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女病人，———卫生员（七）

丘山雨田

中国基层尤其在广大农村的“赤脚医生”，很多从部队复员回来的卫生员。我知道部队的卫生员经过半年六个月的医学专业培训，万里有一，能够达到入门水平就算很不错了。真正能学到啥，能会啥？大都是在贴近一线基层官兵的部队生活中，同训练同休息，实践打磨出来的“土医生”。 话说我刚从卫训队毕业回连队当卫生员，补上一届复员卫生员的缺，山东人老卫生员已经复员走了，既没有传帮带也没有交接给我，只留下药箱和卫生员医务室的钥匙。虽然在学习期间，我很用功成绩也很优秀，但是在偏远散独立驻地的连队卫生员是单独行医，用现在的行业术语来说就是全科大夫，给人看病，人命关天，我们在卫训队学得那点医学知识还是远远不够的，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处理病号的胆量都有点后怕。 第一个女病号是个志愿兵嫂子。那时的兵役制度与现在不一样，志愿兵是士官，兵头将尾，不算干部，干满五年的义务兵可以转志愿兵，但必须是干得好的，根据部队需要也要遴选，农村孩子转个志愿兵也是很不容易的，志愿兵可以在部队干13年，如果提不了干，回到家乡，政府负责按“工人指标”安排工作。转志愿兵的绝大部分都是偏僻地方的农村兵，两类人，一类是傻干、实在干的，一种是巧干，会来事的，精猴子，但一般都是那个时代的“技术兵种”。 那时开车还是一个“技术活儿”，我们连的司机是个安徽山区农村出身的战士，以司机这个技术工种成功转为志愿兵的老兵。司机老班长家里兄弟六个，农民老父亲能给弄碗稀饭把儿子们养大就很不错了，尤其对待老幺儿子，虽然疼爱有加，但也年老体衰，干不动了，成家儿子独立单过，有媳妇们管着，老汉已经实在无力给幺儿盖取媳妇的房子了，也只能努力着打些零工，种几亩地勉强供他读些书。要想成家立业，也只有自谋出路了，老班长年轻时也很乖巧努力，那时初中毕业就算有识有胆的农村青年了。几个男同学一商量，报名当兵，出来碰碰运气，我的老班长深知自己的出身境遇，到部队后很是实在肯干，深受领导和战友们的认可与喜爱，部队领导不仅让他学了开车技术，而且还让他转了士官志愿兵。因此老班长在安徽山区老家，虽然家徒四壁，但也因“转士官、跳农门”而出名当地，幸运地娶到了媳妇，为此他很是幸福满满，感谢部队感谢组织。他是兄弟六个中，第一个到年龄点就娶到黄花闺女作媳妇的孩子。农村孩子没有文凭学历，凭自己努力成家立业，就很是自豪知足了。 那时部队风气还很正，也没有什么“郭徐余毒”，单凭傻干、实干出来的“好兵”也不会组织被埋没。这些好兵虽然转了士官，但骨子里还是农村人，还是要在农村安家找媳妇，找的媳妇也多是农村没有多少文化“能干的力量型”的村姑，一般都是一幅家里家外农村标准好媳妇的样子。 那时候如果更进一步，在婚嫁年龄提干当上军官，在农村找媳妇就会有本质区别，因为军官升到副营级，家属可以办随军，由农村户口转成驻地的商品粮城市户口，军官转业也会随转，家乡政府也会在城市跟随丈夫安排一份相当的工作，这一般都是农村最优秀才貌双全的女孩子才有机会嫁给同样农村出身的军官，因此嫁的好也是当时农村姑娘们的一个“跳龙门”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的军嫂一般都是心高气傲、百里挑一，有气质有素质长得比较漂亮的村花、乡花级别的姑娘。 话扯远了，收回来，前面这么多铺垫，无非是想交代我的这个司机老班长的军嫂，很是真诚可爱，具有“粗拉搭式”的豪放，简单而幸福，最关键是身体好。 