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28.大会战

老胡

二十八．大会战

那些年，隔三岔五的就要搞一次大会战，有修梯田的大会战，有修公路的大会战，还有修水库的大会战，反正为了表示对上级指示的重视，就要把人集中起来搞大会战。

1976年夏天，我们被集中到河北公社所在地清河村去参加公社组织的修梯田大会战，我和邰连生、张安保以及西队的潘少军等几个人住在清河东队的一间破场房里，破场房紧临麦场，我们到麦场上抱来麦草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就地打起了地铺，准备好了要打持久战。

大会战真热闹，全公社的知青都到这里大聚会来了，当地的社员可倒了霉了。虽然知青们不住在一起，但是清河村就那么大点个地方，哪经得起好几十口子知青的折腾呀，打架的，偷鸡摸狗的，干什么的都有。我们在收工回去的路上，到社员的自留地里拔个白萝卜，揪两棵小葱的事是非常自然的。更有甚者，有知青把老乡家里的猫（没有狗了）都炖着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唠叨：猫肉不酸呀，比兔子肉还细呢，社员们敢怒不敢言。

但是也有个别当地的愣小伙儿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和知青比试比试。一天晚上公社放电影，我和邰连生、张安保一起去看。看着看着，一个家住在我们场房旁边的小年轻和邰连生动起手来，邰连生没占到什么便宜，后来我回想起来，知青把他家的猫给炖着吃了。

我们不能吃亏呀，邰连生叫上我和张安保等在他家门口要好好收拾他一顿，那小子回来看我们不怀好意，顺手就抄起了他家门口的两股钢叉，钢叉在月光下闪着股股寒光，张安保见势也举起了身旁的一把铁锨。我见形势紧张，赶紧退到一边，心说：你们玩命去吧，我躲了。

张安保练过武术，那小子哪是对手呀，一锨就把那小子的钢叉打到地上了，又一锨就把那小子拍趴下了，我一看要出人命了，赶紧溜。待了一会儿，张安保他们两个回来了，看样子没什么大事。

记得还是那次大会战，我和张燕明等几个知青没事到公社供销社去闲逛，供销社的柜台里面没有几样商品，我们也不感兴趣，唯有对麻饼和香烟感兴趣，大家在一起也只能看看。我正觉得没趣，想出去转转，忽然感觉气氛不对，扭头一看，张燕明和一个比他强壮的年轻人拱起了膀子，就是两个人用肩膀互相撞，两个人使的劲越来越大，都喘开了粗气。那个年轻人一看穿戴就不是农村人，也不是本地人，但是也太狂了，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叫板，非得教训教训他，我们一起上去拉偏架。

那个年轻人一看我们人多，就大喊了一声：我爸爸是供销社主任，你们谁敢动。我们还真是有点担心了，我们几个打他一个不在话下，但是这个供销社主任在公社也挺有势力的，要是打了他儿子，可不象打个农民那么简单，虽说他不直接管我们，将来可能会有麻烦的。就在我们犹豫的时刻，供销社里面急晃晃的跑出来一个老头，老头身上系着一条脏兮兮的白围裙，一看就是个炊事员。老头一边跑一边喊：“不要打，不要打，那是我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供销社主任的儿子吗？老头跑过来把我们几个拉到供销社后院他住的小房子里，一边拉一边说，我儿子在宝鸡的工厂，这回上来看我，他不认识你们，希望你们原谅了。老头挺诚恳，我们也没什么说的了，老头大声呵斥他儿子：还不过来给知青们道歉。他儿子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这事就过去了，老头忙着给我们端水递烟，我们也和老头拉起了家常。老头一边聊天，一边用擀面杖把一堆生的大米赶成小粒，说是给主任做米粉肉，说的我们哈喇子直往肚子里流，老头还客套了一下，要不你们留下来吃饭，谁敢吃供销社主任的小灶呀，我们赶紧告辞走了。

在插队期间，知青与当地人的矛盾冲突时有发生，我们公社算是好的了，记得某公社曾经发生过吊打知青的事件，引起全县的知青大串联，一起到县委请愿，强烈要求严惩凶手。

大会战消耗很大，刚吃完饭没一会儿肚子又饿了，饿肚子的感觉真难受。我到公社供销社买了一包麻饼藏在被子里，麻饼一包10块，1块钱1包，每天晚上饿的难受就吃上一块。有一次我正在吃麻饼，忽然发现睡在我旁边的潘少军眼巴巴地看着我吃，我马上给了他一块，他三口两口就把麻饼吞了下去。后来公社的宣传干事叫我去画宣传壁画和出板报，我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