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城往事

红峰

邵红峰 　　美篇中的歌曲《牧歌》，由作者（邵红峰）自已独唱。 一、好个江北城 童谣 有个娃儿， 白又白， 打把洋伞， 过江北， 江北拢了， 接个堂客！ ………… 这个童谣，唱的就是江北老城！ 江北城年代久远，历史厚重。江北城离市中区很近，过江就到朝天门。江北嘴也像朝天门沙嘴一样，有嘉陵江和长江亲蜜拥抱！ 我儿时就住在江北城对岸，市中区嘉陵码头。推窗就见江北城依山而筑的青砖瓦房，在晨曦中炊烟袅袅，满城如海市蜃楼一样，妙不可言。 江北城临江两岸，舟楫云集，白帆万朵。 那时，嘉陵江过江交通工具，大部分是人力艄划子载人渡江！只需几分钱，船上满乘客后，艄公就奋力摇桨划过河了。然后，在江对岸排队装满乘客，又奋力划回来！ 于是，山城就留下著名俗语： “划得来！划得来！ 划过河船，才划得来！" ………… 注：（上面视频来自网络，侵删）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2003年，江北城举城大拆迀，约5万多江北城居民，依依不舍地离别居住多年的故城，又消失隐居在重庆大都市，大街小巷之中。 重庆轮船公司在金沙打铁街口的两栋高楼，点燃了江北城大拆迁第一爆导火线，吹响了兴建新江北嘴的进军号！ 如今的江北城，跨入现代化城市队列。高楼林立，交通发达，科技馆、大剧院格外气派！ ……………… 　　在江北大剧院临嘉陵江堡坎下面，保留着清代修建的保定门及城墙。 我每次到江北城去耍，总要去保定门走一走，看一看熟悉的城门，摸一摸曾经天天都会看见的厚重的城墻。那一块块厚沉的墙砖，勾起了我昔日在保定门48号生活的岁月。 ……………… 　　1981年初夏，我干了驳船水手十个春秋，单位终于给我在江北城分配了一间20多平方米的小房。 新房正好在嘉陵江边，与我暂住父母家隔江相对。儿的，父母家在朝天门嘉陵码头。后来，朝天门建港，父母家多次变动。最后，才在千厮门镇江寺定居下来，地处嘉陵江南岸江畔。 于是，我与同船徒弟娃小王商量，帮我把家具从市中区搬到江北来。正好，那两天嘉陵江涨水，水刚好涨到市中区镇江寺父母家外石梯坎下。我与小王划着一条比较大点的艄船，从江北穿过混黄的嘉陵江，从重庆市中区镇江寺街父母家，将简单的大柜子、平柜、写字台、床等家具，搬到艄划子上，在小王的帮助下，又穿过宽阔的嘉陵江，抵达江北城保定门河边，然后搬到新家保定门48号（重庆轮船公司驳船队宿舍），一住就在江北城住了22年。 搬家第一年，我们还暂时未住进新家。因我长年在川江奔波，回家时间少，妻子就很少回新家了。 谁知，当年7月16日，重庆发生百年未遇的特大洪水（详情见我另一篇文章《见证1981年，重庆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水》）。洪水猛涨至保定门48号三楼，最高水位快淹没我家窗台。 当时，对岸朝天门最高水位达193.38米，两江汇合处，洪水滔天，市中区半岛，好像一只大浮龟，在洪水冲击下，有点飘浮的感觉。 正巧，大洪水瀑发之前，我正好公休在重庆。因父母及岳母家在千厮门镇江寺河街，一涨洪水，都会遭淹。所以，我与妻子那几天，正忙着搶搬两家家具，顾不了自家安危。我们只好抛弃自已小家，用棕绳套好自家的大柜子、桌子、床等家什，匆匆关门离去，任凭江水浸泡。 