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田园遐想

悠然

　　 文/周可平

家乡村前是一片田野，这片养育了家乡人数百年的土地也曾经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少时放牛、插秧、种花生、砍甘蔗没少与她亲密接触，长大后外出读书、工作之后与她渐渐“疏远”，再后来的每年的寒暑假，我都回家乡小住一段时间，闲遐时光常常沿着熟悉的田野、熟悉的溪边悠闲散步。

　　 七月家乡的田野，秧苗长得绿油油，远处的甘蔗林足足比秧苗高出了近两米落差，再远处便是高大挺拔的桉树林。这天然的绿色长城与蓝天白云一起勾画出一幅郁郁葱葱的田园风光。我正拿起手机拍下这美景，镜头里突然冲出几只小鸟，吱吱喳喳地欢叫着，莫非鸟儿也不想让我们独享这份美景也来凑凑热闹？正在我快速按下快门之时，“扑哧扑哧”，数米远的秧田里传来了几下急促的声响，两只鹭鸟腾空而起，我们都来不及看清它们的样子，只感觉这绿色的海洋里突然之间被刷上了几笔钛白色的弧线，短短几秒钟，还没待我回过神来，又消失在一片宁静之中。这可爱的鹭鸟并没有飞远，又落在不远处的秧田里，看来，这里已成了它们栖息地。

对于土生土长的农家子弟来说，我们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挥汗如雨，辛勤劳作。尽管当时年纪幼小，但没有一项农活落下，繁重的体力农活让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怕几份。对于这片田野，始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每次和家人漫步于此，总是情不自禁地谈起少时干过的各种农活。插秧、垄地、种花生、扛抽水机甚至赶牛犁田，年少的我全然轻车熟路地上阵。现在我甚至怀疑当年年仅十三四岁的少年儿童，肩上是怎么扛得起近一百多斤的抽水机，歪歪扭扭地行走在窄小泥泞的田梗上，把田梗踩得稀巴烂？怎么可以用单手摇动柴油机启动抽水机工作？与现在的小孩相比，简单是天方夜谭。记忆犹深的尤其是挑水稻，从稻田挑到家，中途不能停歇，肩膀被压得红肿，分不清哪是泪水和汗水。对于父母来说，最大的期望莫过于我们好好读书，跳出农门，所以他们常常告诫我们要用心读书。

记忆里，这片田野除了常种植水稻、花生、蕃薯、甘蔗外，也有少量的蔬菜地，母亲常常用几分自留地，种各种蔬菜。说是“各种蔬菜”，其实最常种的便是叫椰菜的卷心菜。母亲每次都种上几垄椰菜，不同批次、不同时间，母亲总是计算好收获的时间。很多时间里垄地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椰菜，吃完大的，小的又长起来了。每次母亲都是挑着一大担椰菜回家，拨开外几层菜叶用来喂牲畜，我们吃里层圆圆的菜心。椰菜的做法也很天然，没有爆炒，没有调料，放在“筒罐婆”里用柴火灶直接煮，加点猪油和盐巴就上桌，一家人围着吃得津津有味。这道特别年代里的特殊菜肴伴着我们一起成长，只不过，长时间吃椰菜让我一直有心里阴影，以至到后来外出求学、工作我都不敢再吃一口这“忆苦思甜”的菜肴。

后来我问母亲为何都是种这种椰菜，母亲笑道，椰菜容易种，又无需过多时间打理。母亲的一席话让我沉思许久！是啊，对于繁重的农业生产来说，这些椰菜不是主业，父母自然无睱以顾，易种好养的椰菜自然成了家里最好的选择。

我们沿着田间小路走到了小溪边，小溪两旁的桉树林俨然护溪卫士一般挺立地坚守在堤坝上。晨光辉洒在水面上，金光粼粼。晨光、倒影和蓝天白云交融在一起，构成了宁静祥和又富有生命力的画面。这条蜿蜒的小溪被视为家乡人的生命之水，农业生产灌溉全依靠它供水。小时候常常见到村民在农业生产期用沙土拦腰堵起一座土堰，积水灌溉农田。这些土堰大都可以算“命运多舛”，有时候，刚堵起不久的土堰被猝不及防的一场大雨冲得无影无踪，功亏一篑。大人们常常仰天长叹。老天的无常让谁也说不准新堵起的土堰能坚持多久，就这样堵了冲，冲了堵，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再到后来，土堰的地方建起了钢筋混凝土水渠，沙土堰走进了历史，村民的灌溉生产才有了保证。

记忆里，小溪两旁的堤坝长满了各种灌木，尤其是一种俗称“山稔”的桃金娘居多，它算得上年少时我们的至爱。每年的六七月份是桃金娘成熟的季节，尤其是大雨过后，桃金娘圆鼓鼓的紫黑得铮亮，我们会趁机一扫而空。桃金娘味道甜美，营养丰富，唯一的缺点便是吃多了会便秘，尽管如此，每次看到油黑发亮的桃金娘，总是经不住诱惑，大饱口福。现在小溪两旁的堤坝早已不见桃金娘的踪影，清一色的经济快速林——桉树林早已占满了农田以外的所有空地。在大力发展经济下，哪容得下那些“杂草灌木”生存的空间？现在的农家小孩，甚至不知桃金娘以至一些叫不名字的野果为何物了，时代的变迁有时真让人想不到。至于我们来说，像桃金娘这类野果却成了苦涩童年里少有的快乐记忆。

家乡的天依然很蓝，这片田野，依然翠绿， 这条小溪，依然流淌！只是溪水不再清澈见底！

家乡人，依然勤劳，依然热爱这片土地。只是务农的家乡人越来越少了，“洗脚上田”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

对于这片土地，我却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怀，回乡小住总忍不住逛一逛、看一看，寻找逐渐远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