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

雪

文字：雪

图片：自拍+网络（鸣谢）

身在异地他乡的我，时常会触景生情地想起故乡，想起故乡的美食、美丽的风景以及儿时的玩伴，曾经的美好时光就像打开的闸门怎么也关不住。时间愈久，回味愈是思绪万千。岁月渐长，身居闹市，回想的频率也日渐增多。说起故乡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人，感觉那么亲切、那么温暖、那么美好！回忆中的酸甜苦辣、嬉戏打闹，却总也绕不过那一弯不知流淌了多少岁月的故乡的小河。

那时候，我家住在郊区的公房，一条经年累月流淌不息的小河从公房前流过，河面不宽，却很润泽，一年四季奔流不息。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水底的小石头，水草在悠悠摆动，鱼儿在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但是不知道小河叫什么，我记事起从来没有人叫它名字，口耳相传的都是“小河”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称呼。河水滋润了小河两岸的万物，给两岸百姓的生活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公社、学校、公房，占据了小河两岸，河岸两边常有农家土房和居民公房夹杂其中，高楼鲜见。这些房屋虽然极其朴实，甚至可以说非常简陋，但烟火气却十分浓郁。那个年代的公房家家户户都是一间半，一共只有二十多平方，左邻右舍门挨着门，抬头不见低头见，出入相望，情深意浓。谁家如果忙活点好吃的，未等熟透就会香飘四邻，惹得邻里孩子们聚拢来围观。闲暇之余，人们三五成群围坐在房前屋后，天南地北地高谈阔论一番，其乐融融，人情味十足。

春天，原野被春雷一下子唤醒，小草便悄然从沉睡的泥土里探出头来，欣欣然打量着这陌生的世界。随着小草的萌动，小河冰雪消融，泛起了春水微澜的涟漪。田野里，绿草茵茵、野花泛滥。

公房西边有一座大桥，可人们不愿意跑那么远绕弯，上学上班的都直接穿过农田旁边的一条土路，越过小河来到一条公路上，然后各奔东西。小时候过河跳搭石觉得非常好玩，时常跳过去再跳回来，有时不小心就会掉进水里。夏天，孩子们干脆脱鞋挽裤趟水过河，既凉爽又惬意。

家乡的女人们洗衣服都到小河边，有的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有的跳到河中间的搭石上，还有的索性跳进水里找一处水稍深的地方，石头就是天然的搓衣板，大家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有几个孩子在上游处捉小鱼小虾，趟过来趟过去，几下就把水搅黄了。猛然听到几声叫骂声，孩子们吓得赶紧跑上岸，一溜烟钻进玉米地里去了。

聊到兴头上，有的女人起身走到另一位女人身旁，凑近耳朵边兴奋地悄悄地说着，眼睛不时地瞟着不远处的小媳妇，听者满眼放光不时地点头。一说完两人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笑得流出眼泪，腰都直不起来了。一旁的小媳妇满脸通红，嗔怪地瞪了她俩儿几眼，端着衣服急匆匆地走了。

烈日炎炎的夏天，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冰棍西瓜在食不果腹的年代是奢侈品，但孩子们自有消暑凉快的好去处。午饭后到下午五点钟，流水潺潺的小河成了孩子们的天堂。

小伙伴们常常顶着自己编的狗尾巴草草环，三五成群来到小河边。找一水深处，忙不迭地扒光了衣服，争先恐后地扑通扑通跳进清凉的河水里，一身的暑气霎时烟消云散，真舒服呀！小伙伴不停地扑腾着，拍打着水花，尽情嬉戏，溅起的水花将孩子们的笑声淹没了。

不会游的在浅水处扑腾几下，会游的在水深处“狗刨”。一到水里，打水仗是男孩子经久不衰的节目，只见他们有的双手撩起河水，霎时间一条条水龙喷向玩伴；有的用力击打水面，飞溅起朵朵水花迷了双眼……一旦开战，他们常常乐此不疲，打得昏天黑地不可开交。

为了灌溉庄稼，公房旁边的生产队修了一条山渠，这条长长的水渠正好从我家门前穿过。每家门前都有一大块空地，人们开垦成自家的小菜园子，因为灌溉便利，父亲种的蔬菜和葵花长得郁郁葱葱，经常大丰收。

有几年，我们下面几排公房的水管坏了没有人修理，吃水成了大问题。没办法，人们只好在河滩上挖了几个大水坑，坑里常常渗满清水，大家挑着水桶在水坑边排队取水。那时候，我已经读四年级了，每天一放学，我和弟弟就去河边抬水，父母下班回到家，水缸都快满了。

夏天上游有时下暴雨，汹涌的河水奔流而下，我们常常站在岸边观看那泥浆似的黄河水漫过河滩，水面上漂着大树、衣物、脸盆等，偶尔也有死了的山羊、黄牛。上学上班的只好绕一大圈走到大桥，十分不方便。洪水退了，有人便又捞起大石头搭好搭石，人们又踩着搭石上学上班去了。

冬天到了，下雪啦！我喜欢静静地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雪无声地下着。雪花一朵朵好像是随风飘荡的柳絮，又像是快乐可爱的小精灵，在苍茫的天地之间轻盈地飞舞着。不知不觉间，屋顶、大地都铺上了一层洁白柔软的棉毯。

雪还未停，孩子们就忍不住跑出来疯了，滚雪球、打雪仗、滑雪都是我们百玩不厌的项目。虽然雪花还在飘飘洒洒地下着，刺骨的寒风吹红了脸颊，但我们哪顾得上这些，依然玩得满头大汗。小河冻得严严实实的，光滑闪亮的冰面吸引了孩子们的眼球，我们每天上学放学过河时都要滑一会儿再走。有时候玩得忘记了时间，上学迟到了回家晚了，挨批挨骂也不在乎。到了周日，早早来到河边尽情地滑冰，小伙伴们有的划着父亲自制的冰车，有的坐在一块木板上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还有的自己加速助跑几米来个速滑……玩得昏天黑地，玩得不亦乐乎，棉鞋棉衣湿了也不觉得冷，回家去又是一阵骂声。

有一年，有人来到我们那儿收石头，人们下班后纷纷在河边河里捡石头，卖些钱贴补家用。母亲也带着我们三个跑到远处的下游去捡，捡来的石头堆成一堆等着别人来收。有一天天色已晚，捡完石头我们急着回家，弟弟咖啡色的绒衣不知丢哪儿了，气得他直哭。在那个困难时期有一件绒衣多么不容易呀，那可是父亲去外地出差买的。

后来我家搬到市区，我才听人们说那条河叫“漆水河”。故乡的小河，悄无声息地日夜流淌着，用她那清澈的河水，滋润了多少土地，养育了祖祖辈辈的乡亲，给两岸人民带来了多少福利？如此风光秀丽的小河，怎么不让人思恋？如今的漆水河水量变小，有时几乎断流。但她昔日留给我的美好承载了多少儿时的欢声笑语，那些美好的画面，那些难忘的岁月，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如今雨后的漆水河（以下图片为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