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花的歌声

刘翠平

文/刘翠平

上午，我关掉了节目异彩纷呈的电视。因为我突然烦了那吵闹不倦的声音和画面。屋子里霎时宁静下来。窗外，小鸟唧唧喳喳清脆的鸣叫声趁机挤了进来。很好听。很令人享受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快乐和明朗起来。我有了美的联想。那一刻，我听到了另一种歌声响起•••••• 我想起了马兰花——我想念的花。它盛开在我的故乡，盛开在我的童年，盛开在我的梦中。
又是一年花期至，我仿佛看到它美丽的蓝色和雪青色，闻到了它清淡的花香，听到了它低吟的歌唱。
我一时兴起，要去寻找美丽的马兰花，寻找我心中的马兰花。我收拾出门准备向西去，在被与时俱进的城镇改造之后所遗失的土地上，看能否找到我想念的马兰花。
行进在新建的柏油外环路上，平坦的路面让我视野开阔，迎面的暖风让我心境开阔。我在一块没有高楼林立的路边停了下来。
　　马兰花，你还在吗？
我走了很远，一些稀稀拉拉的小草在我脚边摇曳，我继续向前。一抹蓝色闯入了我的眼幕!在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上，我走了很久，只看到了这一丛马兰花！我蹲了下来。仅此一丛，长得很单薄，很矮。叶条很少，叶条黄绿，但就在稀疏的叶条中还是开出了蓝色的花儿。这就是我心中的马兰花，坚忍不拔的马兰花。恍然间，我的眼前开出了遍地的马兰花•••••• 初夏时，故乡的天气还不是特别的炎热，但我们已经很感激气温回升所带来的温暖。后山的野生植物更是受宠若惊，按耐不住生长的喜悦。尽管没有沿袭名贵植物高雅的血统，但还是不甘落后地披上一身绿装，甚至含苞待放。这时，宿根的马兰花早就一小丛一小丛地遍布在每一个草滩每一座小山丘上。马兰花的根系特别扎实，生命力极强，是后山地区特有的植物，固土培源，功不可没。
在后山俗称马兰花为马莲。马莲的叶子是条状的，一根一根挺拔向上，越往顶部形状越尖。尽管它体态平凡一点也不华丽，但它的叶条可以给我们带来不一般的乐趣。我们双手握紧它的一根叶条，使用均匀的力气将它从根部分离出来。当然我们拔不出它的根系。只是让它的成叶离开了母体。成叶的底部呈嫩黄色。用马莲的叶条可以编织许多有趣的东西，通常会挑选没有扯断的又宽又长的叶条用来编织。
最普通的玩法是用来编草垛垛玩。一般需要四根叶条。将每一根叶条对折，然后互相咬织在一起呈田字形。先取一面，四根毗邻的叶条依次压下编织，叶条越来越短，草垛垛的高度不断增长，直至短的没法编织。然后换到相反的一面，继续编织。
编草垛垛享受的就是编织的过程和成功的喜悦。编织的成品呈现不完全的长方体形和正方体形，侧面观看，层层相扣，倒也很有几何学的美感。
马莲的叶条还可用来编织草蛇和叫蚂蚱笼子。当然，这不是普通的编手可以做到的。记得我的二哥心灵手巧。他编织的草蛇长长的身子大大的嘴巴。编织时，先从头部开始，每两根叶条的顶部系成一个小小的疙瘩，共需要八根叶条，系成四个疙瘩。然后这八根叶条开始一根压一根的编织成细筒的形状，这就是草蛇的身子。然后一直编下去，到最后留两寸多的尾巴不再编织。用另外的一根马莲叶条扎起来收尾。
编好后，二哥总是怂恿我，你把手指放到蛇嘴里看咬你不。我因为无知勇敢地送上一根手指，结果二哥一扯蛇身，我的手指被牢牢“咬”住啦。我“哇”地一声叫起来！二哥赶紧松动蛇身，蛇嘴因此张开，我的手指才得以逃脱。当二哥鼓励我第二次尝试，我已如惊弓之鸟不敢再玩了，但对草蛇的喜爱却有增无减。
编叫蚂蚱笼子与前两项相比更是一项大的“工程”。因为它是一门建筑，为叫蚂蚱栖身作窝，马虎不得。首先它需要的马莲叶条数量增大。其次它不可以一步完工。用马莲编成的笼子是叫蚂蚱天然的绿色宿帐，低碳环保。但时至今日，真是不多得见的罕物。
仅是马兰花的叶条就带给儿时的我无穷的乐趣，令我终生难忘。草垛垛、草蛇、叫蚂蚱笼子，葱绿的颜色在我的记忆中渐渐淡去，但它们清晰的影像和着叫蚂蚱熟悉的叫声成为一首悠扬的歌曲，穿透岁月的长河，回荡在我的耳边。
　　那就是马兰花的歌声！
马兰花是极其顽强的植物。尽管我们肆意地扯掉它的叶条编织寻乐，但它还是不放弃开花的梦想。在叶条间悄悄地打起花蕾。陪我们过完编织的雅兴，草滩里山坡上，齐刷刷开出淡雅的花朵。
我行走在马兰花的世界中，一丛又一丛。马兰花丛像亲人的双手轻轻拂着我的脚面和裤脚。马兰花儿呈上多彩美丽的颜色。笨拙的我只会说蓝色和雪青色的马兰花，我找不出更准确的字眼来表达。其实，花儿的颜色非常丰富。从几乎接近白色的淡粉色开始过渡，粉色，深粉色，淡蓝色，蓝色，雪青色。缤纷美丽的颜色跳着欢快的舞蹈，天高，云淡，风轻，马兰花又唱响了快乐的歌曲，年幼的我雀跃在歌声中。
马兰花，简单平凡，它是我心中最美的花。你会感动于它的奉献和执着。是呀，一旦扎根土地，从不言弃。每一个春季，积极地报晓春天的信息；每一个夏季，将生命开成灿烂的花朵，装点世界；每一个秋季，将自己的叶条奉献给过冬的家畜，作为美食；每一个冬季默默回归土地，滋养土地。甚至将自己的果实粒籽也全部奉献，经过人们精心的晾晒烘焙，制作成决明子茶，以降压降脂减肥的功效服务人类。
　　马兰花用自己的生命和宝贵的奉献精神唱响了和谐幸福的歌声。
马兰花，我童年的花。
我小时最爱看的一本连环画就是《马兰花》。它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传说有一朵神奇的马兰花，能给勤劳勇敢的人带来幸福。姐姐大兰好吃懒做，马兰花到了她眼前她也得不到。妹妹小兰勤劳勇敢，尽管有妖魔阴谋夺取马兰花，可马兰花仍然是属于小兰的。
马兰花，我向往得到的神花。我盼望满山的马兰花中也有一朵是神奇的马兰花，除恶扬善，扶困济危，帮助身边的亲人朋友实现美好的梦想。在马兰花的整个花期，我开始满山遍野地去寻找神奇的马兰花。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还曾经失望地流过眼泪呢，甚至怨恨马兰花对于一个孩子的欺骗。
当我成人了，才真正读懂了马兰花。
“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儿在说话。请你现在就开花”。马兰花就是唱歌的智者，美化生活的行者。
摘一朵马兰花回家中吧，让它的芬芳净化我们的生活，让它正义勇敢的力量影响我们的生活，让它的顽强精神改变我们的生活。
在这个明媚的上午，我听到了马兰花的歌声，来自我的故乡，来自我的童年，来自我的梦中，宏厚，强劲，动听，生生不息。唱出我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唱出我们对人生的不懈追求。
　　
写于2012年5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