我在卫训队没有学过妇科，说白了，我们学的都是治疗最常见头疼脑热的伤风感冒，简单的外伤清创、包扎等基本的医学、一线及时地比较专业的病人护理，以及一些常用药的药名和作用。面对对象也都是很少生病的小伙子们。 刚学成回连就遇到这个来队探亲的“豪放”的主，一进我们卫生室就给我说：“小吴大夫，我和娃爸爸睡觉，下面疼得厉害，这几天白带多很多”。嫂子人很大方，没有半点不自然和绕弯子的礼貌寒暄，直来直去，她还知道羞不避医生，一进医务室，开门见山。 这下反而把我给难住了，脸臊得通红，我那时真不知道什么是“白带”。这个咱真没有学过，就连我整天翻看厚厚的卫生员培训教材里面也没有。还好那时我装模装样地带着那种棉质夹层白口罩，她也看不出来我的尴尬，和我的不知所措的表情。但在我尴尬期间，略一思考，基本判断出来“缘由”，立马镇静下来，心想：连队没有洗澡条件，估计是性生活不卫生，引起的阴道炎，年轻的村妇，正当小三十的年龄，壮如母牛，与丈夫久别，傻子都能判断出来，何况我是卫生员呢？怪就怪我和老卫生员没有接上茬，即使接上也不会那么巧合遇到这样的情景，来告诉我解决这样问题的“经验和秘诀”。现在想来那种现象在基层连队应该很常见，见怪不怪。拿定注意，我立刻一本正经地说到：你们别猴急似的，要注意卫生！ 这里给你包好三天内服消炎药。再给你一包药（高锰酸钾），外敷别吃，用温水泡开，每天清洗阴部。 嫂子很认真地点头答应着，临出门回头认真地问我：“小吴大夫，哪我们一晚几次合适？” 这下真把我难住了，这个更没有学过，当时咱还是懵懂娃儿，我一怔随口回了一句。“你们几次？”“不多，也就5、6次”“哦！。。。？”我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大夫要说的，人家等着答案呢？“不、不。。。不合适”我本想说不知道，又觉得不合适，马上改了口。“哪几次合适呢？”。“以第二天早上不觉得劳累、不影响精神就合适”。 这还是我们中学老师上生理卫生课针对青春期手淫的讲解。“那我们都不影响，反而更精神呢？”“就是、就是吵醒了娃几次，娃早上瞌睡不起床、发脾气”。“。。。。。” 我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出声，禁不住再次感谢过去那种厚厚的棉质口罩。“以后你们要和娃分床睡、娃娃懂事了影响孩子的身心健康”。“什么是身心健康？在身体哪个部位？”嫂子居然没有听懂，身是身体，心是心，身心是什么？“反正对你娃不好”。我无从解释，知道也说不明白，她也听不明白。“我家是男娃”。“这与男女娃没有关系！！”“你赶快回去吧！你娃哭了” 我突然有些很生气这个二货，说着我把这个“村妇”兵嫂推出了医务室。 那时的部队条件有限，按军队纪律要求，不管志愿兵年龄有多老，平时都要和战士们吃住在一起。只有家属探亲时连队才给一个临时单间，把单人床加上一绺木板，算个临时鸳鸯房，四五岁的孩子分床条件根本没有，主要是连队与个人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 这些常见医学妇科知识，在短暂的卫训队没有学过，教材里面也没有，也没有哪个军医老师教过我，那时军线电话都断了，更也没有智能手机和网络百度，当时自己也还是没有结婚的毛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几十年过去了，我儿子都十八岁了，但一直到现在，想起来都羡慕老班长那两口二货的身体！至今都在好奇：不知道那个嫂子比较过没有？在老家山区村里她养得“猪娃爸爸”，有没有她孩子爸爸，我的老班长身体好、火力足。一头公猪能连续战斗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