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感谢2021年7月23日《盘锦日报》《黄金带》刊发了“潮来潮往红海滩采风笔会”稿件,感激盘锦日报总编、编辑、校对的辛苦,特别致谢副刊部主任、编辑。</p> <p class="ql-block">红海滩 刘刚摄</p> <p class="ql-block">二界沟沟西的红海滩 宗树兴摄</p> <p class="ql-block">是潮汐恒定了红海滩的织体性质和体貌特征,她是由棵杆齐整、毗连成片的翅碱蓬构成,翅碱蓬在运动不息的咸海水与河流的注入的淡水交互作用下顽强地开拓盐碱滩,红海滩呈现出鲜艳夺目的亮丽色泽。</p> <p class="ql-block">早春的红海滩 谢刚摄</p> <p class="ql-block">早春的翅碱蓬 谢刚摄</p> <p class="ql-block">大泥滩 不知作者</p> <p class="ql-block">赶海 贾卫成摄</p> <p class="ql-block">潮间带,细分或曰三个间体,潮上带、潮中带、潮下带。早春潮中带和潮上带完全被接岸水覆遮,潮下带还有浮冰,翅碱蓬的种子在寒冷的包裹中酝酿着绽放的梦。但是,家乡渔村里的人已在谋划着人勤春早的营生了——即去潮下带钩蛏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此时潮下带的大泥滩,已灵敏地感应着大地春温,在潮汐海浪的拍打中苏醒了,敞滩软泥中冬眠蛰伏的蛏子开始吸饵排泄了,即开始出蛏穴了。在靠近南大滩最近的南公司,有李氏兄妹在女儿沟上架起了一个可以来回渡人的独木筏子。人立于筏子上,拽着系缆,可以出出进进、来来回回,李氏兄妹的早春下滩钩蛏引发了镇上人的集体行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早春钩蛏,对以海为生的小镇上的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副业收入,趁开海前的一段时间,钩几天蛏子攒取点收入,可以缓解生活的拮据。他们穿上衩裤和在棉裤上套上油布衣,成帮结伙地越过潮上带的冰雪,趟过冰隙间匍匐在滩的枯黄翅碱蓬草丛,奔向那倾斜敞开的已经化了冻的大泥滩。正值十二三岁的我们尚在寒假中,闲着无事,也跟随着大人们去潮下带钩蛏。</p> <p class="ql-block">泥滩贝类 刘杰摄</p> <p class="ql-block">潮下带的大泥滩,无机营养盐、 有机质富集,适合鱼、虾、贝中掘洞生活的,如泥滩蟹、弹涂鱼和蛤类、贝类此时都在苏醒,并活跃了起来。还有从老洋深处游来的太平洋斑海豹的浮冰上脱毛、产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们虽在渔村长大,但钩蛏毕竟是技术性很强的劳作,不实践怎么会?带着我们的李大伯在前面为我们做出示范,他先用左手持蛏锥,当地人称“蛏楔子”,插在二孔蛏穴中间。这木楔子是丁字木柄,楔头是个扁棒棰,顶尖捅下去,捅透了一层硬泥,楦开了个扁圆洞。他右手持蛏钩贴洞壁而下,听到和感觉出“嚓”的一下,然后一转腕子,钩尖兜住蛏底壳,再往上一提,将蛏子提出洞外,顺势甩到身后膝盖拖着的蛏笸箩筐里。看到我们学会了操作,李大伯还特意叮嘱我们要看潮线,潮水上涨有了动静,千万不能贪潮。他还为我们讲了一个贪潮人被冰排驮走但被大黄狗救了命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有一家外来户的父子俩,带着一条大黄狗去南滩钩蛏,因不懂潮性,贫图那潮涨时蛏穴出得多,没有及时罢钩。潮水到了跟前,来不及跋滩上岸了,只好上了一块大冰排,想借那被上涨的潮流推送至岸边。谁知那天刮的是大北风,大冰排浮动起来,却“吃风不吃流”地向南漂去,载着这爷俩事与愿违地离岸越来越远(辽东湾的潮汐,对盘锦来说,是南北向的来回潮,24小时两涨两落,循环无穷,漂浮物过大招风不招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浮动的冰排上,这父子俩自带的干粮吃尽后,就手掰蛏子吃,实在没有别的吃了,就撕身上棉衣里的棉花吃。