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与水性杨花

大闲人

图文/大闲人

　　泸沽湖，中国大西南的高原深水湖泊。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湛蓝湖面，湖边的青山绿柳，湖畔摩梭人的神秘生活，以及传说中的水性杨花，一切都那么令人憧憬。二○二一年六月末，我和妻终于来到向往已久的泸沽湖畔。

　　泸沽湖位于云南西北部与四川省交界处，隶属云南省宁蒗县和四川省盐源县共同管辖。我们从云南的丽江乘坐汽车翻过几座高山，来到这个四面环山，湖面海拔2685米，面积约50平方公里的高山淡水湖泊，我们被她的清雅纯真，她的污泥未染，她的浩气飞扬震惊了。

　　我们的汽车沿着盘山路到达泸沽湖边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天阴着，风不大，四周的远山由灰白变为暗灰色，宁静的湖水泛着白亮的光，均匀的波浪轻轻地拍打着岸边圆润的小石子。湖边的大柳树在湖水的映衬下，枝条的轮廓格外清晰。泸沽湖被神秘的色彩和气息包裹着，显得深沉莫测。

　　天公作美。一觉醒来迎来了一个蓝天白云的大晴天。请来的司机兼导游师傅，见面第一句话就说：你们运气真好，赶上了难得的好天气！泸沽湖将她最美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们眼前。我们期待的环湖游览，在阳光、蓝天白云和好心情的陪伴下开始了。

　　蓝天映照下的泸沽湖水呈现出深蓝色，白云和青山映在湖面上，像一幅彩色的水粉画。湖水极为清澈，不时有小鱼在浅水中游弋。岸边粗大的垂柳深深地弯着腰，将它修长的枝条垂至湖面。一群不知名的水鸟扬起脚掌，滑翔着落到水面上，带来一片水花、涟漪和鸣叫。岸边的摩梭汉子正在打理他们心爱的猪槽船，准备把游客送到湖中的里务比岛、媳娃娥岛和王妃岛去，因为那里有许多摩梭人生活、渔猎的记忆，有爱情的传说，以及最后一任土司的生活足迹。

　　浩瀚的泸沽湖，在四周的群山环抱中平静庄严。随着阳光和云朵的移动，湖面上光影交错色彩变换，好似一幅巨大无比的屏幕，展示着山的雄伟，云的秀丽，水的荡漾和光的变幻莫测。湖边一对对情侣身着婚纱，在岸边的连理树前相拥拍照，为饱经沧桑的泸沽湖增添了几许浪漫和柔情。

　　当阳光照射方向与湖面成某个特殊角度时，光线发生折射，蓝色的湖面呈现出凝脂状的白亮色。此时，湖面上山和白云的倒影已经模糊不清了，湖水也似乎凝滞了，四周的一切都显得迷离神秘。登上里格村头的小山，眼前的里格半岛静悄悄地卧在湖面上，岛上的树木和摩梭人的房舍依稀可辨。我和妻坐在马尾松旁的大石头上，身旁是成片盛开的三角梅。我们遥望大自然赐予的美景，期望着能从微风中分辨出来自天籁的声音。

　　下午我们转到了泸沽湖对岸的草海附近。这里湖岸平缓，水面上漂浮的一簇簇小白花吸引了我们，这就是传说中的水性杨花吗？答案是肯定的，我们兴奋极了，恨不得一下子扑向这即可爱又神秘的小花。

　　我们乘上泸沽湖畔摩梭人特有的木制猪槽船，荡漾在水性杨花的花海中。摩梭族汉子有节奏地摇着长柄大桨，小船一挺一挺地匀称前行。远方水面上，点点白花连成一片，像无数珍珠联成的银纱，随着远去的涟漪轻柔漫舞。在蓝天的映照下，湖水变成深沉的湛蓝色。小木船的舷侧，一朵朵水性杨花漂浮在如镜的湖面上，形状很像水仙花。水性杨花的花瓣，有的平铺在水面上，有的尚未完全张开，还亲昵地拥包着她那鹅黄色柱状花蕊，在如镜的湖面上摇曳。它们星星点点而又千丝万缕，随着水波轻轻飘荡，暗香浮动，清雅纯真，美不胜收。船桨挖出的小漩涡，惹得一朵朵水性杨花昂起她们可爱的小脸，在纤细径蔓的邀约下不情愿地移动、旋转，更显得娇媚婀娜。

　　“水性杨花”学名叫“海菜花”，又名“龙爪菜”、“富贵菜”、“水性阳花”等，摩梭人称之为“开普”。这种中国特有的水鳖科多年生水生植物，曾经在我国西南地区广泛分布。但由于水体污染等原因，水清则花盛，水污则花败，如今几乎成为泸沽湖特有的品种了。成片的水性杨花不仅是靓丽的美景，其花蕾和嫩茎又是餐桌上的美食。可凉拌、爆炒，做汤。其口感丝滑，有别样的味道，鲜美无比。

　　“水性杨花”一词在我的记忆中，似乎略带贬义。大概是：‘出自清代高鹗、程伟元续写《红楼梦》。意思是像流水那样易变，像杨花那样轻飘。比喻妇女在感情上不专一。’ 我以为，它仅是这一词语的“文学解读”。我眼前的水性杨花确是一种了不起的水生植物。它只生长于水质极佳的湖泊中，它的根系十分发达，深植于湖底的沃土中。水性杨花肥厚修长的叶子，一片接一片地生长在它结实的径上，径的长度随湖水深度变化，在湖水深的地方，有的甚至能长到四、五米长，真可谓是水中的“大块头”，蔚为壮观。不知是因为“含蓄”还是因为“害羞”，水性杨花巨大的身躯总是隐藏在水中，生长至距水面以下几十公分时，它再也不肯长高，我们只能看到湖水中它朦胧的身影。

　　每年初夏季节开始直到八月底，临近水面的水性杨花的顶部会生长出花蔓，细细的有半米多长。花蔓的头部是五、六公分长的花蕾。当花蕾成熟，且逢天晴日高之时，水性杨花才会对天开放。小花白色黄蕊，白是如玉的洁白，黄是亮丽淡雅的鹅黄。小白花被巨大的径叶托举着，娇媚地趴在水面上。她是水下庞大身躯的使者，祭出水面向太阳致谢；她是水下庞大身躯的爱女，向保护水体清洁的人们现舞。长长的径蔓为她尽情地歌舞欢唱提供了足够的游动空间，同时径蔓又给花朵以约束，花朵在水波和微风的陪伴下，在一定范围内有规制地舞蹈，没有半点所谓的“易变”和“轻飘”。

　　摩梭族汉子一边划船，一边和我们攀谈起来。从泸沽湖和水性扬花，谈到摩梭人的农耕和渔猎。从摩梭族古老的母系社会形式，谈到神秘的“走婚”制度。又从最后一个土司王妃的故去，谈到具有摩梭人特色的包产到户。摩梭汉子缓慢浑厚的声音，伴着轻扬的划水声，在花海似的湖面上飘扬。我们的心绪也随之在神秘与现实，久远和近况之间往复激荡。

　　夕阳西下，泸沽湖和它周边的群山都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不远处的“走婚桥”上游人寥寥。水性杨花把头侧向夕阳，相约明天再次相见。泸沽湖畔的游人逐渐散去了，留下的只有湖岸边浅浅的脚印和人们美好的心情。

二○二一年七月 于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