瓶颈。现在觉得书家，还是要对社会有担当，要对世界有你自己的态度。既要追求艺术，又要高度关注社会，对社会有责任与态度。 诗人的最大特质呢？不受任何干扰的一种“本真”，对人类地深刻认识，打破时空的限制，内在地抒发自己的性情，客观、真实地抓住“人性”并呈现出来。 谈谈您的艺术创作经历？从小学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琢磨一件事，那时候做点小木工活。后来觉得宣纸、墨香、描红都很有意思，就喜欢上了书法。中学时写字越写越有兴趣，也是因为有种骄傲——有个特长比其他同学做的好。因为字好，就负责出黑板报，这样反过来又会督促自己进一步写好字。书法有一阵练柳体，喜欢这种硬气。1982年报了书法班，师从薛夫彬老师，研习行书的《圣教序》，对书法的“美”和理论都有了更新的认识。1985年考上首师大（当时为北京师范学院）首届书法艺术班，师从欧阳中石先生。那个班在全国招了80多个学生，可以说是全国各地书法界的中坚。毕业后我继续回《经济日报》工作，曾用隶书写字模，补充了三、四千个字模。后来调到广告部，也把书法用于广告设计。有一次一个白酒客户登广告，我就写了一个“酒”字，写出来放大后做产品背景，这就比单纯放产品更有生气。其实客户不会单独付设计费，但我喜欢，就会努力做好。还有一个广告给南昌市写了一副字。书法是一种有生命力的东西。作为一个书家，要么从事教育，会收到很大的满足，要么做其他工作，书法做一个补充，把书法运用到主业中，会更有乐趣。也因为不是职业书家就更珍惜时间，为自己而写。作为创作，书法先是给自己写，让自己高兴，别人喜之我高兴，别人恶之亦无妨。书家还要有风骨，现在很多场合都是互相“吹捧”和“扶持”，我不喜欢“扎堆”，也不去迎合谁，不受别人的影响，跟“主流”有所不同，不太喜欢跟书协“玩儿”，喜欢随缘。 您觉得一个人要想从事艺术创作，哪一点最重要？对社会的看法、态度。当你具备一定的技巧和天赋时，你对世界的态度就很重要，要在“正”的角度上反映社会或善良地看待社会，努力服务社会。美术以“美”为前提，有社会的态度，充满善意希望的心态。 您觉得性格对于一个艺术家进行艺术创作有什么影响？影响挺大的。性格本身就决定了对艺术风格的取舍。开朗的人看到草书就比较兴奋，沉稳的人会更喜欢楷书行书。我一直觉得书法就是用毛笔写大字，但是不同的人写不同的字。 您觉得艺术无价的东西是什么？艺术无价的东西就是对社会的一种担当精神。抗日战争时期刊印的由清末民国时期文人周承忠集钩的岳飞草书“还我河山”就是无价的，即使并非岳飞本人真迹，但在当时引起了全中国人的爱国共鸣，传遍中华大地，这种爱国精神就是无价的。 您如何定义艺术价值？以文载道。艺术的责任还要表现在教育上，要把承载的价值传递给更多的人，把审美的东西传递给更多的人。我觉得艺术的价值一在于教育，二在于责任。要从大的社会角度来反思。 您如何看待一些艺术价值不高但很流行的东西？写的人开心，买的人开心。既然大家都开心，也就这样罢了。 您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上对什么最看重？我对自己情感的流露最看重。我在自己编辑的“书画拾趣”集子中谈到：“吾作书：以古为师，博观约取，以时代之精神，自己之情性，顺自然而书之。于自信、自在中得真趣，从简约平淡处见波澜。作为绘事，只是近年书之余事，无从师承，随性而为，信手涂鸦，只是一个‘玩儿’，将景象作字写之，虽不得正道，只求心中之意趣也……” 您的艺术创作原则或者理念是什么？自然而然，落落大方。 您的艺术风格是？沉着、痛快。“沉着”是指线条扎实、沉稳；“痛快”指“拙中见巧”，在拙中有灵动，在厚重中不失轻灵。 除了上述涉及到的那些活动，您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听半导体，在单位会一直开着，放在说书讲故事的频道，这对我是一种陪伴，从小就有的习惯。 