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的“韭菜”

山杨树🐳

韭菜是我们的常见的蔬菜,生长季长,韭菜炒鸡蛋更是小家常见的菜肴.

小时候，我们家的小菜园子里种了不到两米长、三四行韭菜，不到一厘地。每到春天，万物复苏，韭菜变成了餐桌上必不可少的蔬菜。它生长快、味道鲜，可以生吃、盐淹、炒菜、炖汤，还可以包饺子、馄饨、烙韭菜盒子，想想，都流哈喇子，尤其是母亲做的韭菜盒子，特别香，韭菜馄饨分外清爽。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物质匮乏、蔬菜稀缺，粮食产量低，这是黄土高原旱塬地区常见的生活场景。因此，走街串巷吆喝卖菜的农人或菜农，就特别多。把蔬菜变成各种花样增添餐桌的丰富度，谁家在春季能最早吃上新鲜的蔬菜，可谓之福气、满福、巴适、日子嘹扎咧、美滴太。

经过严冬苦寒少菜的日子，农人们最喜欢就是春天。不仅万物复苏，万象更新，也是重绽生机的好季节。自己家吃不完的蔬菜，有时候会送人，送给关系对劲的邻里，再多了，也会挑着担儿、赶着牛车、马车、驴车，或者自行车驮着，随行就市的走街串巷，吆喝着，换回几个零花钱。

我小时候，就曾赶着牛车，卖过韭菜。记得我比父亲卖菜卖得好，也不知道是邻村人缺菜？还是我的韭菜卖得便宜？亦或是我年龄小，别人可怜我？总之，我卖韭菜的速度还是挺快。

那是82年还是81年，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个暑假。农村里有句俗语：七月的韭菜牛都不吃。意思是韭菜长的太快，很容易变老，牛都不爱吃了。

家里菜园子的韭菜虽然经常割，但还是长得很快，吃不完，邻居们早把韭菜吃腻了。总不能看着韭菜老掉，烂到院子里。父亲就说：碎蛋，你把牛车套上，把那两笼韭菜给咱卖了去。我说：我不会称啊。父亲给我示范了一下，教我认清杆秤的星星，还有系斗。这是一斤、二斤，这是一两二两，这是五斤十斤。也就一分钟吧，我学会了杆秤操作。

杆秤现在也许已经成了历史，但却满满承载了我的童年时代，还有中国的农耕史。记得父亲说的最关键的一句话就是：称要给人家称够，只能旺不能嗲。什么意思呢？就是别人要一斤，不能少，只能多。临到我牛车套好，要出门的时候，父亲补充了一句，记得剥皮（去掉菜篮子的重量），不能给人家算多了。那时候，农村里，算不清账的人多了去，还有有些不良流窜商贩，经常在分量上、账算上糊弄庄稼人。每每弄得农村的巷子里是五马长枪的就开骂了。现在想想，那个时代，生活真的很无奈，也别有一番滋味。

第一次去邻村卖完韭菜回家，母亲的南瓜面还没做好，父亲很惊诧，这么快就回来了，比我卖的快多了。母亲也很惊诧，现在想想，蛮好笑的。也就不外乎几个原因，一是我没有熟人，不会和别人拉家常耽误时间，二是我卖菜的时间正好就是别人家做饭前的那个点，第三就是我的称称的老是旺旺的，反正父亲出门前也没给我说总重量是多少！呵呵！第四也许就是别人看我年龄小，可怜我呗！

总之，那个暑假，卖韭菜成了我的“暑假作业”，记得返校的时候，老师还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因为我的正版暑假作业，一道题也没做，不论是语文还是数学、物理。

……韭菜是长了一茬又一茬，总也割不完。人的生命，有时候也像韭菜一样，总是一茬一茬的。就像那个年代歌词里唱的“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浑然一体的人和韭菜”

近年，有位朋友说，有一条发展的好项目，来钱快，是给某某平台点赞，每天随便点一下，就能挣够菜钱、烟钱，甚至是生活费。

如果想挣大钱，就多拉人加入“团队”，拉一个人给你奖励好几百，拉的人越多，挣得越多。平日里也经常听到、看到媒体里被绳之以法的那些泄露公民个人信息的保险公司、快递平台，也眼见各种直播平台热潮翻天，还有公安平台提醒的不良刷单行为，这是做生意嘛？用先进科技“武装起来的数据”，还靠谱吗？难道这就是网络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区别？

但这好像又很正常，这是捷径啊。还有直播平台空间疯狂打赏的痴迷的你、痴迷的我，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轰动效应、好评等等，一切好像都可以数字化，都可以“5G”时代。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这个时代的“韭菜”。

当下社会,“割韭菜”已经变成与农作无关的生产活动，“卖韭菜”也许变成了“行业术语”，变成了利益被无情攫取的代名词。不知道是社会的进步拟呢，还是社会的进步呢？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人类的基本活动，是农耕时代典型的生活写照。作业对象是土地，是诚实的、合理的利用大自然，韭菜正是这种生活方式的写照和自然规律的呈现。而现代，“割韭菜”、“被割韭菜”、“卖韭菜”却变得那么没有人情味、没有道德底限，变成了人性贪婪、无知、愚昧、奸诈、倒退的社会恶俗。

君不见，网络上，朋友圈，还有那些所谓的大佬们的私密会所，有多少“割韭菜”、“卖韭菜”的事情正在上演，正在上演这个时代的某种悲哀！

七月的韭菜，真是 ，牛都不吃了，虽然、还是一茬一茬的。
注：本文2021年7月6日星期二下午五点一刻初稿，首刊于2021年7-月13日《华山文学》，此为作者原创。https://mp.weixin.qq.com/s/fDY7X_auoU01IxHKeJ4B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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