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小区对面的马路边上立着一座简易活动房,叫“爱心发屋”,里面有一对姐妹,三十多岁,姐姐是聋哑人,会抽烟,老公亦是,妹妹正常,店门口摆一套修自行车和配钥匙的工具,在废纸片上写了“免费打气”,显然这是哑巴男人的工作。整副景特像我上中学时期县城里的一角,心里暗想,为什么城管会允许这么陈旧的设施出现在城市的主街道呢?</p><p> 第一次进去是因为给儿子的自行车充气,聋哑男人很热心,给钱不要,打着手势拒绝,老公便进去理发以示感恩,不想妹妹手艺不错,把那颗脑袋被理地精干利索,价格十五,老公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办卡办卡!就这样,这里成了儿子和老公的“专用”理发屋。</p><p> 不知道什么原因,理发屋搬过两次家,但老公和儿子是“忠粉”,一路追过去,慢慢熟络了,话也多了起来,那妹妹的孩子跟小儿差不多大,聊起孩子,她话最多,说自己不能称职,管不上孩子学习,孩子上学都是自己去,自己回,有时候饭也不能给孩子按时吃,我听着有些心疼,比比自己的儿子,感觉这孩子好懂事,赶上学校要发视频类的作业,我也会帮一帮忙,孩子懂礼貌,连声道谢。</p><p> 偶有一次中午,炙热的太阳烤着地面,理发屋门口的墙根下,一农民工兄弟蹲在那里,不能称之衣衫褴褛,但衣冠不整应该可以形容,头发蓬乱,水泥点子和各种工地上有的颜色交错在衣服上,眼睛看着发屋,似乎是不敢进来,那妹妹盯着看了几秒,出去搭话,民工便进来理发,妹妹熟练地操作着,理完后又笑着送他出去,民工兄弟推蹭着要给钱,我好奇:“没收费?”“他蹲在门口好久了也不进来,出门在外不容易,毕竟咱还挂着个爱心发屋的名么,顺便的事。”她抖着理发用的那块黑布,随口答了我。</p><p> 因为长期理发和染发,她的手指被侵蚀地裂着道道小缝,她缠着创可贴,我问她店开了多久,她带着骄傲地回答我有七八年了,太原也买了房子,每个月还房贷,所以早上要赶早过来上班,一分钟也不敢多休息,姐姐因为残疾不能说话,姐姐家里的事情事也需要她,忙地很。后来再去理发时,她开心地告诉我新房子入住了,而且把一家人都接了过来,只是房间不够用,所以把卧室留给父母和家人,他们一家三口则住在阳台上,我裂裂嘴说,那能行吗?她幸福地答我,有个家就很好了,住在哪儿都没关系,家人住舒服她一样很开心。</p><p> 暑假期间,孩子们学校要求读课外书,她当然地想到了我,例了书目给我看,我准备好儿子不用的学习书和资料让她到楼下取,没想她五分钟不到便到了,我惊奇她怎么这么熟悉小区,她笑呵呵地说:“对你们小区我比你还熟,我的客人很多,这楼二单元和三单元都有我的顾客,年纪大了不方便,我上门服务的。”“也免费?”“不不不,上门费免,理发要收费的。”她似乎对自己收费有点不好意思了,千恩万谢地拿着资料离开了。</p><p> 干净的灵魂一直偷偷在发光,即便你用肮脏的眼光去看也挡不住纯洁的光芒,也许那光芒不足以照亮世界,但至少可以涤荡到我们心里那些陈年了的污垢。。。。。。因为我曾有想过他们为了逃避税费拿聋哑人当噱头,我还想过她利用聋哑姐姐和姐夫为她赚钱买房,我甚至把她们同那些不耻的特殊服务联系起来。。。。。</p><p> 年龄长了,所有阳光的,让人感动的事也经历了不少,但留下来在心里的竟寥寥无几,相反,污垢却在不知觉中一点点积累,树上结果子多了,便认定用了化肥,马路上有人倒了不去扶,认定他会讹诈;有不认识的人借手机用,认定他一定图谋不轨;路边跪着乞讨的人,认定他一定是唱苦情戏骗钱;</p><p> 于是年长了便也冷漠了。</p> <p>儿子写了同样的内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