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才妙联——，唐朝: 王维是奇才中的翘楚

启文士心

王维（699—759年），太原祁县（今山西省祁县）人，字摩诘，唐玄宗开元九年（721年）状元。其诗、画成就都很高，苏东坡赞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尤以山水诗成就为最，与孟浩然合称“王孟”。由于专诚奉佛，所以后世人称其为“诗佛”。

应该说历代所有状元，都是杰出的人才，如果可以统称奇才的话，那么王维就是奇才中的翘楚。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是全才，近乎完美。诗文好，通音乐，熟琵琶，工书法，精绘画，通医术，而且还是一表人才，风姿卓绝。“奇才中的翘楚”表述未必适当，历史上的638位状元中，身居高位、功名赫赫的大有人在，可是近乎完美的“全才”真是罕见。

王维聪颖过人，九岁即能作词赋，其诗作在社会上广为流传。王维十五岁离家后，在游历长安、洛阳等地时，蕴藏对家乡的情感和对故土的珍视，便以淳淳的艺术魅力，化作了《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农历九月初九，原本是一个节日。按照公元五世纪的原始记载，它起源于这样一个故事：有人随从一位方士学道，方士告诉他，此日将发生一场灾难，命其携带家眷登上高处，并在他们的行囊中带上茱萸以消灾避害。这人遵照方士的话做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果然发现所有的鸡狗都死了。从此，九月初九，重阳节登高和携带茱萸就成为一个风俗。写这首诗时，王维年仅十七岁。他在诗名中说的“山东”，指的是西岳华山以东的山西永济老家。情真意切、淳朴厚道的画面基调，勾勒出了独居他乡的少年王维，对故土的惜惜依恋，对亲人的殷殷企盼；写尽了黄土地上，黄皮肤儿女们悠悠千古赤子情。

姻联选婿传佳话

据传,王维进京赶考，傍晚行至荒野，偶见一茅舍，叩门求宿。门里走出一少女说：“家父有命，令奴作联句，若能对上方可留宿；否则，恕不接待。”王维说：“请姑娘出上联。”于是少女吟出上联来：

空空寂寞宅，寡寓安宜寄宾宿。

王维细思此联，字字皆是“宝盖头”，觉得为难。少女见他不作声，嘲笑他说：“堂堂举子，连个联句都对不上，岂可进京赶考？”说罢关门转回。王维无奈。只好继续前行。黑夜不辩路径，又是茫茫荒野，何处安身？正所谓急中生智，焦急时，王维悟出下联来，随即折回茅舍再次叩门。一见少女便吟对下联：

迢迢逶迤道，适逢邂逅遇迷途。

少女闻后，连连称妙，遂将王维迎进家中，殷勤款待。继而由家父出面，定下终身，只待日后成婚。

这副对联的魅力不仅在于上联和下联分别由同一部首的汉字组成，而且对联完全根据彼情彼景而出，读起来就像是这位少女和王维在款款对话：

“先生您看，这个空空的茅屋里就住我一人，荒郊野外，让我怎么方便留宿宾客您呢？”

“姑娘呀，我走了千里迢迢的路程，在这茫茫迷途中恰恰遇到了你，这真是你我的缘分，请你不要再推托我了吧！”

看到这里，想象到对联含义的美妙了吧！



王维自幼聪颖过人，才华出众，所以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传说他成婚那天，新娘子巧打主意，想煞一煞他的傲气。于是就在他兴致勃勃正要入洞房时，新娘挡住了门口，说：“奴有句上联，尚缺下联，望郎君赐教。”王维赌气道：“如对不上贤妻的佳句，甘愿跳井。”新娘的上联是：

一幅古画，龙不吟，虎不啸，花不芬芳，猿不跳，笑煞蓬头刘海。

哪知他搜肠刮肚，至三更天也未能对出。羞愧之余，正要去后花园跳井，却见花园石桌上有盘残棋，霎时间茅塞顿开，妙语涌出：

半局残棋，马无主，车无轮，卒无兵器，炮无声，闷攻束手将军。

事后悟出，这是妻子故意摆阵给他敲的警钟。从此，克服骄傲情绪，注意虚心求教 。

王维吟诗救民妇

王维21岁就考中进士，受到上流社会的广泛垂青，经常出入权贵之门，但他对王公贵族的放荡奢华十分不满，往往通过诗作表现出来。诗人在宁王李宪家作客时，应宁王之邀而作《息夫人》，借歌咏息夫人而讥讽宁王强夺饼师之妻的可耻行为。诗曰:

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前两句诗中，诗人用“宠”字，意谓把息夫人藏在家里；息侯的爱，诗人用“恩”字，意谓把息夫人藏在心里。这两句写息夫人内心世界的独白：不要以为我现在得到你的宠爱，就能够忘掉过去丈夫对我的恩情。诗人以“莫以”、“能忘”的否定句式，加重了否定的分量，表现出一个虽不得不委身事人而心不许人的文弱而又坚强的女子的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也是对强夺人妻的楚文王的讽刺与批判，楚文王虽然得到了想要得到的女人，但怎么也得不到到手女人的心；同时也加重了诗人感情的表达，诗人无疑对息夫人是持同情态度的，心中充满了怜悯；对楚文王的这种做法是否定的，心中充满了鄙视。诗人的爱憎情感也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这两句写出息夫人的无限痛苦与无言抗争。上句是说：息夫人每当看到美丽的鲜花，却流出了满眼的泪水。鲜花怒放，姹紫嫣红，本来可以赏心悦目，心情舒畅，但在息夫人看来，满眼都是悲伤，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到处都是忧愁，红花绿叶，更加勾起她的伤心事。下句则写出息夫人以她独有的形式进行反抗：楚王啊，你可以灭掉我夫君的国家，把我抢来，你可以用武力灭掉一个国家，你可以占有我的肉体，但是，你永远征服不了我的心。