等待洪水消退后，我们才赶到江北城自家。开门一看，污泥满屋，大柜子已被江水泡裂缝了！于是，我们俩二话未说，卷起衣裤大干起来。冲洗了楼板，抹掉了家具上的泥巴，两人累得快散了架一样。 生来报道，先探四周路况。 我住在保定门48号三楼。 冬天，推开窗户就看见江北大碛坝。夏天，下楼出门，眼前就是滚滚嘉陵江。 初冬时，嘉陵江变得很苗条，江面碧绿狹窄，江北大碛坝露出真容！ 嘿！好大一片鹅卵石沙地，从江北沙嘴上延至刘家台，好几公里，白花花一片，无蔽无挡，一眼就望见嘉陵江大桥，一架铁龙，飞跨大江。 每年初春，即早春二月，这里成为放风筝的世界！几千人也能同时装下，并不拥挤。卖风筝的，卖小吃的，卖气球的，也跟风踊向碛坝。 夏天，洪水一泻千里，漫过江北大碛坝，临近我居住的保定门48号堡坎。 于是，宿舍的大嫂大妈，就提起水桶，拿起拖帕，到河边洗刷板櫈脚盆之类。 当江水变成月白水时，大嫂大妈，又把家中的衣物，装在水桶里到河边清洗。 夏天的江北城沙嘴，是一个天然的游泳池。水不深，河滩宽敞。人们吃了晚饭后，大人小孩穿上游泳衣，高兴地奔向江北城沙嘴，在月白色的江水中戏水游泳。尤其是江北轮渡围船上面一线，洗澡游泳的人更多！ 我们保定门城墙外的居民，最爱在轮渡囤船处游泳。等待全身被冷冷的江水退凉后，才离开河边，回家用自来水冲一遍，就不再用热水洗了。 盛夏涨大水时，嘉陵江一时变得十热闹。搬罾打鱼的大人，用摄箕漉鱼的小孩，也溜到河边凑热闹。 　　我每次出门上街买米买菜，都需朝上走，爬一段石梯坎，就是保定门城墙，有两人多高，将保定门河街与下横街隔开。黝黑的城墙，由整齐的方石，一层一层垒成坚固的石墙。 有几处细水常流的地方，方石砖湿漉漉的，上面布满了青苔。 老邻居讲，城墙修建于清朝，年代有点久远了！ 走过城墙，就到了保定门正门洞。门洞两边墙上，各顽强地生长着一棵黄葛树，一大一小，根系发达，抓紧墙缝。枝叶茂盛，装点城门。 跨进城门，过一小斜坡，右边有一家小卖店。过店就是下横街马路。 马路对面是粮店，再下面是有名的下横街小学。 上行可到金沙打铁街，也可以到江北索道。继续上行，就到了上横街。 金沙打铁街，从重庆轮船公司一、二期工程两栋高楼过道处，顺江上走，左为驳船队小集体办的小卖部，由一位瘦高姑娘在经理。紧挨小卖部，有一间驳船队的机修房，有四、五个工人在那里上班。 右边为陡崖，崖上正好是嘉陵江索道北站。依岩建有一栋贴岩宿舍，住着几家重庆轮船公司职工。 再前行，左边一石坎上，正好有一家打铁铺子。 我每次到驳船队，就看见一老头，穿着一件羊皮掛子。挥舞铁锤，敲在沉重的铁垫子上，打得火星四溅。过了铁匠铺，右边下行就是驳船队驻地。 金沙打铁街，人行道只有两米左右，不能通大车。沿街基本上是木板房，矮小而破旧，一直延伸到聚贤岩。 从下横街下行，在江北城邮局旁，下行几坡石挮坎，就到了江北嘴河边。河边设有重庆轮渡公司江北囤船，乘轮渡可到朝天门码头。 上行左边是两三家竹器店，右边可通江北沙嘴，沙嘴时常靠满大小驳船，是江北城装卸货的好码头。 从江北沙嘴，可至江北城觐阳门和梁砣。 梁砣，是重庆天然水港，这里是重庆港务局江北作业区驻地。 三峡大坝修建前，这里装卸船十分繁忙。 冬天，一条大石梁拦断长江水。石梁外，可停大型货轮。石梁内，一湾平水，驳船云集，从白天到晚上，都在装卸货物。 我们驳船曾多次在梁砣作业。装卸载时，有拖轮拖到吊杆囤船作业。作业完后，又拖到空驳停靠处，上岸要跨过多条驳。从梁砣到江北城，还要费力走一段上坡路。