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维新的双城记【远行人必有故事可讲】

南窗慧音

<p class="ql-block">谢亚文</p> <p class="ql-block">2021年,山城四月的一个寻常下午,从解放碑出发,过东水门大桥,大巴穿行在绿树繁盛的长江南岸,黄桷古道蜿蜒而上,路逾走逾逼仄,行到尽头处,便是重庆广益中学。&nbsp;</p> <p class="ql-block">步入这所始建于1892年的学校,青砖黛瓦、铜铸古钟,入目尽是沧桑,你若留心,129年岁月留下的印痕处处皆是。学校有西南地区最早的一块足球场,加之前身是传教士举办的学堂,因此,足球与英语是广益的两块金字招牌。校园内所经之处绿植盎然,处处是景、步步入画,最高处,是文峰塔。该塔峭立山巅,凡七级,高逾十丈,万松围护,攒天一碧(民国《巴县志》)。设若是夜晚,在塔下远眺渝中半岛,巴渝璀璨灯火尽收眼底。</p> <p class="ql-block">移步校史馆,在学校前身——广益书院的创建者罗贝特·陶维新照片下惊异的发现一行小字:曾参与筹建华西协和大学。隔着相框,对这位蔼蔼长者的敬仰油然而生,我的思绪,也从重庆黄桷垭飘向成都华西坝。</p> <p class="ql-block">华西协和大学即后来的华西医科大学(现为四川大学医学院),关于这所大学,美誉有加:中国最早的医学综合性大学,也是中国现代高等医学教育的发端之一;这里是我国牙科学的发源地,口腔医学为国内翘楚。抗战时期,华西坝成为保存、延续中国高等教育命脉的圣地之一,与重庆沙坪坝、陕西城固鼓楼坝并称抗战文化三坝。</p> <p class="ql-block">成渝间远隔三百多公里,即便在我求学的1990年代,绿皮火车也要晃荡一整晚才能抵达。一百多年前,这位英国人,艰难跋涉在巴山蜀水间,奔波于两地教育事业,期间还被悍匪打成重伤。但陶维新始终不屈不挠,在成渝两地开书局、办中学、设诊所。是什么支撑着他的这份执着?</p> <p class="ql-block">有个传说,真假莫辨。</p> <p class="ql-block">在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英军队伍里,有一名来自北爱尔兰的年轻下士叫陶阿大(Adam Davidson)。他目睹了联军在中国的烧杀抢掠。遥望圆明园焚烧的烟火和眼前友善的中国人民,他心中的基督教义与残酷的现实产生了极大的冲撞。因而拒绝执行任务,决心加入公谊会并投身反战事业。他立下志愿要帮助中国人民解除苦难来解赎自己曾参与的罪孽。由于身体有疾,无法成行,他把他所有的儿子,陶维新(Robert),陶维义(Alfred),陶维博(Warburton), 和陶维理(Henry),都先后送去了中国。大哥陶维新(Robert Davidson)是最先出发的。临行前陶阿大对儿子讲:“你要告诉你见到的中国人, 你是拿着圣经而不是枪炮去中国的,而你的父亲曾经错误地带着枪炮去过中国。”</p> <p class="ql-block">华西的建筑,是典型的贵格派建筑与中国古典建筑的相得益彰。早年毕业于华西医科大的校友罗照田,在2018年9月的《读书》刊文:贵格教派与华西老建筑,“还记得那个星期天早上,华西坝是那么宁静。满池荷花在晶亮的露水中如出浴般绽放,第一缕阳光轻轻地落在钟楼顶上,为半壁天空和钟楼抹上了一片绯红的油彩,霞光罩顶,大气如虹。我沉醉在美景之中,饱蘸着五彩霞光,用画笔转移着上天的美景,如有神助,化为纸上的华西坝钟楼。”</p> <p class="ql-block">不到20岁即来华耕耘的小青年陶维新,在离开中国前已是白胡子老头。1925年,陶维新结束了他在中国的工作,回到英国,长期住在伦敦,于1942年病逝。</p> <p class="ql-block">时节如流,弦歌不辍。“带上校徽,你便成为了广益人,这里就是你在中国的家!”现任广益中学校长章显林说,120多年来,广益中学从未忘记学校创始人的谆谆教导与艰苦卓绝年代里的教育情怀。</p> <p class="ql-block">一个人,两座城。广益中学与华西协和大学,两所学校的渊薮,皆有陶维新的身影。“夫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所谓贤者,大抵如此罢。</p><p class="ql-block"> 记于自渝返陇三月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