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问祖再探

培钢

去年国庆期间，我和兄弟培锋、表弟建华回老家参加婚礼后，曾前往下马铺寻根问祖，详见《寻根问祖初探》。当时，想的就是回过头来，去轩岗探究祖坟、探访祖宅。 由于我身患帕金森病，当时尚未得到有效治疗，腿脚行动相当不利索，培锋认为我根本不可能上到轩岗山上探究祖坟，因此未能成行。 今年6月，我的《追寻父亲走出大山的足迹》美篇发布后，引起了一位远亲表弟王巨锁的特别关注，尤其是郝家先祖从下马铺走出到了轩岗的情节引起他的強烈兴趣，分别给我和培锋打电话、发微信，告诉我们：他母亲就是下马铺人，他三舅、三姨就是下马铺郝氏。他三姨夫也姓郝，和我们是本家……并主动与他三姨夫联系，促成了我和培锋与他三姨夫——我们本家叔叔郝反生的电话联系…… 当电话中听反生本家叔叔说，现在修了水泥路，汽车可以直接开到祖坟跟前时，我们动了再去探究的心思…… 当下，培锋与今年刚刚退休住在忻州，从小在轩岗长大的表弟建华确认，建华表弟当即表示，他陪我们去，只要我们定了时间，他提前一天回轩岗给我们探路。 于是，就有了这次，7月6日的“寻根问祖再探”…… 汽车果然可以开到祖坟跟前——只是还有一个45度左右的，两三层楼高的土坡横在面前。 看着带路的建华表弟的闫同学，几乎腰都不弯直接踏步而上，我仗着五六月份连续到北京看过两次病，感觉大有好转，便紧跟其后…… 然而，刚出脚就感觉力不从心，急忙手脚并用，抓着草丛往上爬。 即使这样，当爬了一多半，面对草丛稀疏，坡度更陡的土坡时，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这真不是我的性格，但没有办法。只得在闫同学的帮助下原路退回。 所以，这次探究祖坟，获取第一手资料的重任就落在太太玉英、兄弟培锋、表弟建华身上了。 自然，祖坟的照片和视频，也都是玉英、培锋、建华，以及建华的闫同学拍摄的。 在此，真心地谢谢他们。 玉英跟着培锋爬上山后，又在建华表弟带领下走了一段相当难走的，没有路的路。 祖坟有品字形的三块包着砖墙瓦顶的墓碑。 品字形的左下方，还有一块裸露的，被草丛掩盖了一多半的墓碑。 培锋在探究最上方的墓碑。 建华帮培锋探究…… 从“报本追远”四个大字看，这是一个追根溯源的墓。 从对墓主“显祖”的称谓看，这应该至少是孙子给祖父立的碑。 碑的中间是墓主人——郝永定，字登源，以及张、梁、段三位太太。 墓主左手是次男及太太、孙及太太、曾孙及太太、元孙及太太、来孙，共五代，二十八人姓名。 右手边是四男及太太、孙辈、曾孙辈、元孙辈，四代，共十六人姓名。 最上方的碑背面，是《登源公墓志》，可惜被土掩埋了。但仅仅露出来不足一尺宽的碑头上四五十字，仍然透露了不少信息片断：公，祖居马铺……高祖考明安……子庠序蜚声……祖茔爰立碑……上李门长子……时，大清咸丰…… 这里面，可能有许多值得我们探究的家族史实，尤其是“祖居马铺”，如何来到轩岗，来到轩岗如何培养孩子成为庠生，高祖又有哪些故事…… 还有，如此饱含历史沧桑与文化底蕴的碑文与墓志，又出自何人？ 建华表弟和他的闫同学均强调，只有清明节和十月一寒食节才可以在坟上动土，因此当天无法进一步探究。只有十月初一，或者明年清明再探究了。 最上位墓碑下方左边，是最上位墓主——郝登源二儿子，即次男郝遇，字嘉会，及张太之墓。与众不同的是，这个二儿子是一位庠生——秀才。 从对墓主“显祖”的称谓看，这也应该是孙子给祖父母立的碑。 墓主左手是男及太太、孙及太太、曾孙及太太、元孙，共四代，二十六人姓名。 右手边是女儿出嫁的地方、人家和外甥的姓名。 最上位墓碑下方右边，是最上位墓主——郝登源四儿子，即四男郝时，字中和及王太之墓。 从对墓主的称谓“显考妣”看，这是儿子给父亲立的碑。 墓主左手边是长男、少男及各自太太、孙及太太、曾孙，共三代，十四人姓名。 右手边是女儿出嫁的地方、人家和外甥的姓名。这个外甥是庠生——秀才。 从这三座墓碑的建造风格及墓碑上追思祭拜人员的数量和婚否状态看，这三座碑应当是同时，且不是墓主故去当时建造的。 品字形的左下方，裸露的，被草丛掩盖了一多半的墓碑的墓主应该是次男郝遇的儿子汝霖及太太。这也是祖坟四座碑中，正面唯一刻着时间的碑。 同治十二年和光绪十年，即公元1873年和1884年。疑为两位墓主人故去的时间。但因信息不全，无法确定。 郝家巷北段。 