途中，装载货物的i货车，来回飞驰而过。 当大水漫过石梁灌口时，这里又成了搬罾网鱼的好地方。穿簑衣拿渔网的中年人和老头，在石梁上自觉排成了队，耐心等待网鱼。 从朝天门坐轮渡江北城，过江下了囤船，就上石梯坎。石梯坎两边，有小商小贩卖小东西。还有一个老头，长时间在梯坎平地处摆一把汽槍，收费让人打气球。 上完石梯，朝江北正街行，就是江北城热闹中心。一条懒洋上坡，两边分布各类商店。有小食店、酒馆、理发店、照像馆、歌厅、洗衣店、粮店、小商店等，挨左手菜市场，有一家电影院和一家比较大的百货商店。 整个规模，好像一个古镇！江北城最高首府，是江北城街道，驻地在上横街江北公园旁边。 　　上横街，是江北城通往江北观音桥及红旗河河的唯一公交通道。这里只有公交101一路客车运行。 从上横街至红旗河沟公交站，途径的地方有少管所、茅家山、大湾、五里店、大兴村、观音桥、到达红旗河沟。 江北城居民众多，出行交通工具有三条：一是嘉陵江轮渡，二是嘉陵江索道，三就是公交101。三条出路，清晨都打拥堂！ 2001年初夏，我在重庆市南岸区委宣传部《南岸报》打工，负责该报副刊版。报社为了便于联系，为我配了一个BB机。 当天下班，坐公交回江北城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去上横街坐公交101，乘车的人太多了，挤了2个车也没有挤进邦。第三个车来了，我被后面的人一推，勉强上了车。转车到了南岸，一摸腰杆，才用一天的新BB机无影无踪了，自已也不知道在哪儿被人摸走了！ 在上横街有五条小通道：左边下行通火炬街、十六中及港务局宿舍群。 在港务局宿舍群再下行，可通到重庆牙膏厂、刘家台等地。 中行，即通往观音挢、红旗河沟公路。 右边侧行，通洗布塘街，即通往江北城最大国营企业一一重庆织布厂。 下行，即可至江北城正街。 原路返回，可下至嘉陵江索道和下横街。 1982年初春，从重庆织布厂传来特大新闻：该厂在扩建挖地时，发现了大夏明玉珍墓。于是，新闻媒体连续连版宣传，来重庆织布厂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江北公园在江北城正街，园内布置小巧玲珑，是我常去的地方。江北区文化馆，就在公园里面。 1986年，重庆市市中区千厮门大拆迁。我母亲从千厮门镇江寺搬至江北火炬街港务局宿舍。 于是，我自然就行走在下横街与上横街、火炬街之间。 1982年，我从川江水手调入重庆轮船公司，在市中区道门口机关上班。所以，星期天有时间去火炬街探望母亲了。 母亲一人在家，闲时，用一个大灰桶装了一桶泥巴，种下几片别人剪下，不要的昙花叶。几年后，昙花枝叶长满灰桶，有半人多高。夏天开花，竟开满二、三十朵美丽的昙花。 后来，母亲岁数大了，住高层不方便，调换到底楼居住。那棵茂密的昙花，只好处理，还卖了50元钱！ 火炬街港务局宿舍，大部分居民是从市中区千厮门镇江寺大汉烟厂（港务局宿舍）搬家过来的，大家挌外熟悉。 另外，民生轮船公司，也在此处购置了一栋大楼，用来安置本公司船员。 不光是火炬街一处，整个江北城，交通运输企业职工住家占了很大比例。 有长航、港务局、省轮、水运、搬装等公司（企业）的宿舍，分散在江北城的旮旯角角。 城因水兴，水因城旺。江北城面临长江、嘉陵江，与水上交通不可分割。 　　江北公园，面积不大，呈一个坡形面。接近江北正街处，在江北城街道办事处右边入口，爬一斜坡石梯进入公园大门。。