他俩屙的屎,同样被大黄狗扫荡个一干二净。在风冷星寒的深夜,那狗会主动过来趴在这父子俩身前,坐在蛏笸箩上的父子俩,抱着大黄狗,如同拥着一床棉被!三个生命抱团在苍茫的大海上,悠悠荡荡,不知所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浮冰排驮着父子俩在潮下带来来回地过去了五六天,天刮起了大南风,并在向北涌动的潮水合力作用下,将冰排连同其上的人和狗,推送到了岸边,但此时,这爷俩都因饥饿和冻虐,动弹不得,只是朝着看得见的海岸招了招手,又撂下。惟独大黄狗,离拉歪斜地跋着陷泥,攀上了草滩,跑回了家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钩蛏的父子俩的家人,多次到海边打探,找不着人,幻想找具尸首也算是个结局。可是五六天下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陷入了绝望。但见大黄狗进院后鸣叫不已,一家人喜出望外,但不知所措,有年长者说,快喂饱了它。有人拿来狗食盆放在大黄狗面前,大黄狗吃饱后,一路狂吠,带着家人,在那漂来的大冰排上救回了奄奄一息的父子俩。</p> <p class="ql-block">钩蛏工具——蛏锥</p> <p class="ql-block">钩蛏工具——蛏钩</p> <p class="ql-block">我们学会了钩蛏,并陶醉在即时得获的赶海快乐之中,不知苦累,钩蛏不止。当远处那道白杠杠晃动起了粼粼光波,当泛着白沫的薄水灌进人踩出的脚窝时,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响动,南大滩的一切都被潮气、潮水熏蒸着撑开了最大的张力,那些半开、隐匿未张开的蛏穴全都张开了,我们眼不闭,头不抬地紧钩一通……这时,带领我们的李大伯大喊了一声:“不钩了,得赶紧走了。”我们马上想起了那贪潮的父子的训喻,便赶紧收拾担子,快速地往岸上跋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辽东湾海市 1 夏建国摄</p> <p class="ql-block">海市生成 夏建国摄</p> <p class="ql-block">我们跟着李大伯一起挑着蛏往岸上赶,就见李大伯不时地回头往身后看,在他身后出现了奇特的一幕,先是那海天衔接处,泛起了一首白杠杠,如烟云翻滚不停泛着黑黑白白的斑点。接着不远处的插网樯的桩橛陡地增高了,那泛着白点、黑点的地方,显现出了楼房和长廊及塔吊和储油罐,遮天拄地。我们也都回头,都看到了未曾看过和看到过的城市景观,堆叠着从我们身后奔涌了过来。</p> <p class="ql-block">辽东湾海市2 夏建国摄</p> <p class="ql-block">“这天是咋地了,赶紧走,别看了。”李大伯常来南大滩钩钩蛏,这幕景像他也未见过。陡涨起来的高低迷灭的城市背景与上涨的潮水催促着我们加快的脚步赶快往岸上奔,像似逃离身后凶猛动物追赶似的,只有到了红海滩潮上带的枯草边缘,才撂下担子喘口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们从残存的翅碱蓬枯草边缘来到了女儿沟畔,开始轮班地渡那筏子,人一个个地过去后,脱下了衩裤和油布衣,蹲在沟边清洗身上和工具溅满的泥水,那沟水带着砭人的清凉,不时发出触摸惊喜的惊叹声,望着自己的收获,还在议论着方才看到身后那惊奇的一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懵懂无知的少年,竟然不识得辽东湾的海市蜃楼!</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辽东湾海市3 夏建国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