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那些花儿

若瑜

阳台上那些花儿

搬到天马山下居住也一年了。每天看满山葱茏，云缠雾绕，细雨纷飞，抑或日出日落，钩月繁星，于平淡无奇中生发一种怡然自得、闲云野鹤的况味。

阳台东南而向，视线极佳，正对着逶迤天马山，三层连绵的山脊线，辉映着“罗汉晒肚”的日月光华。据说山脚有个文靖书院，是浏阳人纪念南宋县令杨时，在他讲学的地方修建书院，朝廷赐名，后改建在猿啼山，也即现今天马山。山脚还有个哑蛙池，相传唐代宰相裴休在此苦读，夏夜蛙噪不止，心烦的裴休顺手将一墨砚掷之，蛙鸣立马停止，“哑蛙池”由是得名。

山下浏水之阳、一马平川的唐家洲（现为碧景湾、新月半岛一带），抗日战争时曾开辟为一个军用机场，起降过小型战斗机和运输机。后来洲上栽种了成片的橘子、金桔树，是我们小时候玩耍的天堂。可惜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场冰冻，树全部被冻死了。山下还有个白鹤大队，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了。半山腰曾经有个升官亭，山顶发现有类似战壕的遗址，以及巨型的麻石、块砖，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也无从考证了。

夏日炎炎，百花盛开。阳台装修的时候设计了铁艺花槽，扎实、精致、耐看。夫人选了一些造型古朴端庄、形状各异的花盆，移摘了一些平时不常见、花色又艳丽的苗木，一株又一株，每个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浇水、剪枝、剔除落蕾，喷薄日出的第一缕霞光，以及满座青山的雨露初饮，让花儿们舒展着满满的幸福。在她的细心打理下，花儿充分吸取阳光雨露，也便茂盛的生长起来，肆意绽放，散发芬芳，惹来一群群的小蜜蜂，换来邻居好友一片片艳羡的目光。

阳台上盛开的花儿有海棠、腊梅、月季、玫瑰、紫罗兰、三角梅，配上四季常青的云竹、绿萝、迷迭香、树马齿苋等，别致，雅观，横看竖看，心生欢喜。三角梅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种花儿，花期长，花朵多且颜色艳丽，花蕊中藏着一朵小小的黄芯，让人目不转睛。茉莉花也别具一格，花色素白，散发一阵阵幽香，让我常常贪婪地呼吸，醒脑且放松心情。最爱的是那株蓝精灵，花瓣细小，是花色中很少见的幽蓝，像精灵，又似公主，一簇一簇地垂在阳光里，山风摇曳之间，对面一山的青翠，仿佛都嫉妒了我们这一片轻盈的蓝色。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自己种的花儿，用来送人也是心意美美。《毛诗》云：赠之以芍药。一名辛夷，非木芍药。古人送花是有讲究的，譬如去别人家，知道这家有人怀孕，或是知道主人家盼望添丁进口的，就会送花，用白花代表男孩，红花代表女孩。但是因为以前重男轻女，所以古人送白花的多送红花的少。阳台上花儿多，夫人有时也送人一两盆，自己栽种的，礼轻情意重，于是乎友人在一片哈哈声中欣然笑纳。最好送的是迷迭香，容易发窠，随便折一支，回去插在花盆中，便会生根，免了大盆小盆搬来搬去的麻烦。而且迷迭香散发一种神秘的香味，还能防虫驱蚊，是阳台必备花品。

  花开花又谢，有时候那些明艳的花儿不知不觉枯萎了、衰败了，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每每此时，夫人便像变魔术样的弄来几兜才长枝发芽的花儿，仔细地培土、施肥、扶正、剪枝，经过悉心照料，花儿一天天茁壮成长，填补了“档期”，在阳台上继续摇曳出一树繁花。也不知从哪弄来几棵茄子、辣椒苗，随意种在海棠旁边，没想到开开心心长得飞快，竟也结出几个茄子、几串辣椒，还有云竹旁边绿油油的白菜苔，用山茶油炒出一盘，那是妙不可言的好味道。

阳台上的那些花儿，花期短的来不及拥抱黄昏，花期长的也在季节变换中刹那芳华。但不管花期长短，它们都竭尽全力地绽放生命中的最美，全心全意开放一生的饱满，点缀了空间，温柔了时光。

养花恰似养人。这样酷暑的烈日炎炎，每天两次的细心呵护，在浇灌花儿的瞬间，自己也吮吸了满眼的光芒，这蓬蓬勃勃的阳台，生长在“山气日夕佳”的拥抱里，也让我们时刻保有“飞鸟相与还”的期待，永怀热爱，心有花开。

                          （写于2021年7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