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忧伤秘境（上）

若芊

　　开启，说走就走的旅程。打造一段慢时光。修行不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特别，而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普通。行走就是一场修行。

远离尘世纷扰，远离钢筋水泥的围堵困惑，那些躁杂凌乱打包丢给过往，与世俗苟且暂做一个了断。喧嚣已远，我的眼睛只能容纳孟克德的斑斓，我的耳朵只为聆听乌兰萨德克的萧瑟，我的脚步只愿丈量门克廷达坂的雪线，我的身体只想体味冬德萨拉草原的温情。当灵魂躺卧在那片青草地上时，世界的丰盛，远超出语言的范围。

今夜，与孟克德的每一滴湖水交谈，向唐布拉草原的每一朵鲜花倾诉，山高水长思念至此生根，亘古千年的忧伤秘境，请接纳属于我的诗和远方。

一 7月11日

从S217（独库公路）634km处下到河谷里，奎屯河呼啸而来。初时独库公里就悬在对岸山麓的半山腰间，悬在我们头顶，车辆密集穿梭而行。再往后不知何时便不见了踪迹，一条被塌方滑坡掩埋了踪迹的道路依稀可辨，隧道已淹没在碎石下，幽深的隧道口无声宣告着它曾经的存在，那是独库公路的前身，老217国道。此后几天，便是一路踏着老S217的印记旖旎而行。

河水不再清澈，夹杂泥沙翻腾出苍茫的白，低声嘶吼隆隆不绝，河道时宽时狭，宽阔处行走在河水冲击出的河谷里，伴着流水逆流而上；狭窄处已没了去路，人被挤到耸立的山间，在无路间杀出一条路。

　　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是咆哮的河流，本没有路，只在山腰间摸索出一条小径，在碎石间蹒跚。石子细碎打滑，张牙舞爪，山路随时消失。踩在碎石子上，一步步试探前行，跌跌撞撞，给行走平添了诸多困难，踩不实，踏不牢，行不稳，登山杖时不时绊在石头缝隙里，扭脚风险极大。

第一个宿营地名曰“苦杨林营地”，是一片河流近旁的林间平地，微风里扎营难度不大。山里暑气消散极快，太阳隐在山后的那一刻，气温便开始急速下降，快速扎好帐篷。天色在10点钟之后渐渐暗沉，随着夜幕降临风雨不期而至，初时风兼雨，随后风大了起来，担心自己单人小帐篷的安危，冲进雨里加固了三根防风绳。帐外一明，闪电划破夜空，雨大起来，打在帐篷上噼啪作响，雨声掩盖了近旁奔腾而过的河水，在风雨中睡去。

孟克德古道穿越的第一天，在乌兰萨德克河谷里逆流而上，徒步4小时行进9公里。

二 7月12日

昨夜风雨已住，清晨被鸟鸣唤醒，水流隆隆，拉开帐篷，天边挂着一道赤炎祥云。徒步从9点开始，沐浴晨光，嗅着最是清新的空气，迈开第二天的脚步。

沿着乌兰萨德克河谷继续深入，天蓝的通透云白的沉醉，河水混沌，充耳水云之音。行不多时，河谷豁然开朗，视野如同打开的镜匣，晶晶然开阔乍现，苦杨浓密逐渐连成片，依河谷青翠婆娑，河水放缓了脚步铺陈在整个山谷，雕琢出崇山峻岭与深邃峡谷，这才是祖国北疆该有的伟岸模样，或“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或“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无论哪一句都隽永辽阔荡涤心胸。

沿途河岸胡杨成林，有许多直径五六米三四人才能合抱的胡杨树，许是已有千年。倒伏的树桩卷曲着，朽木遍布，被水流冲击而下的树干搁浅在河道里。也衍生了一处孟克德古道上的网红打卡地。

一路上碎石依旧狰狞无处不在，宽阔处能容纳车辆通行，但时不时又被逼在半山腰上踯躅，无路时自己踩出一条路，险要处只容放下一只脚。

一团云彩带来一场小雨，下午三点，微雨中，我们到达乌兰萨德克湖。

终于看到了天湖，湖水青绿微澜，镶嵌在两峰之间，原是山体滑坡堵塞形成的堰塞湖，在人迹罕至的孟克德古道上，仿佛一颗不惊于波澜的明珠，没有炫酷、妖艳的光华，安详寂寞的等待着离人归来。乌兰萨德克湖的惊艳之处在西岸，湖水中屹立不倒的胡杨树桩，渲染着浓烈的幽怨、忧郁气息。这是此行最靓丽的景色，我们用了两天的时间只为靠近它，来到它的身旁。

