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小景里的儒雅遗风

梁锦沛

　　有广东四大名园之一美誉的梁园，是佛山梁氏家族园林的总称，由清代当地诗书名家梁蔼如、梁九章、梁九华、梁九图叔侄四人，于嘉庆、道光年间（1796—-1850年）陆续建成。主要由梁蔼如的无怠懈斋，梁九章的寒香馆，梁九华的群星草堂，梁九图的十二石斋和汾江草庐等建筑群体组成，主体位于松风路先锋古道，其他建筑位于松风路西贤里及升平路松桂里。鼎盛时家族园林多达十二处，占地面积200多亩。

民国初期，宅园濒于湮没，上世纪八十年代对现存于先锋古道的群星草堂进行抢修保护，2021年初汾江草庐、无怠懈斋建筑重建竣工，现对外开放的园林景观扩展为60多亩。走进今日梁园，仍旧处处感受到那个时代幽居赋闲的儒雅文人的生活品味和追求。

　　梁园大门低调，三路三进的庄宅建筑保存完好，现在除用于历史文化展厅外，也保留少许居室摆设，家庙对联“积阴德遗子孙宪章司马，敦孝友和兄弟祖述君陈。”可看作是梁氏家族的家训，它借用了《司马光家训》和《尚书·君陈》两篇古籍，大意为：效仿司马光积善德以造福子孙，遵循周平公（周公旦之子）行孝悌以和睦家庭。可见梁园主人在家族观念和家庭伦理方面，对儒家思想的传承与坚守。

　　紧靠家庙的群星草堂园林，包括群星草堂大厅、秋爽轩、船厅、书屋、半边亭和小湖、后花园等建筑。门口向东，寓意紫气东来，从入门处到船厅的长廊中，三个圆洞一以贯之，营造庭院深深的视觉效果，穿行于此，有连中三元之悦。

　　群星草堂是主人梁九华与文人雅士吟咏畅谈之所，大厅里看到的，正是他们审美所指向的“簾外绿荫窗前红雨，囊中白云卷里青山”那种图景。

　　秋爽轩、船厅和盛日书屋临水而建，秋爽轩和船厅用于休息品茗，书屋则是写诗作画之所。这里小湖荷香四溢，后花园四季飘香，室内三面临窗，可览四季景色，“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内外景物相映成趣，融为一体，游走其间可以感受到幽居香兰的那种赋闲，有移步换景之感。

　　被称为“求拙”之作的半边亭，首层半边六角，二层完整四方，别出心裁的设计，意在警示后人补缺。

　　木雕缕空门窗装饰的荷香水榭，里外交汇，轻盈通透，千年荔枝木根雕苍劲神奇，临窗可见曲水迴环，松堤柳岸。

　　个轩是贯通群星草堂与汾江草庐的圆形门洞，留有梁九华的好友岑征的诗句：“两处园林都入画，满庭兰玉尽能诗。”

　　无怠懈斋是梁蔼如营造的读书觞咏之地，重修的这个建筑群体再现了当年读书著述、家塾掌教的生活图景。

　　与群星草堂的布局紧凑、精巧别致不同，梁九图的汾江草庐占地面积要大得多，相比之下更加宏大，并错落有致。“半亩池塘几亩坡，一泓清澈即沧波。桥通曲径依林转，屋似鱼舟得水多”。这个园林包括汾江草庐、汾江吟馆、榕阁、笠亭、种纸处、畅意湖、韵桥、石舫等。秀水曾是梁园的三绝之一，今天的湖面波光，其秀色不负美誉了。

　　韵桥也重现了彩虹高悬明镜之上的风韵。

　　石舫路连驳岸、浪接花津。

　　汾江草庐是乘船登岸休憩、清饮小酌之所。

　　汾江吟馆临水而建，可透过垂柳倚栏赏景，是枕湖消夏避暑之地。

　　榕阁位于园林制高点，是梁九图与友人赏景抒怀、畅饮作诗的地方。笠亭状如斗笠盖顶，既遮阳挡雨，也可俯瞰园林景色。种纸处因芭蕉叶大，可作纸张使用而得名。重建的汾江草庐，再造了当年文人砚磨言志、雅集酬唱的生活环境。

　　松竹寮使列柳成岸、修篁万束的园林更有岭南风韵了。

　　梁园的三绝，除了秀水外，还有奇石和名帖。“垂老兄弟同癖石，忘形叔侄互裁诗”梁氏叔侄四人石斋寄情，玩石成癖，奇石是园林造景的重要元素。群星草堂的奇石以小见大，或隐身树丛，或跃然水中。石庭里果木成荫，奇石形态各异，列阵成行。未知是否因维护原生态风貌之故，这些一石成形，独石成景的自然之物，大多被树丛遮挡真容，不易被游客所辨识。

　　下面两图分别为“苏武牧羊”和“童子拜观音”，是经过向博物馆工作人员求证指引下确认的，拨开绿丛其相似度确实很高。

　　下图是“宫舞”吗？有几分相似，但还未得到确认。

　　畅意湖中的湖心石，嶙峋突兀，含岈峭角。

　　园林中奇石达几百块之多，像什么？发挥想象吧！

　　十二石斋是梁九图在松桂里兴建的园林，原名“紫藤馆”，因购得十二奇石而改名。其诗作“衡岳归来兴未阑，壶中蓄石当烟鬟。登高腰脚输人健，不看真山看假山。”描述了得奇石收藏的喜悦。可惜的是岁月沧桑，十二石斋已不复存在，十二奇石也散失民间，未能在今日梁园向游人展示其风骨。不过园内有当今收藏家的奇石珍品展出，聊补此憾吧！

　　梁九章在西贤里的寒香馆虽已不复存在，但可幸的是，当年用端州砚石为材料，收集了唐至清代22位书法名家作品，由工匠刻制而成的80多块名帖，宝物尚存，可谓梁园的镇园之宝。它的保护和利用，对书法传统艺术的传承发展功不可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