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情

听雨斋主

退休以后，我常常在书房翻看我的老相册，看着一张张老照片，回忆那难忘的幸福时刻。在我从军的岁月中，我在九连的经历使我终身难以忘怀。紧张而又刺激的军训，烧砖搞基建，在焦作师农场搞生产等，丰富了我的人身经历，锻炼了我不怕困难的坚强性格和毅力，也让我更加珍惜战友这个词。 今制作美篇纪念那段自己在九连的美好时光。 我是1976年12月从开封市第7中学特招入伍参军，来到了驻新郑县的河南省军区独立师。我们一同被特招的共五个学生即同校的同学丁瑞金、李世宏，还有其他学校的曾汴良、齐长明。那时我们五个还都是16岁的孩子。 　　1977年元月初接兵首长带我们五人到部队后，我们就直接到了位于新郑县北关的新兵连，编入小兵排，参加三个月的军训。到新兵连的那天，天已快黑，雪下的特别大，白茫茫中只能看到从营房窗户里闪出的微弱灯光。 三个月的新兵军训结束后，我被分到了独立师电影队当放映员，住在师大礼堂，跟着老兵学习放映技术，播放师机关的起床号和新闻广播，布置各种会议的会标和广播器材，负责大礼堂的日常管理。吃饭是在师政治部和司令部的小食堂，自己买饭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小食堂的伙食还真不错，菜谱丰富，主食样多。 　　在师电影队当放映员归师文化科管，属于机关兵，在部队被戏称是稀拉兵。在电影队我们不出操，不参加军训，晚上没有班务会，与在连队的战友相比的确很舒服。有时间还可以练练画，写写字，学习摄影等。晚上没有放映任务时，还可以找开封老乡喷。那时我经常去师医院、宣传队、师制药厂、炮团找老乡栾成章、李世宏、刘永满、王军、曾汴良、王哓阳等老乡玩。有时还约着到新郑县城逛逛，到郑韩古城墙拍照。 在信阳二团的丁瑞金老同学、齐长明来师里办事，也去电影队找我，相互沟通学习生活工作等情况。 因为部队的干部战士来自五湖四海，所以部队要求很严，不允许拉老乡关系。 由于我住在师大礼堂，管理相对松，打电话也方便，就成了开封老乡相聚的联络点。为此，电影队的领导还提醒我：小欧，要注意啊，不能拉老乡关系啊！但领导知道我们是一群小兵，才16岁，在一块相互安慰说说话，以解思家之情，是可以理解的。 1978年2月，文化科照顾我叫我回开封过了春节。春节后，师文化科决定让我等几个机关兵下连队锻炼，体验一线战斗部队的生活。我下去的时候，师文化科的首长告诉我：你去的三团九连是一个军事政治过硬的连队，要好好干，要争取立功授奖。 我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对军训和枪械从小就喜欢，当时心想在机关不如到连队干一番。另外中牟离家更近，有机会还可以回家。所以，我非常愉快的接受了命令。 1978年2月我从新郑县坐火车来到了驻中牟县的河南省军区独立师步兵第三团三营九连，开始了艰苦的连队生活。 照片中就是我们连队的营房 我们九连是驻扎在团部的西边，离团部有几里路，与我们团的靶场相邻。当时中牟的风沙特别大，晚上睡觉到第二天早晨起床，被子上会有很厚的沙子。但是，中牟的大米特别好吃。 　　照片右边是一班王保高班长，左边是张立君副班长，中间是我。 到九连后，我被分到了一排一班。班长是王保高，副班长是张立君。到连队后我才发现，在机关与在连队的确不一样。在机关我自己住一间屋，在连队十多人住一间大屋，我们一排的侯继常排长也在我们班住；吃饭呢，在机关想吃什么自己买，在连队全连一个大食堂，以班为单位统一打菜；作息方面，在机关我们不出操，广播打开以后，我们轻轻松松的洗漱完，就慢慢到食堂。在连队就不一样了，早上起床号一响，就得迅速穿衣扎腰带集合出操。每天晚上各班还要开班务会，学习讨论军训，汇报个人思想。熄灯号一响，准时熄灯。 　　照片为九连领导班子成员（右起：1为二排长，2是一排侯继常排长，3是段留生连长，4是指导员丁明杰，5是司务长，6是三排长） 到连队后，我领了一支崭新的56式半自动步枪。我握着钢枪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训练，苦练杀敌本领，争取立功授奖，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 　　　　连队的节奏是紧张的，军事训练是严格的，条件是艰苦的。段留生连长经常给战士们讲：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在新兵连参加的训练是基本的课程，在连队就比较系统了，军训有射击、投弹、军体、刺杀、格斗、班排进攻的配合、反担克、队列等等。 在训练中，我认真听讲课看示范，同时向老兵学习训练经验。在射击训练中，为练瞄准和击发，我在烈日炎炎下，沙地上一趴就是一上午。汗水浸透了军装，汗水顺军帽流淌使我眼睛睁不开，但我认真领悟标尺、准星与靶之间的关系和射击要领。在战友们的帮助下，我很快掌握了射击要领，在历次实弹射击中都取得了好成绩。 