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印记丨当兵二、三事

宝兄

每当8•1建军节来临，心中总有丝丝牵挂和缕缕思念。牵挂营房的战炮和战车，思念连队的首长和战友。每每想起，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和战友一起摸爬滚打的训练场景，和战友同唱一首歌、同吃一锅饭的温聲画面。今天的牵挂和思念又把我带到了那个曾经青春、美好的日子里。

一、富春江上：游泳训练

入伍半年后的1973年夏天，我58师加农炮营直官兵在富春江上，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游泳训练。以游泳训练促进战士作风、毅力和体能、体质的强化提升。

训练中：“鲨鱼”教“秤砣”，老兵带新兵；岸上刻苦训、水中体验练。尤其是在岸上训练时：头顶骄阳似蒸，江边地烫似煮，别说葡匐地面模拟练泳姿，就是站一会就让人汗流浃背，头晕眼花。岸训时，总想到江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那才真是要多爽有多爽的美事。为尽快摆脱“秤砣”的贫困，只能忍受“天蒸地煮”的残酷岸训。

有一天水中实训，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雲压阵，闪电刺目，雷声隆隆，带班排长吹哨停训。战士们纷纷从江中上岸，就在大家快到堤岸抽水机房换衣服时，一道闪电直击地面，一个惊雷当头炸响，把我们吓得立即猫腰蹲在堤岸上。事后查看，堤岸上离我们20米远的一棵小桶粗的大树被雷一劈两半，焦痕显见。真险！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训练，战士们在3000米的武装负重泅渡考核中，一个不拉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考核。也使一个个晒得黑不溜湫，身上布满地图(晒脱皮)的我们，身体更健壮，精神更抖擞。

此时回想：48年前，能在富春江上游泳训练，是幸事，更是美事。富春江水清澈见底，砂石细腻光滑，远处青山倒映水中，阵风吹来，碧波荡漾，层层起伏，一幅水墨《富春山居图》就展现眼前。不过那时只顾训练，未好好欣赏，仅剩模糊记忆，那只能是《剩山图》景了。若是旧地重游，再赏《无用师卷》的景色，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全景全貌就会重现，撼事终能成美事。

二、集结广德：野营拉练

1973年冬季野营拉练。那是一次有军炮团、师炮团、步兵团参加的步炮合练。记得连夜行军的那个晚上：全营18门加农炮在嗄斯车的牵引下，从浙江余杭小山头，沿着浙北的崎岖山路，向拉练训练的第一个集结地——安徽广德行进。

一路望去，整个山谷漆黑一片，只有汽车前灯的点点光束在跳动闪烁，犹如一匹匹饿狼，想一口吞噬一座山似的。整个行进的车炮队伍，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前行，犹如一条巨龙，似而腾飞盘旋傲游顶峰，似而紧贴山腰蜿蜒山谷。

经过一夜行军，全营18门火炮在拂晓前，各自进入阵地，严阵以待；营直指挥排利用黎明前的黑暗，迅速占领观察所；侦察员迅即捕捉目标、报告数据，计算员头戴电瓶灯，迅速计算射击诸元；指挥口令也迅速通过报话员、电话员下达到炮阵地……。

黎明时分，营长孙盛奎来到指挥观察所，看望经过一夜长途跋涉并迅速做好射击诸元的指挥排全体官兵。那时，炊事班已把热气腾腾的稀饭和馒头送到了观察所。但在营长询问之下，得知早饭用水是取用池塘水的时候，我们顿时傻了眼，只见在池塘凹陷的四周布满了一垛垛的牛粪，池水混浊不堪还夹着牛粪腥臭味。

今日想想，若按卫生要求，不可思议。但在当时的训练场上，条件不允许，作训要求更不允许。若是战时，环境更恶劣，生存当第一。我们就着酱菜馒头，喝着池塘水煮的稀饭，你看我笑笑，我看你嘻嘻，大家以乐观主义精神战胜了自我，美美地吃完了一顿热呼呼的早饭。

73年冬季野营拉练历时两个月，行程线路：从余杭小山头出发—集结广德—走训誓节度—十字铺—泾县。营部、营直驻训泾县琴溪桥镇。驻训间隙，参加了青戈江水利建设劳动。

三、余杭禹州：防务对调

1975年初夏，接中央军委命令，20军（原驻浙江湖州）与驻河南开封的1军进行防务对调。58师（原驻杭州）与1军1师对调，驻河南许昌市；炮团驻禹县(禹州市)；我加农炮营驻朱阁镇。6月底，我营（原驻余杭）18门85加农炮，20多辆炮车、指挥车以及弹药装备和全营建制人员，在杭州艮山门兵站满装一列火车驶向河南许昌。7•1建党节这天，满载全装的加农炮营军列经过长途跋涉，顺利到达许昌兵站。

进入新的营区，三件事印象深刻：

1、一个深坑当作“井”。

我印象中的井，一般是有井身、井台、井圈、井盖、井栏等构成，尤其是井身内圈用青砖砌成，使水更清澈。而这口井，井身纯天然，全身黄泥，井口无井圈，周围无井台，四边无井栏，是一口完全裸露的水坑。更是全营几百名战士饮用、洗衣、擦澡以及营直、三个连队食堂膳食用水的唯一水源。

2、二米饭当作“蛋炒饭”。

我打前站，先进营区，在路过营直食堂时，曾一眼瞥见食堂饭盆里盛满着黄橙橙的米饭，满以为是以蛋炒饭来热情招待的第一餐，然而却是大米加小米的“二米饭”。第一口吃，还好！但扒拉黄色小米饭入口，就会满嘴散开，难以咀嚼，难以下咽。后来，“二米饭”就成了常食。

3、抗洪抢险当作“见面礼”。

进入新营区，一切生活训练工作还在熟悉之时，8月初的一场特大暴雨，肆无忌惮地肆虐着58师所驻地区，主要河流水位暴涨，漫溢溃堤，蓄洪水库堤坝多处决口。灾情就是军情，灾情就是命令，驻地各部队迅速出动，我营官兵连夜奔赴灾情险峻的白沙水库。在特大洪灾面前，在人民群众最需要的时候，全营官兵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在漆黑的溃堤上，不畏艰险；在危险的决堤口，临危不惧；在狂风暴雨中，赤胆忠心。手电照明，肩挑背扛，用一袋袋泥沙，用一个个血肉之躯，垒筑起了抗击洪魔的坚强柱石，以一曲“人民军队为人民”的壮美赞歌，作为见面礼呈报中原大地。

灾后，全营战士分赴漯河市舞阳县，支援灾区人民重建家园。至于“二米饭”，当时我们吃不习惯。现在想想，实则是有机、纯天然、无公害的营养品，是吾辈老兵高质量、高品质生活追求的绿色食品，当以小米熬粥最优。

蹉跎的军营生活，优扬的少年情怀，留在心中的永远是一幅碧血丹青，细枝末节已熔化于生命的脉络里，就象一片温柔轻拂的云，时常飘来淡淡的回忆。今天想起它，心中依旧是暖暖的幸福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