右边有一长廊，种有三叶梅、茶花之类花草。附近一水池，有凉亭，水池周围用石条围栏。古香古色，小巧玲珑。若大一个江北城，只有一个的江北公园。于是，每天傍晚，人们晚饭后，三三两两相约，奔向江北公园。 在江北公园假山处，有一平坝，是爱好跳舞的乐园。早先，跳舞的人少，坝子还显得比较宽敞。后来，江北城的工厂停产的停产，破产的破产，工人们也下岗的下岗，失业的失业！耍起的人多了，江北城突然热闹起来了！ 街上摆摊的、卖东西的，一下子分布大街小巷！当然也少不了上演起中国城市情景剧：城管人员一出动，小贩如惊弓之鸟，四处躲藏！最后，下岗失业人员太多，挤压不是办法，只好规定晚上可以摆摊！ 于是，江北公园成了江北城的大舞厅。有重庆织布厂的下岗工人，看到这一赚钱机会，花钱买来音响话筒，占领地盘，拉开了江北城坝坝舞的序幕。 一到晚上，公园里喇叭响起，音乐声高亢，男女老少在公园平坝处嗨了起来。一时，大家仿佛忘掉了一切！ 当然，茶馆在江北城遍地丛生，占了群众娱乐的半壁江山！ 南瓜白菜，各有所爱。像我一样的文学爱好者，江北公园里的江北文化館，成了我们向往的圣地！那里有重庆最好的文学指路人万龙生先生、黄兴邦先生，他们还創办了《嘉陵江》文学小报。 每到路灯初放，月色朦胧。我们相约，进入江北公园，穿过假山，进入鹅黄色欧式建筑的文化馆，聆听老师们精彩的演讲。 听完老师的讲课，我们仍不过瘾！三五成群涌到诗友家里，席地而坐，喝着廉价啤酒，继续讨论心中的缪斯女神！ 江北城，历来文化氛围浓。江北区文化館，长年注重基层文学創作的引导。于是，从江北城陆续走出一批又一批诗人和作家。 二、咱们驳船队 　　我与江北城之缘，不只是1981年搬到江北保定门居住。 早在1971年，我从巫山下乡调回重庆，进入四川省重庆轮船公司（当时叫“省轮”），分配到驳船队当了一名川江水手。 老驳船队正好在江北城保定门48号（人称老船队），就是我后来住家的地方。 据说，此地原住两户人家，属私房。驳船队买下此地，修建了老船队办公室 老驳船队，一栋三层楼的青砖瓦房，背临保定门厚重的城墙，整栋楼与嘉陵江平行而建。上通保定门，下接江北造船厂。 当时，船员由四部份人组成：一、由民生公司及长江航运（简称长航），下放充实到地方的老师傅；二、是在四川各民企航运招进的老船工（也包括在西藏修路回川的民工）；三、”文革”后退伍的转业军人（简称转哥）；四、是像我一样，1971年招入的下乡回城知青。 驳船队驳船多样化，有水泥船、大木船和铁驳。鼎盛时，大大小小驳船有五、六十条，人员三百多人。在江北城，可算大单位了！ 嘉陵江夏天涨洪水时，可坐在一楼窗台，伸出大腿洗脚。 枯水时，水退几百米，露出鹅卵石和沙铺就的江北大碛垻，船员们上船要踩着沙石，花上约二十分钟，才能走到川五囤，再回自已上班的驳船。 嘉陵江冬季，一江碧水，缓缓东流，在朝天门投入长江大哥怀抱，一齐欢歌东流。 我在驳船队，呆了十年。先上的一条水泥驳船，一百多吨。运气不好，头一趟水去泸州，回渝时就在南岸虾子梁打倒了！带上船的铺盖卷和书籍，与一船条石，同沉滔滔长江。 后来，就上了川甲301、川甲303及川航500吨大铁驳。 驳船队的铁驳维修除锈打漆，都在江北驳船队小修组进行。 小修组，就是重庆轮船司的大集体。人员一百余号人，大部分是大妈大嫂（船员的妻子）及船员子女，由驳船队代管。她们负责驳船的除锈和涂刷油漆。 驳船维修，一般从初夏开始作业。夏天铲锈打油漆，容易收汗，即干得快。 