由于当时我才17岁身体瘦劲小，投弹真把我难住了。另外，我是个左撇子，学习投弹时我与其他战友的动作是相反的，把我的班长也难为的不轻。除正常时间练以外，晚饭后战友们就带着我在操场加小灶反复练，最终在实弹投掷考核中取得了良好成绩。 　　军体训练是很刺激的，如跳木马，单双杠，大回环等。拿跳木马来说吧，徒手跳木马，我就摔了不少跤，搞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最难的是右手拿枪单手跳木马，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左手，这就要求左手必须要有支撑力，才能支撑整个身体从木马上跃过。 为了完成这个军体项目，班长带着我们练俯卧撑、双手托砖等，锻炼胳膊的肌肉。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一班一次性都通过了考核。 军体训练中还有一个课目非常难，就是单杠大回环，要在单杠上360度腾空旋转，有一定的危险性，如做不好很容易摔伤。王保高班长首先叫我们克服恐惧心理，在做好防护的前提下，牢记动作要领。 我们连闫军的军事素质非常好，晚饭后常带着我去练大回环，认真做示范讲解，我们连的许学良在旁边给我加油助力。经过刻苦的训练，我终于完成了这个军体项目的考核。 　　闫军战友 在连队，就是一个大家庭，战友们同训练，同住同吃，亲如兄弟。每到周日，就与战友排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到中牟县城溜达溜达。那时我最喜欢去的是新华书店，购买美术方面的一些书。那时候中牟县县城很小就几条街，但很热闹。 有一次周日，我到团电影组借了一个120相机，拿着排长的五四手枪和望远镜，约着闫军、徐学良到我们连西边的靶场后面树林去照相。树林很大植被很茂胜，就像是林海。我们边拍边玩，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军人，忘记了紧张的连队生活，尽情的放飞自己，畅谈自己以后的理想......。 　　这两张照片是闫军当时给我拍的，摄影水平不错！哈！上面闫军的照片是我拍的哟！ 由于我有美术特长，连队的板报美术插图都是我画我设计。为了丰富连队生活，团里要求在各连的食堂大餐厅搞一些军事、先进事迹等方面的宣传专栏。连首长把此项任务交给我后，我与其他战友根据大餐厅的面积、布局进行了精心设计，认真制作，使我们的餐厅焕然一新。由于内容丰富，图文并茂，引得其他连队来我连参观学习。 团宣传股知道以后，把我抽出来帮助其他连队绘制专栏，并圆满完成了任务，受到营、连嘉奖。 　　照片中左边是战友兰香起，是90年代他到开封找我时我们俩的合影。 我们连有个图书室，有各类学习书籍，还配有一些锣鼓乐器。段连长就叫我与兰香起负责图书室的日常管理。兰香起入伍前是个教师，字写的非常好，我们俩就把书籍贴上标签分类存放，方便战友的借阅，同时，还制定完善了借阅管理规定。 　　前排左1为开封战友刘永满老大哥 在九连，开封老乡一个是刘永满，我们入伍在新郑新兵连就在一个班，我们基本上是同年从师直下到九连的。 另一个开封老乡是董歌，他是九连的老兵，在四零火箭筒班。由于都是老乡，业余时间也经常会在一块谈天说地。 董歌多才多艺，连队唱歌都是他指挥。每次开饭前他都指挥唱《打靶归来》等军歌。连首长说哪个班唱的不好，就最后进餐厅，所以各班都唱相互比赛唱。 1978年一些国产老电影解禁，外国的电影特别是爱情片也在引入。记得有一次董歌回开封，返回连队时带了几张国内外电影明星黑白照片，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还比较守旧，照片也就是剧照。但出于好奇，我们会观看评论。后来这事被连首长知道了，批评了他。哈，现在看起来是无所谓，但在当时就不行了。 　　我们一班的这张照片是1978年在河南焦作5.7干校院外拍摄的。 据我的记忆，应该是1978年的6月份，我们三营被调到焦作师农场搞生产，连队留少数留守人员。出发那天，我们分乘几十辆军用卡车，全幅武装浩浩荡荡来到了焦作师农场。我们三营的营部设在5.7干校，我们连先是住在大门口两侧的排房，后又住在5.7干校的大礼堂内。大礼堂内没有固定的椅子，每班按划定的位置规划地铺、枪架、公共设施的位置。我们一班当时是住在舞台上。 大礼堂由于通风不畅，室内温度很高，再加上蚊虫叮咬，很难入睡。天气特别热的时候，我们就睡在大院的操场。 当时搞生产主要是收麦护麦，管理农田。收麦时，白天主要是用收割机收麦，我们负责将割下的麦打捆集中。由于白天的天气太热，都是晚上去扬场装包上车，基本都是干到天亮。 记得有一次我们连到焦作火车站装运从新彊发过来的马粪，一大早我们就乘车到了火车站。那天的天气特别热，我们都是穿着白背心去的。由于马粪受热发酵，气味刺鼻难闻，散发着难以忍受的热浪。我们就用毛巾围着鼻子和面部，除了眼睛以外，全身搞的都是马粪，与汗水溶到了一块，全身就像穿着盔甲，汗散发不出来。