这首诗写的是息夫人，实际上是讥讽宁王夺饼师之妻的行为(据唐孟棨《本事诗》记载)。从这诗看出，诗人年轻时就有着一颗正直的心、正义的心，就有着非凡的才能。诗人用息夫人来比喻饼师之妻，是再恰当不过的。咏息夫人实际上就是咏饼师之妻。

据说宁王看了诗人的诗作，很有感触，很快放回了饼师之妻，让饼师之妻重享人间之乐。由此看来，一首好的诗歌能够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

王维留诗救自身

安史之乱爆发后叛军势如破竹，王维腿脚慢了一点，被安禄山俘虏了。王维没办法，弄了些药吃下去假装说不出话，想借此躲过出仕。但王维名声太大，安禄山很需要他这样的人物在自己的政府充门面，硬是让王维当了个官。

一天，安禄山大摆筵席，把唐王朝的宫廷乐工拉来演奏助兴。乐工们触景生情止不住流泪，其中有一个更是哭出了声，安禄山二话没说就把他给分尸了。王维听说后悲伤不已，写了一首怀念唐王朝的诗: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

秋槐叶落深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唐王朝拨乱反正后，出任伪职的多半掉了脑袋，王维因为有这首诗作证，加上他弟弟请求削官为他赎罪，王维只被轻轻发落、贬职了事。但是，投降变节成为洗刷不掉的污点，王维终生都以此事为恨。

上面介绍了三个部分，其中两个是诗，只有一个是对联，还属于传说。其实读者可能也清楚，对联最早起于五代，是伴随着近体律诗的大成而生的一种文字游戏，是律诗的辅助和衍生。王维所处的时代，五律刚刚算是定型，七律还不见规模(七律是杜甫时代定型的)。因此王维时代没有对对联这一说，翻遍唐代文史资料，也只有联句这种文字游戏比较普遍，根本没有对联记载。所以，上一篇陈子昂对遗诏联也好，这一篇王维姻联佳话也罢，正史都没有记载。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唐朝没有对联，你为什么要写呢？两码事:唐朝有没有对联是个学术问题，流传下来的对联故事是文艺作品，对吧？再说了，那时候已经有对句了，表现手法不同而实质上基本一样。更主要的是，后人从前人的诗词中提炼出一些对联也很有价值。至于在正规教学上，还是规避为好。



王维的许多诗句被后人选作楹联镌刻在名胜古迹。如镇江金山寺楹联：

江流天地外；

山色有无中。

这是王维的那首《汉江临眺》诗中的句子。它把临江远眺的景色构成了一幅雄浑而淡远的画图：因为站在高处，眼前一派江流无遮拦，江水仿佛泻到了天地之外的空阔无边的去处；而极目所见的山色，也因极远而极淡，淡到了若有若无的境界。它仅仅用了十个字，便把如此宏大的气势，如此复杂的情致，而又如此准确细致地凝聚在一起。

山西文水县南徐村武则天庙楹联：

六宫粉黛无颜色；

万国衣冠拜冕旒。

南徐村里的这座则天庙始建于唐代，虽然规模不大，但庙里的这幅对联却格外耐人寻味 。上联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写武则天的相貌之美；下联出自王维的《和贾至舍人早期大明宫》，写她的国威之壮。值得一提的是，白居易、王维也都是山西人，用他们的经典名句来评价女皇武则天，足见则天故里对这位文水才人的推崇。

浙江天台山赤城景区玉京洞门联：

山中习静观朝槿 ;

松下清斋折露葵 。

玉京洞，道家称为天下十大洞天之第六洞天，全称为“上玉清平之天”，是道家修练的绝佳之处。据县志记载，西汉高道茅盈和三国吴赤乌初年高道葛玄在此修道炼丹，相传也是西晋时任城魏夫人炼丹之所。洞前古树参天，洞内古井、岩笋融为一体。门前，有唐代著名诗人王维《积雨辋川庄作》的颈联为对联。这两句诗写诗人晚年独处空山之中、幽栖松林之下，观木槿，食露葵（经霜的葵菜，葵为古代重要蔬菜，有“百菜之主”之称），避尘世的幽居生活。用作洞联，以示境界。

元代对联录载不多。赵子昂奉忽必烈之命所书的两副对联，是为元帝歌功颂德的，影响比较大。书于大殿上的一副是录王维《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诗句：

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旒。

阊阖，传说中的天门，此指皇宫正门。衣冠，本指世族、士绅，此指各国使节。冕旒，皇冠，古代帝王、诸侯及卿大夫的礼冠。旒：冠前后悬垂的玉串，天子之冕十二旒。此指元帝。

附 :

贾至作《早朝大明宫》，王维、岑参、杜甫皆有和诗。只是写朝拜的庄严气象。王维这首诗：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全诗写了早朝前，早朝中，早朝后三个层次，描绘了大明宫早朝的氛围与皇帝的威仪。这首和诗不和韵，只和其意。用语堂皇，造句伟丽，格调和谐。贾至的《早朝大明宫》原诗：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满建章。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共沐恩波凤池里，朝朝染翰侍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