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耳

林中兰芽

图片:自拍

文字:林中兰芽

　　没休息好，有些疲倦。头昏沉沉，眼睛视物略显模糊。课间的办公室，总是闹麻麻的，交作业一网一网的。所幸位靠窗边，还能呼吸点新鲜空气。想闭目养神，于闹中取静，但进入耳鼓的噪声，根本不容人休憩。

“太痛苦了，背地里，随你怎么说都无所谓，偏偏要当着面说出来，太痛苦啦！”一般人都觉得，背地里说人长道短不算本事，有本事你当着面，说长道短试试。而大陈偏是另类，有人当面说她，她受不了，于是乎三角板、直尺、书本成了她的出气筒，与桌面亲密接触，发出砰砰砰的脆响。大陈经常没头没脑的发飙，我头晕眼胀，见惯不惊，自然懒得去理会。

上课铃响，办公室安静下来。坐在对面的林，按捺不住，突然起身，走到我身边，对我咬耳朵。“梅姐，你晓得怎么回事不？”不明所以，我怔怔的看着她，她神秘地把上节课间发生的事告诉我。大陈与蓉是同班搭挡，大陈课间喊学生补做作业，上课学生进教室迟到，蓉很生气，说影响了她上课，两个说得有些不愉快。这本不关贺的事，但她偏是个好事者，“这么敬业，学生还是考得孬”，没想到大陈输不起，所以有了课间那一幕。

幸好贺不在，办公室只有我和林，若她在，两人非大干一场不可。大陈和贺都争强好胜，以自我为中心。不同的是大陈一根肠子不拐弯，不善言辞，说话得罪人。贺心眼多，能说会道，翻云覆雨，前一刻夸你，可以将你捧上天;后一刻要贬低你，你就是一堆狗屎;今天你们关系铁的穿一条裤子，明天就可能是阶级敌人。她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甚至把别人的痛苦，当作笑话一样传播。我们学校的奇闻轶事，多是从她那里听来。一个办公室，有这样两个人，自然闹热。

我知道贺的为人，一般与她有关的，我都不参言，尽量保持洁身自好。林跟我说这事，我劝她最好别去掺和，免得隔墙有耳，引火烧身。她伸伸舌头，回到自己的座位，笑着说：“对头！对头！少参言，莫惹祸！”一个办公室，一个小社会，人虽不多，但谁也不能保证对每个人都像了解自己一样。

　　对于贺，为人虽差劲，但工作上是没话说，能力强，责任心也强，教学实绩是摆在那里的。就因她那张嘴讨嫌，所以上到领导，下到同事，她得罪了一大片。她吃了不少亏，但她并不懂得节制自己，反而以此自傲，经常在人前炫耀她如何治了某领导，如何把谁修理得服服贴贴。就因为她逞能好胜，她跟我工龄差不多，我十年前就评了中高，她现在才进中一。站在公正立场，也为她抱不平，不过想起她为人处事太过锋芒，又觉得她活该。

大陈一心只教圣贤书，不懂人情世故，说话虽直杠杠的，但她绝不会戳人短处，年轻人虽有些看不惯她，偶要跟她拌嘴劲，但事过之后都不会真正跟她计较。贺晓得大家对大陈有意见，时时处处针对大陈。大陈与贺针尖对麦芒，两个都是破锣，一碰就响。办公室里有这对宝，很难清静。贺仗着嘴快，打嘴仗占优势，不管事情跟她有不有关，她都要插上一杠子。我晓得贺的为人，尽量跟他保持距离，我虽不怕事，但遇到像贺这样的人，还是不沾惹为上，因此随时警戒自己。尽管如此，还是没能躲开暗箭。

某天上午，我在办公室备课，文字学科，备课喜欢安静。贺从外面进屋，用她的高声喇叭带着扩声器，大惊小怪的播报x老师与x领导的传闻，她搅扰了我的思路，心头很不舒服。当她说到是谁挑拨是非时，她一会儿猜这个，一会儿又猜那个，肯定后否定，否定之后又肯定，我不能安静做事，心头极其烦躁，随口自语“贼喊作贼”，然后便埋着头捂着耳朵做事。

午饭后，办公室很安静，我继续备没备完的课。贺进办公室，开始夹枪带棒的骂娘，因为她提到“贼喊作贼”，我知道在骂我，不想理她，于是装聋作哑。后来好友问我，“听说你被骂了，都不敢还她”，晓得贺惯用的伎俩，骂了人必须在人前展示她的能和得意。我笑了笑，像没事一样:“对头，骂得很脏，跟没有文化的泼妇一样骂街，不堪入耳！”好友为我报不平，说我太懦弱，我无可奈何，只能找自己的不是，“不能怪她，是我惹火了她。她骂，我气都不敢出;她停骂，我得意兮兮的唱歌。她骂，我停;她不骂，我又唱，搞了一个中午，我本来想给她倒杯水，让她喝口水再骂的，可惜我课没备完，没敢去讨好她，所以她越骂越起劲！”

好友笑骂我“有点损”，其实我实属不得已。我不擅吵架，贺以为人人都是大陈，被骂了就摔书本，拍桌子，气得七窃生烟。她骂我，我不生气，反倒唱起歌儿自娱，她反气到了自己。吵架需要有对象，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对象根本不屑于与她吵，被蔑视的感觉也让她不好受。这回我是真让她受伤了，以至于她评上中一请客，办公室七八个，唯独没请我。

细想我说“贼喊作贼”的细节，贺当时没跟我怼回来，过了几个小时，她才醒了，这中间的蹊跷不言自明，隔墙有耳。办公室虽小，也是一个社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心隔肚皮，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多嘴。本不关自己的事，就因为自己不慎言，招惹了一顿辱骂，这能怪谁？所以告诫自己，避免惹是非，必须缄口慎言。

　　酷暑难耐，兰芽奉上一杯清茶🍵，致谢您的赏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