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盛夏

东湖

我的老家在焦山河小湖口农村，在那里我度过了许许多多的童年夏天，记忆中的农村夏天，露天野外睡觉，清晨林中寻蝉壳，煤油灯田间地头照鳝鱼，沟港小河游泳，可惜回不去了。故乡的夏天，是一个炎热又快乐的季节，晴空万里，云霞满天，太阳公公把所有事物映射一层金黄，一群小鸟在绿树枝头欢蹦乱跳，唧唧喳喳地唱歌，空气清新凉爽，六月盛夏，荷花开放，风儿吹过荷塘，飘着淡淡的清香，给炎炎夏日散发着难以置信的清凉与芳香，每吸一口，都令人振奋。 夏日荷花别样美，红尘不染惹人醉。冰清玉洁无雕饰，素雅馨香涤心扉。 又是夏月好风光，碧青莲叶铺满塘。出水芙蓉娇妍妆，婀娜多姿吐芬芳。 清晨，最让我童年难忘的是手提小竹蓝，肩扛小竹杆，目不转睛，在河边茂密树林中寻找蝉壳的趣事场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都知道，天热才有蝉，有蝉就有蝉壳，在小湖口杨柳依依的小河畔，诗绵绵的草地，如果你看到一个手提小竹蓝，持细竹竿寻寻觅觅的男孩，那可能在林中寻蝉壳，差不多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我们小朋友们捡蝉壳也是一个比较丰厚的回报，一周下来可以到焦山河收购门市部卖上一二元钱，可以添制许许多多的学习用品和零食。干这行当也有竞争对手的，这就是为何早早起床的原因，我的竞争对手是小湖口同龄伙伴们，他们同我一样，会在大人面前摆功，看谁捡的蝉壳多，我的长处是不仅起得早，还肯动脑筋，经过仔细观察，我早知蝉的蜕壳规律，知了总是早晨或阵雨放晴时，趁泥士松软钻出地面，使劲把蝉壳蜕下来，风吹日晒会很快把它白嫩嫩的身子变成黑色，它硬朗了，便义无反顾径直爬上树梢，远走高飞，而把蝉壳抛在身后，所以，天亮或雨过天晴以后是拾蝉壳的最隹时机，早晨我们捡蝉壳也是小河边林中最欢乐的一道风景！ 故乡的夏天，真热呀！透蓝的天空，挂着火球般的太阳，云彩好像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树也被太阳暴晒得没精打采，鸟儿们无力的飞着，小狗耷拉着脑袋，伸出长长舌头直喘粗气，大地被烤得发烫，往日热闹的焦山河集市街上看不到几个人，偶尔看到几个怱忙赶场的人。虽然酷暑难当，父辈们正常进行着一场抢收抢插的双抢战斗，与天斗，与地斗，还要与自己斗，头上烈日如火，四周的热浪一阵一阵扑来，毒辣的太阳炙烤着父辈们的皮肤，知了也在声嘶鸣叫，好像在倾诉着夏天的炎热，这种场景在田野上空交奏出了父辈们艰辛和心酸…… 夏天，最快乐的时光是傍晚，我老家住在民建渠三门闸前堤坝上，坐北朝南，在我的童年眼里，民建渠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善良长者，给我们儿时太多太多的快乐和呵护，清澈见底的渠水孕育着父老乡亲繁衍生息，解决了石首东西走廊百姓饮水和农田灌溉。三门闸也给民建渠两岸百姓防洪排涝，保驾护航，闸前仿佛是给我们预备的洗澡盆，到了夏天，就成了我们游泳洗澡的天堂。特别是焦山河镇上的大娃娃们，步行来到闸前闹翻了天，扎猛子的，一口气下去好久好久才上来，有的捏着鼻子从闸前水泥墩子上飞跃跳入清澈见底的水中，撅起白花花的屁股噗嗵嗵的打着双脚，只见屁股不见头，一游好远。我们不会水的七八岁细小的伙伴，都坐在淹在码头边小岩石上，清水漾过我们的小肚脐，小鱼、小虾从我们双脚间穿过痒痒的舒服。有月光的晚上，停靠在码头沿岸的打鱼木船，被岸边树丛全部笼上一层莹白的纱，月光静谧得让人心醉……如今老家变了，儿时的房子和竹篱笆都成了一段童年记忆，虽然闸改造扩建成了泵站，但水不能洗澡游泳了，更不能淘米洗菜！