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怀激烈喜峰口

戴占军

　　喜峰口、潘家口，是长城两座邻近的关隘。潘家口水库，因关而名。而喜峰口长城，因“长城抗战”，名满天下。

潘家口水库在唐山迁西县与承德宽城满族自治县交界处，水域纵深60公里，最大面积72平方公里，最深处80米。库区四周属燕山山脉，尖峰连绵，峭壁耸立，构成雄壮山水。

　　“水下长城”是潘家口水库的“看点”。不过，如果不是上天入水，其实是看不出个名堂来的。上天目前还算方便，使用无人机就可“上帝视角”，但“无人机摄影”或者所谓“航拍”，是摄影的另一种玩法，我虽有涉猎却非常规。而入水即“潜水摄影”，更是个专业行当，寻常玩不得！潘家口水库曾有专业潜水员失踪的事故，而我，命属火，怕水怕到洗个碗都发毛，因而太太从不让我下厨。自此，益发与“水下摄影”无缘。

　　其实所谓“水下长城”，在我看来只是个噱头，如果不能“上天入水”，只好听景便了，不如乘上快艇，亲山近水，踏浪兜风，阅览风光。

　　“水下长城”，并不是在水下修筑，而是由于水库蓄水，原来在山间的长城被淹没在了水面以下而形成。

潘家口水库是引滦入津的一号工程，它不仅解决了天津供水问题，还有很好的发电、蓄洪功能。比如最近北方暴雨，滦河水势汹汹，但因了水库的拦截贮存，下流安然无恙。

该工程主要项目是一座主坝、两座附坝，完成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如此算来，所谓“水下长城”因人为蓄水而形成，也不过刚刚四五十年，比起长城的历史，简直不算个甚！

　　据我同学徐永清《长城简史》考证，中国的长城可以追溯到早期的方国时代，春秋战国已有相当规模，秦始皇不过是集大成者，还被孟姜女哭倒过一大片。如此算来，长城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历史。不过，被潘家口水库淹没的长城，均为明代所筑，距今五六百年。中国五千年文化，信史也有近三千年，古玩意儿多得是，淹点儿也就淹了，没甚。

　　作为华北出入东北的咽喉要道，潘家口、喜峰口、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古来即成屯兵要塞。春秋战国时，此处关隘名“令疵塞”，被尊为“天下九塞”之一；汉唐时，称“卢龙塞”，因关口两边的卢龙山而得名；及宋并辽金，改称“松亭关”，成为南北政权争夺的重要关口。

　　而潘家口这一名称，始于明代，据说是曾有潘姓将军在此驻守而得名。喜峰口名称来历，与另一段传说有关。相传古时有儿戍边，多年不见归还，其父步行千里，北上寻子，历经千难万险，父子终于在此山间相逢。于是，这里便有了“喜逢口”之名，后称喜峰口，读作“西”峰口。不过，我对上述说法心存疑惑，因为缺乏文字史料支持，只是传说而已。

而作为现存的明代长城，却与另一位名人大有干系，他就是中国人万世景仰的民族英雄戚继光。戚继光不仅是明代抗倭名将，还是北御鞑靼的镇边统帅。

　　戚继光，生于1528年11月12日，卒于1588年1月5日，字元敬，号南塘、孟诸，登州人。他曾受命朝廷，领兵对倭寇作战。在历经岑港、台州、福建、兴化等数次会战后，戚继光基本平定了山东、浙江、福建等地沿海倭患。

隆庆元年（1567年），戚继光接受朝廷征召，带兵镇守蓟州、昌平一线北部边关。至1582年他被朝廷调往广东，戚继光在北部边关共驻防十五个年头。他重新修建、维护了蓟门一线，包括潘家口、喜峰口的长城，保障了边塞安宁。