据反生叔叔介绍，郝家先祖从下马铺来轩岗后，首先从给轩岗大户贾家打工做起。 东家最早就是安排他们住在郝家巷。只是当时还不叫郝家巷。 可以说，郝家巷是郝家最初从下马铺来到轩岗的落脚点，也是郝家在轩岗发展的起始点。 郝家巷南段。 勤奋持家的郝家兄弟很快就把东家安排他们住的房子买了下来。以后又逐渐把这条巷子的大半房子买了下来。 这时，贾家有人提异议了。当初贾家是成片地买了地盖的房子，房子之间的路也是花钱买的地修的。现在郝家只买了房子就要走路，那不行。 于是，郝家又出钱买路，于是这条路就被人们叫做郝家巷。 在郝家巷口，偶遇本家叔叔郝玉保。 郝玉保本家叔叔带着我们探访郝家巷祖宅。 我和培锋兄弟、建华表弟在郝家巷郝玉保本家叔叔住的院子，也可以说是郝家来到轩岗后的最早的院子门口留影。 建华姓张，是轩岗三大姓之一，和我们是两头亲：建华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堂妹，建华的姥姥是我母亲的亲姑姑。 在郝家巷口，还偶遇郝录生堂叔的太太，90多岁的录生婶婶。录生叔叔曾在太钢耐火厂工作，为方便照顾老人调回轩岗煤矿。 录生堂叔的三个儿子分别叫培寿、培国、培玉，在太原时我们两家常来往。 录生婶婶90多岁了，身体还很硬朗，面色也很精神。常年跟着焦家寨煤矿的三儿子一起生活，夏天了回轩岗老屋避暑。 郝玉保本家叔叔还自告奋勇带着我们探访了曾祖父郝喜明老汉曾经住过的东德荣祖宅的残留部分——伙房院和磨房院。 东德荣祖宅的正院抗战时期被日军飞机炸毁。 东德荣伙房院。 东德荣伙房院，我母亲和姐姐住过的南房家。 玉英听说那就是我母亲住过的房子，特意跑过去拍照。 我和培锋回忆儿时跟着母亲回老家在这个院子里的见闻。 培锋身后是我亲大伯母当时住的房子。 我右手边是我叔伯大伯母——我堂二哥郝开龙的母亲，建瑞的奶奶住的房子。 东德荣磨房院。 这次寻根问祖探究祖坟，探访祖宅，尽管还有许多遗憾，还有许多需要继续探究、发现的事宜，但是感触到的收获已经满满当当的，令人震撼。 首先是先祖“报本追远”的思想。显祖登源公的墓碑，并非现实的人逝去，需安葬而立。而是为了“追根溯源”、饮水思源：感恩显祖而立…… 感恩之心，人皆有之；感恩之人，世皆敬之。 为登源公立碑的我的祖先，正是这样令世人敬之的人！ 我们一而再地寻根问祖，与我们的为登源立碑的先祖，算不算是相隔百年却心有灵犀，息息相通？ 更深的感触是，登源公不仅是勇于从下马铺迁到轩岗的转移者，更是由单一的农民向耕读人家转型的伟大实践者。 他刚刚在轩岗立足，就把二儿子培养成为庠生。 而他的四儿子则把女儿嫁入同样耕读人家的曾门，同样把外甥培养成为庠生。 庠生，明清府、州、县学中生员的别称，俗称秀才。明清科举制度中，府、州、县学生员名额最多时分别为四十、三十、二十人。 一般农民家中要培养一个经过重重考试，进入全县前二十名的读书人，可谓如同登天。 作为他们的后人，血管里流淌着读书、求学，求知、求是的元素，怎能不感恩我们的先祖！ 还有，中和，是我近十年来特别喜欢的一个词。 不仅喜欢它温和厚敦的声音，更喜欢它“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的内涵。 近十年来，每每有人向我咨询起名字事宜，我脱口而出的，首先是“中和”。 未曾想到的是，清朝中叶，自下马铺搬迁到轩岗的，我们的祖先——登源公之四男郝时，就已经“字中和”。 这算不算是穿越时空，心心相印，基因相通？ 最后说一句并非闲话、笑话的话。 建华表弟头一天就回轩岗为我们探路，大半天功夫居然没有找到我们的祖坟。 要知道，近三十年前，我带着不满十岁的儿子，从包钢开会回来，中途下车祭拜祖坟的时候，他曾经陪我们去过。当时，远远就能看见，只是路不好走。 7月6日上午，我们已经走到半道上了，他还没有找到，不得已，求助于村里的风水先生才找到。 我们赶到现场一看，完全理解了他为什么没有找到了。与我们弟兄三人十多年前去祭拜时，远远就能看到不同的是，现在远远望去，满山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愿我们的家乡越来越美好！ “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再见吧，轩岗！ 我们还会回来的，我们的寻根问祖还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