您最感兴趣的是？每天晚上十点以后独享的时候，写书法，偶尔也静想，都是一种享受，这是工作和生活之余留给自己的时间，尤其是夜静时听雨。 您最不感兴趣的是？无事闲聊。 您的生活方式？现在基本上就是上班工作、回家吃饭、写写画画，周末业余时间很享受独处，孤独自在，不太喜欢玩。小时候梦想能养几只鸽子，早上放飞。工作以后倒没这时间了。这样的生活很有情趣，有自在孤独的感觉。小时候喜欢和默不作声的东西玩儿，养蚕、家巧儿，斗蛐蛐儿。 您最喜欢的诗人是？喜欢苏辛，更喜欢辛弃疾，这可能是对他“从军经历”的笼统感觉吧，严肃、豪放，有热血和风骨，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凄美”。诗人对世界、人类的认识，也要有与众不同的反映。我曾经一度想去参军，一直都有一种“军人情结”，要是放在抗战时期，我一定要去参军打日本鬼子，这和“天性”有关。诗与书法一样，今日看得好，明日看也要好，好就好在内涵上的深刻。 您最喜欢的诗是？《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苏轼（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您最希望具备的才华？所谓的才华，对我来说还没找到，但也总算有了一技之长：书法，以“书”为荣，一辈子喜欢，还没走错路。 您一般是怎么创作的？晚上十点以后，在每天工作之余，把看书看微信时积累下来打动自己的内容写出来，即使仅是划拉两笔，也会去做。一定是珍惜时间去写去画，写一点自己真正想写的东西。之前有一个朋友应他家保姆之请，求我写个“嗡”字，那是佛教咒语中第一个字，这也给我上了一课。 您有什么建议给一些刚开始艺术创作的人？傅山说：“宁拙勿巧，宁丑勿媚”。选碑帖就要有取舍，我年轻时下意识就喜欢《张迁碑》。美不等于可爱，只有可爱了，才是真正的美。赵孟頫的字可爱，但王羲之的更可爱，所以赵的字就“媚”，关键是内涵。内涵在于用笔，在结构上，大家说田永庆悟性高，其实也是我长期练习的综合反映，是按自己的理念去创作。 问一点题外话，您最喜欢什么植物？兰花。还有不开花的植物，喜欢看叶子。兰花色彩不艳，很素，高雅的味道，花香是王者之香，长地挺简单的，但很难养，素雅，落落大方，自然而然。 最喜欢什么动物？猫，陪伴多年了。等你写完字后，它会主动爬在你身上等你逗它玩，特别可爱。你要打喷嚏时，它也会聪明地一低头让过去，也不像刚开始时还会躲开。 最喜欢什么食物？羊肉串、刀削面、麻婆豆腐。 关于人工智能生成诗歌，您有什么观点？极讨厌，人的一生最重要的离不开吃饭睡觉。科技再发达，都只会降低人的乐趣，天天看手机，吃饭睡觉质量都下降了。所以，我会常常制造一些“困难”。过去接个电报去车站接人，有期待有盼望，现在太精确且烦人了，时时汇报，反而没味道了。 如果用三个词来描述您自己，请问是哪三个词？不会夸自己，非白即黑，不绕弯子。 请分享一句您说过的话作为警言？自在，做孤独的自己。 倒数第二个问题，结束访谈之前有什么特别想说的？随便什么都可以，不一定围绕艺术。希望大家都好，我不愿意嫉妒别人，比较直，性情中人。 最后，分享一件您最满意的艺术作品吧？真没有。总有遗憾，这也是乐趣所在，只要有时间，总会再试一下，还会不满意，朋友说我是完美主义，一旦有时间总会再搞，总会不满意。 那请给我其他一些您觉得有代表性的艺术作品吧。 关于著名书法家田永庆 著名书法家田永庆 田永庆，号云水，著名书法家，《经济日报》社新闻发展中心编辑出版处处长。1987年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首届）书法艺术专业。1994年加入中国书法家协会。有五千余件作品被单位和私人收藏。2008年为《证券日报》题写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