但是我们顶着高温，冒着酷暑，不怕苦不怕累，整整干了几天，按时完成了任务。 照片中右边是炊事班长赵合林，左边是崔国强班长。 搞生产是体力劳动，特别是在收割季节，要白天晚上轮流干，加之天热，战友们是非常劳累的。为了保证战士们吃好，段连长叫炊事班想办法调整食谱，改善伙食，还杀了一头猪。由于全连都是分班作业，炊事班要随时保障有热饭。赵合林老班长是老兵，带领炊事班想方设法调剂伙食，叫大家吃饱喝好。记得有次我们晚上在麦场装包上车，干到早上八点才回驻地，那天早饭是做的大肉包子，包子又大肉又多。我与刘永满坐在一块吃早饭，可能是干活强度大，又累又饿，他吃了16个包子，我吃了6个包子。我们边吃边说：赵班长做的包子真好吃，谢谢啊！ 为了鼓舞全连战士们的士气，段连长叫我在驻地制作幻灯和黑板报，叫汪家生战友编快板书，宣传大生产中涌现出的先进人物和先进事迹。 我接受任务后，就利用大礼堂二楼的灯光室当画室，制作绘制幻灯片，每天晚上在大礼堂为全连战友进行播放。同时，把这些反映生产中的先进事迹进行整理，我和汪家生代表我们三团参加了全师的幻灯比赛会演，取得了全师第二名的好成绩。 为了宣传我们连边生产边学习的气氛，连长叫我画画投稿。我把我的创作地点选在了我们连负责的一个果园。这个果园共三个人负责管理，鸟语花香，真是个世外桃源啊！经过认真的创作，1978年8月30日我创作的一幅画《批判》刊登在了武汉军区《战斗报》，为我们九连、为我们三团获得了荣誉。 　　这张照片是1978年拍于焦作市人民公园 焦作是座煤城，市内的人民公园是部队修建的，所以军人进公园不要门票。周日休息时，我就借个自行车，拿个120照像机约其他战友去人民公园玩，缓解生产工作压力。 在焦作搞生产期间，由于团电影组人员紧张，团宣传股还经常抽我去帮忙搞放映，我经常是坐着火车在焦作农场与中牟团部之间跑。 　　1978年底，连队推荐我参加了三团的第二次“三学”经验交流会。 　　1979年年初，三团又给我记三等功一次。同时批准我为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 在连队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但组织上给予了我很多荣誉，真心感谢党组织对我的培养教育，感谢战友们对我的鼓励帮助。 转眼到了1979年3月，我当时正在焦作连队驻地搞训练，连部文书把我叫到了连部。段连长告诉我团军务股来电话了，说师军务科下调令，让我马上回师电影队继续当放映员。我当时感到很突然，不知说什么。连长拉着我的手说：小欧，我舍不得你走！但作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回去收拾东西做好工作交接，马上回师电影队报到，以后有时间多回九连看看......。我听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在连队锻炼的这一年，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使我受益一辈子。 回新郑师部的前一天，王保高班长为我开了个欢送会，全班在一块以水代酒为我送行。在交接之前，我把我的冲锋枪擦了一遍又一遍，自言自语的说：老伙计，再见了，枪号我将记在心里。 从焦作走的那天，我眼含热泪，与战友们拥抱分别。出大门时，我向九连和战友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喊到：感谢英雄的九连！感谢亲爱的连首长和战友们！我会想念你们的！ 到新郑火车站，师电影队的尚晓周来接我。在回师部的路上，细心的尚兄问我：小欧，你是否还在想着九连？慢慢调整就好了！ 回师电影队以后，有一段时间心情很不好，经常回忆在九连的点点滴滴，想念九连，想念九连的战友们。 也可能是我的思念和真情感动了上苍。1980年的一天，根据师文化科首长的安排，派我和尚晓周到火车站东边搞工事施工的一个连队进行慰问演出。叫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到工地以后我竟看到了九连昔日的连首长和战友，激动的泪流满面，握手拥抱。原来1979年底三团九连被从焦作农场调到新郑县火车站东部搞师战术工事的施工。那天晚上是连续放映了两部电影，放映结束后，连首长在连队食堂又给我们安排了晚饭。 退伍回开封几十年后，有一次骑行到中牟，专门到战斗过的三团和九连的老驻地看了看，除了老礼堂和靶场外，其他的都只能在记忆中了。 　　2018年，几十年未见面的九连老战友闫军、许学良、胡西良来到了开封，我们欢聚一堂。 2019年，在开封博物馆，又见到了在中牟参加三团战友聚会的九连部分老战友。 　　激情的岁月已过，我们的芳华留在了部队，留在了河南省军区独立师步兵第三团三营九连。 现在我们已经都退休了，祝战友们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万事如意！有机会我们再相会！ 相册中战友们的芳华 2021年7月9日欧耀军制作于听雨斋