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废品

月满西楼

吃过晚饭牵着老妈的手在小区散步，下午的雷阵雨把地表的温度褪去了许多，走在外面全然没有伏天的燥热。老妈已经八十有二了，十多年前因不慎摔的一跤，造成尾椎骨骨裂，当时因为其它事情没有好好卧床休息，导致现在整个脊柱变形侧弯厉害，不能走远路，不能久站久坐。每次出门我都会小心地牵着她的手，亦如小时候妈妈牵着我的手。

因为老妈不能走太久，所以我们一般只是在小区里走上一圈。今天也不例外，牵着老妈的手走了一半路，刚到一个单元门口，一中年男子抱着一个装空调的大纸箱正要丢下，老妈突然问了一句：“你这个不要了吗？”“不要了。”“给我吧。”一问一答让我措手不及，“老妈，你要它干嘛？”我带着埋怨的口气问，“我要。”老妈满脸的笑容，眼里冒着光，刚刚还没精打采现在却容光焕发，我闭上了嘴。我知道老妈平时会把家里不要的废品拾掇好，等有人上门收的时候就卖出去，但我没想到她在外面看到这么个大纸箱会如此高兴，就像小朋友吃到好吃的零食一样。好吧，只要她高兴我也无所谓了，于是我一手牵着老妈，一手拖着个大纸箱，缓缓向家走去。

路上不时有人看着我，还好我并没有感觉难为情，只感觉老妈的脚步比刚出门时要轻松多了。到了家里的院子，我问老妈：“这么大个东西咋办？”老妈笑着说把它拆散就好了，还乐呵呵地进屋拿来了剪刀，我拿过剪刀把纸箱一块一块裁剪开来，老妈在一旁把我剪下的纸块一一折叠好。我瞟了一眼，嗯，精神挺好的。我把捆扎好的纸箱用手掂了掂问，“老妈，这能卖多少钱？”“六毛钱一斤，可以卖三块多钱。”老妈得意地说。我笑了笑，心里想着三块钱能做什么，可能现在掉地上都没人捡。把纸箱子收拾停当，进屋洗了手，老妈坐在沙发上歇息，我很严肃地说：“妈，你一个人在外可千万不能捡这些东西，万一把身体搞坏就多的都去了。”老妈笑着说：“我不会一个人出门的。”“还有，废品一定要等收的人上门卖，不可以自己送去废品店。”“不会的，不会的。”老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回答我。

之前，我也经常会看到不少老人在垃圾桶里翻捡可回收废品，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但我会不理解，今天和老妈一起捡了一次废品，我理解了。老妈八十多岁，每月有二三千的退休金，不存在为生计而发愁，但每次见她收拾废品时总感觉精神特好，我想钱多钱少可能不是重点，关键是当她把废品卖出去时，她认为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她还没有老去。

子夏问孝，子日：“色难。……”妈妈，虽然我会严厉批评你，但我也会尊重你做的事，只要你开心，下次我还会帮你一起捡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