由于环境的污染，渠道里的鱼虾仿佛绝种了，昔日开闸排水，打鱼捞虾的热闹画面也一去不复返了，不知那些当年闸前捕鱼的前辈们是否还健在，只留下我儿时一段童年美好的遐想！ 最美最凉爽的时候在夜晚，每年只要到夏天，我们小朋友就盼望快点到夜晚，因为白天热得难以形容，可是夏天白天最长，盼了好久好久才盼到夜晚。夜幕降临，特别安谧静美，知了睡了，青蛙也睡了，天空明亮的月亮像一位仙女，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那位仙女一直望着我们，向我们絮絮低语，在他的周围许多调皮的小星星向我们眨眼。记得那时候，每到傍晚，当太阳刚落下西边，大人就会安排我们将凉水洒在屋前地坝上，等到夜幕降临，地气巳散尽，暑热渐渐消退，阵阵带着凉意的风从空旷的田野吹向地坝，我们从屋里搬出竹床和门板，躺在上面纳凉，听大人讲嫦娥奔月的故事……那个年代，邻里之间和睦相处，往来十分密切，到了夏夜纳凉时光，左邻右舍也会聚集一起，叙叙家常，谈古论今，消除一天双抢劳动的疲劳，偶尔也有戏曲爱好者嗯上几句湖南花古戏，老家的夏夜乡情浓浓，真是其乐无穷！最后还有自家菜园的小金瓜共大家分尝，我们仰着脖子吃个精光，枕着凉沁沁、甜丝丝的回甘悠然入梦，金灿灿的香瓜清凉了整个夏天，甜密了我们的童年…… 说到童年的夏天，还得说一下煤油灯照鳝鱼的往事，总是萦绕在我脑海，场景常常浮现在我眼前，弥久难忘！江南水乡，水系纵横，稻田丰饶，土壤游黑肥沃，从来不缺鳝鱼泥鳅，田野里的野生鳝鱼泥鳅美味可口，但常常藏于深泥之中，浑身滑溜，行动迅即，要寻到鳝鱼泥鳅捕获它并非简单，但童年的时候我们却不局限于季节，不局限于地域，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抓到这美味的生灵。但对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盛夏双抢过后田间地头照鳝鱼。夏天照鳝鱼，是要用很亮的灯火去发现，并迷惑鳝鱼以便抓捕，因此，首先要的工具是火把或者马灯，我们常用大煤油灯，一根一米多长的小棍，用铁丝拴着装有煤油的油壶，油壶有长长的嘴巴，里面插入布条做的灯芯，点燃后亮度很大，还要准备一个用竹片做成的夹子，有点像火钳，支开口的地方是被加工成锯子形，正好夹住滑溜的鳝鱼，夏日夜晚，最好是刚刚插过禾苗两三天后，稻田平脚背的水澄清了，天气有点闷热，鳝鱼在泥士中感觉有点闷了，出来乘凉透气，这便是最隹照蟮鱼时节。我们左手提着煤油灯，右手拿着鳝鱼夹子，把裤脚高高卷起，蹑手蹑脚在水田秧苗的间隙巡视，鳝鱼静静的在禾苗的泥地匍匐着，灯光移近，鳝鱼可能难以看清，我们手疾眼快就稳稳地夹住了，夏天的夜晚，老家的田间地头到处都是灯光闪烁，与远处天上的繁星，近处池塘的蛙声相映成趣，还有梦幻般的荷塘月色让人留恋忘返！成为我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故乡夏夜美景…… 童年就像一壶滚烫的陈年老酒，历久弥新，更像一碗浓浓的香茶，让人难以忘怀，童年，就在这难忘的记忆里，老家就在这不断拼搏进取的岁月中。故土情永远刻骨铭心，童年最美好，老家最难忘！ 我爱故乡，更热爱我童年小湖口的夏天，它像一个浪漫的诗人，它一面吹着软绵绵的南风，一面凑出新曲，让人沉醉其中，幻想更多的新境界。虽然已远离故土，但那份记忆始终伴随我余下的人生轨迹！草作于2021年7月18月深夜。东湖随笔于成都中和工地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