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自从母亲去世,太奇脸上又多了一层沉重,生活似乎故意和他作对,故意要击垮他,但他坚忍不拔,如同激溪的芦苇,险谷的青松,依旧傲骨铮铮,更加坚韧。</p><p class="ql-block"> 时光不因人的意愿而转移,依旧按着自己的步伐一路前进。邱太奇对母亲的撒手人寰无限遗憾,那份苦楚深深印在心底,弟弟们的生活水平日趋上升,让太奇还比较放心,不再因为这些牵挂而耗费太多精力了。眼下大山里正在进行竞标活动,承建方纷纷来竞标,都想承担这个山村的别墅建筑,都想结交这个师大的高材生,都想了解他是如何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让这个穷乡僻壤翻天覆地的。</p><p class="ql-block"> 历经近两年的时间,住宅别墅全线竣工,每一户都是二层小楼,没有任何特殊,包括村长,包括太奇自己,一律一个标准。落成那天,邀请了市、县领导来剪彩,这让太奇威名远扬。那天,村长又点燃了五万头的小红鞭,漫天飞舞的红纸屑,飘摇着山村人民的感激,还有欢乐与幸福。热闹了整整一天,天渐渐暗下来,才停息下来。</p><p class="ql-block"> 喜迁新居,太奇背着岳父一步一步走上楼去,老人家轻声低语:“孩子,虽然我长期卧病在床,但心里明快,咱这个家若没有你早就没了啊!我们一家子都欠你的,如果有来世,我老头子一定先报答你,孩子!”太奇感到脖子里热乎乎的,他知道那是老人的泪。良久,老人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和太奇说话:“子怡这丫头也没个信,把爸爸忘了啊,也把孩子你忘了啊,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太奇支支吾吾,未说出话,赶紧退出屋子。</p><p class="ql-block"> 子怡娘收拾着太奇的书本,准备搬往楼上,无意间抖落抽屉里六年前省里寄来的商调函。虽然子怡娘没上过什么学,不认识太多字,可这家里文化人多了,耳闻目染也认识不少,大概意思还是能读得出来,她正专注地看着,太奇一步跨进屋子。“孩子,你怎么不告诉妈,错过多好的机遇?都是妈拖累的你,累了你一辈子,孩子,可苦了你啦!”太奇已经看不得眼泪:“妈,如果太奇走了,你不觉得太奇孤身一人在省城更孤单吗?”太奇轻轻拥住老人家的肩膀,擦去浑浊的眼泪。“妈,你也很苦,我知道,以后就好了,我们的苦到头了。”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p><p class="ql-block"> 岁月总是太匆匆,转眼境遇高考了,她以省前二十名的好成绩考入省师范学院,国家非定向分配生。这个消息传翻了这个小山村,这个喜讯让一家子着实高兴着。送境遇去学校的那天,村上开了欢送会,境遇激动地走上会台,面对太奇深深一躬,一个爸字未喊出口,已经是热泪盈眶,她哽咽着:“爸,今天我深情地喊你爸爸,我知道我和你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是奶奶捡来的,十三年,是你为了这个家默默奉献,是你养育我们。你为我们呕心沥血,爸爸,女儿的明天就像你一样,完成你的意愿,实现你的梦想。谢谢你,爸!谢谢你,爸爸!”在场没有一人不被感动,太奇揽过孩子,褶皱的眉宇间露出久违的微笑,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大山的明天。</p><p class="ql-block"> 百业俱兴,一切都已纳入原定的轨迹运行着。邱太奇向省教委请示批准,在小学基础上延办中学,这更解决了大山孩子就校难的问题,更令人欢欣鼓舞,附近村子的孩子络绎不绝前来报到。太奇和村长商议,配备校车,质量一流,安全至上。如今的学校师资队伍早已不是一个民办教师和太奇,那些大中专院校毕业的教师纷纷前来应聘,他们早已仰慕这位师大的才子、大山中的传奇人物很久了。</p><p class="ql-block"> 两年后,新生以优异的成绩被大学录取,同样这个小山村又是一次非同凡响的喜庆。正当沉浸人们在无限的欢乐中,绵延的柏油马路上走来一位不速之客,这人满头黄发,消瘦的就像个骷髅,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子怡的哥哥秦子昂。