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已过半世纪 再见仍是少年时

崇山俊岭

序言

有名人曰：“记忆是相见的一种方式”。谨以此文献给一九七一年入读睦洲中学的同学们，并非常乐于与广大相近同龄的朋友们分享，也让有兴趣的年轻人了解一下来自民间描述的这段地方历史。用回顾的方式代替没有机会彼此见面的遗憾，一起缅怀过去并致逝去的青春。

回顾高中入学五十周年

今天用自造“文字时光机”把我们带回到半个世纪前 - 1971年八月，在广东新会睦洲中学（曾称新会第九中学，一所乡镇中学，文革前只有初中），迎来了我们这一届超过150人的第四批高中新生。分三个班， 一班的班主任是谭圣浪老师（教语文、历史）； 二班的班主任是张海源老师（教数学）；三班（我所在班） 班主任是施婉儿老师（教语文，毛笔字）， 令人不解的是我们一（3）班当时配备了三个班主任， 第二班主任是李兆洪主任（革委会？教政治）， 第三班主任是欧阳继略老师（教化学）。物理和化学课本名字叫“工业基础知识”，分机电部分和化工部分两本书；生物叫“农业基础知识”；因为更以前的命名涉及“封资修”或“舶来品”？不过我们还是把它们叫“物理”“化学”和“农业”课。

当时的高中都是就近入学，没有机会和可能选择外地（重点） 学校；虽然初中毕业时由高中学校出题，组织过升学考试， 但也就是成绩摸底调查而已，还是政治审查为主（已经有所放缓）， 家庭成分（解放初时定） 使多数出身“不好”的少年，早在文革开始就被剥夺了接受教育的权利而停学两三年，甚至没法继续读书。（广东多数地区在1968年入学就开始把初中和高中的学制分别从三年改为两年）。

居住的宿舍基本是按班划分，每班男生一个宿舍（ 各班剩余的少数几个集中在一个小房间）；全校女生一个宿舍。全部都是上下两层大通铺，每个人的床铺都是紧密相连。下铺的兄弟晚上关灯后用煤油灯看书，第二天才发现， 把上铺的我鼻子直接熏黑；早上起来还以为得了什么病变而大吃一惊！班上有人患皮肤病（皮肤癣），几乎全班男生都被传染。学校有饭堂，每天供应两顿饭（没有早餐），每餐费用一毛四分钱（乙餐票）； 有少量（定量）的老师餐（甲餐票）供应，每餐一毛七分钱；每个礼拜不少人都早早排队抢购这份甲餐票， 因为甲餐的肉要比乙餐的多得多；大多数的农村子弟都是每周背着米来卖给学校才能买到饭票（乙餐）。我是幸运的（教师子弟获得关照？）几乎每个礼拜都买到甲餐票，不过我都会不时地把自己的甲餐票换给没有能力买甲餐的好友同学们分享（没有收差价费的概念），让他们也能尝试到甲餐的美味和不同。当我使用乙餐票时，那仅有的三片猪肉（2厘米x3厘米左右的薄薄一片）都会留到最后才吃，似乎是要让肉的美味停留在口腔里的时间长一些，并希望不时能回味到。因为没有早餐，上午10:30下课吃饭（早上六点半起床做早操），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 纷纷涌到饭堂排队买饭。当时历届学生中很流行的歌谣（用广东话）是：“一闻钟声， 二步飞行；三片猪肉，四块烂瓜；五爪金龙，六色钵头（碗盘）， 七两干饭，八啖扒细（八口吃完）；九中学生，十足饿鬼！”。

那时候有校办农场和工厂（水泥厂）；每个班都有一块大概15米乘30米的菜地，各班独自经营管理，产品便宜价卖给学校饭堂，饭堂按照各班的产品成熟时间顺序排列收购；收入作为班会费，用于买菜种和晚自修汽灯照明的煤油钱等（因为经常停电）。学生们每周劳动时间多是整地种菜施肥，还要到处积肥才能满足种菜需求。我们班曾经用附近中心医院的厕所废水施肥，导致成长中的蔬菜包裹着医院废弃小物品（小纱布和小瓶橡胶盖等）的惊恐事件（ 饭堂吃饭时在饭盆里看到才发现），令人作呕亦没齿难忘！