营地选在乌兰萨德克湖西侧的山谷里。谷中地势平坦，松林密布，绿植附着，鲜花盛开，一条溪流顺谷而下，溪水倾注入湖中。溪水大约是天山雪融水，凄冷无比，寒意瞬间浸透十指。

太阳下山气温骤降，套上冲锋衣依旧难以抵挡寒冷，晚上七点半开饭，领队为我们做了大盘鸡，四菜一汤的标准，在深山里实属奢侈。山谷里风很大且风向不定，吹的天幕猎猎作响，似乎随时会被掀翻。马队一直跟随我们而行，两个哈萨克与五匹马。在我们拔营时候，整理重装行李由马队驮运，然后在半路赶超我们，提前到达下一个营地等待我们。后来混熟了，会一起攀谈，他告诉我太阳下山之后风就会停的。果然，天黑之后风住了脚，夜半有微微的雨落。

孟克德古道穿越的第二天，继续沿乌兰萨德克河谷逆流而上，徒步7小时行进16公里。

三7月13日

孟克德古道，被称作忧伤的秘境，是有一定道理的。

阳光下的乌兰萨德克湖呈现出多种颜色，瑰丽的绿闪着翡翠碧色，是织女打碎了琉璃梳妆镜子吗？梦幻的蓝宣泄着孤傲与不可一世，让靠近它的人笼罩上一层神秘苦楚，谁知它的深浅？湍急的溪流奔腾而来在湖口开阔处形成浅滩，清澈的白任由阳光铺洒，波光粼粼，一眼见底，愿洗刷去凡尘的孽，承托起世间一切美好。

湖中屹立胡杨树枯干，这些胡杨已死去，却秉持着它该有的精神，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腐，玲珑身姿留下一抹凄美哀婉，形成独特景致。胡杨，坚韧不拔、生生不息、顽强生存的象征，夏季一身翠绿秋天斑斓浸染，在最短暂的时光迸发出最灿烂的色彩，便是失却了生命，依旧不愿倒卧下身躯，用千年守望换一道独特靓丽。

蓝天掩映，流云翻滚，重山叠嶂，丛林静谧，湖水孤寂，亘古千年的忧伤秘境，隐秘深谷的绝世容颜，我们轻轻挥手告别，不带走一丝波澜。

　　今天的行程安排在十二点出发，留足了拍照娱乐时间。去掉外账躺在内账里，阳光透过纱帘照射进来，暖暖的，惬意极了。鸟鸣丫丫，虫鸣吱吱，水流潺潺，绿树高耸，青草漫漫，鲜花点缀，天湖就在不远处旖旎风姿。一扫清晨寒意，忍不住想睡一觉。

依旧走在碎石子小径上，依旧攀爬在突兀的崎岖山路上，石头石板石子石块，孟克德古道难道是用石头堆砌的吗？

走了2天半石子路，我的脚终于踏上草原。

转出一片丛林，来到了两条河谷的交汇之处，河流在此相遇，汇成一股奔向我们来时的乌兰萨德克山谷。目力远处，山高水长，蜿蜒的河流就是挂在山间的白练，山色苍茫水色悠远，怎么就有了“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的悠闲自得呢！

　　冬德萨拉夏季牧场水草丰美，牛羊成群，鲜花盛开，一座小木屋出现在眼眸中，一对哈萨克夫妇骑马从身边经过，微笑着向我们打招呼。

我的眼睛被绿色包围。陪伴我们的又是哪一条河呢？其实，这都不重要了，思念至此生根，脚步至此欢愉，行走在绿草如织的锦缎上，坐卧在绚烂五彩的花丛里，远山如黛，近水如绸，犬吠向闻，时不时轻唤牛群为我们让路，羊儿散布在极远处的山坡上，缓缓移动，就是歌里唱的那样“羊群好像珍珠撒”。

采一把油茶花，把这明艳的黄色留在记忆深处。

河边小木屋营地海拔2700米，晚饭时候风很大，裹上羽绒服埋头在寒风中匆匆吃完。不得不为走8的餐食安排点赞，领队杀破狼被赞为孟克德米其林三星大厨。每天早餐，两个热乎饮品，囊、列巴和咸菜，晚餐大米饭，配不重样的四菜一汤。这些食材和炊具都由马匹驮运，跟随我们一路前进。晚餐后到天黑的两个小时，协作酒笙会烧好开水灌满队员的水壶，领队会教授搭建帐篷、登山杖使用，也会天南海北的聊着历史军事美食。

在入伏的七月，新疆天山给了我清凉之外的寒冷。孟克德古道穿越的第三天，走进冬德萨拉夏季牧场，徒步5小时行进14公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