小修组的大妈大嫂，以及住在市中区的年轻人，很早就坐轮渡来到驳船队江边，小心过了小修囤船，再爬到要维修的铁驳上。也有家住江北城的，上班就方便些。她们在小组长及驳船水手长的指导下，敲响了生锈的甲板。 一时，一阵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响彻嘉陵江上空，驱散了江面上一层薄雾，迎来初夏一轮鲜红的朝阳。 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小修组近一百号女人，你不用猜，天天就是多台戏。 敲锈，打油漆，是苦力活！铁甲板，锈迹斑斑。铁铲一去，就卷刃了。于是，大家在铲刀上焊接了合金钢。这样刀刃锋利些，铲起锈来省力些。打油漆，更是气味剌鼻。有人沾了油漆，还会红肿过敏，周身起红斑。 干活的苦累和单调，增加了女人们的烦恼。从开工到收工，驳船如菜市场，这边骂声刚停，那边又为一点小事闹麻了！船员常在江上走，也见怪不怪了。 她们吵归吵，干起活路来，雷厉风行，满手锈灰，一脸花漆，哈哈还是打得格外响亮。布置的任务，准能按时完成。 河上这一行，处处都辛苦，条条蛇都咬人。 驳船队有木船，那活路更累人。小修组有几位老师傅，属水木工。木船长年江水浸泡，久了要腐烂开口。水木工就要刮掉木船上的旧油壳，用竹筋、桐油石灰填补裂缝。然后，将桐油烧热，打在木船上。 这些维修工作，都在盛夏进行。娇阳烈日，晒得他们脊背，黑得油亮油亮。 驳船水手，辛苦劳累就更不消说了。在大江大浪中奔波，存在着风险。我本人就干了十年川江水手，深知其中的酸甜苦辣。 咱们驳船队，人材济济。船二哥们，生性豪爽。长年累月奔波在川江，练就了性格，锤炼了体魄。一批一批船二哥，成长为川江船长和大副，为重庆轮船公司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驳船队供图） （驳船队供图） 夏季，长江（重庆人称大河）和嘉陵江（小河）易发大水。大河涨水，港务局的拖轮就忙得沟子冒火。几艘大马力拖轮，忙把大河装卸载的驳船，绑起拖到小河江心，正对岸上驳船队位置，继续装载作业。 天上星星亮晶晶， 江上珍珠放光明。 码头工人大干劲， 开动机器找呀窍门。 ……………… 于是，深夜，嘉陵江上灯火闪烁，吊杆机轰轰转响，货物落在甲板上，响声很重。 长期以来，江边的居民也习惯了，嘉陵江上特有的音乐声。 大河退水，小河陡涨。港务局拖轮又有事干了。大马力拖轮从小河心拖走大驳船，小马力拖轮就拖小驳船，一齐朝大河瓦厂湾拖，那里有一大河湾，是停泊驳船的好地方。 有朋友转发来，上面珍贵的影像资料。感谢友友（抖音号15041731），提供了1985年，重庆嘉陵江（小河）航运的鼎盛时代。 影像不光提供了小河江面上，正在航行的长航多艘大型东方红客轮。你瞧，那江北城江边停靠的驳船和客轮，正是驳船队的驳船和公司的客轮，影像印证了小河航运昔日的繁荣。 三、街坊老邻居 大约是1980年末，重庆轮船公司驳船队搬到江北金沙打铁街河边，另修了一栋五层楼的红砖办公楼，原保定门48号就成了职工宿舍。 宿舍分三楼，共约20家人，大部分是驳船队机关干部及少数船员。 我家住在三楼，20多平方，有厨房、厕所及一间卧室。 青砖瓦房，过道狭窄，空间不高，冬冷夏热。房屋年久失修，亱遇大雨，厨房漏雨。 我与妻子顾不了唾觉，找来锅、脸盆接雨水。一接就是半锑锅、半脸盆，雨水污黑。 冬天，天冷就多盖一床棉被。 