校办水泥厂是典型的小作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小高炉、成球机和粉碎机等构成。开工时全校六个班全体师生，每天24小时轮流上班，每人每周值班一次。当时原材料供应比较紧张，水泥厂生产也是断断续续，效益不是太明显；我们进入高中二年级不久就完全停产了。在我们的心目中,水泥厂的工作环境（灰尘滚滚） 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二年级的学姐学长们表演的话剧《炉火正红》就是关于对这校办工厂的赞美，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教化学的欧阳老师是水泥厂的倡导者和设计者之一；上课时为让我们记住一些常用的化合价， 用新会方言的一首流行歌曲填词，现在还熟记于心，琅琅上口。音乐简谱是（开头3个音符是低音，“：” 代替表示点在音符下方），｜5: 3: 5:｜2 3 1｜5 1. 2｜3 2 -｜2 3 5｜3 2 1｜2 2 3 ｜2 7: 6:｜ ……改填歌词是：“氢钠钾、氟银氯、氢氧根一价；氧镁钙、 铜锌鋇、硫酸根二价；铝铁正三价；磷氮正五价。这些化合价， 必须牢记它。” 遗憾的是他教我们半年多就因病（声带问题）去治疗， 后来并离开了教学战线。（由于打字还打不出音乐符号，只能用近似的符号表示，请见谅！）。 

我们班主任施老师的板书和毛笔字（楷书）， 可说是毛笔字写得很好的为数不多的女老师；她教语文， 经常利用自修时间教我们写毛笔字，繁体字也是从中熟悉的（ 因为繁体字要比简体字的毛笔字好看）。因为她的板书字体漂亮，上课时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笔划在课本里重复练习某些自己感到难写（不容易写得好看）的字体，使到我的课本每页的周围空白处都写满了字。到后来成为大学教师后，我的板书也就得益于施老师授课的潜移默化，自认应该没辱师门。“人生能有几度春，岁月无情催人老。少年为学须争时，莫待老年空留恨。” 这是施老师经常用来鼓励我们努力学习的诗句。 

高二时，根据“教学必须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最高指示，数学课程还包括了《工程制图》的内容，这让我在大学读书和出国后工作都有一个非常好的启蒙基础，可谓受益匪浅。开始“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后， 有恢复高考的可能之传说，学校减少了劳动课程，增加了数理化的压力，进行各项学业学术比赛，数学老师还加入了三角函数恒等式的变换方法这些内容。1977年恢复高考时广东试卷中语文考题就有我们当时教科书中古文“曹刿论战”的内容。

一天中午饭后，我没有睡午觉跑回教室准备做功课，几个已经在课室的同学说，课室里不时有“咔咔”撕裂的声响， 当时也不知所措，赶紧跑到饭堂（老师们刚吃完饭）报告校长；校长和我们一起到课室看看、听听，也紧张起来，吩咐我们把大家的书桌和凳子都搬到室外；大家提心吊胆地弄好后，站在课室外正准备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搬弄的，“轰隆”一声! 整个屋顶（瓦面）顿时都塌下来啦！原来是屋顶的金字架主樑被白蚁吃透了。 每个人心里都是多么后怕、难过又深感好运呀！ 校长叫我们把课室改到化学实验室（也是残旧建筑），一直到毕业。这期间，我们也如惊弓之鸟般地度过了最后阶段；曾经有人在楼上（破旧的天台）走动，引起了屋顶杂音，令到在下面上课的我们全班同学马上四散而逃，通过所有窗户跳下和从门道蜂拥而出，惊魂未定地到处打听究竟，久久不敢回到课室里头。不知是不是课室倒塌的原因，唯有我们这一届（第四届） 毕业时没有师生合照留念？不管怎样，两年的集体生活，不仅收获了学业，也收获了友谊，更收获了与他人相处的初始方式。

再见聚首于异国他乡

高中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农村的都回生产队务农， 城镇人口的到知青农场劳动。那时的交通通讯又不方便，当兵的、 升学的、出国的随后陆续都“离乡别井”，不少人都失去了联系和相互不知道近况。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特别近年来手机和微信的普及，真正体现了“天涯若比邻”和”同处地球村”的写照。 三年前几个同学相约来美与我们在美国各地居住的同学聚会；暮然回首，四十五年的分别和再见使我们兴奋不已、 欢天喜地，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青葱岁月；历数往事点滴以致记忆犹新；聊不尽我们曾经拥有的芳华时光和消逝的青春；交流毕业后的家庭生活和近况；…… 少年时代的天真浪漫情怀得以延续和升华。一起用两辆车自驾游， 观赏了加州北部、东部的部分地区，洛杉矶， 闻名世界的优胜美地和大峡谷国家公园，光彩夺目的羚羊谷和赌城拉斯维加斯。张志明同学仍然开车日行近千公里，老当益壮、竭尽全力。次年，2019年我们又由纽约的同学组织安排和照应，（万分感激梁银珠同学！全家总动员，热情做好地主，把大家的生活起居、日程行动都弄得妥妥当当）。一起参加十几天的美加大西洋船游和陆上团游 - 美加金秋行，（具体可见照片介绍）重温我们高中时期一起游玩的生活片段和享受个中乐趣。无奈世界出现疫情延续至今，又中断了我们计划好的重聚旅游打算。