史载，万历元年（1573年），北蛮进犯喜峰口、潘家口关隘，戚继光依托长城与其激战，最终平定了叛乱。

　　潘家口和喜峰口，这两座明长城的著名关口，二者相距仅十公里左右，一东一西，当年隔着山谷比肩而立，而今临水遥遥相望。

在抗倭英雄戚继光喜峰口平乱整整360年之后，中国人在喜峰口长城又与小日本儿发生了一场激战，并进而诞生了至今国人耳熟能详的《大刀进行曲》！

　　《大刀进行曲》又名《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是1933年“喜峰口大捷”后，由作曲家麦新在上海创作的一首抗日救亡歌曲。

当时，日军集结重兵进犯喜峰口长城，国民革命军第29军军长宋哲元，积极备战抗日，派一零九旅旅长赵登禹率部抵御日军进攻。赵登禹组织起500人“大刀队”，乘夜色摸上鬼子阵地，砍瓜切菜，与敌肉搏！

　　29军大刀队，实际就是“敢死队”，后来被称作西北军的29军所部，又在保卫卢沟桥宛平城的战役中，与日军英勇作战。而在喜峰口战斗中，500人大刀队将士，大部分牺牲殉国。

大刀队砍杀了多少小日本鬼子，并没有翔实记载，不过，可信的史料认为，喜峰口之战，中国守军毙敌共五千，守住了喜峰口、潘家口一线的长城关隘，取得了自“九一八”以来中国军队对日作战的首场胜利。

喜峰口大捷，打击了日本帝国主义的嚣张气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日斗志。

　　赵登禹部大刀队和喜峰口对日作战，是长城抗战的一部分。

关于长城抗战，过去讲得不多。日本人当时进攻长城与热河，实际上是为全面侵略中国做准备。

日本在1931年发动“九一八”事变并侵占我国东三省后，于1932年在东北炮制出伪满洲国，同时发动舆论战和心理攻势，说“热河为满洲国土，长城为满洲国界”，为发动新的战争造势。

　　1933年元旦，日军在榆关制造事端，突然炮击临榆县城。驻临榆的东北军第九旅何柱国部忍无可忍，奋起还击，由此揭开了长城抗战的序幕。

日军集结5万兵力，分三路进军热河。而蒋介石顽固坚持剿共和进攻苏区，并未对热河守军予以支援。除了宋哲元、赵登禹等誓死抵抗日军之外，热河守军多是一触即溃，甚至望风而逃。比如日军进攻热河省会承德市的先头部队，仅有128人，居然不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承德！

　　喜峰口、潘家口一线的守关之战，几乎是长城抗战唯一的亮点。

如今，喜峰口长城大都坍塌颓败，还有很多段落因潘家口水库而沉入水中不能得见，然而，喜峰口的抗战精神和中国守军大刀队的英勇无畏，却光耀千秋，成为这片山野的精魂。

　　至1933年5月底，日军攻陷遵化、蓟县、三河，中国军队大部退守运河沿岸。5月31日，中国被迫与日本签定《塘沽协定》宣告停战，第二十九军全部撤出长城阵地，并实际放弃了热河这道华北的屏障。至此，历时五个月的长城抗战，以耻辱的方式结束。

宋哲元当时在吿全军书中写道：“我以三十万之大军，不能抗拒五万之敌人，真是奇耻大辱。现状到此地步，我们对于时局尚有何言？所可告者，仍本一往之精神，拼命到底而已！”

　　《塘沽协定》是民国南京政府迫于日本军事压力而签订的丧权辱国的协定，是以承认日本侵华攫取利益而换取民国政权的苟安。该协定实际上默认了日本侵占东三省和热河的“合法性”，并承认冀东为“非武装区”。协议不仅巩固了日本在华攫取的利益，更助长了日本的侵略野心，为后来的“七七事变”埋下了伏笔。

　　在潘家口水库暨喜峰口的拍摄，从午后拍到夜色徐来，同伴们皆为水长城和水库风光陶醉。而我，想到长城抗战、喜峰口大捷、奇耻大辱的《塘沽协定》等等，不禁壮怀激烈、心潮难平。

如今的日本，又在蠢蠢欲动了，在台湾、钓鱼岛等问题上，比美国主子跳得还高。这会儿，东京奥运开幕了，日本一些人才消停些许。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这因喜峰口抗战而诞生的战歌，现在不仅要唱，必要时候，还要敢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