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早就听说侯波老师是一位大作家。</p><p> 不知是何缘故,在我的印象中总觉得侯波老师是延川人或是延长人。直到无意中看到文友赵玉霞的文章《本色》,才知道侯波老师就是我们宜川人,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p><p> 侯波老师不仅在延安文学界赫赫有名,在陕西乃至全国他的作品都颇具影响力。1986年,侯波老师的处女作小说《黄河之歌》在《当代》上发表后。后续佳作又连连推出,奖项不断。中篇小说《春季里那个百花香》荣获第四届“柳青文学奖”;长篇小说《流火季》荣获第四届“中华铁人文学奖”;中篇小说《胡不归》荣获“吕梁文学奖·马峰文学奖”等。侯波老师还被评为《当代》荣誉作家,受邀去北京参加颁奖典礼。在所有荣誉的光环下,侯波老师没有迷失,依然以一个农民儿子的姿态,不忘初心笔耕不辍。</p><p> 一天,和几个同事闲聊,他们说:文出两川,延川出了个路遥,宜川出了个侯波。你这么喜欢写作又是宜川人,应该认识侯波吧?</p><p> 怎么回答呢?还真难住了我。如果说认识的定义是两个人见过面,并且互相有了解的话,那我只能说不认识了。可我心又不甘,在我心里明明对他是很熟悉的。侯波老师出了多少本书、获得多少项奖、毕业于那个学校、甚至他呆过的宜川那个小城,我都了如指掌。我只好对同事笑笑说:我认识他,而他不认识我罢了,他那么大个作家,那能谁都认识啊?同事说,侯波挺随和的一个人,他在老家行门户时遇到过,提议我去见见,说不定还能指导指导我写作呢。</p><p> 我鼓足勇气加侯波老师的微信,设密、加不上。过了两天,通过朋友得到侯波老师的微信名片,才得以加上。记得当时,侯波老师说看到我的名字张旭,还以为是男的呢!好悬,如果知道我是女的可能就不加了呢?我心里暗自庆幸。由于当时太激动太紧张,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反而是侯波老师说,他看了我朋友圈的两篇习作,觉得写的蛮有趣还不错。这话给了我信心,我就告诉他,我喜欢文学希望在写作上能得到他的指点。他爽快地答应了,说让我周一去他办公室细谈,我一下子欣喜万分。</p><p> 周一是个大晴天,天空没有一丝云,苍穹深远明净得让人诧异,新城的风清新而凉爽。</p><p>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新区为民服务中心大楼下,拿着几篇自己写的文章,提着一捧弟弟头天在老家摘的黄山杏。大作家会吃这土山杏?我有点怀疑,但是老公执意让我带上,说家乡的味道侯波老师指定喜欢。乘电梯直达楼层,到了侯波老师的办公室门口,门开着,晃眼进去,似乎有两个人在里面交谈着什么。心跳突然加快,紧张使我下意识地退回了楼道。</p><p> 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打个电话比较妥当吧。电话通了,我刚说了句:老师好!那边笑呵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进来吧,我听到你声音在外边了。几乎同时,侯波老师微笑着迎了出来。浓密的眉毛下一张温和的脸,中等身材着一件深灰色的短袖、浅灰色的裤子,尽显纯朴憨厚的模样。</p><p> 进了办公室,对门一套黑皮沙发的正中央,端坐着一位方脸、白净、高高大大五十开外的男子。侯波老师向我介绍道:“这是张国全老师,也是一位作家,延长人。”张老师笑呵呵地开玩笑接话说:“我是宜川阁楼的老乡。”</p><p> 我有些拘谨地向张老师问好。心里却有些意外的惊喜,一下子就见到两位大作家啊!一时之间不觉乱了方寸,不知是坐好还是站好。情急之下想起手中的山杏,就岔开话题说:这是咱们老家的山杏,给你们带了一点,尝尝鲜。侯波老师很高兴地说:“老家的山杏啊,那快洗洗咱们吃。”侯波老师找了个盆给我,指引我出门找到洗涮的地方。打开水龙头,在一股清凉的自来水冲洗下,我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下来。</p><p> 我把洗好的山杏放在茶几上的果盘里,侯波老师礼让着我坐下喝水,他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就这样,我们三人依茶几围了个半圆聊天,我尽量用“延普”的语调和他们说话。侯波老师呵呵一笑说:“在延安呆得都不会说宜川话啦。”我赶紧解释说:“不是的,是太紧张的缘由,会的会的。”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的,特意说了句方言“la shu”,就是凉水的意思。