他当日摔落山涯,被树木挂住,这个游手好闲的主,觉得回家要承受生活各方面的压力,孩子要抚养,爹要侍奉,妹妹要考大学,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太亏,就悄悄溜入省城,依靠卖血生计为生。</p><p class="ql-block"> 秦子昂走到近前,竟然发出一阵奸笑。“你就是太奇啊,哈哈哈!俺妹妹都死这么多年了,你还赖在这,想继承俺家财产啊?真是居心叵测啊!老子回来了,没你的份了啊,哈哈哈!”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太奇皱皱眉,没理他。“儿子啊,上大学啊,哈哈,老子就是打听好了,小丫头子上大学了,毛小子也上大学了,没什么负担了,老子才回来的。哈哈,你是我儿子,我才是你老爸,哈哈哈……”新生望着这个陌生的人,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爸爸是这样的,也一言没发。子怡娘此刻又生气又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你给我住嘴,畜生,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没有太奇的话,你娘早死了。”“哈哈哈,老婆子,看来你生活地不错啊?比老子离开前还胖了呢……”又一阵奸笑。子怡娘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拿来扫帚就追赶。原来,这秦子昂早就什么都打听好了,专程回来就是为了不劳而获的,三绕两绕跑到家中,子怡娘追赶着,秦子昂忙往楼上爬。“爹啊,你看我娘安的什么心,打亲生儿子为了外人,况且我妹妹早就死了,留个外人在家什么居心啊……”子怡娘还是没追上子昂,当她和太奇同时出现在楼上时,老人家已经把“我妹妹早死了”听了个清清楚楚。老人家瞪大眼睛:“子昂你再说一遍。”“哈哈,老不死的,你还活着啊?我妹妹死了,你看你一辈子,光瘫炕上啦,也没给孩子们挣下个啥。”老人家听到这里,脑门青筋暴跳,怒目圆睁,“我我……”指着子昂的手慢慢垂下,腿一蹬,再也没说出话来,就这样,停止了呼吸。太奇慌忙上前,已经晚了。子怡娘气得破口大骂:“畜生……”昏厥了过去。秦子昂一看惹了乱子,慌忙往楼下跑,一不小心摔在楼梯,却口眼歪斜,抽搐着……太奇是文化人,一目了然。“他吸毒了。”太奇一字一句地说,便嘱咐乡亲用绳子把子昂捆了,锁在储藏室。</p><p class="ql-block"> 此刻,乡亲们已经把子怡娘抢救过来,老人家没有了一滴泪,目光呆滞,神智恍惚。</p><p class="ql-block"> 安排完子怡爸爸的后事,太奇同乡亲把子昂送到戒毒所。</p><p class="ql-block"> 新生该到大学报到了,太奇为他收拾行李,新生双膝跪在太奇面前:“爸,谢谢你!生恩没有养恩大。”太奇慌忙用手扶起:“孩子……”眼里噙满泪花……</p><p class="ql-block"> 小子怡一天天长大,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她理解父亲,她知道依照父亲的性格,在自己没考入大学前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但是聪明的小子怡,早就看出门道,在子怡去世的那一年,学校来了代课的老师,如今那老师看爸爸的眼神总是缠缠绵绵,都快四十了依旧是孤家寡人。那阿姨曾经形容爸爸是才华横溢,潇洒倜傥的帅男,也时时自语:谦谦君子,眉眼温顺如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聪明的小子怡窃窃自笑,她在暗暗为爸爸谋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后记:三年后,小子怡考入一本大学,大学报到的前一天,她做了学校那位一直未嫁的阿姨的伴娘,新郎就是自己的爸爸。</p><p class="ql-block"> 五年后,省城的一位大亨前来考察,开发旅游景点。</p><p class="ql-block"> 七年后,这山里游人如织,络绎不绝。</p><p class="ql-block"> 温婉的夕阳里经常看到邱太奇独自一人凝眸天宇,望着远处逶迤绵延的山峰。褶皱的眉宇渐渐舒展,银丝华发,渡了一层金色的光晕。</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