最后，用“美加金秋行” - 游后随感 （2019年秋初稿，2021年7月修改）来做本文结语。

赏秋之旅

难忘的金色旅行，

欢乐的2019 之秋！

我们对陌生的异国和远方有了认识，

因为又一次结伴同行；

我们更深刻熟知了彼此，

时光荏冉，

岁月如歌；

生命中又多了一段陪伴的温暖和记忆。

感谢旅途的精彩，

让我们的回眸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感谢游伴中的您他（她），

欢声笑语一直不绝于耳，

互帮扶助而且贯穿始终。

同学 - 这两个字：

多么的温馨、

多么的友善、

多么的美好；

留下了多少感人的故事？

曾有过多少无私的帮助？

展示着青春活力和激情！

因为，我们一起走过，

因为，我们欢乐聚会过，

因为，我们曾经共同成长，

……

各位仍需努力，

期待明天的再会，

祈盼岁月给予我们年年日日的安好，

一起健康幸福变老！

睦洲中学当年的大门办公楼（两层）和校道（泥路）。

入学年代的最时髦装束，草绿色上衣和帽子，（当年军服是所有青少年羡慕的服饰）；标配是胸前佩戴毛主席像章。

毕业时的留影（林彪事件后，像章已逐渐淡出）。

学校门口排楼（这里三张有学校当年环境的照片是由学长梁保光大哥提供，深表感谢！）

学生宿舍和会堂之间的校道；宿舍门口一排水果黄皮树，两张乒乓球台有时放在会堂里，有时被移到室外。

篮球场；背景一排房子是学生用的冲凉房，左边是一个大水井。

当年的学校男、女篮球队。

2009年与太太回国时到学校所在小镇与当地几个老同学一起晚餐后的合影，

2009年在江门市与同学一起

2018年九月居于香港澳门与在美国各地的同学们相约同游加州及附近的路线图，也是四十五年后再见重聚游玩的几个地方。

优胜美地（Yosemite）国家公园（借用朋友照片）

近半个世纪前的同学在加州东部山脉的湖区里重聚。

在我上班的地方Bishop 附近的湖光山色。

在洛杉矶一家中餐厅里聚餐

在洛杉矶市中心留影（背景大楼是我工作的公司总部 LADWP）

“少年们”与大峡谷在夕阳余晖下一样金光灿烂！

在科罗拉多河上的马蹄湾旁边

在五光十色的羚羊谷游览时（图中被抱着的小孩是游人的白人孩子，喜欢与我们一群人一起而不愿离开）

2018年初冬同学们的聚会；第二排右五是当年二班的班主任张海源老师。

同学们聚会后一起游览附近的样板乡村。

2019年初夏，原来的班主任施老师（前排中，现居纽约）回国时与同学们聚会；我们班原来的同学从各地赶来，到了接近一半。

2019年十月船游美国东北部和加拿大地区的航行途径路线

曾经的少年同伴相聚在纽约

几位外地来的白头“少男”在纽约同学的家门口

在纽约一家餐厅与施老师等一起饮茶午餐

大西洋游轮上的盛装留影

欢聚富豪公主号

畅游美加帝王家

忆去岁美东赏秋色

望明朝华夏游春光

在纽约的学长家中与老师等一起聚会；杯中红酒是学长保光大哥自种自酿自制的香醇葡萄酒。

尼亚加拉瀑布被认为是世上最壮观的景致之一，它位于加拿大和美国交界的尼亚加拉河上，号称世界7大奇景之一。

同学们在大瀑布旁边合影

在高塔上俯瞰大瀑布；弧形瀑布中的船我们也曾在其中，如探险般向大瀑布靠近。

与大瀑布近距离接触

在纽约同学家中即将结束两度旅程，大家依依惜别前的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