一瞬间,我们的心里就有了一种温暖的亲切感。于是,我们三人就用方言畅所欲言地聊了起来,气氛轻松而愉快。</p><p> 侯波老师和张老师一边品尝山杏,一边仔细看我的文章。我抽空打量了一下侯波老师的办公室,这是一间拥有四个窗子,宽敞明亮的大房子。</p><p> 窗前,一张暗红色的电脑桌,桌上摆放着电脑和许多书籍,桌前的椅背上还随意搭着一件亮色的男格子衬衫,看来这就是侯波老师写作的地方。电脑桌一侧有一棵很高的幸福树,叶片青绿油亮;另一侧木制花架上养一盆碧嫩的绿萝,生机盎然。对门靠墙就是我们坐的这套黑皮沙发,再往里和沙发成一线的是一张大长桌,桌上摆着笔架、油彩颜料、纸张等,这可能是侯波老师闲来练字画画的桌子。房间的里边竖放着一大大的书柜,书柜后放张单人床,床边是一张普通的写字桌和一把坐椅。</p><p> 房间整体布局打破了整齐划一的单调,简约而不凌乱,看起来别具一格。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石韫玉所撰的对联: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看笔体像是侯波老师亲自手书,想必这就是他的座右铭吧?几幅油画斜贴在墙上,于是,橘红色的山丹丹花、淡紫色的打碗碗花,就在这墙上喧闹着、怒放着,给人一种浓烈的热爱生活的气息。这些画可能也是侯波老师闲暇时的习作,这又何尝不是侯波老师人生的生活写照呢?他就像山丹丹花一样在贫瘠的土地上热烈地开放着。</p><p> 整个办公室透不出一点豪华气派,一种纯朴、简洁、浓郁的书香气息丰盈了其间。</p><p> 这,就是一个大作家工作的地方?这种静谧的明澈通达让我生出一种幻觉,似乎置身于一座梦境中的空中楼阁。</p><p> 他俩的谈论拉回了我的思绪,对于我的文章他们都看出了不足之处。侯波老师就我文章中的一段话,做了具体分析讲解。他说做文章时,写的每一句话都要为后面故事的发展做铺垫,如果前一句话与后面所写内容无关,那就不要写。而我恰恰就犯了这个错误,开头所言与后面内容纯属没有关系,还有好多词重复出现,有的词用的还不恰当。他说用词一定要准确,句子要简明流畅,想要写好文章就要多读书。一个作者修改自己文章的最好办法,就是出声地读,只有读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句子的上下衔接关系。写作没什么窍门,最主要的是勤习作多练笔。</p><p> 交谈中侯波老师还提到了也是宜川老乡的李全文老师,他称赞李老师的文笔优美而灵动,要我多向他学习学习。不过,据说李老师还是侯波老师的学生呢!自古都有文人相轻之说,但在侯波老师这里,我感觉到的只有真诚和谦虚。</p><p> 张国全老师就文章的结构布局也给我做了辅导。他说,做文章就像裁缝做衣服一样,把一块完整的布,裁剪出袖子、口袋、领子然后缝做起来,最后以一件漂亮的衣服呈现出来。在人物的安排上,都要让动起来。就像七八十年代,农村小学上课一样,一间教室一个老师几个年级。老师给某一年级上课时,别的年级得有事做,否则不就乱套了。他微笑着时不时还带上手势比划一下,讲得生动有趣、浅显易懂。</p><p> 用心倾听了两位老师孜孜不倦的教诲,我感觉收获颇丰。真应了那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p><p> 不知不觉,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我怕打搅他们太久不好,就起身告辞。</p><p> 侯波老师送我几本书,其中就有我最喜欢的小说集《稍息立正》。他还谦虚的在书上写道:婉晴女士指正。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印章,我抱着一叠书如获珍宝。细心的侯波老师又帮我找袋子装书。忽然,他找袋子的手停止了动作,似乎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凝神站立着,一字一字的把我文章中的那段话,又重新理顺讲了一遍。可能是担心我没听明白,或许是想加深我的理解,更是他对文学的一种严谨!他表情严肃而庄重,我不由得对他心生敬意。</p><p> 走出为民服务中心大楼,正午的阳光照耀着新城,万物熠熠生辉闪着光芒。一切是那么美好!</p> <p>作者简介:张旭,笔名婉晴,陕西延安宜川人,“北国文学社”会员。喜欢用读书来充实生活,让清浅的日子充满诗意。对文学怀揣着极大的热情,部分作品散见于报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