夏天，日子就难过了！那时，没有空调，只有一把红岩牌吊扇。盛夏三伏天，那把吊扇越转越热，热得使人坐立不安。 晚上，一把凉椅摆在门口，门也不关，两口子一人唾一会凉椅。 人倒在席子上，顿时有点烫背，折腾过去，折腾过来，到天亮了，人还睡意浓浓！ 当时，我们虽然居住条件较差，但邻里关系融洽。那时，大家的收入相差不大。关系好的邻居，一家有好吃的，忙端来，叫大家一起分享。 我们几家爱到宿舍外河边，驳船队木工房去打平伙，那里住着小胡两口子，她和小陈都是驳船队大集体工人。两人和和嗨，喜欢热闹。 有一次，有邻居闲谈想吃板栗鸡。小胡二话沒说，悄悄从江北城菜市场，买了一只公鸡回来。一个邻居见状，忙回家拿来平时舍不得吃的大板粟，三下五除二，烧火弄起板栗鸡。 一会儿，鸡香味窜到我家窗外。 “小胡！您在弄啥子？"妻子伸出头，朝楼下木工房大吼！ ”快叫邵哥，一齐下来，吃板栗鸡！"小胡端出一钵正冒气的板栗鸡肉！ 我与妻子赶紧关门下楼，去木工房，与邻居们一起，大嗨了一顿糯滋滋的板栗鸡。 　　嘉陵江一涨水，洪水经常会临近木工房。沿河岸水草茂盛，常有水蛇出没。 小胡两口子，时而捕捉到可以吃上嘴的菜花蛇，炖好了叫邻居来品尝。 我见锅里白花花的一锅热汤，尤如炖熟的黄鳝汤一样。我一听是蛇肉，马上退却了，不敢进嘴。 有一天，我下班从朝天门乘轮渡回江北城。回家一般是下囤船，过江北船厂，径江北猪场，就到老船队宿舍。 我爬完一斜坡，来到木工房，见小陈站在木工房前一棵小黄葛树下，右手持一水手刀，左手拉着一条大菜花蛇尾巴，正在开膛剖肚。 小胡手端一小白碗，里面盛有小半碗白酒。只见小陈，从蛇腹里取出绿莹莹的蛇胆，有幺指尖大小。小陈将蛇胆放入小白碗，端过来仰头，一口吞下酒与蛇胆，连声说：”大清热！大清热！” 此时，我真的佩服小陈的勇气！ 2000年初冬，我有幸参加了全国第五次人口大普查。我与江北城保定门社区居委会同志一起，对所管社区居民，挨家挨户进行人口登记填表。针对白天，大家都上班去了。所以，普查工作，一般在晩饭后才出门，各人负责各人划片的居民区。我负责保定门城墙外一线及下横街外侧，至搬装食堂为止。 每天晚上走个七、八家。保定门城墙外一片，大部份是梱绑木房，只有一两家老宅。居民生活，十分清贫。 当我完成当天的任务后，路灯已经亮了。冬亱，街上冷风飕飕，寒意十足。 　　1992年，重庆市水上运输公司（即水运），在重庆市肖秧市长的大力支持下，讨论多年的难题，终于尘埃落地，与重庆轮船公司合并了。 肖秧市长还亲临重庆轮船公司，作了热情的讲话。 肖秧报告讲完，大约是中午时分，我们走出公司大门，小什字一带下起了雪，还不小。一会儿，房顶、汽车上都积了白雪。 两公司一合并，水运江北保定门站办公室就改为了职工宿舍。这样，从江北城到公司上班的邻居就多了。 清晨，不用邀约，我们在保定门河边会齐，一起经过江北船厂，踏上江北轮渡囤船等候过江。 每天下班后，我们又一起从道门口公司走出，经过陕西路，步行到朝天门码头，坐轮渡到江北城。 日子就一天一天的晃过，年龄就一年一年的增大。回忆起我在江北城生活的岁月，现在历历在目。 一个人的回忆，是零碎的，不完整的，虽是一孔之见。但是，一朵浪花，也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 （注：图片来自网络（除署名外），侵权，速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